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 终章

    待穿戴齐整, 宿幼枝催促着盛延辞赶紧备车,莫教父母亲等久了。

    杨一立刻道:“主子放心,车早便备好了。”

    宿幼枝拉着盛延辞出门, 被强喂了块点心垫肚子, 上得马车才得了说话的空:“方才那是什么, 还挺好吃的。”

    “是厨房新制的点心, 阿幼喜欢, 回头教他们常做。”

    盛延辞看他, 凑过去, 轻声说:“与我也尝过……”

    宿幼枝没推开,得了杨一提醒才发觉到了地方,不由拍了盛延辞一下。

    小王爷便笑, 闹得他也忍不得,弯起嘴角。

    太后和圣上体贴他们,准允可先回南阳侯府,晌午再入宫用得午膳。

    宿氏族亲都在这里。

    宿幼枝和盛延辞回来便热热闹闹。

    两人过去与宿父宿母敬茶。

    宿父儒雅, 宿母温婉, 瞧着他们的眼里带着慈爱。

    盛延辞端过茶碗, 郑重唤道:“父亲,母亲。”

    “好孩子。”宿母声音柔软:“望你们往后尽可顺意。”

    得了红封,众人喜庆地围坐用早膳。

    盛延辞倒是半点不拘谨,习惯地往宿幼枝碗里布菜,宿幼枝抬眼便发现好几道偷瞄他的视线,被抓到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宿幼枝忙在桌下踢了盛延辞一脚,教他莫显眼。

    饭后, 大家在一起喝茶。

    宿幼枝见谢翊三番两次于旁边路过,没好气道:“你想说什么?”

    “我有什么要说的。”

    谢翊不承认, 只眼神时不时落到他身上,偷偷打量。

    宿幼枝起先未觉,后来反应过来,恼怒地甩了扇子去砸他:“你脑子里……少想些没用的东西!”

    谢翊想说什么,看到一旁盛延辞,好歹忍住了,瞧他行动无异,冷哼一声:“算你还懂点事。”

    谢将军就稳重多了,与盛延辞谈论些朝廷闲事。

    宿大公子看他脸上笑意,跟着露出笑容,温声道:“过些日,我便与父母回去南州,小妹且可长住些时候。”

    宿幼枝惊讶:“这般急?”

    “算不得急,南州修得农书,要赶在年前落定,才好教给州内百姓,拖延不得。”

    宿大哥抚过他发顶:“若有空,便带延辞回家玩。”

    宿幼枝不舍地过去抱住兄长。

    “都成亲的人了,还要撒娇。”

    虽如此说,宿大哥却未推开。

    在南阳侯府待了半晌,宿幼枝和盛延辞准备入宫。

    谢小妹跟来门外,教宿阿兄莫要紧张。

    “我紧张什么。”宿幼枝好笑,拍拍三妹的头:“倒是三妹比我还紧张。”

    谢小妹没得说,看着马车走远。

    临王府喜事,宫内也添了红灯,一路过去喜气洋洋。

    两人到得太后的福宁宫时,圣上正在与她说着话。

    盛延辞带着宿幼枝过去,有宫女奉来茶盏。

    宿幼枝端过,盛延辞鼓励地看他。

    宿幼枝便恭敬唤:“……母后。”

    “好,好。”

    太后年轻时端庄,如今更多了几分雍容,瞧见他们便笑开,爱惜地拍拍宿幼枝手背,将腕上的红海棠翡翠镯给了他,又递了红封:“这是与小辞麒麟同出的玉首,可教你们同心同福。”

    “谢母后。”

    宿幼枝又另奉了茶与圣上。

    天子笑说:“朕便也沾了小辞的光,得了这一盏。”

    然后大手一挥,赏赐了诸多宝贝与临王府。

    怀安大长公主见此,跟着笑:“那我做姑姑的也不能落下。”

    小郡王站在母亲身后,闻言忙道:“还有我。”

    上次来得宫中小宴,更为郑重。

    今日则要放松许多。

    盛延辞与宿幼枝挨在一块,阿幼不让他明着布菜,他便偷偷来。

    宿幼枝与大长公主说着话,低头便见碗里多了喜爱吃的口味,好气又好笑,还是都咽进了肚子。

    盛延辞看着,便比自己吃到还满足。

    宿幼枝早上便用得蛮饱,如今被盛延辞喂得多,略有些撑,小王爷发觉,拉他出去散步。

    宿幼枝不免羞窘,出去后着恼地抓住盛延辞要握他的手:“母后他们定要笑话我了。”

    “才不会。”

    盛延辞讨饶地挠他掌心:“他们喜欢你还来不及。”

    宿幼枝没什么力度地瞪他一眼。

    盛延辞领着他逛过皇宫。

    上次忙于旁事,也没得工夫瞧瞧这皇城最尊贵的地方。

    皇宫太大,宿幼枝道:“你可不要乱走。”

    “只要不是皇兄寝宫,哪里不能去得。”盛延辞道:“便是皇兄住处,阿幼想去,我也可带……”

    他未说完,便被宿幼枝捂住嘴,没好气道:“……大可不必。”

    盛延辞笑着亲他掌心。

    宿幼枝瞧了瞧四周,宫侍躲在暗处,不见身影,却也保不准看到他们。

    盛延辞瞧他表情便了然,拉着宿幼枝去了一处安静宫殿。

    入得门就将人抱住。

    宿幼枝挑起他下巴:“朗日明空下,殿下是要做什么?”

    “自是……”盛延辞瞧他的眼,掩住笑意:“与心爱的阿幼更多喜欢。”

    宿幼枝嘴角翘起,便被盛延辞贴住。

    脉脉温情。

    未有多激烈,心中已盈满动人的情意。

    可怎么办才好。

    只是见到这个人,就好欢喜,腻不过的要亲近。

    “一会儿要被看到了。”宿幼枝小声说。

    “莫怕。”盛延辞碰过他脸颊:“这里鲜有人来。”

    “嗯?”

    宿幼枝不由探过他的肩,往后打量,表情惊疑不定。

    盛延辞瞧他模样,忍俊不禁:“阿幼想什么呢。”

    宿幼枝转开眼,可不好说他想的是那些离谱东西。

    盛延辞带他往里去,怀念道:“这是我幼时住处。”

    宿幼枝顿时来了兴趣。

    听闻小王爷得天家宠爱,挽留了十八载才放出宫外,得圣上赐下临王府。

    “不过我那时常跟随皇兄,回来的时候也不多。”

    盛延辞推开门。

    在他出宫后,这里仍被打扫得干净,一切都与曾经相同,未有改变。

    宿幼枝细致打量,发现这里布局与临王府极为相似。

    饶是他第一次来,也不觉陌生。

    盛延辞道:“若我们留宿宫内,便住在这里了。”

    宿幼枝就想起上次盛延辞被小王子冤枉之事,疑惑道:“那怎么彼时在另一边?”

    瞧见盛延辞转开视线,宿幼枝顿了下,过去捧住他的脸,直视他的眼:“好啊,那时候便算计着呢。”

    盛延辞略有心虚,却不曾后悔,搂住阿幼,委屈道:“可是我好想阿幼,想得每日每日心痛,心痛得无法入眠。”

    宿幼枝又没话讲了。

    只怪那时糊涂,做了一堆天真事。

    ……果然谢二的话,还是少听。

    宿幼枝想,若是换成他,他该怎么熬过那样的、那样的……

    “不要想。”

    盛延辞抬起他的脸,温声说:“阿幼不要想。”

    他知那般绝望,不想教阿幼尝到一点。

    宿幼枝看他,咬住他的唇。

    他们耳鬓厮磨,成为了最亲近的人,如何亲昵都不够。

    但宿幼枝还没那般厚的脸皮,在这里做其他事,抵住盛延辞,艰难退开。

    盛延辞呼吸不稳,眼神流连在他唇瓣上。

    宿幼枝搂住他后颈,低声说:“回去,行不行?”

    盛延辞抵住他的额头蹭了蹭,稳住气息,牵住他的手往后面去。

    宿幼枝看到了院中秋千,是常被玩耍的痕迹。

    又看到假山上木屋,不伦不类,却充满童趣。

    也看到了屋上悬挂的旗,是少年人的雄心壮志。

    好似顺着这些痕迹,就能陪着那个小小的阿辞长大,参与他生活的每一瞬间。

    他们坐在屋顶上,互相依偎,神情恬静,心中却滚烫。

    “阿幼好像很喜欢这里。”盛延辞偏头看他。

    “喜欢。”

    宿幼枝迎上他的眸,轻声说:“这里有阿辞的影子。”

    盛延辞顿了下,将他抱紧,下颌搭在肩上:“那我以后……也要看阿幼的家。”

    “好。”

    宿幼枝应下,远远瞧见那园中木屋,好奇道:“你幼时,圣上也会这般哄你?”

    盛延辞回头瞧了眼,凑到他耳边偷偷道:“阿幼不知,皇兄如今稳重,儿时可淘气得狠,教母后都头疼呢。”

    “哦?”

    这样的故事等闲可听不到。

    盛延辞小声说:“皇兄十岁那年,就带着谢将军拐走了北疆异族的马群,将当时的几位将军吓得不轻,只父皇夸赞了他们,奖励了一个月面壁。”

    宿幼枝没忍住笑,又奇道:“与谢阿兄?”

    “就晓得阿幼不知。”盛延辞捏他的手:“因嫌面壁丢脸,他们都瞒着不肯往外说呢。”

    ……那是瞒得很紧,连谢二都不知道。

    “那你呢。”宿幼枝盯着盛延辞,缓慢道:“阿辞有什么瞒着我的事?”

    盛延辞僵住:“……我没有。”

    “没有?”

    宿幼枝怀疑地去看他眼。

    盛延辞撇开视线,又被追着瞧,一紧张便要跑。

    ……很好。

    看来还是大事。

    见盛延辞又顿住,宿幼枝道:“怎么不跑了?”

    盛延辞可怜巴巴回头看他,试探着靠近,蹭蹭他:“我……太喜欢阿幼了怎么办。”

    因为太喜欢,哪怕发觉痕迹,也愿自欺欺人,妄想留住他。

    因为太喜欢,所以不肯向命运妥协,哪怕为得一点希望也拼尽全力。

    因为太喜欢,便如何痛苦,也害怕伤到他分毫。

    他的阿幼,该是要快乐的。

    如果那个快乐的世界没有他……

    “便也教阿幼喜欢你。”

    盛延辞蓦地抬头,迎上阿幼温暖眸光,听他动人的话:“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伸出手,与盛延辞十指相扣,抵住他额头。

    谢谢你那般喜欢,随我任性也纵容。

    谢谢你那般喜欢,冲破彷徨抓住我的手。

    谢谢你那般喜欢,于我千般好万般好。

    此生不负。

    愿余年紧紧牵住你的手,再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