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舞厅里的曲子又换了一首，女中音忧郁中透着性感。
二楼灯光更加昏暗迷离，不时有细碎的调笑声从角落里传来。随着时间推移，这场舞会逐渐变了些味道——又或者说，戴着假面的人们现在总算开始露出本性。
似乎别墅主人就是打着把客人们都迷得晕晕乎乎的主意，这样才好在等会的拍卖会上从他们口袋里掏出大把支票。
格洛丽亚轻轻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两人一起亲密地向二楼休息室走去。
部分客人对着两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而格洛丽亚挽着男人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休息室近在眼前，男人脚步却渐渐放慢，前额的发丝似乎也被汗水润湿。
他在紧张。
格洛丽亚不动声色地又加用了点力气，几乎拖着男人往前走。
“……不得不说，女士，您今晚真是美得令我印象深刻。”诺兰·布斯尽可能拖慢脚步，但却始终被身边力气奇大的女人挟持着往前走，“但我觉得下次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认识，虽然这种方式也会让我有些与众不同的反应。哦上帝证明，我确实迫不及待和你发生点什么，请告诉我我的愿望会得到满足，拜托……”
他罗里吧嗦地说些浑话，但眼珠子却十分清醒地四处乱转。
格洛丽亚镶嵌了钢板的高跟鞋在他脚背上转了半圈，“闭上你的嘴，然后乖乖走进去。”
“当然当然，你这样说让我更兴奋了，我简直迫不及待……”
话是这么说，但他脚步却更慢了，还时不时和其他客人招手示意。
格洛丽亚很想马上就把这个从刚刚邀请她跳舞开始就一直胡言乱语的家伙摁在地上打一顿，但是显然不行，她甚至还得配合地露出微笑。
“既然迫不及待，那就快点进去吧，亲爱的。”格洛丽亚换了个姿势，假装柔弱地靠在男人怀里，小巧的女士手枪借着男人西装外套的掩饰狠狠抵住对方的腰。
“……你违背规矩了，违背了别墅主人的规矩。我猜你也许不知道苏富比拍卖会背后到底是谁，低语者知道吗？他可是超级超级可怕的罪犯！”诺兰·布斯对着格洛丽亚夸张地比划了一下，“他今晚不会希望听见枪声的，你要是敢开枪，真的会倒大霉！我可是他尊贵的客人，只要我喊一声，你马上就得被子弹射穿脑袋！当然，如果你放开我，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发生点什么也可以，我们可以去吃点东西，然后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看样子我们达成了共识。”格洛利亚轻笑一声，“要赌赌看我敢不敢开枪吗？赌注就是你的小命。你猜我和低语者谁更可怕？再猜猜我手里的人命究竟有多少？”
男人顿时闭嘴。
想想也是，敢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搞事情的女人，背后的势力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两人继续亲密地倚靠在一起，一步一步走向休息室。
诺兰·布斯故意走得歪歪扭扭，试图拖延时间，又或者等着遍布整栋别墅的安保人员发现他的异常。
越是靠近休息室，他越是感觉自己能看见生命的倒计时。诺兰暗道一声倒霉，他不过就是偷点东西而已，最近怎么这么多人盯上他……
所以绝对是因为他魅力过于强大了，fbi、超级罪犯和资本家都得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诺兰·布斯不着边际地想着，同时暗中观察走在他身边的女人。
假面掩盖下想必是张令人惊艳的脸。
所以为了这张脸他愿意赌一把。
在走进休息室的前一秒，诺兰动作迅速地抄起门口的鹿角装饰品，毫不留情抡向格洛丽亚的头。
格洛丽亚却像是被吓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诺兰恍惚看见对方突然对着他露出甜笑，并做了个口型。
“晚安，布斯先生。”
在花瓶接触到格洛丽亚的前一秒，诺兰·布斯脑袋一空，整个人迷迷糊糊向地面扑去。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格洛丽亚则捂住嘴，装作惊讶的样子。
别墅的安保人员警惕地向格洛丽亚走来。
格洛丽亚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当然亲爱的，我也很喜欢这个装饰，就是不知道宴会主人是否肯割爱了。”
她对着闻声赶来的保安露出一个礼貌又无奈的微笑，“不好意思，这里的酒实在醉人。”
安保人员看了看挂着口水趴在格洛丽亚肩膀上睡得正香的诺兰·布斯和优雅性感的格洛丽亚，眼中的怀疑消失了一大半。
“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我想是的。”格洛丽亚充满歉意地说道。
诺兰·布斯不受控制地从他肩膀上滑下来，她假装踉跄了一下，然后在安保人员帮忙扶助诺兰的时候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彻底打消安保人员最后一丝怀疑。
“诺兰刚刚说有些醉了，要我扶他去休息室，结果……抱歉，我实在是扶不动他，他喝完酒总是这样。能麻烦你们帮我扶他进去休息一下吗？”
两个安保人员对视一眼，点点头。
……
“这就是你的计划？”早一步从庭院里绕道，爬窗户藏进休息室的杰森·伯恩从窗帘后面走出来，看着格洛丽亚反锁房门。
格洛丽亚动作豪放地往沙发上一瘫，解脱般地蹬掉脚上的高跟鞋。
“累死我了！”格洛丽亚卷了卷裙摆塞进腰带，把累赘的长裙变成短裙，然后才站起来蹦跶两下，满血复活。
“我恨高跟鞋！以及没错，这确实是我的计划。”
伯恩没想到格洛丽亚的计划如此简单粗暴，她就这么在宴会上借着跳舞的名义勾搭上了目标任务诺兰·布斯，然后直接把人挟持到了休息室。
不愧是格洛丽亚大姐头，这作风就是透着熟悉的强盗味儿。
“……你能注意一下姿势吗？你还穿着裙子！”杰森·伯恩翻了个白眼。
“裙子里藏的是枪，”格洛丽亚呲出一口洁白的牙，对着伯恩做了鬼脸，“还有闪|光|弹和爆破弹，你需要吗？”
她又没有向杰森小时候一样光着大腿满街跑。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伯恩放弃和格洛丽亚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不过他实在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前一秒还优雅得像个女王，下一秒就看上去像个强盗的。
“还能怎么做？”格洛丽亚打开房间里的音响，在交响乐的声音中快活地转了个圈，对伯恩做出邀请的姿势，“当然是严刑逼供了。可惜这里没有摇滚乐——我得说，钢铁侠音乐品味确实不错。”
于是等诺兰·布斯被一杯冰水泼醒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脸邪恶笑容的格洛丽亚和杰森·伯恩。
邪恶的笑是属于格洛丽亚的，伯恩只是帮凶。
“嗨宝贝，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可真是太棒了！”诺兰·布斯快速露出一个痴迷的笑容，他动了动手指，不出意料地发现自己被绑得相当紧实，“哦，你怎么知道我爱死这个了！你有鞭子和眼罩吗？快点快点！”
格洛丽亚一把掀翻椅子，然后一脚踩在诺兰·布斯的脸上。
“我就说这家伙的嘴像喝多了核废水。”格洛丽亚捏紧拳头，“我先打他一顿不过分吧。”她早就受够了这人故意耍贱。
杰森·伯恩仅有几周的人生中也没见过被人抓住还不忘嘴贱的家伙。
但他拳头也有点痒，因为诺兰·布斯被格洛丽亚踩在地上依旧喋喋不休。
“再用点力！哦，我爱你，莉莎！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玩！”
格洛丽亚一巴掌糊过去。
诺兰·布斯借着格洛丽亚的力道翻了个身，然后迅速挣脱椅子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门口并且大喊救命。
格洛丽亚和伯恩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趁着刚刚和他们胡言乱语之际已经解开了绳索。
不过下一秒诺兰·布斯就笑不出来了。
在他刚摸到那个金属门把手的时候，马上感觉手指一麻。
紧接着麻木感上升到整条手臂，他做作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可惜音乐声和别墅绝佳的隔音效果让他这番表演白费了，安保人员估计半点声音都没听到。
“感觉怎么样？电击的滋味也是你的最爱对吗？看在你即将要告诉我一点小秘密的份上，我可以再提供一次服务。”格洛丽亚的枪口抵住诺兰·布斯的脑门。
诺兰额角滴下冷汗。
“……我想不用了。”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人里选了这个女人，果然那句老话说得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有毒！
格洛丽亚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她将自己装在门把手上的点击小道具拆了下来，然后给诺兰·布斯的左手也温柔地来了一下。
双手动弹不得的诺兰·布斯欲哭无泪。
“好吧，我现在彻底沦为你的俘虏了，亲爱的。”诺兰·布斯被格洛丽亚半是强迫半是威胁地重新按回椅子上，“从现在开始，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
“……我果然还是应该撕了他这张破嘴！这混蛋简直和我那个该死的叔叔一样令人讨厌！”格洛丽亚感觉一些死去的记忆正在攻击自己。她老爸的表弟和这家伙不要太像，正经事一句话不说，每天都东拉西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她忍不住又给了诺兰·布斯一拳，“老实交代，你在纽约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诺兰·布斯翻眼睛努力回忆，然后挨个数给格洛丽亚听，“钢铁侠的内裤、美国队长的头巾、印着浩克头像的小雨伞——我得说这个周边产品绝对没有获得复仇者联盟的授权……”
格洛丽亚又给了他一巴掌。
“……还有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银制镶k金酒壶，说老实话，它真的不怎么值钱，我只是顺手拿走准备给我的猫咪盛猫粮而已——哦对，我还得先买只猫才行。”
在格洛丽亚的大嘴巴子再一次抡到他脸上之前，他飞速说道：“值钱的是藏在酒壶里的一块古董手表。”
手表？
格洛丽亚的掌心堪堪停在诺兰·布斯的脸颊前一毫米的位置。
“详细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