第141章
五条悟走在大街上, 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来补充自己的粮仓。但产生这一想法的瞬间，日车宽见那张正义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算了算了，先去看看有没有正常营业的便利店吧。”
路边的7-11大多数都大敞着门, 里面的货架凌乱的倒在地上, 无人问津。
然而，在这之中, 五条悟发现了一家异类。
一家完好无损的7-11就这么安静的立在路边, 这家24小时便利店的招牌干净的闪闪发光，玻璃门被擦的透亮, 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整洁干净的货架。
还有那站在收银台后衣着得体的店员。
看起来就像是一家平日里随处可见的便利店。
可它出现的位置，却是已经一片狼藉的东京市区。
以及，还有两个魔术人偶站在便利店的门外, 一动不动地看着门里的便利店员和他身边的少女。
五代雄介, 一个超有能力的打工仔, 虽然他喜欢称自己为“在世界上旅行的冒险家”, 但不妨碍他在冒险的途中打工。
这是他在东京落脚的第三天, 因为他的妹妹稔最近正在东京考取保育师资格证, 他打算陪妹妹度过这段考试的时光。
所以，他找了个临时的工作。
“所以哥哥,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稔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社交媒体上都乱成一团了。”
五代雄介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总之外面现在很危险, 先不要出去, 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的。”
“mo～明明哥哥你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稔撅起嘴，“不过好像外面是不安全呢, 哥哥你也别出去了。”
五代稔记得很清楚，那天街上出现的怪物, 和试图闯进来抢劫的罪犯。
但是想要进来抢劫的人，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攻击，都进不来。
就在刚才，门口又来了两个怪模怪样的人偶，它们好像也想进来，但是同样也被阻挡在了外面。
“请问这里还营业吗？我想买些吃的。”
伴随着“叮咚”的提示音，便利店的玻璃大门自动打开了。
看着这个没什么正行的高大男人，出于本能五代稔有些害怕。
“还在营业的，请问您要买什么？”五代雄介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五条悟得到了许可，在便利店里扫了货架上一大半的速食产品，爽快地付了钱，拎着东西离开了。
走出便利店之前，他又看了一眼穿着店员衣服的青年，轻声咋了咋舌——这天赋还真是称得上可怕了。
毕竟有庸才怎么可能在刚觉醒术式的情况下，就展开领域了呢。
不过看对方的态度，应该是不愿意和咒术界扯上关系吧。
但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战斗，五条悟又返了回去：“我建议你们尽早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并不安全。”他伸手指了指门外没有离开的魔术人偶。
“如果你们决定离开，跟着它们走就可以了，它们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五代雄介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的白发男孩儿，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于是他点了点头：“我们会考虑的。”
五条悟见对方神色认真，便不再继续劝告，直接拎着自己的食物大步离开。
回到家，就看见夏油杰也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只有几个特级咒灵在尽职尽责地守在二人身边。
突然，一里独的手机震动起来，原本正在熟睡的男人腾的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
“一里老师，你们没事吧？”电话那头，是伏见透。
“现在没什么事，伏见同学你现在在哪？”作为一个老师，一里独认为关心自己学生的安危是应该的。
电话那头，伏见透的呼吸有些沉重：“一里老师，救命啊。”
“你现在在哪？”一里独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我在仙台。”伏见透的声音压得极低，“这边情况不太妙啊。”
他躲在教学楼的教室里：“好多只在教科书里出现的术士突然出现在仙台了！”
“你在仙台哪里？”
“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伏见透光速报了地址。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学校，一里独想起了自己当初在那里布置过的各种术式，稍微松了一口气：“你先藏好，我马上就过去。”
伏见透竖起耳朵听着外面走廊里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小声回答：“我尽力，一里老师你尽快来啊！”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他挂断电话的瞬间，脚步声在他躲藏的教室门口停下，男人的声音传来：“找到你了，小甜点。”
眼见躲不下去了，伏见透缓缓突出一口气，从课桌底下钻了出来：“嘶，教科书上的咒术师，这么时髦的吗？”
梳着飞机头的男人抱着胳膊站在伏见透面前：“你躲不掉了。”
心里有底的伏见透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本来也不打算躲了。”
虽然目的是拖时间，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援兵什么时候能来。
眼前这个咒术师，他在高专的咒术史教材上见过画像，是四百年前陆奥地区非常活跃的咒术师石流龙。
历史书上有记载过，这个家伙是伊达藩历代最强的咒力输出者，而且能够仅凭咒力输出就形成有效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伏见透不愿意和对面正面交锋的原因。伏见透虽然自认咒力的储量和自身战斗力还算不错，但是碰上这种怪物，还是很担心一个照面被瞬杀的。
他趁机瞥了一眼积分榜，看到了石流龙身后跟着的积分——62。
“唔，只要干掉你，就可以顺利拿到77分呢。”石流龙嘴角微微勾起，“不过速度得快一点，不然有可能会被那个蟑螂混蛋抢先了。”
“哼，你休想。”伏见透活动了活动带着手套的双手，说实话他一直都是使用自己的咒术和咒灵战斗，从来没有把咒术用在人类身上过。
不是不能，而是老头子不让。
“眼神，有变化了呢。”
一发『冰沙冲击波』出其不意地向着伏见透射去。
超越了音速的咒术弹，又是近距离攻击，对于一般咒术师来说，很难躲过。
伏见透脚下一点，只是轻微的动作，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瞬间出现在了石流龙身后。
石流龙连忙回身，视线中是一记向自己袭来的飞膝。
“哗啦啦啦”伴随着石流龙的倒飞而出，教室里的桌子板凳倒了一地。
高大的男人倒飞着击穿了墙面，飞到了教学楼外。
伏见透却轻轻啧了一声——那一击根本没有切实地击中石流龙，反倒是让他顺势逃到了开阔地带。
暗自咬了咬牙，伏见透并不打算离开教学楼内，毕竟他更擅长的，是短距离贴身作战。
“喂喂，你还真是个缩头乌龟啊。”石流龙飘在半空中，出言讥讽。
伏见透却丝毫不理会对方的挑衅，而是再度换了个教室，试图躲起来。
“你不会以为，这破烂的楼房就能挡住我的攻击吧？”
源源不断的咒术弹从教学楼外射向伏见透，却都被他一一躲过。
闪转腾挪间，伏见透突然感觉到另一枚由不同咒力凝成的咒术封死了自己的退路。
带着尖锐手套的手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那股咒力上敲击了两次，只听见裂帛一般的声音后，伏见透仿佛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弹飞出去。
在脚下附着咒力，伏见透勉强以墙壁为平面，站住了脚。
“哦？术式居然被污染了？”乌鹭亨子舍弃了手中的那片空间，“真是阴损的术式呢？”
她抬眼打量着伏见透站着的墙角：“你的能力，很适合日月星进队呢。”
“啊，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个能力怎么这么眼熟……真想不到浅草家的术式居然能传承到今天。”
伏见透也不回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两个古代术士。
就在伏见透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老师吧。”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师徒二人的交流，“这位小哥，你身上有两面宿傩的味道呢，能不能解释一下。”
刚看到老师放下心的伏见透悚然一惊，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位黑发的高挑女子。
“妾身名唤『万』，是宿傩的爱慕者。”
东京，第一结界内。
羂索打了个寒颤，一股恶寒从祂的大脑深处蔓延而出。
两面宿傩看向明显神色不对的羂索：“你怎么了？”
羂索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得去趟仙台。”
“有人把『万』的肉体受肉复活了。”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笑，她复活了对你也没有好处！”羂索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有趣。”两面宿傩摆了摆手，“一个精神分裂的家伙，现在肉体也分裂了。”
祂上下打量了一眼羂索：“而且，你们之间还是有感应的对吗？”
仙台，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
石流龙和乌鹭亨子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明显已经失去了意识。
万拍了拍自己粘上尘土的手，扭过头看向一里独：“小哥，你说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还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了吧？”
“人家还要赶紧找到宿傩，和他结婚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两面宿傩现在在哪。”一下都没有动手的一里独脸上没有丝毫欺骗女士的愧色。
伏见透看自己老师的眼神，已经从崇拜变成了鄙夷。
“但是。”一里独走到石流龙和乌鹭亨子身边，一人一刀解除了受肉，“你只要跟着我，就一定能见到两面宿傩。”
“因为祂肯定是会来找我的。”
第142章
万的脸色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但无法凭自己找到两面宿傩的她只能生生忍下了这种情绪。
“那宿傩什么时候会来找你呢？”万歪着头看向一里独，眼神中透露着狂热。
一里独摸了摸鼻子：“也就这几天吧。”
万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轻哼一声：“你要是骗人的话, 宰了你。”
“我怎么敢欺骗伟大的万大人呢～”一里独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两面宿傩很快就会出现的。”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安抚已经开始不耐烦的万：“稍安勿躁, 您一千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几天吗？”
看到万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 一里独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恋爱脑暂时是稳住了。
伏见透小步凑过来，低声询问一里独：“这位女士是谁啊？”
“她是千年前的术士, 名字叫万。”一里独的表情一言难尽, “是一个对两面宿傩一见钟情的女人。”
伏见透倒吸了一口冷气, 忍不住冲着万竖起了大拇指：“这是真的勇士。”
“啊呀呀, 马上就要见到宿傩然后和祂结婚了。”万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 “要怎么办婚礼呢？用什么当嫁妆呢？”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啊有了——”
“用这个结界里的所有人, 来让宿傩开心吧。”
一里独本来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只记得这是个两面宿傩的痴女了，忘了这个女人颠的可以！
他来仙台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找到当初调查到的, 千年前知名咒术师“万”的坟墓，然后用两面宿傩同款的魔术人偶对被封印在坟墓中的『万』进行了受肉。
当初他来往于仙台时, 不仅仅是为了虎杖悠仁, 还为了剧本中突然出现那些古代术士。
明查暗访地找了许久他才找到了其中之一。
实施了受肉仪式后，一里独没工夫看结果, 直接就去救自己的学生了。毕竟他身上带着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作为两面宿傩爱慕者的万是一定会追上来一探究竟的。
眼见万开始发癫, 一里独启动了魔术人偶中的魔术回路。
感受到体内咒力的突然消失，万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这是复生自己的那个家伙搞的鬼。
“你竟敢对我做这种事？！”她出离的愤怒，冲上来试图给一里独一些教训。
“诶呀诶呀，又不只有你一个享受过这个待遇，两面宿傩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呢。”一里独辩解道。
果然，一接触到“两面宿傩”这个名字，万的脑子就立刻切换成了恋爱脑，她停下了动作：“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的。”一里独的声音就像是在诱人堕落的恶魔，“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两面宿傩体验过的事情吗？说不定你这样还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呢。”
“这有助于你和祂进一步的心意相通啊。也许会对你们的婚后生活有所帮助呢。”
万的脸颊通红，好像脑袋上都冒起了热气：“心……心意相通……婚……婚后生活！”
眼见有发癫迹象的万换了个方向发癫，不再想着“嫁妆”的事，一里独再次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放出了足够数量的魔术人偶，疏散着仙台结界中积分为零的幸存者。
东京第一结界。
当羂索离开祂们二人的藏身之处时，才发现整个结界里的情况和祂预想当中的不同——死的普通人太少了，产生的咒力没有达到祂们计划中的量。
但问题不大，那些重点关照的潜力股目前还在厮杀。
想起一里独阵营新增的两条规则，羂索冷哼了一声，作为拥有GM权能的游戏组织者，祂还是有一些特权的。
“你不是说，不跟我去仙台吗？”羂索斜了一眼两面宿傩。
“好歹是很有趣的事情，不去看一看，实在是太亏了。”两面宿傩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揶揄。
下一瞬，两个咒灵出现在仙台结界当中。
“这里的普通人，也很少呢。”羂索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咒力，“而且，石流龙和乌鹭亨子都已经被杀了。”
“被谁杀掉的？”两面宿傩皱起了眉头。
“被『万』。”羂索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哈！”两面宿傩忍不住大笑了一声。
“嗯？”羂索感应着万的存在，“她怎么又被封印了？”
“你说会不会是一里独那个家伙？”两面宿傩四眼一眯，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羂索沉默了片刻，打开GM权限查看一里独到底在哪个结界里。
结果让祂气的倒仰——那个难缠的咒术师，果然又在搞事！
但都已经到了仙台，去看看万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可能，把那个碍事的女人除掉是最好的。
“一里独那个家伙，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不就是等着咱们找上门吗？”两面宿傩感应着咒术师的咒力，“你真的要咬饵吗？”
羂索想了想，给自己套了一层伪装用的咒术，连额头上的疤痕都不见了：“总得去看看，你呢？”
两面宿傩勾起嘴角：“我都跟你到这里了，你在说什么？”
祂收起自己的本相，露出了这幅受肉的样子，看起来和羂索一模一样。
“嘶，看起来好别扭。”羂索看着眼前这张几乎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早知道不找双胞胎兄弟当受肉了。”
调用GM权限，两个咒灵找到了一里独所在的地方。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咒术师，一里独警惕起来。
“您好，我们兄弟俩在远处看到这里有一些动静，所以过来看看。”羂索不指着两面宿傩出来进行交涉，不如说完全不希望这位大爷出来交涉，因为绝对会开口即露馅。
“冒犯到您了吗？”祂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一里老师。”
“你知道我。”一里独手中已经准备好了术式。
“听族里的大人说过，您是家主大人的好友。”羂索撒谎不眨眼睛地说。
“你们，是五条家的人？”
“是的。”羂索‘自我介绍’道，“我是五条绫，这是我的弟弟五条華。”
被迫当“弟弟”的两面宿傩翻了个白眼，却忍住没有说话。
“嗯。”一里独点了点头，在排行榜上找到了这两个名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来这里执行任务。”羂索一副‘找到靠山’的样子，“然后就被卷进这个游戏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万突然走了过来，上下仔细观察了一番‘五条绫’，喃喃自语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羂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祂果断调整了表情，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年”模样，脸红得像个苹果：“我……我没见过你，大姐姐，你离我太近了。”
“哼，脸红什么，我对你这种小孩没兴趣。”万翻了个白眼，噔噔后退了两步，一副别来沾边的模样。
唯一知道内情的两面宿傩努力向下撇着嘴角。
一里独正在给五条悟发消息确认情况，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事情。他皱起了眉头，看着显示无信号的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了咒具里。
明明十几分钟前，伏见透还通过手机联系他来着。
一里独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咒术师，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放下。虽然这对双胞胎看脸就知道和五条悟确实是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但是现在这两个年轻人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危险的地方，而且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贸然赶走万一搞出什么事情，那就更不好收场了。
“请问，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羂索眨巴着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我们是逃跑过来的，碰见的很恶心的咒术。”
一里独来了兴致：“你们碰上什么了？”
“很多蟑螂。”羂索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狠狠给黑沐死扣上了一口黑锅，“而且那些蟑螂都带着咒力，还会吃咒力。”
祂露出了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
反感蟑螂的伏见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里老师，我就不去找这个蟑螂怪了。”
一里独闻言看向自己唯一的弟子，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伏见同学，你怕虫子啊？”
“面对自己的弱点，我们要克服它。”伸手勾住伏见透的脖子，“走吧，我们去消灭害虫。维护市容市貌，是公民应尽的责任。”
转过脸，一里独却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这两个“五条家”的人，不对劲。
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排行榜，多鲁布·拉克达瓦拉的名字还高高的挂在榜首，而且分数已经比剧本中的要高很多。
按理来说，黑沐死现在应该还处在躲藏的时候，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袭击咒术师，还被这兄弟俩给逃了。
一里独有些无奈，要是他有六眼就好了，这东西就跟《西游记》里的火眼金睛似的，能看透这两个家伙的伪装。
所以正体到底是谁呢？
打着寻找黑沐死的幌子，羂索带着一里独一行人在仙台结界内兜圈子，把几人引向多鲁布·拉克达瓦拉所在的区域。
虽然在“剧本”中，这个来自两千多年前的古代术士只是一个连面都没正式露过的炮灰，但在咒术界的历史中，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咒术师——一个在倭国大乱时代，凭借一己之力，镇压群岛的顶尖咒术师。
看着眼前面颊干枯的老者，一里独啧了一声，看向一脸无辜的“五条绫”。
但此时已经多说无益。
多鲁布·拉克达瓦拉身边的两个咒灵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把眼前的几个咒术师变成积分了。
第143章
多鲁布·拉克达瓦拉, “剧本中”被突入仙台的乙骨忧太秒杀的古代术士。
但真正直面这个看起来干枯瘦瘪的老头的时候，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不过压力大的人里并不包括一里独，准确的来说在场的人和咒灵里, 唯一压力山大的只有相对是个小趴菜的伏见透。
此刻的他面对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个咒灵, 僵硬的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明显不准备出手的老师。
“你就放心大胆的上吧，这么难得的机会不锻炼锻炼你真是可惜了。”一里独站在伏见透身后, 不着痕迹地把学生和其他“人”隔开, “老师会在这里给你压阵的，上吧, 少年。”
伏见透闪身躲过对方咒灵的一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早就知道老师不靠谱，但没想到不靠谱到这个程度。
“伏见同学, 你的咒灵呢？”一里独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
“我把祂们留在体育馆保护普通人了。”伏见透一边躲避着防不胜防的攻击, 一边回答。
“哦, 这样啊。伏见同学真是个好人呢。”一里独棒读着鼓掌, “那你要加油哦！两千年前的术士就交给你啦。”
师生二人的对话惹恼了观战的多鲁布·拉克达瓦拉, 老者站了起来, 表情阴鸷不善，枯瘦却布满肌肉的手臂抬起：“领域展开……”干瘪嘶哑的声音伴随着咒力蔓延。
突然, 他身后传来两声几不可闻的音爆声。
“嘶, 你说你好好打不行吗，非要‘领域展开’。我又没有领域, 你这不是作弊吗？”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 便化作一滩尸水，‘哗啦’一声, 散落一地。
伏见透无奈地看着刚才多鲁布·拉克达瓦拉所站立的地方：“希望老头子不要托梦来骂我吧，我也不是故意对人类使用术式的。不过死在这个术式下的人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也算是一种善终……吧？”
墨色的八重樱从地面浮起，然后被风吹散。
站在一旁观战的一里独自然看清发生了什么。
在多鲁布·拉克达瓦拉试图进行领域展开的瞬间，伏见透以超过音速的移动速度来到了老者的身后，瞬间在对方后心的位置上，用指尖连刺了三下。
“这招，以前没见你用过啊。”一里独看着尸骨无存的多鲁布·拉克达瓦拉，有些震惊。
伏见透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因为老头子觉得这一招不太人道，不许我在人类身上使用这个术式呢。”
说完，他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神啊，我不是故意的。老头子，半夜别来找我。”
羂索眯缝着眼看着眼前差一点就归自己的咒术师，忍不住咬了咬牙：又能操纵咒灵，还又能搞暗杀，当初居然失败了，真是可惜。
“我觉得你的这个术式，总监部那群老头应该会很喜欢。”一里独走上前，看着地面上已经消失无踪的水渍，“真是搞暗杀的一把好手。”
“所以，一里老师！”伏见透用一双狗狗眼，楚楚可怜的盯着一里独，“请帮我保密，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咒术师。”
“况且这个术式其实挺鸡肋的。”伏见透皱起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像是面对持有一里老师你研发出来的防御咒具的咒术师，就完全没有用了。”
“行了，你小子别拍马屁了，我会帮你保密的。”一里独揉了一把伏见透的头发，“我还指着你给我打工赚钱呢，怎么可能让总监部那帮老东西把你带走？”
“啊？什么？”伏见透一头雾水。
“田中小姐没和你说吗？她现在挂靠在港口黑手党旗下的娱乐公司，你们这些艺人的报酬，有一部分是要打款到我的账户的。”一里独露出一副资本家嘴脸，“继续好好工作，伏见同学。”
就在师生二人愉快聊天时，一只样貌丑陋的蟑螂震动着翅膀，从伏见透的身后向他扑去。
一里独眼看着向着自己学生飞扑而来的蟑螂，眼睛微眯，伸手一抓，刚才还在扑闪着翅膀的蟑螂便被他用三根手指捏在手中。
比巴掌大的蟑螂不断地挣动着它那长着尖锐倒刺的六条腿，触须在向着周围刺探情况，原本用来保护膜翅的鞘翅被强行闭合无法张开，只剩被挤出来的小半截膜翅在疯狂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只蟑螂那充满锐利锯齿的两半大颚，张合之间发出“咔咔”的响声。
一里独把手中的蟑螂拿到眼前，仔细打量着手中的蟑螂，片刻后他扭头问自己的学生：“正常的蟑螂，会长着一张这么像人的脸吗？”
伏见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看着自己老师一脸平静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
嘴唇嗫喏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一里老师，你捏着这东西，不恶心吗？”
“我没捏着蟑螂。”一里独看着自家学生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只是用咒力把这东西困住了而已。”
伏见透松了口气，这才仔细打量起一里独手里的蟑螂：“一里老师，普通蟑螂确实……”
话还没说完，震耳欲聋的嗡嗡声突然从他身后的不远处传来。
伏见透听到声音，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密密麻麻的蟑螂就像一股油光发亮的黑风，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伏见透倒吸了一口冷气，抓住一里独的手腕就想跑。
“先不着急。”一里独反手拽住了伏见透，“我研究一下这些虫子。”
折断一枚储存着防御术式的沙漏，将汹涌而来的虫潮拦在了透明的结界以外，一里独趁着这个机会一边研究手里的蟑螂，一边观察起外面的情况。
伏见透听到蟑螂啃食结界时发出的刺耳的“嘎吱”声，感觉自己的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仿佛那些蟑螂啃的不是结界，而是自己的骨头。
“一里老师，外面的两个五条家的人，你不救他们吗？”恐惧之余，伏见透忍不住问道。
“他们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趁这个机会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五条家的‘咒术师’。”一里独用手掰开蟑螂的大颚，看着那锋利的大牙，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剖开了蟑螂的肚子，试图研究一下蟑螂的内部构造。
“啪”的一声轻响，“蟑螂”化作了一团黑色的咒力。
两面宿傩阴森森地看着试图往自己身上扑的虫豸，被冒犯的恼怒感让祂心头火起，属于祂自身的咒力忍不住浮动了一下。
羂索伸手拉住了濒临爆发的两面宿傩，用动作提醒祂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运用这两具受肉本身的术式，羂索和两面宿傩一副左支右绌勉强应付的样子，但仔细观瞧就会发现，这些虫子对祂们没有完成任何伤害。
反倒是万那边被这些蟑螂包围了个死紧，蟑螂的大颚咬开了她的皮肤，试图钻进她的躯壳里。
然而她现在这具躯体，是一里独制作的魔术人偶，蟑螂们是在做无用功。
迟迟得不到蟑螂们的反馈，刚刚从地底钻出来的黑沐死有些疑惑，但思考了片刻，祂决定暂时放弃这些难啃的硬骨头，先去找一找这里还幸存的咒术师们赚点儿积分。
虫潮就如同它突然出现那样，突然退去。
没有得到想要结果的一里独抬手撤去了防御术式，看着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的两人，皱起了眉头。
果然那两个五条家的“人”不对劲。
一里独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黑沐死的虫子，在原“剧本”里可是给没有尽全力的乙骨忧太都带来了一些麻烦。
就连没有防御咒术的万都被咬得衣衫破烂。
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却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皱一下。
如果五条家真有这样的术士，也不会在咒术界没落到只有五条悟一个人挑大梁了。
一里独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两个咒术师，总感觉对方的神情自己好像在什么人身上见到过。
尤其是那个五条華，那个不爽的表情，总感觉有些眼熟。
当一里独想要再次确认时，对方已经收起了脸上不耐的表情，变回了初见时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遍体鳞伤的万心情却没有那么糟糕，因为她刚才感应到了属于两面宿傩的咒力，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绝对不会认错。
那绝对就是两面宿傩的咒力，而且出现的地方距离她很近。
想到这里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并暗自肯定了自己当初所下的决定，跟着这个咒术师出来，果然能找到她一见钟情的那个男人。
她顾不上自己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四处打量着，试图找到一些两面宿傩的踪迹。
但令她失望的是，她再也没找到那熟悉的气息。
叹了一口气，万这才用术式给自己重构了自身符合心意的衣服。
“两面宿傩，你在哪里呢？”万喃喃自语道。
而站在一旁的两面宿傩听到这句话，眼神却忍不住飘向羂索——感觉万比当年更恋爱脑了，是因为羂索被分离出来的缘故吗？
暂时解决了危机，各怀鬼胎的一行人继续在仙台结界中游荡。
黑沐死发现，原本结界中就不多的非术士泳者，在祂睡了一觉之后就更少了。
这座结界中的人，好像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了一样。
派出祂的蟑螂们去寻找积分，黑沐死再次躲了起来——那个会制造结界的咒术师，很危险。
而且看起来他们团队当中存在分歧。
黑沐死在合上眼陷入沉睡之前想到：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吧。
第144章
一路上, 一里独一边解决主动找上门来的泳者，一边思索着如何让这两个明显不对的“五条家人”露出更大的破绽。
暗自叹了一口气，一里独有些后悔那么早的干掉那两个术士。他的目光飘向走在他斜前方的万身上：要怎么让万和这两个家伙之间产生矛盾呢？
万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个背影, 越看越觉得其中一个走路姿势十分熟悉。她眯起眼睛仔细观瞧, 但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羂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两面宿傩居然成了队伍里打头阵的家伙, 祂心里清楚一里独那个难缠的家伙已经对祂们产生了怀疑, 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得等天元那边传来消息, 祂们再做打算。
突然，羂索动作一顿，好像听到了什么, 嘴角勾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仙台地区泳者数量不足十人, 仙台地区泳者数量不足十人。”金甲虫发出了提示音。
作为十人中的五个, 一里独一行人面面相觑。
“所以你们有什么打算？”一里独抬起头看着自己又破百的积分, 微微蹙眉。
“等这里的泳者都没了, 就换个结界呗。”羂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倒是很好奇，最后剩下的泳者会面临什么？”
一里独看着眼前青年的动作,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喃喃自语：“要是能直接干掉幕后黑手, 不知道这场游戏会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嘛～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呢。”羂索斜睨着一里独，“事情总不会随我们的预料来发展呢。”
“啊, 我想起来了。”万的眼神锁定在羂索身上, “我想起来你为什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了。”
“好久不见了呢，我曾经的半身。”万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癫狂的弧度,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当年你背着我和宿傩勾搭, 导致我们没法结为夫妇，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被拆穿身份的羂索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反倒是站在祂身边的两面宿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着眼前已经附上昆虫铠甲的万，羂索揉了揉眉心：“就是因为你这样恋爱脑，你的本能才会诞生我啊！”
一里独拉着自己的学生退到了安全地带，布下了几层防御结界：“好好看着，这可是特级之间真刀真枪的战斗。”
眼见万是动真格的，羂索有些无奈：“罢了，罢了，本来千年前就该决出的胜负，今天一并了结了吧。”
“那本大爷就不插手了。”发现羂索不再伪装，两面宿傩双手插兜退到一旁，“你刚才收到了那边的消息，对吧？”
“决定现在进行战斗，是那边已经开始了吗？”
万的目光从羂索身上移开，看向现出原形的两面宿傩：“宿傩，为什么？千年之后你还要和这个家伙鬼混在一起！”
她的目光在羂索和两面宿傩之间转了两圈，本就已经暴怒的声音更加癫狂：“羂索！你竟敢，你竟敢用和宿傩受肉有血缘关系的躯体！！！”
“有什么问题吗？不要把什么事都往爱情上去想啊。”被叫破了身份的羂索无奈极了。
祂抹了一把脸，露出了那张和万像了个十成十的容颜，看向正在看热闹的一里独师生二人：“不要让局外人看笑话了。”
看到万的目光转向了自己，一里独有些无语：“喂喂，分清主次矛盾好不好，我和那个你讨厌了上千年的家伙，哪个更重要。”
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当然是……”
“你这个外人要先处理掉啦！”她调转方向，向着一里独冲来。
“算了，正好拿你给学生教学。”一里独主动踏出了防御结界。
“伏见同学，你觉得对于咒术师来说，是咒力的作用重要，还是生得术式本身的熟练度重要呢？”
一里独抽出“无相”，用刀刃挡住了万挥来的拳头。“铛”的一声，那蕴含千斤之力的拳头和刀刃相交，二者相持不下。
“啊？”伏见透有一瞬间懵然，思考了一下，他回答道，“生得术式吧。”
“那假如你的生得术式不巧被对方克制呢？”
万的双拳挥出了残影，在瞬息之内打出了上百拳，音爆的声音劈啪作响。
一里独在拦下每一击的同时，却仍然有余韵回头对伏见透说道：“仔细看我的刀。”
作为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伏见透依言将目光努力集中在了那把被舞得虎虎生风的黑色太刀上。
然后，他发现了太刀上的秘密。
一层白色的，有弹性的，韧性十足的咒力。打在刀上的每一拳都微妙地被这层咒力卸去了大部分力量，然后弹了回去。
万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后退一步，拉开了和一里独之间的距离。
“接下来，就是愉快的反击时间！”
刀上原本平和的咒力突然变成了锯齿状的链条形，以刀身为核心，高速旋转起来。
伏见透感觉自己隐约听到了电锯转动时和空气摩擦产生的“嗡嗡”声。
看着兜头砍下的刀刃，万扇动身后的翅膀，飞速后撤，躲出太刀的攻击范围。
但她的肩膀还是被突然延长的白色咒力齐根锯断。
在自己飞洒的鲜血后，是双手持刀的一里独略带兴奋的脸。
“喂，还要再打吗？那两个家伙已经跑了呢。”一里独甩了甩一滴鲜血都没有染上的太刀，看着地上已经变回无机质的手臂，“你不去追祂们吗？”
万顾不得眼前危险的咒术师，回头看向羂索和两面宿傩原本站着的地方。
已经空无一人。
一里独收敛好脸上的表情，回头教育学生：“对于高阶的咒术师来说，咒力的灵活运用比生得领域更加重要。生得术式往往没有太多的灵活性，能使臂如指的运用咒力，往往能出奇制胜。”
“啊对了，还有。”一里独催动留在人偶里的魔术回路，“Reducio！”
万感觉自己身上的咒力突然消失了，而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不断放大，就在她即将掉在地上的时候，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接住了她。
“要确保自己召唤出来的东西受自己掌控，编写程序的时候一定要留一个后门。”一里独一边给变成小人偶的万把胳膊安装回去，一边给伏见透教学。
等修好了万，一里独拎着对方的衣服问：“羂索能找过来，是感应到你了吧？”
万翻了个白眼，并不配合。
“你就忍心看着羂索和两面宿傩双宿双飞吗？”一里独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你想想，他们两个用的受肉都是双胞胎兄弟，而且两面宿傩为了祂，都可以按下脾气伪装。”
“你要是再不跟过去，万一祂们俩结婚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万随着一里独所说的话，脑海中展开了联想，不一会儿她便露出了悲愤交加的表情。
“所以说，你带着我们找到羂索，我们帮着你和两面宿傩双宿双栖，这不好吗？”一里独继续蛊惑道。
万看着那双幽深的黑色双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我带你们去找羂索。”
此时，羂索和两面宿傩已经离开了仙台结界。
“羂索，你不担心那个咒术师会利用万找到你吗？”前往下一个结界的路上，两面宿傩面色不虞地问道。
“依照万的脾性，不和那个小子分出个生死，是不会停手的。”论对万性格的了解，这世上没有谁能比得过羂索。
“你了解万，那你了解一里独吗？”两面宿傩冷冷地说，“那可是黄金矿工都挖不倒的纯神金。”
“啊？什么意思？”羂索感觉自己无法理解两面宿傩说的话。
“意思就是那个家伙是个神经病，想法和别的人类不一样。”两面宿傩看到羂索脸色一变，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这幅表情。”
“万，消失了。”羂索神色有些沉痛。
两面宿傩片刻都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快走，那个咒术师怕不是要追上来了。”
“怎么会，万不是死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这小子给万受肉时，怕不是用的人偶。”经历过类似事件的两面宿傩蹙起了眉，“那种人偶，能阻断咒力。”
羂索也想起了当初两面宿傩寄生的那个诡异的东西：“也就是说，他现在……”
“嗨，二位要去哪呀，带上我们呗。”一里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羂索啧了一声，伸手抓住了两面宿傩的肩膀，动用了GM的权能，眨眼之间便消失了。
一里独低头看着坐在手里的万：“还能感应到羂索吗？”
“不行了，距离太远。”小巧可爱的万摇了摇头。
一里独把她放回上衣口袋里：“那就先回仙台，把黑沐死解决掉。”
回到结界中，一里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积分榜。
只剩四个名字了。
不过几息，排行榜上的名字只剩下了三个。
金甲虫传来了新的指令：“仙台地区前三名已决出，结界退散，请诸位咒术师前往下一结界继续赚取积分。”
离开了结界，限于一里独增加的规则，包含一里独在内的二人一咒灵都无法使用术式。
黑沐死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操纵蟑螂的咒灵在感知到自己空有咒力却无法输出时，瞬间慌了神。
祂被迫从地下钻了出来，试图去理解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祂刚探出头时，一团灼热的火焰直奔祂的面门而来。
低头重新钻回地下，黑沐死摸着自己被烧焦的触须，十分疑惑——普通的凡人的火焰是伤不到祂的。
但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违反游戏规则的呢？
还没等祂继续思考，接二连三的咒术火球从刚刚撤退时留下的通道向祂砸来，直到变成烤蟑螂，黑沐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145章
一里独解决了仙台的事情之后, 第一时间给政府方面的人打电话汇报情况。至于该怎么编借口糊弄群众，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紧接着，他把万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你能感应到羂索是在南方还是北方吗？”
很不满一里独把她装进兜里的万盘腿坐在咒术师的手心里, 头一撇嘴一撅, 不想理他。
“你想想，你越是不配合我, 羂索和两面宿傩独处的时间就越久……”一里独余光一撇, 突然停住了话头。
伏见透警惕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手抚上了胳膊上的樱花, 随时准备尽全力战斗。
一里独把万重新塞回口袋里，用手拍了拍，给口袋加上了一层封印。
“你好, 我是阎魔大王的辅佐官, 鬼灯。”头上长着独角, 眼神十分凶恶的和服男人站在一里独面前, 手上拿着一根锁链。
顺着那根锁链看过去, 鹿紫云一、石流龙、乌鹭亨子以及多鲁布·拉克达瓦拉被串成一串, 拷在锁链上。
“首先，多谢你的帮助, 让地狱少了很多工作。”拥有着下撇猫猫嘴的辅佐官嘴角微微上扬, “其次，请交出你手里这个逃狱一千年的亡灵, 我需要带她回去接受审判。”
一里独轻轻“嘶”了一声, 解释道：“可是我们还得靠着这个家伙去抓另外两个咒灵啊。”
“另外两个……咒灵？”鬼灯皱起了眉，扫了一眼一里独装着亡灵的衣兜, “确实，这个亡灵好像不太完整, 有一部分杂糅了其他的亡灵。”
“要不然您跟我们走一趟？”一里独提议道。
“不了。”鬼灯冷眼瞥了一下身后的几个依旧不服气的亡灵，“我还探查到了一些在逃犯，这次能以这个状态来到人间实属不易，我打算把他们都抓回去。”
“那您先忙？”一里独小心地询问。
“你处理完那两个在逃的亡灵之后，来一趟奴良组，我会在那里等你。”鬼灯看了一眼一里独，施施然带着几个犯人离开了。
一里独解开了口袋上的封印，拎出了躯体已经僵直的万：“我暂时已经把那个公差打发走了。”
一直屏息凝神的万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我不可能不把你交出去。”一里独一副遗憾的样子。
万回想起自己活着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忍不住瑟瑟发抖。
“但是你要是能在讨伐羂索的过程中出点力，我说不定能帮你美言几句，让你在地狱里好受点。”
万的眼神“啵”地亮了起来。
深知自家老师有多会花言巧语的伏见透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捂住了脸：虽然不应该，但是良心有点痛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你说的，契约已成。”万调动了自己灵魂的力量，强制定下了契约。
说罢，她闭上眼睛，凭借着自己和羂索最后一点杂糅的灵魂，找到了对方的大致方向：“祂现在在南边的海上。”
一里独回忆了一下结界的地图，喃喃自语：“是往福冈的方向去了吗？那可难办了。”
福冈方面的魔术，一里独委托给了卫宫士郎几人，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机会在当地布置瞬移用的咒具或者魔术道具。
“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单挑也搞不定那两个，先小队集合吧。”这么想着，一里独掏出了手机，给尚在东京的五条悟打了个电话。
“最强啊，我需要你，该打最后一个怪了。”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夜蛾正道的声音：“什么最后一个怪？”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前，一里独刚离开东京时。
五条悟接到了来自总监部的召唤，让他去交代这场“死灭洄游”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东京第二结界正好包含了咒术高专，所以大多数咒术高专的咒术师都不幸成了泳者，正纠结的不知所措。
就在他们开会讨论该如何面对这场浩劫时，新增的两条规则让这群被体制所限的咒术师看到了新的出路。
而高居榜首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让他们看到了不伤害普通人的同时能保存颜面的方法。
“所以说，你们要我们把积分分出来？”五条悟看着眼前的老头老太太们，发出一声尖锐的，“哈！”
“然后呢？事情解决以后，只用审判我们是吧？”夏油杰翻了个白眼，“你们当我们是傻子吗？”
“我们总监部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坐在上首的老人沉声回答，“此次事件，我们只会追究造成目前情况的罪魁祸首，和没做到之前承诺的咒术师本人而已。”
“如果你们能把积分贡献出来，我们可以破格让你们二人加入总监部。”
五条悟绷带下的眼睛已经翻白眼翻上了天：“你们这帮老东西，还真把我们当傻子了？”
夏油杰被气得深呼吸，他掀起眼皮，阴恻恻地盯着高高在上的总监部元老，脸皮微微抽搐。
“你们真的觉得，自己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他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像你们这种旧时代留下的腐朽产物，就像是已经烂成一滩的烂橘子一样，臭不可闻又没有价值。”
“夏油杰，你不要以为你是个特级咒术师就可以随便冒犯总监部了！”发声的是五条家推选的元老。
五条悟不耐烦地扒下眼罩，莹蓝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暗芒：“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臭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是家主，就能凌驾于总监部之上！”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积攒已久的怨气。
“你要搞清楚，是你们这帮老东西，在吸我的血。”五条悟神情不悦地眯着眼睛，“没有我，五条家能守住那些财富吗？没有我现在的五条家恐怕连加茂家都不如了吧。”
“是五条家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五条家。”
“张狂的小子！怎么能这么对待长辈！”
“从你们逼死我父母那时起，我就不可能尊敬你们。”
为首的老人站了起来：“你们要造反吗？”
“是又如何？”五条悟挑衅地看着高位上的老者。
“再怎么说我也是总监部的领头人。”老者叹了一口气，退下上半身宽松的浴衣，露出肌肉虬结的躯体，“总监部的尊严不容冒犯。”
“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呢，太爷爷。”五条悟张狂地勾起嘴角，“老东西霸占着权力的高地，用陈旧的阶级压迫着新一代，还如此义正辞严冠冕堂皇。退下来颐养天年不好吗？”
磅礴如山岳般的咒力从老者身上倾泻而出：“你懂什么，不除掉一里独，普通人的政府就会借由他掌控咒术界。”
“维持了几百年的国中之国就这么重要吗？舍不得你们那高高在上的特权？”五条悟嘲讽道。
“五条悟，你是靠着这种特权才能走到今天的！没有五条家在你背后，你以为你们能过得这么自在吗？”老者的声音伴随着咒灵打进五条悟的大脑。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诞生在这种腐朽的地方。”五条悟的神情平静下来，“那样，我会有一对爱我的、健康的父母，和开心快乐的童年。”
“咒术界，有几百年都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了呢？比任何一个人类王朝都要旧了吧。”他抬着眼，望向依旧高高在上的老人，“远超普通人的力量，成为了腐朽制度的保护伞。”
“但是，普通人也是人啊。”熟读咒术师自古以来秘辛的五条悟，“还是说咒术师不把自己当人呢？”
“我们也是保护了普通人的，若是没有咒术师，咒灵早就攻占人类世界了！”
“是吗？”五条悟轻哼一声，“不过是拿着这个由头来为自己谋利罢了。”
想起一里独当初说过的，自己被封印后，这群高层的嘴脸，五条悟下定了决心。
“杰，稍微后退一下。”他抬起手，声音中带着一种冷漠，“『茈』！”
深紫色的咒力悄无声息地吞噬了这间房间中除了夏五二人以外的所有生命，一直待命的其他特级咒术师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在这一招下灰飞烟灭。
诡异的是，这座房屋的主体却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悟，你有变强了。”
“接下来，来考虑一下如何重建咒术界吧。”五条悟扭动了一下脖子，“虽然说干掉这些老东西作用不大，但是好歹也能震慑一下其他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推开门，夏油杰和五条悟看到了脸色黑成锅底的夜蛾正道。
原本自由散漫的二人组瞬间挺直了脊背，收起了脸上轻慢的神色。
看着二人身后已经空无一人的总监部，夜蛾正道握紧了自己的铁拳：“你们两个，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五条悟和夏油杰就是在这种头顶大包的情况下，接到了一里独的电话。
夜蛾正道从一里独的话里了解了前因后果，满意地点了点头：“很不错，比这俩做得好多了。”
“尽快解决这次的事情，五条悟这臭小子把总监会给灭了，得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里独听到五条悟做的事，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他辩解道：“悟也是因为听到他们要处理我才一时冲动的，说到底还是总监部招惹在先，不完全是悟的问题。”
他摸了摸鼻子：“夜蛾老师，你看要不先让他俩来仙台找我，我们处理完‘死灭洄游’的事情，其他的之后再说。”
“行了行了，你们三个就互相保护吧。”夜蛾正道翻了个白眼，“也就仗着自己实力强横就胡来，还得我来收尾。”
夜蛾正道从咒具里取出一个又一个毛绒绒的咒骸：“我这里能帮你们顶四十八小时，尽快解决。”
“谢谢夜蛾老师，夜蛾老师人最好了！”一里独双手合十，也不管夜蛾正道看得见看不见，一脸诚心诚意地拍着马屁。
第146章
在夜蛾老师的掩护下, 夏油杰五条悟二人成功离开了东京，借助瞬移咒具来到了仙台。
看到一里独手里端坐着的，明显是女性的人偶, 五条悟打趣道：“你这来仙台, 怎么还欠上桃花债了？”
“这可不是我的桃花债，是两面宿傩的。”看着手中不适地扯着自己身上衣服的万, 一里独笑眯眯地回答, “而且这位小姐，在千年前和羂索是一体的。”
“什么意思？羂索是女的吗？”夏油杰有些不解。
“准确的来说, 羂索这个‘人格’是男性，但万小姐在千年之前确实是以女性的躯体生存的。”一里独也知道这种事情，以正常人的脑回路是想不出来的, 只能继续解释道。
“难怪羂索不排斥借助女性的身体生孩子。原来是已经习惯了吗？”夏油杰忍不住吐槽。
“什么？羂索生过孩子？！”万捧着脸尖叫, “是和谁？”
“你放心, 不是和两面宿傩。”一里独随手捏了个透明盒子, 把万丢了进去, 以隔绝噪音, “但是祂确实准备用那个孩子，作为承接两面宿傩受肉的容器来写。”
看着在盒子里发癫的万, 五条悟凑到一里独的耳边小声嘀咕：“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什么……额, 痴女对吧？”
“啊，没错。”一里独变出一辆跑车, 把万安置在中控台上, “走吧，开车去速度快一点。”
“我们要去哪里？”
“去福冈找两面宿傩决战。”
看到一里独没有送走学生的意图, 夏油杰提问道：“那伏见同学也跟着一起去吗？”
“当然了，就当是游学参观嘛。”
沿着海边的公路, 跑车发挥了自己的最快速度，在柏油马路上飞驰。
不是不能跑过去，是面对强敌需要节省体力。也别问为什么不坐JR，这年头日本那还有正在运行的JR啊。
福冈结界内，羂索看着被困在其中密密麻麻有几万号人的非术式泳者，松了一口气——这才是祂想要的效果。
看着一丝一缕融入结界，然后飞往东京的咒力，羂索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下去添把火吧。”
由于福冈是最后完成魔术布置的地方，所以这里的普通人有很大一部分还没来得及撤离，结界就已经生成了。
“哟，你们俩还真是形影不离啊。”胧绝看着找上门来的两个咒灵，阴阳怪气道。
“镇守福冈辛苦你了。”羂索微微勾起嘴角。
“那你们该兑现诺言，把五条家的血液给我了吧？”胧绝朝着羂索伸出手。
“嗯，当然了。”羂索递出一小罐鲜血，“我很好奇你会给我们展现出什么样的‘怪物’呢？”
胧绝把鲜血接了过来，当着羂索的面，赐给了自己的半身：“现在御三家，已经齐了两个。”
羂索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排行榜上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从中找到了禅院直哉。祂直视着眼前的咒灵：“想要集齐御三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禅院直哉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明明只是来执行一个普通的祓除任务，却被困在了福冈参加这个奇怪的“游戏”。
虽然他不是很乐意，但身为大家族出身的咒术师，禅院直哉还是选择放弃了逃跑，庇佑惊慌失措的普通人不受咒灵的伤害。
就在他带着大批无端受难的普通人来到结界边界是，这片区域内最大的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看着眼前咧嘴大笑的特级咒灵，禅院直哉沉下了脸。
“海斗君，麻烦你带这些没啥能力的普通人离开。”他的声音不似以往那样阴阳怪气，而是少有的郑重，“这里就交给我吧。”
结村海斗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狐狸相的金发男人，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整座孤儿院的小伙伴们就都会被那个怪物杀死。
“啧，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禅院直哉嫌弃地撇了撇嘴，“赶紧带着人滚蛋！”
结村海斗被吼得打了个激灵，点了点头，跑进了人群里。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福冈的特级咒灵有什么能耐。”
没有眼睛的咒灵依旧在狂笑着：“咦嘻嘻！”
伴随着祂的笑声，一大群白色的与祂十分相似的咒灵出现在楼宇之间。
“居然有这么多吗？”禅院直哉喃喃道，“没办法了。”
“【领域展开·时胞月宫殿】”
封闭的领域结界瞬间包裹了眼前的所有咒灵，同时也封死了其他人或咒灵阻挠普通人撤退的机会。
领域内的战斗可以说是一边倒，那些咒灵每动一下都会被领域内的攻击直接击毙，就连明显是领头者的那个咒灵也在攻击下不断负伤。
然而禅院直哉却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除了数量众多而且源源不绝，眼前的咒灵完全够不上特级的水准。
“呀，你发现了啊。”一道华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本来还想多看一下来着，你的术式。”
“虽然不是【十影法】，但也很有趣呢。”
“【领域展开——】”
明明有鲜血迸溅而出，那个咒灵却完全没有停止祂的动作。
更高等级的领域将一人一咒灵包裹起来。
在眼前再次亮起之前，禅院直哉感受到一股烈风向着自己的脖颈处袭来。他脚步一拧，身体一扭，躲过了这道攻击，但还是不慎被划到了手背。
下一瞬他的视野恢复，看到了眼前这一片猩红的世界。
异常的疲惫感使得禅院直哉无法站立，摇摇晃晃间他看到那个咒灵将一滴血液滴在了一开始的无眼咒灵身上。
感觉到自己的咒力好像源源不断地流入那个咒灵的体内，禅院直哉大概领悟到了对方做了些什么。
在受到自己术式攻击的刹那，禅院直哉不再犹豫，从统一派发的咒具里拿出一把手枪，忍着受伤的虚弱和疼痛，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是从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
子弹射出的瞬间，禅院直哉这样询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不再傲气，不再目中无人，不再轻视弱者，不再死板不知变通的呢？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美丽而强大的身影，明明是天赋卓绝的咒术师，却在京都陷入混乱时为了普通人而奔走。
一开始只是出于慕强的本能，他开始关注那个突然出现的平民咒术师，也只是出于好奇他接触了之前一直排斥的咒具。
但越是了解对方的事迹，越是明白自己前二十年的思想错的有多离谱，越是明白当初那个名为一里独的咒术师为何不轻视弱者——弱者才是大多数，弱者才是构成社会的基石。
没有弱者，文明将会灭亡。
因此，在结界形成的那一刹那，禅院直哉放弃了与强者厮杀的想法，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拯救结界内的非术士泳者。
子弹以突破马赫的速度飞向窃取了自己咒力和术式的咒灵，在对方再次向自己攻击之前，禅院直哉折断了左手中一直紧握的沙漏咒具，利用其中的防御术式抵挡了对面的攻击，也让对面僵直了一秒。
利用这一秒，禅院直哉射出了五发子弹，封死了咒灵的退路，然后使用自己的术式，在二十四分之一秒的瞬间，击溃了那个赝品。
眼见手下被打败，胧绝不怒反笑：“太棒了，真是太精彩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咒术师如此轻易地击败我的咒灵。”祂的声音中带着癫狂，“你有资格让我认真起来了。”
由于咒力的过度消耗，禅院直哉的双眼前已经发黑了。
就连他的领域，也因为咒力不继，在飞速崩解。
“啧，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没想到会死在这种卑鄙小人手里。”
就在禅院直哉因为脱力倒下时，他陷入了一个并不柔软的怀抱。
“辛苦你了。”
那个让禅院直哉挂心许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禅院直哉，一里独是真没想到对方一个“社会达尔文主义”者能够为了保护弱小做到这个地步。
并不知道自己是对方改变原因的一里独只能把这一切归为蝴蝶效应。
把丧失意识的禅院直哉交给自己的学生，在确定二人都离开了结界后，一里独才吝啬地把目光分给眼前这个咒灵。
“胧绝是吧，我听胀相提起过你。”
一里独看着明显对刚才被忽视这件事很不满的咒灵：“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厉不厉害，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胧绝一捏手印，数不胜数的白色咒灵突然出现在祂的身后。
“还在结界里的非术式泳者就交给你们了。”一里独回头对两个好友说道，“这些魔术人偶会帮你们救人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着一里独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带着人偶们离开了。
“听说，你会用血液偷人的咒术和咒力？”一里独把无相扛在肩上，“你这行为从道德和法律上，都是垃圾啊。”
“哼，虚伪。”胧绝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并不打算和眼前这个咒术师过多的纠缠。
“别跑啊。”下一瞬，一里独拦在了胧绝面前，“你不会觉得我是会放跑特级咒灵的软骨头吧。”
锋锐的刀刃斩向胧绝的脖子，却在距离祂还有一厘米的位置上不得寸进。
“哦？【无下限】吗？忘了你和羂索有勾结来着。”一里独并不惊慌，“不过祂没告诉你关于我的情报吗？”
刀刃上的咒力回转，溶解了构成【无下限】的咒力。
“没有【六眼】辅助的【无下限】，没什么用。”
看着闪身利用禅院直哉的术式逃跑的胧绝，一里独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造那些人偶还是很费力的，就用你来补充一下能量吧。”
“【领域展开·无相贪欲所】”
第147章
解决掉胧绝, 一里独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越来越短的排行榜，缓缓松了一口气。
“喂，咒术师。”一直坐在一里独肩膀上的万开口了, “你那个领域, 是什么脏污东西。”
一里独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你现在能感应到羂索在哪里了吗？”
万也不多做纠缠, 闭上眼睛, 片刻，她伸出手指向左边：“在那个方向。”
一里独对万爽快的态度持怀疑态度, 但他确实没有办法探查出羂索在哪，秉持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选择相信万的话。
脚尖触地, 一里独开始在楼宇之间奔跑。
“左转。”
“右转。”
“到前面那个路口直走。”
坐在他肩膀上的万尽职尽责地给他之路, 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神色。
反倒是一里独越跑越觉得不安, 那种奔向猛兽巢穴地危险感, 让他的灵魂都感到不安。
“哦？你自己居然过来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刚好, 就用你的肉体，来偿还你当初的僭越吧。”
出现在一里独面前的, 是站在尸体堆上的两面宿傩。
“啧, 我就说几万人不可能撤退的那么快。”一里独一边警惕地盯着两面宿傩，一边把被他困在肩上的万拿下来, 一把扔了出去。
“Enforgio！”
承载着万灵魂的人偶在飞向两面宿傩的过程中迅速变大, 眨眼间已经有三米多高。
看着砸向自己的巨大人偶，两面宿傩的眼睛微微睁大：“原来这个术式这么有趣吗？”
“但是, 不过是个半身而已，太弱了。”
瞬间, 一里独解除了万身上的咒力禁制。
昆虫铠甲瞬间覆盖了万的身体表面，她几乎是以常人肉眼难辨的速度向着两面宿傩的脑袋挥出了一拳。
“你居然说我是半身？！”铠甲之下，万的声音已经被扭曲的不似人声。
“当然，你比起羂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两面宿傩混不在意地挑衅着万，刺激着对方向自己挥拳。
“砰砰”的击打之声在空无人烟的街道上接连不断地响起。
但身为攻击目标的两面宿傩却毫发无损，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几乎是已经陷入暴怒的万。
“只是这个程度的话，相比羂索，你还差得远呢。”
一句话，让一个恋爱脑的女人陷入疯狂。
“哦？原来【无下限】是这样的术式吗？”两面宿傩感受着大脑中的疼痛，“极限又在哪里呢？”
祂抬起眼，看向万，淡淡地吐出术式：“【解】。”
顷刻之间，万身上的昆虫铠甲解体，血花从她的身体里迸溅而出。
“咳咳！”万被迫停下了攻击的行动。
仅仅是一击，她的本应是内脏的地方瞬间化为齑粉。
现在她有些感谢那个咒术师给她受肉的躯体不是人类的了，至少让致命伤没有那么致命。
“宿傩。”万凝视着两面宿傩的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呢？
傲慢、狂妄、目空一切。
但从中，万找到了她当初爱上祂的理由：那深埋在灵魂深处的孤寂，实在是令人着迷。
想要独占那孤寂的心情重新涌上了万的心口。
“宿傩……”她又一次喃喃自语，“你，终究是要死在我的手里的。”
万站了起来，咒力的涌动使得万的长发飞起，她双臂下沉，两手结印。
一个纯黑色的球体出现在了她的身侧，悬浮在半空之中。
“哦？”两面宿傩挑了挑眉，“这是……有意思。不知道【无下限】能不能顶住【完全球体】的一击呢？”
“无法触碰的球体，会打出怎样的攻击呢？”祂的嘴角微微勾起，丝毫不畏惧这恐怖的术式。
在发出【完全球体】之后，万紧接着结印：“【领域展开·三重疾苦】！！！”
然而，她却惊讶地发现，两面宿傩面对她必中的攻击，丝毫没有准备还手的样子，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黑色的完全球体已经飞到了两面宿傩的面前，近在咫尺。
来不及思考更多，万发动了术式。
然而在她设想中本该不复存在的两面宿傩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站在【完全球体】侵蚀出来的深坑当中。
“在脑不崩溃的情况下，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无法突破【无下限】的防御吗？”两面宿傩思索着，随手破开了万的领域，“一千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任何长进啊。”
“无论构筑什么东西都用流体金属，我都习惯了。”
“哈，你居然这么了解我？”万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她能感觉的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崩溃，“这个……”
就在她想要交出自己的“遗物”时，却发现自己的咒力再度被封禁了。
“可恶的……咒术师……”带着不甘，万迎来了自己的终焉，受肉被打败，她要回到当初的封禁地了。
然而，一道铁锁链突然甩到了万的脖子上，她被拖行到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的脚边。
鬼灯手里拿着一本古旧的册子，册子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生死簿』。自从地狱更新了新装备现世镜后，这本由他留学之后亲手制作的法器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要不是为了抓这些逃狱的家伙，他也不会从仓库里把这本几千岁的册子拿出来。
把生死簿往脚下亡灵身上一拍，对方的生平显示在了生死簿上。
鬼灯一边翻阅着万的生平，一边给神情恍惚的女人带上手铐。
“又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鬼灯的神情很严肃。
“啧，明明咒术师里应该也有不错的家伙，怎么这次放出来的都是垃圾啊？”鬼灯把万拴在了铁链子后面。
被拘捕的灵魂没了那副飞扬跋扈的神情，只呆呆地跟着鬼灯挪动着脚步。
临走时，鬼灯看向还装在肉体里的那个恶灵，眼神阴鸷。磅礴的力量铺天盖地般地向着两面宿傩涌去。
两面宿傩看着那个站在远处的男人，对上了那双凶悍的眼睛：“啊，我想起来了，我以前见过你。”
“是你吧，丁。”
鬼灯看着眼前的人，皱起了眉头，他不记得见过这个凶悍的恶灵。
两面宿傩勾起嘴角，一副无所谓地态度说道：“当初，真是抱歉啊。我那是只是刚刚诞生，想试一试自己的力量而已。”
“没想到，让你成为了祭品呢。”
两面宿傩虽然这么说着，但表情毫无歉意：“不过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鬼灯身上的怨气骤起，一直拿在手中的狼牙棒直指两面宿傩：“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就放马过来吧，我等着。”两面宿傩双手抄进和服的袖筒里，“我很好奇，你能对身为‘人类’的我，做什么呢？”
狼牙棒贴着两面宿傩的脸颊飞过，削下了几缕发丝，原本粉色的发丝在脱离两面宿傩躯体的瞬间，变回了黑色。
“你们地狱的人，不能伤害人类吧。”两面宿傩嘴角的笑容十分张狂。
被说中了的鬼灯收回狼牙棒，带着身后逃狱的灵魂继续游荡在结界当中。
“诶呀，被一里独抓住空子跑了。”两面宿傩吐出一口气，“算了，不着急，他们迟早会找上来的。”
“偶尔以逸待劳也不错。”
趁着两面宿傩和万交手的时机，一里独撤离了现场，透过人偶看到了完整交战过程的他，当机立断决定联系自己的两个小伙伴。
找到了正在疏散人群的两个小伙伴，三人找了一个空屋子坐下，布置好了防窥探和监听的术式之后，一里独把他看到和经历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所以，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五条家人的身体的？”夏油杰看向五条悟，“悟，你知道吗？”
五条悟摇了摇头：“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啊。小孤独，你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曾经见过这两具受肉的真实容貌。”一里独回忆起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是一对双胞胎。”
五条悟回忆着家族史中记录的双胞胎，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在我曾祖爷爷辈的时候，大约是江户时代，确实有一对双胞胎在十岁去参见天元大人的时候，在半路上被劫走了。”
“虽然这对双胞胎没有【六眼】，但在那一代中，也算是天赋出众的佼佼者。”
“天元大人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和咒灵有勾结了吗？”
一里独嗤笑一声：“谁知道呢，也许更早的时候‘天元大人’就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等等，怎么又和天元大人扯上关系了？”夏油杰一脸不解。
“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断，证据还不够。”一里独向夏油杰解释了自己的发现。
夏油杰一脸不可置信：“也许，天元大人是有什么苦衷呢？”
“算了，先不说天元了。”一里独岔开了话题，“面对天元之前，先得解决两面宿傩和羂索。”
“既然确认了祂们受肉躯体的身份，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五条悟摸了摸鼻子，“我那两个先祖的灵魂，应该是还困在躯体之中的。”
“什么意思？”
“灵魂脱离躯体可以继续存在，但躯体脱离了灵魂就会快速腐化。想要用术式保持躯体的鲜活，躯体中就不能没有灵魂，不然躯体就会快速腐烂。”
“如果我们能利用这一点……”
一里独摸了摸下巴，拿出了唯一一根还没有被两面宿傩融合的手指：“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在三人讨论该如何对付拥有了【无下限】的两个咒灵时。
羂索见仙台结界的泳者数量不足后，叫上两面宿傩返回了东京。
第148章
薨星宫, 天元居所。
“你说，同化的能量已经够了？”羂索看着眼前依旧是一副老样子的天元，“你这看不出什么变化嘛。”
“因为术式发动还需要几天。”天元的声音依旧平和又男女莫辨,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都辛苦一千年了, 这点时间算什么？”羂索盘膝而坐，“说起来, 你发动术式的能量减少了吗？还有很多泳者没有转化成咒力啊。”
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天元确实哼笑了一声：“想起了一点晚辈给的小玩具，拆开来看了看, 发现里面的咒力可以用于术式上。”
“能少牺牲一些人，就少牺牲一些人吧。”
“距离那个异世来客再次降临的时间，只剩七年了。”羂索拿起桌上的茶杯, “居然都过了两千年了啊, 事情发生的时候, 我还没有诞生呢。”
靠在门边的两面宿傩想起了那不愉快的经历, 那种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的屈辱经历, 令祂没齿难忘。而且如果不是那个异世的来客, 祂也不会在千年后的围剿中败下阵来，更不会被封印千年。
两千年前, 弥生时期。
作为这个人鬼共生年代的强者, 两面宿傩是很多人类供奉的对象。
强悍如祂，既是咒灵, 也是神明, 虽说是托名于“两面宿傩”的无名神，但祂并不比那些有名字的神明弱。
甚至因为从未暴露过真名, 祂能做到享有神明权能的情况下，不被神明的义务所束缚。
至于祂的真名是什么, 就连两面宿傩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毕竟祂由“人”成“神”已经度过了一千多年，作为人类时使用的“真名”，早就被遗忘在角落里了。
“喂，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就在两面宿傩如同往常一样躺在“两面宿傩”的神社的院子里晒太阳时，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突然在祂身边响起。
两面宿傩惊了一下，祂睁开四只眼睛，警惕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
“你果然是能这附近唯一能看到我的。”
男人留着一头短发，穿着十分古怪。
两面宿傩又去看身边的侍从里梅，却发现对方毫无动静。
“别看祂了，祂太弱了看不到我的。”面对两面宿傩充满敌意的眼神，男人并不以为忤，“你知道……奈欧斯说过这么说话不太礼貌……”
“这位先生，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纳克斯的态度十分自然，丝毫不觉得眼前长着两张脸的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两面宿傩坐了起来，不悦地看向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什么时候？”纳克斯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两张脸的家伙，看对方身上的衣着，判断现在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古代。
有些懊恼地咋了咋舌，他当初只顾着逃离世界意识的囚困，跑的时候开错了时间通道，也没注意落点就能量耗尽了。
紧急迫降的纳克斯只能勉强确定现在的他还在当初那个世界里，但眼前的建筑和人们的衣着告诉他这个时间段并不是他和奈欧斯掉进来的时间线。
而且他感应到了这个时候的世界意识，还很孱弱，应该还没有彻底脱离“神”的掌控。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纳克斯本人得在这个时代低调一些，还能掌握世界意识的神，与高维生物比，力量也不遑多让。
他打量着眼前长着两张脸的男人，看到了祂身上和高天诸神之间的联系，嗤笑了一声。
两面宿傩不悦地眯起了眼：“你这家伙在笑什么？”
“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罢了。”纳克斯察觉到自己好像又做了奈欧斯说过的‘不礼貌的事’，于是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非常抱歉冒犯到你了。”
两面宿傩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行为，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突然出现的男人。
纳克斯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悻悻离开了。
等两面宿傩再次见到纳克斯的时候，他正在被伊邪那美拿着武器带着诸神追杀。
“啧，小气。”纳克斯一边跑一边冲追不上的众神翻着白眼，然后他看到了独自坐在庭院里的两面宿傩，喃喃自语道，“正面的力量不给我，那我就要用负面的力量了。”
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正在抽取自己身上力量的时候，两面宿傩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自己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根本不被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纳克斯抽取了足够他回到之前时间的能量，打开了时间隧道，留下了一句“我还会回来的”，眨眼间就从众神眼前消失了。
在场的神和咒灵都没有注意到，在祂们身后一个自身粗布麻衣的年轻女术士，已经是血泪满面。她的族人的灵魂就是那个异族人口中所谓的“正面能量”，上万人啊，一个照面就全都死了！
然而神明却无法让已死的族人复生，只能让他们进入地狱，按照地狱的法度转世投胎。
一千年后，自称‘天元’的咒术师出现在两面宿傩面前，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向两面宿傩说起了她算出的那个异世来客再次出现的时间，也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用术式将所有人类同化成咒灵，就能抵抗那个异世的来客。”
为此，她通过术式还分裂了万的灵魂，将她的野心和两面宿傩的咒力以及自己的部分术式融合，塑造成了“羂索”。
日本的“死灭洄游”只是祭品，只要在这个咒术师的大本营收集够发动术式所需要的咒力，那庞大的咒术覆盖范围，足以让全球七十多亿人类都化为咒灵。
现世，日本，福冈结界。
送走了结界中的最后一个非术士泳者，这里的结界也解开了。
但是一里独心中总是觉得惴惴不安，他站在高楼上，看着本岛的方向，却发现能看见的区域都笼罩在乌云之下。
“喂，小家伙。”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再不去解决东京的事情，人类就要玩儿完了哦。”
还不等一里独反应过来，祂就像突然出现那样，突然消失了。
一直站在一里独身边的五条悟突然扭过头来问他：“你听见神明的声音了吗？”
“刚才有个粉色头发的少女告诉我人类要玩儿完了。”一里独神情困惑。
“刚才我家先祖也在我脑子里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五条悟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察觉到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厚重，五条悟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下意识地他抬起头，用【六眼】观察了一下天空。
烧灼感从眼睛蔓延到大脑，又遍布全身和灵魂。
在一里独和夏油杰的惊呼声中，五条悟软倒在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在昏迷前，五条悟挤出了细若蚊吟的三个字：“薨星宫。”
一把扛起失去意识的五条悟，一里独对着还在懵圈的夏油杰说道：“你回去告诉夜蛾老师，薨星宫有变。”
“我先去一趟菅原道真的神社。”
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啧，你们倒是把事情说清楚啊。我该怎么跟夜蛾老师解释啊？”虽然嘴上抱怨着，夏油杰还是果断掰断了咒具，眨眼之间回到了咒术高专。
当他找到夜蛾正道时，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薨星宫出事了，天元大人被羂索和两面宿傩劫持，一里君和五条君在哪里？”
听过一里独和五条悟推断的夏油杰一时间无语凝噎。
利用咒具来到龟户天神社所在的山上，一里独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五条悟，跑到了神社门口。
身着巫女服装的真喻已经等在门口：“大人已经在屋中等候，请随我来。”
菅原道真看着昏迷不醒的后辈，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这臭小子有这么一劫，但这么快应验也着实是倒霉了。
拿出一枚青色的瓷瓶，打开之后，里面是桃源乡那具有治疗能力的美酒。
菅原道真捏开五条悟的嘴巴，把瓶子里的液体一股脑地给昏迷中的五条悟灌了下去。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五条悟睁开了眼睛。
“行了，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惑。”菅原道真摆了摆手，“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会好好给你们解释的。”
“现在先去解决你们眼下的问题吧。”
就在夏油杰和夜蛾正道谈话时，一里独和五条悟回到了咒术高专。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弟子，夜蛾正道叹了口气：“薨星宫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来到陌生又熟悉的台阶前，一里独拦下了准备上去的两人，在一片昏暗中，拿出了两对试管：“这是我的血液和蓝色彼岸花制成的药物。”
他正视着自己的两个好友：“有备无患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过试管，毫不犹豫地打开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五条悟做了一个想要呕吐的表情：“好难喝。”
“比吃抹布好一点。”夏油杰打趣道。
“你不担心我们变成吃人的怪物吗？”五条悟想起当初鬼化的伏见透。
“你们会吗？”
“当然不会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异口同声道。
“要是连食欲都克制不住。”
“那简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一里独笑出声来：“那我为什么要担心呢？我又不是什么死板的家伙。”
此时的薨星宫范围内，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同踏上了前往薨星宫的阶梯。
庭院里寂静无声，只有新生的咒灵毫无意识地飘荡着，祂们都是薨星宫曾经的侍从。
“天元，有人来了。”羂索抬起眼，从窗口看向宫殿之外，“是预料当中的人呢。”
第149章
“那接下来的事情, 就麻烦你们了。”天元抬起脸上的眼睛“看”向两个咒灵。
“都麻烦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两天。”两面宿傩哼笑一声，“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这几个小孩儿的死活吧。”
通往薨星宫的石板路上。
“你那个魔术, 能生效吗？”夏油杰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一里独。
“灵魂魔术是显示生效了的。”做出了魔术礼装的一里独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这就是一道保险。不生效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不管那个人偶有没有用，都已经到这一步了, 和两面宿傩还有羂索打一场是不可避免的了。”五条悟看着等在薨星宫门口的两个咒灵, “毕竟人家都来接咱们了不是吗？”
“那就按计划行事了。”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分别向着之前商定好的目标奔了过去。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两面宿傩眯起眼，看着冲向自己的一里独和五条悟, 咒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斩击。
借由【无下限】五条悟顶着两面宿傩的攻击继续前冲。
“虚式【茈】！”
深紫色的咒力以奔雷之势直冲两面宿傩的面门。
极近的距离加上百分之三百的输出量, 即使是身为诅咒之王的两面宿傩也来不及躲闪, 只能拼着【无下限】被打破遭受重创的结果, 硬吃下了一发术式。
然而祂没有喘息的时间, 黑色的太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 裹挟着一股祂从未见过的力量向祂袭来。
“云之呼吸·第五式，风卷残云！”
在付出了四只手臂的代价后, 两面宿傩勉强从二人的夹击下脱身, 用反转术式眨眼间治好了身上的伤势，双手结印。
距离更近的一里独发现了祂的动作, 对五条悟大喝一声：“后退！”
五条悟飞速撤离到了安全的位置。
“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
几乎是同时, 一里独和两面宿傩完成了结印。
“伏魔御厨子！”
“无相贪欲所！”
领域之间的对抗使得周围的咒力发出了轰鸣声。
被包裹在累累尸骨的神社拔地而起，天空被染成了不祥的暗红色。在神社之下, 污浊的淤泥正不断地涌动，试图吞噬掉眼前的不祥。
两面宿傩站在神社的巨口之前, 丝毫没有被脚下的污泥沾染，祂嫌弃地撇了撇嘴：“你的领域，真是恶心。”
“彼此彼此！”一里独立在污泥之上。
球形的领域范围将二人包裹在内。
“但是，还不够。”两面宿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伏魔御厨子】的效果延展到了【无相贪欲所】的顶部，“你的弱点，我已经找到了。”
球形的领域从顶部开始产生裂缝，然后飞速消退。
但在完全领域消散的前一刻，残存的污泥汇聚成了一张深渊巨口，硬生生地吞掉了整座神社。
被击破领域的一里独咳出了一口血，浑身上下被两面宿傩的斩击割的鲜血淋漓，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持刀向着两面宿傩冲去。
“云之呼吸·第二式，缠云！”
日轮刀变得柔软坚韧，将两面宿傩的腰束缚住，让祂不得不停在原地。
紧接着一里独猛地低头，两面宿傩才注意到紧跟在他身后出现的五条悟。
“术式反转·【赫】，术式顺转·【苍】。”在贴脸释放术式后，五条悟单手结印，“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在发现五条悟手上的动作时，两面宿傩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几乎是没有喘息的时间，与五条悟同时结印：“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二人的领域抵消了彼此领域的必中效果，只苦了因为两面宿傩的咒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导致连简易领域都打不开的一里独，被两面宿傩的邪刃割得满身是伤。
三人缠斗在一处，四拳对四手，打得砰砰作响。
但两面宿傩毕竟只有一个大脑，面对两人的围殴，还是有点左支右绌。祂“啧”了一声，将领域延展开来，不顾一里独向着自己脖颈袭来的刀刃，从外部破除了五条悟的领域。
但下一瞬，一里独本该看向祂脖子的长刀飞射而出，插在了神社张开的大嘴当中，满身是血的咒术师被刀刃带着来到了两面宿傩领域的最中心：“领域展开·无相贪欲所！”
骤然展开的领域直接破坏了神社，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无相贪欲所】并不是圆球形态的，而是上不封顶的一滩吞噬咒力地沼泽。
感受着正在飞速流逝的咒力，两面宿傩脸色一凛，试图和正在与祂缠斗的五条悟拉开距离，结印进行领域展开，以抵消这一效果。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呢！”五条悟双脚盘住两面宿傩的腰，“术式反转·【赫】！”
迎面接受暴击的两面宿傩倒飞而出，摔进了一里独的领域当中。感受到咒力流逝的两面宿傩不再藏拙，两道次元斩向二人袭去。
“就是现在！”距离两面宿傩更近的一里独在被斩首的瞬间向着五条悟抛出了『狱门疆』。下一瞬，一里独的头“咚”地掉在了他的躯体旁边，鲜血洒在了领域的污泥之上。
在五条悟即将被次元斩击中之时，狱门疆展开，将五条悟关了进去。
看着脚下消散的领域，两面宿傩冷哼一声：“自寻死路的年轻人。”
祂走到已经缩成巴掌大小盒子的狱门疆前，看了一眼，准备离开这里去看看羂索那边的情况。
就在此时，一把短刀径直地从两面宿傩身后飞来，击碎了祂脚边的狱门疆。
两面宿傩震惊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头上长着鬼角，口中长着獠牙，脸上画着符文的红眼恶鬼。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只是瞬间，两面宿傩心神俱震，灵魂受到了重创。
“以灵魂之名，祈愿灵魂脱离不属于它的归处，回归本原，合二为一。”几乎是在被包裹进无量空处的瞬间，一里独用魔力催动了包含着两面宿傩最后一根手指的魔术人偶，以言灵启动了其中的灵魂魔术。
“离开不属于你的躯壳吧，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只感觉一股强烈的拖拽感，下一瞬就看到自己的受肉委顿在地，而祂好像被什么人拿在手中。
“呼——”一里独看着再度被关进魔术人偶的两面宿傩，松了一口气，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在两面宿傩的怒目而视下打开了人偶的后背，拿出了里面放置的那根干枯的大拇指。
五条悟疲惫地瘫倒在地，缓缓吐出一口气，冲着一里独竖起了大拇指。
一里独咳嗽了两声，收起了鬼相，也冲着五条悟竖起了大拇指。
“也不知道杰带着羂索跑到哪里去了。”一里独掏出一瓶饮料递给五条悟，“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找看？”
五条·感觉自己真的饿得要吃人·悟：“要不，你先给我把体内的那股力量祓除吧，我感觉我真的要去吃人了。”
看着已经开始有鬼化倾向的五条悟，一里独盘腿坐下，点上了驱虫用的香：“有点痛，你忍一下。”
五条悟的惨叫声惊得端坐在术式中的天元都抖了一下。
五分钟后，看着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般躺在地上的五条悟，自知闯祸的一里独心虚地移开了眼神：“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看看杰在哪里。”
五条悟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想要指责小伙伴手段粗暴，却被森林里突然爆发的咒力惊得坐了起来。
“看来，我知道杰在哪了。”一里独给五条悟扔下了大量的甜食，向着咒力爆发的地方飞奔而去。
在一里独和五条悟与两面宿傩爆发战斗的同时，夏油杰按照计划找上了羂索。
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把羂索调离主战场，不要让祂打扰到另一场战斗。当然，如果能取胜那就更好了。
夏油杰对这场战斗的艰难有十足的预料，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拿出了自己目前能拿出的最强阵容。
然而他和羂索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有没有领域展开，更是千年之间的术式积累。
羂索微笑着走向被树枝贯穿胸腔，钉在地面上的夏油杰，看着眼前人正在飞速修复的，被烧焦的两条胳膊，满意极了。
祂抬起头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薨星宫方向：“看来，那边也已经分出胜负了。”
“接下来，就该送你去见你的朋友们了。”
“让我想想，用哪个术式呢。”羂索在夏油杰的脸旁蹲下，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啊，有了。就用刚刚得到的术式吧。”
“死在自己调服的咒灵手中，是一种很不错的死法呢。”紫色的妖火浮现在祂的手中，“不行不行，我还要用这具躯体呢”
“或者先改变你灵魂的状态，让你的朋友们即使在地狱见到你也认不出你？”
“来，你自己选一个吧。”
此时的夏油杰瞳孔涣散，不知为何，一里独的血液在他体内并没有生效，或者说没有一里独展现出来的那样强悍。
夏油杰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要死在这里了，呛咳出一口鲜血，这些年来的经历开始如同走马灯一样浮现。
作为普通人家出身的咒术师，他被特招进咒术高专时，说不骄傲那是不可能的。但五条悟的出现，让他的那一丝刚诞生的傲慢荡然无存。
这之后出现的一里独，更是让他一度怀疑起了自己的天赋。
说实话，他其实也是嫉妒过的，可更多的是想要跟上两个朋友的脚步，但也许是差那么点运气，总是距离成功不远时出岔子。
就连好不容易调服的咒灵，也被轻易夺走。
“喂，本大爷可不记得构想出本大爷的人，是这种碰到事情就自怨自艾的废物啊。”
第150章
一道声音突然在夏油杰耳边响起。
“还是你觉得这种雕虫小技就能斩断我们之间的羁绊？”
那声音, 来自于已经被羂索夺走『化身酒吞童子』。
“诶呀诶呀，真是个笨孩子。”又一道声音在夏油杰脑海中浮现，“居然这么久都没想明白。”
是『化身玉藻前』。
“夏油杰, 你这么妄自菲薄, 把我们这些接受你调服的咒灵，当成什么了？”漏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们可都是认可你, 才愿意被你驱使的啊。”
“大人，我们之间的羁绊, 是灵魂层面上的，不是吗？”一直沉默寡言的『化身鸦天狗』也开了口。
“主人，我可是一直以你为傲啊, 你可是造物主诶。”『化身貉』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不允许任何人看不起我的主人, 包括主人你自己。”
“妈……妈妈。”丑宝也嘤嘤唧唧地呼唤着夏油杰。
“还没想明白吗, 小家伙,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被羂索吞噬了, 却依旧可以和你交流呢？”『化身玉藻前』的声音娇柔妩媚，“你想一想, 你见过的玉藻前明明是男性, 可是为何我却是女身呢？”
“我们，究竟是谁呢？可不要着相啊。”
“你和他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化身酒吞童子』哼了一声, “喂, 你！”
“本大爷也算是跟着你见识了很多妖魔鬼怪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一百个强大的从属就没法发动百鬼夜行啊。”
夏油杰突然觉得，原本嘈杂的大脑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只觉得身心一片空灵。
他认真地思考起咒灵们说的话来。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化身咒灵』，先是化身, 才是咒灵。
夏油杰轻笑一声，瞬间明悟了玉藻前的话。确实是他着相了，那些『化身咒灵』，本来就是他思想的具现化啊！
心念一动，酒吞童子和玉藻前以及鸦天狗还有貉再次出现在了夏油杰安置咒灵的空间内。
“嘁，算你还有点脑子。”酒吞童子虽然语带嫌弃，但仔细听去却能发现其中的笑意。
“不诚实的大人啊。”玉藻前伸手点了点酒吞童子，又对夏油杰说道，“小家伙还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通呢。”
夏油杰却无心在意『化身咒灵』们的调笑。他回忆起了当初采访奴良组时，那金发的大妖怪说的话：“虽然说妖怪确实越多越好啦，但百鬼夜行真正的力量，不在于统领数量的多少，而在于心。”
“在于心吗？”夏油杰喃喃自语道。
“来，你自己选一个吧。”羂索看着正在失血过多的躯体，嘴角微微勾起。
然而下一瞬，他便笑不出来了。
夏油杰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抬至胸口，两手分别作金刚拳，右拳左手食指于胸前，结智拳印。
几不可闻的声音伴随着鲜血从夏油杰口中吐出：“领域展开……”
羂索感受到眼前人咒力的波动，悚然一惊，飞速后撤，双手结印：“领域展开——”
“百鬼夜行！”
“胎藏遍野！”
虽然只是零点几微秒的差距，但羂索确实比夏油杰慢了些许。
眼前的夏油杰不再是那副虽然不像个好人，但好歹是个人的样子。
此时的他已经是三头六臂的姿态，黑发全然变成了红色，在咒力的冲击下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飘荡，白净的肤色变为了青蓝色；口中獠牙吐出，额上长出一对鬼角；双眼不见黑色的瞳仁却闪烁着金光，额心另生一目同样是金光闪烁。
他的手中也并没有空着，左边两臂各持着一枚树枝和一块山石，右边两臂各端着一瓮清水和一枚葫芦。
他的身后飞着一轮光圈，细细观瞧能看到其中的九尾狐、鸦天狗和貉。
忽然光华一闪，手中所持之物，光圈所生之灵皆化作流光，落地成为咒灵。
花御肩头花苞盛开，一直难产的真人也呱呱坠地，手结无畏印，半跏趺坐，落地成人。
羂索感觉自己刚才从这个年轻咒术师身上抢夺而来的术式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纷纷从祂的体内飞出，奔向夏油杰。
然后落在他的身后，化为咒灵。
夏油杰抬眸看向羂索。
仅仅是一眼，就让羂索感到无所遁形。
“原来，你做下诸般恶事，竟是因此吗？”夏油杰叹了口气，明明是可怖的青面獠牙之态，却又是十分仁慈悲悯，“虽然情有可原，但功过难以相抵。”
“你，伏诛吧。”夏油杰双腿盘坐，呈全跏趺坐，悬浮在半空，面向羂索。
“你在狂妄什么啊，小子！”羂索加大了咒力的输出，试图将悬浮的夏油杰拽下来。
“唉，执迷不悟。”夏油杰抬起手，被金光包裹的咒灵一拥而上，围殴羂索。
“你以为靠数量就能取胜吗？”羂索发现自己的领域并没有破碎，于是发动术式控制了领域中的重力，让冲上来的咒灵无法动弹。
“当然，不是靠数量。”夏油杰的声音很平和，手中浮现出一枚金色的“卍”字符。
为恶千年的咒灵被一个细小的“卍”字符打入眉心，结束了祂罪恶的一生。
夏油杰收起了领域，站在因战斗而产生的空地上，舒了一口气。
“花御，森林的修复就麻烦你了。”他扭过头叮嘱身后的咒灵。
“我真的可以吗？”虽然是森林诞生出来的咒灵，但花御却从来没有做到过催生出真正的树木。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能做到的。”夏油杰的声音平和，“你是森林的孩子，森林会回应你的呼唤。”
花御点了点头，将双手放在焦褐色的土地上，柔和的咒力自然而然地从掌心里流出，进入土壤之中。
土地泛起一片白光，细小的青草从焦土中钻出，树木的新芽飞一样的抽长，眨眼间变成了与周围树木一般无二的参天大树。
夏油杰手中捏期克印，微微一笑：“你看，你做到了。”
然而这圣洁的一幕却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
“杰，你这是要出家了吗？”匆忙赶过来的一里独目睹了最后的战斗，看着眼前一身佛性，青面獠牙的好友，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夏油杰一回头，看到了自家的小伙伴，咧嘴一笑。他放下盘起的双腿，收起了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法相，来到一里独面前：“怎么可能嘛，我可舍不得这俗世。”
一里独抬手捂住眼睛，啧啧道：“还‘俗世’，你以前是会用这种词的人吗？”
“还有——”他从咒具里掏出一套咒术高专的制服，向着夏油杰兜头扔去，“穿件衣服吧你！”
夏油杰哈哈大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们那边解决了吗？悟怎么没来？”
“没解决我能过来找你？悟他在休息。”一里独悄悄张开一点指缝，等到夏油杰穿好衣服才放下手来，“但是事情还没解决。”
二人赶回了薨星宫门口。
正在大吃特吃的五条悟看到这么快就去而复返的一里独，有些惊讶：“已经解决羂索了吗？”
“当然了，杰根本没用上我，一个人就解决所有问题了。”一里独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真的是超级厉害的咒术师啊。”
夏油杰眼睛一眯，露出了一个笑容：“诶呀诶呀，应该的应该的。”
“好了，我吃饱了！”五条悟咽下嘴里的蛋糕，站了起来，“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反击了。”
就在此时，一阵木屐踏地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又见面了几位，请问能把你们手里的那个亡灵交给我吗，有点私……我要带祂去地狱接受审判。”
“啊，阎魔的辅佐官阁下。”一里独冲着祂打了个招呼，顺便把手里的两面宿傩递给了祂，“我们带着他也没用，就交给您了。”
“多谢。”鬼灯给只有巴掌大的两面宿傩带上手铐，把祂拴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铁链上。
一里独探头看着队伍最末尾的万，发现对方的灵魂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你们刚才把羂索消灭了？”万注意到一里独的视线，开口问道。
“嗯。”
“那真是太好了。”万微微一笑，“我刚刚问过这位鬼差大人，灵魂不完整可是很麻烦的。”
鬼灯拖着锁链，径直走向薨星宫。
“咦，您这是干什么？”一里独不解地看着鬼灯的动作。
“啊，里面的那个人死了，我进去勾一下魂。”鬼灯上下扫视了一眼一里独，“正好碰上了，就给你吧。”
一枚令牌被丢进了一里独手里。
“这是？”一里独有些疑惑。
“这是特招狱卒的令牌，持有者可以出入地狱。”鬼灯没有说的是，如果是活人持有这块令牌，就意味着成为了狱卒预备役，死了以后直接进地狱打工。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提前预支的谢礼。如果最后还是出事了，我是会收回去的。”
一里独点了点头，干劲一下子就起来了：“我是不会让到手的东西再被收回的。”
鬼灯的视线移向了夏油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夏油杰看得寒毛直竖，然后一言不发地拖着锁魂链走进了薨星宫。
三人也紧跟了上去。
一里独扭过头，看着走在左前方的夏油杰。怎么说呢，那种平和中正，还带着点慈悲的气质，与他在“剧本”中看到的身着袈裟却讥诮尖锐、隐隐有些疯狂的夏油杰完全不同。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罢。
夏油杰一个眼神斜了过来：“独，你这个表情怎么有点恶心，你在看着我想什么呢？”
看着夏油杰那一如既往不似好人的样子，一里独默默地收回了关于“成佛”的结论，哪家的佛会做嘲讽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