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没关系
「东都铁搭鸡尾酒慈善晚会」。
羽贺响辅跟我说了一下晚会的性质。我觉得,有钱人真的是不怕别人知道钱多,还要公开让社会知道。我知道这是为了社会形象什么的,但身为小市民的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么有钱,为什么不给我呢?
羽贺响辅听完之后就笑,“你很缺钱吗?”
“没有人讨厌钱太多。”我觉得羽贺响辅要反驳我,于是我追加了一个前提,“前提是拿到这钱不会给我自己招惹大量的麻烦。比如说,要是我可以获得一亿,但是一辈子都会因为这钱遭遇不幸。那我要这钱做什么?找活祖宗来折磨我自己吗?”
羽贺响辅估计是觉得我就是个说漫才的料,听我说什么都喜欢笑。诸伏景光也是这样,萩原研二也是这样。不然就是,他们总是以为我在闹而已,过早地有一种当爸的潜质。
“我说的很好笑吗?”
“和好笑无关,我喜欢听你说话。”
“完全不懂。”
羽贺响辅说道:“那你来吗?”
之前他叫我搬去他那里住,我没有回应。我们就在聊晚会的事情,他这句没有任何宾语,也不知道是在指代前面的他家,还是后面的晚会。
我个人来说,还真的不大想去羽贺响辅家住。老话是这样的,由奢入俭难,我以后被赶出门外,再回到小房子里面住,我就会很不习惯的,好吧?他完全不考虑我以后的住房体验。再来,我和羽贺响辅是小时候认识的,我现在人早就变了好多。我在羽贺响辅面前从来没有暴躁过,也没有做过坏事,相处久了,我混邪本性迟早就会暴露,没必要没必要。
“我不会去那种晚会的吧,还不如在家里面喝果汁,我还可以躺着。你那个晚会可以让我躺着吗?”
“躺着喝饮料不怕呛到吗?”
“说服我不代表要在我话里面挑毛病吧?你应该不是那种以为我有点好吃的,就很好拐带的人吧?”
羽贺响辅终于把自己的杀手锏扔出来了,“冲野洋子会在晚会上出现,你去不去?”
“我大叔是她的粉丝,我又不是她的粉丝。而且我就算到那里,也最多只是让着帮忙签名。还是你以为我没见过什么大美人吗?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可是鸡尾酒晚会,女孩子才十六岁?还是几岁,只是过来做场表演就离开吧?”
“反正你就是不去了。”
“对。”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我甚至直接坐在床上,表示我已经被床这个魔法道具吸走了魂魄和精力,我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
羽贺响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个人去的话肯定会有很多麻烦的。上次参加类似的酒会就被好几个女生不小心泼了葡萄酒,还被她们的高跟鞋踩了脚。”
我自己想了想这个画面就觉得很好笑,“谁叫你现在都成了设乐家家主,要是把你的身价贴在脑门上,顶着它出门,一连串的零都会让别人数不过来。我觉得你要请一个保镖,你知道吗?”
“我现在也来不及请。”
我猜他也只是有什么活动来请我一块去凑热闹的,我抬眸看着他说道:“好吧,我可以陪你去,但是我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今天是吃关东煮的心情。”
“好。”
羽贺响辅很爽快就同意了。
他要是连一点诚意都不给,我都不跟他玩了。我可是牺牲了一整个晚上。而且,这东都铁塔明显就会出现一些大事件。黑田兵卫也希望我参与的话,我都觉得我又会碰到那个组织的人了,没不了有一些麻烦。我想了想,说道:“但是我要是觉得无聊了,你就跟我一块走。”
“我听你的。”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补充的。
至于安全什么的,由我注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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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不过是场没意义的名利场。
我认为无论任何在别人看来没意义的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
比如说智齿和阑尾,还有耳朵的肌肉。
这次东都铁塔的鸡尾酒晚会说是搞得慈善,我认为也是在给这位新贵羽贺响辅入名利场的邀请函。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量的嘉宾的目光。这来的都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说铃木集团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羽田家家主和家主主母,以及一堆的达官显贵。简单说一句,若是今天来一场绑架案的话,日赚三千亿都不是难事。
我还遇到了南川晃他爸妈。
我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南川晃是谁。后来他们说他们家孩子原本就是笨笨的,不学无术,后来跟着我之后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有上进心了,也有担当。我对后面的内容毫无感触,但是他们说前面一句,我就知道是那个南川了。
南川妈妈说道:“他现在谁都不听,但是就非常喜欢听你的话。”
大概是因为不听别人的话,他没有任何代价要付,但是不听我的话,他会很惨。所以南川养成这习惯了。
我们也没有聊太久。因为我的心思也不在聊天上,周围有很奇怪的视线,就算是落雨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面传来打在窗沿边上的“啪嗒”声。明明突兀得很,却又不值得一提。我没有刻意去追寻目光的来往,随意地问道:“南川先生和夫人,你们晚上还有其他活动吗?偶尔早点回家和子女一起,有个亲子活动也不错。”
两人原本在我第一句问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但他们反应很快,跟着我的话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是榎本先生的建议,我们一定要听才对。”他们和熟人又继续待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离开了。至少在我再次去看他们身影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
酒会场所是在离地几百米的高空上。白天经常是用给观光客来高空远眺整个东京美景的。现在绵延数千米的东京夜景就像是在权贵手里面的观赏柜。他们站在云端上,看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在活生生地演绎另类的自然风光,那眼神就像是我们在看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一样,轻松又快乐。
我来之前以为是一场普通的公安钓鱼并抓捕犯罪组织成员的活动,因此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我来之后,才发现这次晚会里面至少应该有十名杀手。他们和周围人的氛围格格不入,尤其是眼神。真正的嘉宾都是在认真地衡量每个来宾的价值,并且相应地摆出自己的冷暖。而杀手们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对所有人露出轻蔑的神色。我原本还有思考这可能是一些行为艺术家,但简单的手机信号被屏蔽的操作,就把所有引而不发的推断盖棺定论了。
今天晚上很可能不会仅仅只是一场绑架抢劫,而是一场大屠杀。
逃生通道只有两台快速电梯和一条多达500多级的楼梯。电梯肯定是会被控制的,但是楼梯要是也被埋伏,那就是穷途末路。我需要立刻判断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我能用的,多少人是值得我相信的。
我肯定这里面应该有真的公安,但是他们的注意力莫名都在酒保里面徘徊。这只有一种可能——公安那边收到了假情报。要么这次活动就是给公安一次下马威,要么就是干脆借着能下马威的机会,实现自己的目的。
反正,我只觉得公安对我来说都已经有点不靠谱了。
我现在首先能做的是,在他们行动之前,先把他们的武器全部找出来。东西其实不算特别难找。其实所有人藏东西都有一种潜意识的习惯——既要别人看不到,还要别人碰不到,也没有想到要去碰。因此,藏东西的基本原则主要是利用反常的位置,还要多重掩护。
我中间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在天花板的位置里面,发现了一大包的霰//弹枪。不过这里面也不到六把。我先把子弹全部卸了下来,因为没有地方藏,我先把马桶蓄水缸的水清空,然后把子弹放在马桶蓄水缸里面,接下来就等水缸重新开始蓄水。因为出水量少,所以,上厕所的人应该没有办法清干净自己的排泄物,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弃用的厕所隔间了。我也不担心有人进去找子弹。
现在这个阶段又是孤岛模式。就算有人投诉,也不会有人安排清洁工处理这个问题。
我把整个会场绕了一圈,大型电器内槽,垃圾桶的塑料袋下面,移动餐车白布里面等,一共找到了十把霰//弹枪和数十把手//枪。我也没有全都干藏子弹的活动。我多少留一些希望给他们。于是我要么把扳机给收走了,要么就是把套筒簧、击针簧、击锤簧收走,总之就算有子弹,现有的枪支也没有办法完成发射子弹的动作,要发也会走火。
干完整件事情之后,回去找羽贺响辅的时候,他有点无奈,说道:“明明说是不感兴趣的,结果玩得最欢的就是你了。一眨眼,人就没有了。找了大半天,我也看不到你。”
“谁叫你和别人一起聊那么多无聊的事情?”我先把对方指责了一通,说道,“还不兴我去找乐子,是吧?”
羽贺响辅立刻投降道:“对不起,那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我一直陪着你,可以吧?”
我活都干完了,还在这里跟他们看他们混战啊?我又不是傻瓜。
“我想回去了。这上面也不能联网,我很无聊的。”
根据晚会的活动流程,现在最多到了晚会的前半段。可之前羽贺响辅也答应我了,如果我觉得无聊,他就要跟我一块走。
羽贺响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对此非常满意。
我正打算离开,我发现吧台位置的酒保们开始换班,人员变动的时候,原本那些观望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在最靠近的地方,我看到原本一直带着翻译的卷发黑皮,穿着白色西装的外国人独自在众目睽睽的目光里面走向了吧台。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目光。我印象中是在物理教室里面,在说声音具有能量,比如说爆竹靠近耳朵的时候,耳朵会痛;响起来的音箱能让烛火颤抖。那会我老师为了证明这一点,在空心的乒乓球面前放音乐,乒乓球不仅动了,还越滚越远,学生们都跟着警觉起来——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我记得故事结尾是,我老师把乒乓球抓了回来,说,刚才是风吹的。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周围人的态度就是在等自己期待的事情发生一样。
我立刻就知道,结合之前我发现的事情,我肯定那个酒保就是大家要找的人。
如果酒保就是案件触发人的话——
我指着吧台位置说道:“我离开之前,可以喝一杯鸡尾酒吗?”羽贺响辅刚要点头,我就跟他说:“可是你就不准喝,你等一下要开车。你应该之前没有喝酒吧?”
“我没有喝。你要检查吗?”羽贺响辅笑着说道。
他就是在抓我没有设备的漏洞,但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现在检查没用,我要回去打电话给大叔让他安排酒精检测。你只能接受法律制裁。你服不服?”
羽贺响辅抬起双手,表示认输。
卷发外国人刚坐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的脚步往外,似乎想要离开,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要了一杯金汤力。我一开始没有从含糊不清的声音里面察觉到不对,但是对方努力地用各种扭曲的姿势回避我的视线。我反而开始观察起他来——这人不是降谷零吗?
我看着他三个月的背影上课,这再认不出来,我的观察力都得回炉重造了吧。
这个时候,我想起一件事,萩原研二之前说过诸伏景光侵入了公安系统,降谷零由此发现了宫野夫妇的下落。难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都来这里了?是他们自己选择过来的,还是由公安安排他们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京都分别之后,我就在想着我和他们是老死不相往来,我对他们的态度应该是低至冰点。可是,我一发现他就像是小绵羊一样缩起来,生怕被我发现他的真面目的时候——
我、真、的、好、兴、奋!
前嫌什么以后再计。
现在有人送上来被自己搓揉压扁,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我都不介意再被讨厌一回了。
要不是碍于我需要在羽贺响辅面前维持形象,我现在就可以用脚把对方的椅子勾过来,在对方震惊不已的目光里面,问对方要不要包养我?一想到对方可能是面露痛苦,冷汗直流,又想要自爆身份拒绝我,又想要掩住自己的马甲继续在这个酒会上游刃有余,我就好开心。
不过我还没有可以开始逗,他人就跑了。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信单单就为了这个酒保,降谷零会不回来。
我继续坐在吧台椅子上。不过换了一个位置,我坐在原来降谷零的位置上,手指在长椅椅背缝隙中摸到一个不自然的东西。这下我敢肯定,降谷零应该是跟着团队一起来的。他这人不会自己做道具。我和酒保是聊得飞起,羽贺响辅在旁边都无聊地开始玩手机了。我怕他以为我不管他了,他要去和别人做更有意义的应酬,干脆直接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现在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羽贺响辅因为被我抓着,也乖乖地坐在原地。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他就很像是一只猫,被揉着舒服了,就不动了。
我还在等着降谷零要什么时候出现,这个时候吧台后面走出了一个银发男。黑马甲,白衬衫,黑手套,银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整个人利落冷厉整洁。他朝着我的方向冷冷地盯了一眼,没有在吧台做什么动作,确定我看到他之后,很快转身就走。
“……”
我真不想知道,我原来是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
琴酒只是一个动作暗示就让我知道——他在叫我找个地方单独见。
可我实在又走不开,我又要保护羽贺响辅的安全,我还要钓降谷零回来。我怎么能够现在就离开呢?责任意识和娱乐精神让我无法立刻跟着他走。
我正在假装不知道琴酒在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当酒保的琴酒又端着酒杯从我旁边经过。他很没有素质且毫无水准地泼了我一身葡萄酒。
他毫无感情,也没有任何技巧地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现在静音的话,他这张阴沉的脸在说“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也并没有任何区别。
我笑得阳光灿烂,“没关系,你也被我泼一脸,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