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一把夺过李宰旻手里的酒杯,先喝了一口:“老哥,我答应过小孩,让他过来给你看一眼就让他走,你别为难这孩子。”
“啧!”李宰旻面露不悦,但也没有真正为难,“就你这护犊子的性子,我敢跟你杠吗?行了,你回去吧。”
后半句是对凌遇说的,凌遇转身走人。
张奕跟李宰旻寒暄了几句,快步跟上凌遇:“小朋友,走那么快干嘛?”
凌遇扭过头问:“叔,你还有事吗?”
张奕确实没要紧事,但有几句话一定要说:“没什么事,就想跟你说,明早就要开始比赛,你可别让叔失望,千万不要一轮游啊!”
凌遇笑了笑:“我尽量。”
“加油!”张奕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他送行了。
凌遇走出宴会厅,准备走去乘电梯。
经过洗手间门口时,突然听到一阵动静,他好奇地看过去,只见贺初棠单手扶着墙,另一只手紧紧地揉着太阳穴,身形摇摇欲坠。
“贺先生!”凌遇心头一紧,提步走过去。
贺初棠见他过来,不由得眯起眼,眸底分明有些薄怒,在凌遇的手碰到他那一刻,他突然抗拒地低喝一声:“别碰我!”
凌遇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缩回去:“对不起,我不碰你,你怎么了?”
“走开。”贺初棠甩了凌遇,步履艰难的往前走。
此刻他的身体里有一团烈火在凶猛的燃烧着,理智濒临崩溃。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招,但他知道肯定是那杯酒有问题,他在这个地方只喝了那杯酒,其他入口的东西都没有碰过。
他只能猜测,第一个跑来找他、并且要带他走的人是最有嫌疑的。
而就在十几二十分钟之前,凌遇还发过微信问他是不是这家酒店……这一切未免过于巧合。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善良,没有半点心机的小孩,竟然一直对他心怀不轨!
难道先前那几次偶遇,也是凌遇故意安排的?
贺初棠还想再分析,只是宿醉后翻腾的晕眩感,以及体内那股燥火正风卷残云般吞噬他的理智,根本无法再深入思考。
“贺先生……”凌遇在原地琢磨片刻,终究是不放心,提步跟了上去,“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离我远点!”贺初棠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再次将凌遇推开。
凌遇有些失落,好心人之前明明很好说话的,现在是怎么了?
看贺初棠那一脸斜阳映辉似的潮红,以及涣散的瞳孔,像是喝醉的样子。
这时贺初棠突然踉跄了一下,险些倒下,幸好及时扶住脚边的垃圾桶。
凌遇越看越不放心,默默跟上去,和贺初棠保持好一米距离,他决定在暗中护送贺初棠去目的地。
贺初棠顺着墙,终于走到电梯口,想要按电梯,手指抖得按了几次也没按对地方。
凌遇伸手过去准备帮忙,扭头问:“你要上去还是下去?”
贺初棠冷眸扫了过去:“我叫你别跟着我。”
“我……”凌遇被他那双阴鸷的眼睛盯得后背有些发凉,缩了缩脖子,“我帮你按了电梯就走,上去还是下去?”
贺初棠深深闭上眼,声音因克制某种情绪而变得嘶哑:“上去。”
“好。”凌遇按下上键,又问,“你上面开好房了吗?”
贺初棠隐忍地回了句:“不用你管。”
凌遇:“……哦。”
电梯很快上来,凌遇目送贺初棠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心里还是放不下。
贺初棠如今这么虚弱,万一被居心不良的人拐走怎么办?
以贺初棠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一张果上半身的照片都能毁掉他的星途。
不行,不能见死不救,至少要把贺初棠送回酒店房间。
凌遇心一横,在电梯门快要关闭时,闪身进了电梯。
而就在电梯门关闭那一刻,宴会厅里急匆匆地走出两个男人,穿西装的那位年纪稍长,另一个很年轻,一身潮牌还染了一头粉头发,看着不过二十一二岁。
年长者显然是粉毛的经纪人,皱眉道:“怎么不见了?”
粉毛:“我不知道啊,但那杯酒贺初棠肯定喝下去了,我看着他喝的。”
经纪人:“赶紧找吧,可不能让人捡了便宜!”
粉毛点头,二人分头去找。
片刻后,两个人回到碰头的地方。
粉毛气恼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硬拉着我去跟那个老头敬酒,贺初棠也不会溜走!”
经纪人:“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拉多点资源吗!”
粉毛无能狂怒:“那些老不死的十个都比不过跟贺初棠睡一觉!”
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目前知道贺初棠喜欢男人的人不多,等你明天进了厂,有大把机会接近他。”
粉毛哼了声:“我一定要睡到他!”
电梯自动升到了5楼,贺初棠都没按层数。
门开后,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凌遇便问:“贺先生,你要去几楼?”
贺初棠:“29楼。”
凌遇按下29号,刚想说话,贺初棠警觉道:“你离我远一点。”
“哦。”凌遇自觉站到离贺初棠最远的角落。
电梯走走停停,终于到达29楼,凌遇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跟着贺初棠走出电梯,并护送他走到2906号房门口。
贺初棠艰难地掏出房卡,刷了几下也没把门刷开。
凌遇走过去,“贺先生,我帮你吧。”
贺初棠这回没说什么,此刻他只想快点进去洗个冷水澡,好浇灭这团几欲令他崩溃的躁火。
凌遇顺利把门打开,将房卡插进卡槽,临走前忍不住叮嘱一句:“贺先生,你要是太难受,可以打电话叫120,或者叫你经纪人过来……”
贺初棠看着他那两片一张一合饱满的红唇,仿佛有一股魔力在召唤他。
不行。
贺初棠甩了甩头。
为什么不行?
这一切分明是眼前这蛇蝎美人安排好的。
所以,为什么不行?
凌遇只以为他头痛才摇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危险气息,担心地问:“贺先生,要不我扶你到床上?”
贺初棠眯起眼,仿佛盘旋在高空中的猎鹰突然锁定猎物,他伸手关上门,下一秒就把凌遇按到了墙上。
“先说好,这种事我没有经验,弄疼了你最好别哭,我讨厌哭哭啼啼的男人。”
“什么、唔……”
凌遇的唇齿猝不及防地遭到外来者入侵,瞳孔一阵地震,脑袋一瞬宕机。
反应过来时,他的双手被贺初棠举高禁锢在墙上。
贺初棠显然是练过,且比凌遇的身手要好得太多,在悬殊的力量压制下,凌遇早年学的那几年散打这一刻竟成了无用功。
后来那陌生又诡魅的侵袭过于凶险,凌遇根本招架不住,理智被吞噬得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即便他哭着求饶,那只猛兽也丝毫不留情面。
贺初棠果然并没有骗人,凌遇哭得越凶,他反而越暴躁。
凌遇感觉来到了世界末日,山火数次爆发,伴随着一阵复一阵的天崩地裂,万物生机被燃烧殆尽后,只剩下一片荒芜。
凌晨三点,贺初棠总算体力透支沉沉睡去。
凌遇睡意全无,他扶着快断成两截的腰跌下床,在地上瘫了几分钟才爬得起来,将皱巴巴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只因思绪过于凌乱,连穿的是贺初棠的白衬衫都没发觉。
他想走人,可腰实在太酸,双腿也使不上劲,身体各处全都是折磨,天知道这几个小时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沉睡的男人,跟刚才那只失控的猛兽比起来,此刻的贺初棠乖巧得像个无害的睡美人。
脑袋仍乱得无法思考,但他能明确一件事,他的心底并没有想要报复这个男人的想法,一点也没有。
他也记得很清楚,中途他有很多次机会反抗,但他并没有那么做,甚至还完全沉迷于其中,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在地上坐了好久,凌遇才捡起自己的手机,跌跌撞撞地离开酒店。
凌遇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大叔见他神情恍惚,衣衫不整,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关了车门马上问:“小伙子,要不要送你去警局啊?”
凌遇茫然地摇头:“不用,我要去东林路的富豪酒店。”
司机叹了声,没再说什么,默默发车。
十来分钟后,凌遇回到自己开的房间,进门马上把自己关进浴室里。
他站在花洒下,拧开热水,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任由热水淋在身上,他没有触碰自己的身体,放空自己后理智逐渐归位。
没关系的,他告诉自己。
贺初棠也是身不由己,他只是被人下药陷害了,又加上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后来他也变温柔了不是吗?
好歹贺初棠送过他生日蛋糕,送他去医院治过病,还帮他躲起来不被凌家抓回去,也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
就当是报恩吧。
凌遇刹那间想通了,都是成年人,有什么想不开的。
凌遇把黏在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并且清理掉残留在身体里的东西,洗完换回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
凌遇拿起手机,给贺初棠发微信:贺先生,我不小心穿错你的衣服了,很抱歉,不然我赔你一件吧,这件你应该不会想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