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齐思慕乖巧的不行。
知道叶清元喜欢吃青州菜,就变着法的给叶清元做着吃,叶清元的饮食起居更是全权接手,事无巨细,比云翠还要体贴,且丝毫半点怨言。
叶清元乐的开心,连带着对齐思慕脸色也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叶清元性子懒,起不来,更不想听朝上的老臣指着鼻子骂自己专权,活像是个菜市场,所以他是不上早朝的,每日睡到自然醒。
这日,叶清元难得起早一次,被齐思慕伺候着洗漱。
齐思慕也不知怎么回事,心事重重,不过穿个衣服的功夫,就连连出错。
“你去将我的狐裘拿来,白色的那件。”
“啊?好。”齐思慕像是丢了魂一样,浑浑噩噩地打开柜子,拿出一件黑色的狐裘,想都不想,就往叶清元身上穿。
叶清元:“?”
叶清元有些不悦,正打算开口斥责,就看见齐思慕裸露在外的手腕。
齐思慕最近伙食不错,身量拔高不少看着比叶清元还要高,齐思慕给叶清元披上狐裘的时候,抬了抬胳膊,素色的广袖垂落,少年本该结实有力的胳膊上面伤痕累累,几乎是新伤叠着旧疤,看着有种诡异的美感。
叶清元莹润的指尖滑过那些疤痕,带起一阵酥麻,齐思慕整个人犹如触电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清元。
“这是怎么回事?”
齐思慕抿着唇一声不吭。
“不想说?”叶清元忽的按在了齐思慕的伤口上。
齐思慕吃痛:“主子,疼。”
叶清元嗤笑:“也知道疼啊,问你不说,本座还真以为你不会疼呢。”
齐思慕眼泪汪汪:“主子……”
“不说缘由就别让本座看见,觉得不疼就夹着尾巴藏好。”
齐思慕:“奴明白了。”
其实齐思慕不说叶清元也知道,想必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其中一位干的。
叶清元忽然感觉心口堵得慌,看着齐思慕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冷笑:“我把你当狗养,你还真就不会咬人了,蠢东西,给我滚。”
齐思慕咬着牙,一动不动。
叶清元看着齐思慕,不由呵斥:“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去上书房?”
上书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
“奴……不想去上书房了……”
“爱去不去。”叶清元也不打算多问。
今日是叶婉的祭日,他和齐宸还要出城,可没时间看齐思慕闹脾气。
齐思慕:“主子,适逢春日,难免寒凉,您注意身体。”
“先管好你自己吧。”叶清元转身就走,懒得搭理齐思慕。
叶清元走的有一会了,齐思慕看了看旁边的沙漏。
既然叶清元都这样说了,那自己也不用客气。毕竟,就算自己是狗,也是他叶清元的狗。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时辰也差不多就到了。
他也该去上书房读书了。
……
“呦,太子殿下!”
才踏进上书房的大门,四皇子身边的第一大走狗何明华就拦住了齐思慕的去路。
何明华手里摇着扇子,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故意挡在门口,不让齐思慕进去。
齐思慕理也不理,径直往里走,结果才走两步,又被拦了下来。
“何公子这是做什么?”
何明华狞笑:“当然是想关心关心太子殿下了,毕竟太子殿下昨天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
昨天齐思慕被他们逼着上树摘风筝,然后故意搬走了梯子,还在树底下故意撒上了尖锐的石子,最后用竹竿将齐思慕从树上赶了下来。
齐思慕摔下来时用胳膊撑了撑,还好没伤到其他地方,就是这石子嵌入皮肉,两条胳膊血流不止。
齐思慕在外一直以懦弱示人,再加上皇帝不理,背后叶清元懒得管,所以齐思慕一直被人欺负,就连一个皇子伴读都能爬到他头上,也是憋屈。
就在何明华得意洋洋地以为齐思慕被自己恐吓住,默不作声时,齐思慕说话了,神情冷漠,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不需要,给我滚。”
“什么?!齐思慕,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我说,滚!”齐思慕再次重复道。。
何明华从未被人这样拂过面子,何况还是齐思慕这个小杂种!
何明华手里的扇子被他握得嘎吱响,抬手就往齐思慕脸上狠狠扇去。
齐思慕脸色阴沉的可怕,截住了何明华的手,“何明华,是你先招惹我的。”音落,手下用力一捏,下一秒,折扇落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啊啊啊啊!”
何明华惨叫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就差没跪地求饶了。
“放肆!”一声怒喝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身边还簇拥着不少世家子弟,是四皇子齐驷。
“四殿下,救我!啊啊啊!”何明华像是看见了救星,“我的胳膊要断了!”
“齐思慕,你给本殿……”
齐思慕却没给齐驷出声救人的机会,手下又是个用力,人直接疼晕过去了。
做完一切,齐思慕一脸无辜地看着齐驷:“四皇兄,你刚刚说什么?”
齐驷:“齐思慕你!”
“四殿下该唤我太子。”
齐驷冷笑:“五皇弟是睡了一觉睡傻了吗?就凭你,还当太子,你以为你是谁?”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太子,是父皇和国师唯一承认的太子。”
齐思慕勾着唇,脸上的笑意看着温文尔雅,却莫名的讽刺欠揍,齐驷心胸狭隘,看见齐思慕敢这样嘲笑自己,那自然是忍不了半点。
“国师?哈哈哈!国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仗着几分姿色,引得我父皇神魂颠倒的狐狸精罢了!你当真以为攀上他,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齐思慕脸色冷了下来:“四皇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羞辱我就算了,怎么敢这样羞辱国师。”
“本殿下就是羞辱了,谁能奈我何!”
齐驷想必也知道今日齐宸和叶清元都不在,才敢如此猖狂。
齐驷:“齐思慕,你不过是叶清元养的一条狗,现在本殿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断一条胳膊,给何明华赔礼道歉,要么我弄死你!”
只可惜,这两个他都不想选。
余光中,齐思慕看见了一个青衣老者正往这边走。
那是齐宸昔日的老师诸葛长风,他们如今的太傅,威信极高,可以面圣不拜,更是两朝元老,整个上书房无人敢惹的存在。
齐思慕忽的眼圈一红,开始哭诉:“四皇兄,你我乃是同胞兄弟,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是意外弄伤了何明华的手腕,可是我已经道歉了,而你却要断我胳膊……”
齐驷得意洋洋地说:“本殿下就是要断你胳膊……”
“胡闹!”诸葛长风气的抬起手里的戒尺就抽了过去,齐驷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说疼。
齐驷:“不是这样的,太傅,你听我解释……”
诸葛长风不听,对着齐驷就是一通训斥:“太子乃是储君,是君,你是臣,怎么对太子这般放肆!”
齐驷:“不是这样的,是齐思慕他故意的……”
诸葛长风:“给我滚去上课,将《礼记》给我抄写三遍,明日下学,我要看见!”
齐驷:“太傅……”
诸葛长风:“你要是不想这件事传进皇上耳朵里,就赶紧去!”
“是,学生这就去。”
齐驷只能打落牙齿含血吞,临走时恶狠狠地瞪了齐思慕一眼,用口型威胁齐思慕。
下学后,你给我等着,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
齐思慕权当没看见,朝着诸葛长风行了一礼,就去上课了。
而另一边,叶清元和齐宸站在叶婉的坟前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墓碑,气氛僵硬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伤感的气息。
风来,旁的竹叶簌簌落下。
有些冷,齐宸咳嗽起来,这才打破死寂。
齐宸抹干净嘴角的血,故作轻松地问道:“阿元,青州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叶清元冷笑:“我打算亲自去一趟青州,好好清算一下我和他之间账,省的别人将他干的破事,一股劲往我头上泼,我恶心。”
齐宸点头:“此事牵扯甚广,你要小心对待。”
“放心吧,我定让他们父子付出代价。”
齐宸:“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这件事情要早做打算,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前往青州。”叶清元道,“别给我整这么大阵仗,我带几个人过去处理就行了。”
齐宸皱眉:“你有旧伤,身体不好,若是没人护着你,出事了可怎么办……”
叶清元冷冷地瞥了齐宸一眼,直言道:“你用现在的身体和我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说着,叶清元走到齐宸面前,不顾齐宸的反抗,揪出齐宸藏在袖子里染血的帕子,然后一本正经地问他:“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喝药?”
齐宸:“……”
齐宸脸颊泛红:“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所以你喝药了吗?”
齐宸:“……下次来的时候,我们给阿婉带点桃花羹吧。”
“呵。”
……
天色渐晚,齐思慕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去了,结果还没等收拾完,面前的桌案就被人掀翻了,笔墨纸砚散落一地,他的书册被齐驷踩在脚底下,狠狠地蹂躏。
齐思慕没反抗,看着眼前以齐驷为首气势汹汹的人。
“四皇兄这是干什么?”齐思慕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心里默默思考逃跑的路线。
“我干什么!小贱人!你竟敢在诸葛太傅面前陷害……啊!”
就是现在!
齐思慕忽然起身朝着齐驷撞了过去!
齐驷不察,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众人见齐驷摔倒了,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扶,而齐思慕看准时机,借着机会跑了。
齐驷气的直接踹开身边的人,大声呵斥:“一群蠢货!还愣着干嘛,给我追,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小贱人!”
齐思慕身手矫健,跑的快,将他们遛狗一样溜了几圈,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慢慢地放慢脚步,好让他们跟上来,而他则是爬上了城墙。
齐思慕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似乎很害怕,他颤抖着身躯,死死地抱住旁边的墙,默默地看着已经追来的齐驷。
齐思慕城墙下的宫道看了一眼,空荡荡的。
但是他知道,马上叶清元和皇帝就会从这里经过。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四皇兄,你非要逼死我吗?!”
齐驷见齐思慕没地方跑了,停在了城墙四五米远的地方,看着齐思慕被吓得瑟瑟发抖,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刚刚不是很厉害吗?齐思慕,我告诉你,父皇还有叶清元都不在,没人能帮你,你就去死吧!”
“四皇兄,我真的没想和您抢什么,我只想好好活着,你放了我吧!”齐思慕声音呜咽,浑身颤抖。
“放过你,好啊!你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要是你活着,我就放过你,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找你的麻烦了,如何?”
“就怕你这缩头乌龟,不敢跳,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