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停望着他似乎有恃无恐的表情,双眼带着寒光,缓缓眯起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那隐隐作痛的脑袋,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昨晚失态更难受,还是头撞得更痛。
“昨夜我叫的名字不是你,下次可以不用理。”顾辰停最后试图挽回一些面子,声音还略带些沙哑。
贺清淮露出非常理解的表情,只是指着他的半张脸,上面的巴掌印经过一夜的沉淀显得越发明显,有些肿还有些红,他说:“顾先生,这算工伤吗?”
“......算。”顾辰停嘴角抽了抽,现下看起来,他们两人是惨的不分伯仲。
“那好。”贺清淮抓了抓头发,打了一个哈切,就下了床,笑眯眯看着他:“还有昨天晚上的加班费,谈秘说让您做主,顾总总不会不认账吧,哈哈哈”
顾辰停面色冰冷,不苟言笑,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笑,仰了仰头,像一只傲娇的小猫:“会和这个月的工资一起打到你账上。”
“嗯嗯,顾先生好好休息,我今天还有工作就不打扰您了。”贺清淮对他礼貌的笑了笑。
“对了,谈秘书还说,您如果饿了的话让我给您做一顿饭吃,您瞧着需要吗?”贺清淮像是一个时刻谨记上司话的乖员工,笑容乖觉。
顾辰停立刻想起来上辈子那一坨乌黑的茄子,那是他年少无知的时候让他下厨的结果,他没吃,贺清淮试味道的时候吃了两口,然后......被送进医院洗胃了。
后来,他们两个一起去学习做菜,贺清淮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但是对于下厨方面真的没有一点天赋,最多只能入口,再后来就是他做饭给他吃,他的厨艺也越来越好。
“不用了,你走吧。”顾辰停很快从回忆中回神,扯了扯自己衣领,他昨天晚上没洗澡,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一身味道难闻,让他觉得全身都被酸气包围了。
“好。”贺清淮从善如流地说。
顾辰停面容冷淡往浴室走去,脸色苍白,唇色淡淡,并没有揪着昨晚的事情不放,已经够难堪了,他对贺清淮的感情不是一句爱或者一句恨能够说得清的,他想要远离,又不由自主的靠近。
贺清淮看着他进入浴室之后才离开,眼瞳漆黑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深井,危险诡谲,闪烁着不知名的暗光,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话转身离开。
“现在顾辰停的好感是多少?”贺清淮站在路边,等着出租车,如果不是昨晚上系统突然说话,他都快要忘记它的存在的,这些天他的时间都排的满满当当的,没时间想别的。
系统很快回答,“百分之五十五。”
“再次申明一条,请宿主不要再做任何危险行为。”它义正言辞的警告他。
“哦,好,我明白的。”贺清淮点了点头,说的好听,但是心中还是不以为然。
这么高的好感度,他有些意外。
太阳从天边的地平线升起来,清晨的风吹过他的脸庞,他穿着短袖居然还觉得有些冷,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清风像是吹过了他的心野,转瞬即逝,带来片刻清明。
此后好几周,贺清淮都没有在见过顾辰停,如果顾辰停躲着他的话,就算是想要偶遇都没有机会。
后来他就不再考虑这个事情了,在月末的时候公司发工资,比他预想的工资高出了两千,应该是给他算的加班费和医药费了。
贺清淮拿的心安理得,转而就又投入了工作中,在他眼里,搞钱比搞男人要重要得多,男人可以再找,钱要是不赚可就要被别人赚走了。
从他经纪人红姐口中他得知,聚影要拍电视剧了,是高价买的版权,优先聚影员工,她给他争取到了一个角色,让他准备好面试。
他看到剧本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是之后会大爆的一个仙侠剧,几乎参演的所有演员都火了一把,顾辰停倒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将版权买回来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贺清淮自然是很愿意的,他最近演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小角色,虽然因为演技和长相圈了一小波粉,但粉丝也就只有十几万,和其他明星比简直就是小虾米级别的存在。
这是一个讲仙侠大义的剧本,在这个“我能为他或者她毁天灭地”的古偶剧泛滥的时候。
这是讲的一群人为了自己心中信仰、心中善意舍身拯救天下的故事,这其中贺清淮要争取的角色是一个恶毒反派,但也不能完全用恶毒来包括他。
他有血有肉,有着属于自己的爱恨情仇,这就是编剧的厉害之处,这部剧里面没有一个人是为了剧情去害人,为了虐而虐,都有自己故事,在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忍不住对他心生同情。
贺清淮准备了好几天,都没有去做别的赚钱了,在寝室琢磨剧情和角色,后来在试镜的时候,很顺利,贺清淮的演技没有话说,虽然名气小,但是这是自己公司的剧,倒是问题不大。
有时候说有一个好的榜样会影响人生的选择并没有错。
贺清淮寝室的三人见他这样早出晚归,不是在赚钱就是在赚钱的路上,都开始紧张起来,也不再整天窝在寝室打游戏,努力争取到了一些角色。
他们渐渐的发现,贺清淮对于表演很有天赋,明明和他们是同龄人,但是经常可以给他的表演提出十分专业的意见,他们对他也越来越有好感,随着塑造出的角色收到了很多好评,他们寝室越发像打了鸡血似的。
整个表演系,都知道了04班男寝有一个劳模寝室,然后也暗戳戳地努力起来,不想被别人比下去。
贺清淮以一己之力带动了这一届表演系的内卷。
而此刻,贺清淮正晕乎乎的坐在出租车上往艾尔曼俱乐部赶,聚影自制的仙侠剧选角全部完成,在艾尔曼俱乐部聚餐,互相认识一下的意思,也是庆祝开机大吉。
贺清淮昨晚上拍夜戏,在冷水里抛了一晚上,直到晚上一点多才回去,寝室宿管阿姨又关门了,他叫宿管阿姨开门,又在门口吹了二十分钟冷风,这一来二去的便感冒了。
第二天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酸痛,原本是不想来参加这聚会的,但是想了想,也许能见着顾辰停,刷刷存在感也好,就来了。
但是到了之后就后悔了,这里面酒味烟味浓郁,让原本还通畅的那个鼻孔,一下也堵住了。
他一进去就看见了那个众星捧月的男人,花团锦簇般,混娱乐圈的能有几个难看的。
但是站在顾辰停身边却少了一丝味道,什么呢。
大概是自信吧,贺清淮想着。顾家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少爷,自然是自信的。
他端着一杯酒想去角落坐着,他头越来越痛了,那是一种像是有人拿着钝器在一下一下砸着自己的后脑勺,他来之前想的所有‘偶遇’,都搁浅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保重身体为重。
但是很奇怪。
今天格外多的人来给他敬酒,他只是一个小透明,根本不能拒绝前辈的给的‘面子’,喝了一个,后面的都来。
贺清淮心中的猜测在一个当红小生跟他喝完酒,阴阳怪气地说他真好运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一杯一杯红酒下肚,就算是铁人也该醉了,更何况贺清淮的酒量一直很一般,但是他喝酒从不上脸,能唬住人,就算已经醉的东倒西歪了,他还是会面色如常色的浅笑。
但是今天,他却面色通红,烧的,体温在逐渐上升。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狭长的眸子带着一丝野性的犀利,他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顾辰停。他正把玩着酒杯,表情始终淡淡的,旁边人对着他笑得谄媚,还有很多暗地里给他暗送秋波的,他都照单全收。
他像是一个得体的总裁,穿着黑色的裁剪合身的西装,打扮的一丝不苟。其实这个酒会并不要求穿正装的,但是顾辰停却恍若置身于皇家宴会一般,始终带着矜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都是沉稳和冷静。
顾辰停始终没有看贺清淮一眼,但是却知道,他正在看着他,是他给了一些小暗示给那些试图讨好他的人,带着一丝玩味的、一丝报复的想要看到贺清淮喝酒失态的样子。
贺清淮没有听清新来敬酒的男人说的什么借口,他只是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酒在喉咙发酵,在胃里燃烧,在脑子里撕扯着他的神经。
此刻的贺清淮还是坐在角落的沙发,全身爽朗气息变得逐渐危险,阴影下的眼神越发专注玩味。
嘴角翘起,浮现出邪气的幅度,唇瓣殷弘像是带着血,雪白的犬齿,藏起了小白兔的伪装。
红姐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士,雷厉风行的短发,她找到了角落的贺清淮,缓缓松了一口气,她之前在忙没见着他的消息,随即坐在他旁边,开始教训他:“你发烧了,说一声,别来就好了,干嘛还要和他们喝这么多,这很......”
危险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便顿住了,贺清淮歪头看着她,刘海下的眸子露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光线原因还是别的,虹膜变成了非常浅的颜色,像琥珀一般透彻,像是黑暗中的头狼。
带着震慑人性的力量,让红姐的话戛然而止,这样子的贺清淮比往常更加吸引人。
最少在她看来,平时的贺清淮没有让她心动的资本,但是今夜的他,一眼就让她产生了心悸。
危险的眼神,出奇的迷人。
“红姐?”贺清淮眨了眨眼睛,对她的沉默表示疑惑,鲜红的唇又像个西方邪恶的吸血鬼,眼角带着一丝笑意。
红姐很快稳定了情绪,低声说道:“发烧了喝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行了,我送和你回去休息。”
贺清淮脑子有些迟钝,喃喃自语,“是啊,喝酒很危险,他还让我喝,必须要惩罚他才行......”
“什么?”红姐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偏头靠近他问道。
“啊,没事的,我朋友在这玩,接我一起回去就好了,不麻烦姐了。”他轻啊了一声,经过酒精的洗涤,嗓音更加磁性了。“我上个厕所,马上就回去了。”
“喂,奇哥......”
红姐见他语句清晰,走路也能走稳,还拿出手机打电话,便以为他没事,也不纠结着要去送他。
她不知道是贺清淮已经醉的连手机都拿反了,拿着手机背面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