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系统协助,萧沉只用五天时间,就把原身在国外的所有资产转回国内。不算多,好在无损。
系统表示这是攻略任务特有的权限,此类任务的特性是宿主只需要提供详尽可行计划,就不用担心具体操作,主系统会全权接手处理。
虽然比亲自处理省时省力,但鉴于主系统对这个任务表现出的异样,这种绿灯更显得不自然。
【宿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这是任务目标和主角第一次遇见的剧情,你这么久没和目标见面,建议最好不要迟到。】
萧沉抬腕看表。
正巧秘书敲门进来,告知司机已经到位,询问他是否出发。
萧沉“嗯”了一声,起身走向门外,和秘书一起乘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坐上车,秘书悄悄通过后视镜打量起自家老板。
可那双漆黑的眼深得发沉,凛然冷峻,他不敢多看,很快收回了视线。
短短五天,老板的新作风实在只能用雷厉风行四个字形容,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也让他越来越难以捉摸。
不过公司总部换成国内,对他来说好处多多,他当然乐见其成,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摸清老板的喜好,尽快稳住地位。
最近他算是看出来,老板变成了一个实干派,无奈他就是个花架子。
幸好老板似乎对那个梁潜有点特殊,这五天忙得家也不回,亲爹也没探望,竟然唯独记得要照顾这个便宜弟弟。
尽管电话是他打的,事也是他办的,老板根本没亲自出面……
想起这个,秘书摇了摇头。
算了,以老板现在的性格,能把人放在心上,甚至能亲自去接人就是最大的特别了。
那小子真是撞大运了。
他心里千回百转,没有表现在脸上,一直掐着时间,等到梁潜下课,他请示过萧沉,特意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免得误事。
他告诉对方:“最多三分钟,在你教学楼下汇合吧!”
—
放下手机,梁潜垂眸把东西收进包里,微微侧身。
一旁室友搭肩的动作落了空,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再看他从第一天进校起就招蜂引蝶的脸,心里不免酸溜溜的。
要不是个瘸子,这姓梁的岂不是什么便宜都占尽了。
“今天还是不回宿舍?”
梁潜说:“嗯。”
认识五天了,室友见识过他冷漠的个性,闻言撇了撇嘴,也不打算闲聊,把包往背上一甩就要走人,却看见不远处一堆人簇拥着正走过来。
“那不是传说中的白家小少爷白清凌吗?”
“不愧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走到哪儿都被捧着。”
说到这,还留在教室的所有人的视线不由大多落在梁潜身上,结果发现对方已经起身从后门离开,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看着他就算够慢、够不引人注意、还是看得出跛行的背影,众人八卦的声音也放低许多。
“听说入校的时候,居然有人把梁潜和白清凌摆在一起竞争校草?”
“梁潜票数还挺高的呢,他们也不看看,一个瘸子,他配和白清凌比吗?”
“……”
梁潜转身拐出教室,夹杂着奚落的议论也在他耳边渐渐远去。
下楼没看到约定的人,他站在廊柱下,静静听着这场从晨起下个不停的积雨。
从身旁穿过的人影络绎不绝,他没特别关注身后的这道脚步声,直到对方说着话直直撞过来。
他一时不察,被撞得往前一步,不巧落在湿滑的台阶上,踉跄到台下,一脚踩进雨坑还去势不停,左腿重重撞在一侧护墙。
旧伤添了新伤,锥心的痛楚陡然穿透神经!
梁潜猛地握拳抵在身侧,薄唇抿直,呼吸压抑沉重,几乎颤抖。
他闭着眼,笔直的脊梁绷在弦上,任由雨水浇落满身,有难言的狼狈。
身后也是一阵兵荒马乱,全是对另一个人的关心。
“受伤没有?”“撞到你了吗?”“……”
紧接着一个如玉的男声走近:
“那个,你没事吧?”
梁潜没有理会。
“同学——”对方还想说话。
“滚开。”梁潜阴沉冷厉的微哑嗓音暗含不耐,打断了来人的话。
这两个字像引爆了什么,霎时惹来无数指责。
“你怎么说话呢!”
“同学你有必要吗?说话也太冲了吧!”
“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又不是故意的,有没有素质啊你!”
“你没看见清凌也摔倒了吗,他肩膀都受伤了!”
为来人抱不平的使者见梁潜一言不发,更加不满,走上前,抬起手来。
“喂,跟你说话,你好歹把脸转过——”
落向梁潜的手兀地被扣在半空,动弹不得。
“你——!”
高大的影子打在身上,梁潜下意识转眼。
是他。
“你谁啊你!”被扣住手腕的男学生脸色涨红,“你放开我!”
萧沉看他一眼,随手松开,目光掠过众人,看向系统提示中被簇拥的白清凌。
世界主角。
这张温良的脸和梁潜截然相反,清澈明朗。
白清凌原本正扶着肩膀去拦其他人,听到同行人的恼怒挣扎,他循声看过来,对上萧沉的视线,先是一怔。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眼神。
黄昏的雨幕里,这双平淡寡情的眼睛异常清晰,里面没有恶意,他却本能退了半步。
反应过来时,他后知后觉,感到被雨水浇透的身上传来突如其来的一阵寒冽。
但他还没出声,对方已经收回视线,回身看向那个被他撞到的同学。
“你怎么样?”
听到近在耳边的声音,梁潜察觉对方走得更近。
头顶有秘书撑起的雨伞遮挡,哗哗响个不停,也存在感十足。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可怜虫,可他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安静。
深入骨髓的剧痛还在绵延,梁潜握起的拳还没松开,他闭了闭眼:“我没事。”
突然。
一只手冷不丁伸到面前,把他正滴水的头发尽数拢到脑后,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不等他皱眉,残存暖意的拇指又左右扫去他眉间的水痕,无意划过他的侧脸,按在他下颌,稍稍用力。
梁潜被迫睁眼,看到单玉成仍然漫不经心的眼睛稍稍上下扫过他的脸。
“脸色这么难看,伤在哪?”萧沉说。
梁潜没有回答,只偏头避开他的手。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他不适。从记事起,他就不再和任何人这样贴近,他不习惯这种距离,更厌恶这种感觉。
“你受伤了?”白清凌快走两步,打断了这段沉默,他脸上挂着担心,“很严重吗?”
系统提醒:【宿主,主角生性善良,或许会因此和反派打好关系。】
梁潜的不耐和沉默果然没影响白清凌的歉意:“同学,真的对不起,都怪我刚才不看路,你的伤还好吗,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
白清凌转脸看向开口的萧沉,却见对方的目光在一旁几人身上掠过,意有所指。
“你的道歉,我们无福消受。”
意识到之前的一幕全被这个男人看在眼里,白清凌当即面红耳赤:“我——”
萧沉无心听他徒劳的道歉,已经抬手按在梁潜肩膀,转而道:“能走吗?”
梁潜勉强缓解,“嗯”了一声。
但只走了一步,针扎的痛细细密密钻进骨缝,他抿直的薄唇血色褪尽,眉头深深皱着。
萧沉看出他在硬撑,也不点明,由他独自缓缓走到打开的车门前,坐了进去。
白清凌看得清楚,脸上歉疚更重,试图追上来解释点什么,可惜车门被司机毫不留情地关上。
黑色的车窗隔断了他的话,他只好看着汽车扬长而去。
—
车内。
看着后视镜里泾渭分明的两个人,秘书记起老板对梁潜的特别,内心活泛起来。
他回身看向萧沉,特意问:“单总,现在就去见张教授和陈教授吗?”
张教授和陈教授?
梁潜不由也看向身旁。
看到他的动作,秘书笑了笑,正要为他解惑,就听到老板的声音。
“去医院。”
萧沉说,“给两位教授去个电话,改天吧。”
秘书一愣。
司机却已经听从老板的吩咐,直接打着方向盘改了道。
秘书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质疑这个决定,连忙掏出手机,致电过去道歉改约。
挂断电话,他又看向梁潜:“可惜了,要不是出意外,本来今天单总要带你去见张平伦教授和陈彰教授呢!”
梁潜也是微怔。
张平伦和陈彰,这两个名字他当然熟悉。
前者国家科学院院士,生物物理研究所副所长;后者是国内天体物理泰斗之一。巧的都是本校博士生导师,他曾关注过,但以目前的他,还远达不到接触的资格。
秘书接着说:“梁潜还不知道呢吧,为了你,单总可是特意给学校捐了整整两千万!”
两千万啊!
他当时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幻觉。
单家可不是什么家大业大的豪门,据他了解,单总账上的流动资金总数也就这些了。
虽说还有别的原因,可这原因也和梁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得不多想。
单为梁潜牵线搭桥这一点,就能看出老板的另眼相看,他必须要试着打好关系。
梁潜眉峰微动。
为了他?
两千万?
这句话反而让他不以为意。
他不相信单玉成会无缘无故在他身上下这么大的血本,这笔钱花得一定有另有目的。
“为什么?”既然话说得清楚明白,梁潜问得也直截了当。
萧沉没去看他:“我听说,你对生物和天文感兴趣。”
闻言,梁潜搭在左膝的手忽地一紧。
他一时摸不透单玉成的意思。
有手段查到他的兴趣,他不会惊讶,可要说单玉成真的为了他的兴趣,花两千万帮他找导师,这是不可能的事。
秘书还活动着脑筋拉近关系:“看吧,这几天单总虽然一直没空回家和你见面,但心里一直在记挂着你呢!”
梁潜依然看着萧沉。
萧沉也没让他猜测太久:“公司我已经转回国内,之后的经营范围会和这些相关,既然你感兴趣,有些事,我希望由你去做。”
梁潜看着他始终平淡的侧脸。
他说我希望,但语气不是请求,而是一句俨然理所当然的交代。
所以梁潜只问:“哪些事?”
这个回答似乎还算被满意。
他看到那双闭合养神的眼睛缓缓睁开。
单玉成转脸看了他一眼,但下一秒又收回视线。
“今天不谈这个。休息一会吧。”
梁潜不动声色,眉头却不由微蹙一瞬。
和单玉成每次见面,每句谈话,主动权永远不在他身上。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实在很陌生,他也不够适应。
秘书又凑过来:“是啊梁潜,你赶紧缓一缓,你受了伤又淋了雨,单总已经推了两位教授,你就也先安心养伤吧,别让他担心了!”
养伤。
梁潜垂眸,摩挲着仍在抽疼的左腿。
五天不见,他原以为那天病房里的话,是单玉成碍于责任和良心的随口一提,实际早已经把他抛诸脑后。
今天再见,其实单玉成要做的事也不难猜到。
新公司刚起步,需要资源,仅仅人才和人脉,如果能和两位教授搭上线,总会有收获。最不济,还有他能托底。
他在这其中,最多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单玉成在知道他的兴趣后决定帮他,何尝不是在借机让他出力。
但没关系,单玉成帮他解围如果是为了让他去做一些事,这无可厚非,相较而言,他很喜欢这种互惠互利的利用。
不过,据他所知,单家在国外的业务和单玉成今天口中的毫不相关。
放着到手的钱不赚,回到国内再次创业,却和他感兴趣的方向有关,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何况这个时候,单玉成放下两千万换来的拓展资源的机会,选择送他去医院。
担心他?
这个理由说出来甚至有点可笑。
生平第一次,梁潜直白地想,他不理解,猜不透。
假使真的在意,怎么会晾着他五天不闻不问。
既然不想在意,作出这种态度又有什么意思。
梁潜又看了萧沉一眼。
这张平凡的脸,淡然,理智。
短短两段相处的言行举止,对方都透着不允许任何事物脱离掌控的绝对强势。
这样的人,会有莫名其妙的多余善心吗。
须臾,梁潜转向车窗外,薄唇微挑,露出一抹讥诮。
以他过往的运气来看,即使有,恐怕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