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提着公文包,胳膊笔直的垂着,突然顿悟了,觉得别扯这些天方夜谭了,压根不可能的事情,俩人就不是很搭配的,试探性讲一句,“有,很高很帅,家里也很有钱,条件很好了。”
你懂了吗?
死亡凝视给一下冯椿生。
冯椿生笑了笑,“那怪般配呀。”
非常坦荡,老李觉得自己想多了,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啊,还是个小孩子呢,随口聊聊呗。
“晚上出去走走看看去,也没什么事情了,接下来轻松。”
拍了拍冯椿生肩膀就喝酒去了,领导到哪里,也少不了应酬的,以前在单位不好请客的,现在外面可以不太顾忌了。
郭姐换衣服呢,回酒店先换衣服放下公文包,绿韭心情就特别的嗨皮,换衣服换鞋子。
郭姐收拾行李箱,抬眼一看,没太有话说,顿了顿,“衣服哪里买的?”
“怎么了?”
“嗯,很好看,很少见有人这么穿。”
绿韭笑了笑,拎着包,红配绿嘛,整个人饱和度非常高。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那种仙里仙气的,淑女裙那样的。”郭姐这些天反差很大,怎么有人气质跟内在完全不符合。
绿韭涂口红,小嘴巴来回摩擦口红,看得出来就是死命的擦,扭头对她笑了笑,“我很喜欢大红大绿,我审美不太好。”
郭姐发了个消息,抬头看她在镜子前,“不,是我们没有审美。”
太敢穿了,红色的小衫,那种特别红,特别正的,小时候每个女孩都有一件的条绒褂子,就是那种颜色的,所以她一直觉得红色很土的。
可是人家穿着,配着一条绿色的波点裙,整个人就特别的显眼。
冯椿生在楼下等着,电梯开了,他往里面看,就恰好看见她微微抬着下巴,嘴唇鲜艳红色的一条,眉眼掀起来看过来。
郭姐走过去,“晚上要去哪儿玩?”
“没想好,你们去哪里啊郭姐?”
“去附近吃饭,尝尝当地菜的,有家串串很好吃,然后去春熙路逛逛。”女孩子的诉求,非常的简单。
绿韭就拎着包站在一边不吭声,打量着人来人往的人,她眼神就是这样的,很少注意到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最多的时间就在发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冯椿生跟她们一起打车出发了,冯椿生没有同伴儿,郭姐看他小孩儿一样的,带着玩儿呗,人多也热闹。
结果去了,人在排队,外面等桌的,特别安逸的都在嗑瓜子,绿韭抓了一把,磕巴磕巴的,冯椿生坐郭姐对面,小巷子里有一架绿藤攀墙,岑森的老树岔开枝丫绕过月色,人影憧憧中有叽里呱啦冒着烟火气的方言,郭姐把瓜子一扔,喝了口水。
“听说,你谈了个对象。”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一线声音,看冯椿生瞪大了眼睛。
他瓜子皮都在嘴里,噗噗地吐出来,“谁说的?”
“就之前,那个小孙,大家都说你们谈了。”
冯椿生心里跟吃了老鼠药一样的,吐不明白,“不是的,我不是的。”
绿韭伸手再抓一把瓜子,郭姐抽空劝她一句,“少吃点,待会吃不进去好吃的了。”
又扭头继续问,“不是怎么领导都说你们谈了呢,不是你怎么还去给人家买东西的呢。”
绿韭也凑近了一点,拉了下自己的塑料板凳,砖头地面略崎岖,咝咝啦啦的连带着桌子都晃动,“是啊,为什么?”
冯椿生这时候圆眼睛都挤在一起了,眨了眨眼睛跟发力一样的,“根本没有的事,单位的人就瞎说,我就去跟相过亲,吃过一次牛排,后来根本没谈。”
“是哪家牛排?”
郭姐拍了拍绿韭的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说你送巧克力。”
“不是我要送的,是她要我去送的。”他额头上微微有汗,拽着自己的衣服领子抖了抖风,看绿韭睁大了眼睛,“我没看中,就想着算了的,她后来遇见了在超市,要我给送一盒巧克力的。”
“什么样的巧克力?”
“就随便拿了一盒德芙的那种。”
“心形的是不是,那个粉色的心形盒子,”绿韭声音带着兴奋,那种广告打的特别好,现在情侣可流行送这个了,“不过不好吃,我不喜欢那种口感。”
郭姐巴拉绿韭头,有点挡着她说话了,小桌子上面放不开三个人头,“重点就是这个,你为什么送个粉色心形巧克力呢,而且她要你为什么就给呢?”
冯椿生就觉得憋得慌,他嘴慢啊,还没等开口,这俩人一人一句就没有他说话的空了,“不是的,她说她出来忘记带钱包了,我正好有卡呢,就给买了一个,想着跟她叔叔也是同事,她说给我赚钱我也没要。”
郭姐觉得这就解释通了,身子后撤一点,“这就是了,我跟你说,千万别跟她谈,那女的不太……”
欲言又止的,绿韭赶紧发挥一下自己的语言天赋,觉得这男的有点傻是不是,明显给人溜达了,“有点不正好是吧,不是个好人。”
郭姐认同的点点头,“是的,你听我一句劝。”
绿韭跟风,苦口婆心的,觉得你小我们出来得照顾一下你,“你听郭姐的,她不会讲错的。”
“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觉得大家认识,帮一下也没有多少钱,那巧克力我看了,比较便宜。”他那里知道什么粉色的心形,就随便拿了一盒,巧克力他就知道一个德芙,丝滑嘛,广告天天说。
“确实便宜,那种口感我觉得差劲,不够丝滑。”绿韭补充了一下,刚才就想说那种巧克力不好吃,太甜而且不够丝滑。
冯椿生很温和地维护一下,“其实牌子还可以吧,我吃怪丝滑的。”
绿韭扒拉自己包,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倒出来俩小黑块,“别的牌子更好吃,你尝尝我这个。”
摊在手心里,冯椿生伸手,他往前离得很近,看她眼睛里面有自己的影子,有这个巷子的阴影在里面,他自己拉着椅子坐稳当了,觉得自己有点飘,捏着一点点化开,放在嘴里面,手指头上的那点儿黏黏的,他觉得自己跟树上的叶子一样,随风荡漾,巴适。
“好吃吗?”绿韭一边递给郭姐,一边还眼巴巴的问。
郭姐虽然觉得不是吃巧克力的时候,但是都嘴边了,放在嘴里,差点没苦死,“黑巧吧,太苦了。”
冯椿生舌尖舔了舔,没尝着什么味道,一下就融化了,很积极的跟绿韭表态,“我觉得有点甜,黑巧就是有点苦。”
就看绿韭一下就笑了,继续往外倒,“再来一颗吧,能增强食欲的。”
哗啦哗啦倒,冯椿生接过来吃,怪甜的,仔细看看上面写了85%,“什么牌子的啊?”
绿韭笑的含蓄,恰似风中一朵白莲花,“不知道,别人买的。”
别人,是个别人都懂的别人。
冯椿生觉得化成一滩水的巧克力跟当年武大郎呕在喉咙里的药一样苦,难吃死了,扭头跟郭姐讲了一句,“确实苦,不能多吃。”
郭姐点点头,“是呢,不过你看人家男朋友多好。”
冯椿生咕咚咕咚喝茶,是啊,多好。
他觉得自己也怪好,更好。
天上的一轮明月呀,又大又圆。
地上的绿茶啊,越陈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