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青没有找到殷离。
据韦一笑说,他把殷离放在了一处密道里。
但当方艳青循着他说的位置寻去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人,韦一笑没有必要到这种地步还欺骗她。
尤其是那处密道确实有打斗的痕迹。
“师父!是殷师妹的白蟒鞭!”
周芷若看向密道的墙上划过的条条带着倒刺的痕迹,她与殷离自小一起习武对练,可以说是最清楚殷离鞭子打出来的痕迹了。
方艳青自然也注意到了,扫了一眼却走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那里有几根直直扎进墙上的细如牛毛的金针。
古墓派有一门暗器上独门的掷针术。
方艳青身上就会携带豢养的玉蜂以及浸泡了玉蜂尾刺剧毒的玉蜂针,后来殷离拜到她门下后不再修炼千蛛万毒手但仍然豢养着毒蛛。
江湖上向来对暗器,尤其是带毒的暗器视为阴诡偏门,觉得太过狠辣,但在方艳青看来用剑杀人和暗器杀人都无甚区别,又没有故意折磨。
她向来不理会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便传了这门掷针术给殷离。
索性千蛛万毒手攻击的手段本就在于防不胜防的偷袭,倒是与作为暗器攻击的掷针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殷离将之学地极好。
不过因为针上有剧毒,方艳青向来要求她谨慎使用。
殷离也一直很听话,能逼地她用出毒针的要么就是罪大恶极不必容情之人,要么就是实力远远超出她不得不以毒针对抗的强大敌人……
方艳青眸中沉思闪过。
看着墙上那数根毒针恰好排列成花的形状,已然确定了是后者,甚至已经确定了是谁带走了殷离……
金花婆婆,黛绮丝。
方艳青之前就从殷梨亭那里得知了紫衫龙王也来助阵的消息,但等上了光明顶后却并未见到人,本以为是明教迷惑人的消息……
但现在看来黛绮丝或许真的来了。
周芷若以及其他弟子们都还在为殷离的失踪而担心焦急,就见她们的师父已经转身玉白面容上的神情凛冽地往外走去。
“走了,殷离已经被人带走了。”
事已至此,在六大派已经从光明顶上撤下去后,黛绮丝既然不想再出现在明教之人面前定然早已带着殷离离开了。
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倒不如先行离开,到时候她再独自去灵蛇岛,方艳青在心中暗暗决定好之后的打算,但万万没想到还未出昆仑又出了意外。
……
一月后,天气越发燥热。
“你们是什么人?”
但此时此刻昆仑边陲小镇上的一间客栈,看着横七竖八成群倒在桌上、地上的女弟子们,以及包围了整个大堂的数十个大汉。
方艳青的神情与语气皆冷冽如寒霜。
此时峨眉一行人还未走出西域,眼看着要出昆仑时路过一处城镇,因为正午时分实在热地难熬,一行人停驻休息。
随意入住了一间客栈后,方艳青独自在房内休息,弟子们则在楼下用餐,她察觉到有大批人靠近客栈便警惕地匆匆下楼。
谁知就见弟子们已然中招倒在了地上。
她身后的秋水剑已然出鞘执在手中,之所以还没出手不过是顾忌大堂里因为不明缘由疑似中了毒不能动弹的弟子们。
包围客栈的大汉个个五大三粗,看着便是练家子,对于方艳青的质问魁梧粗犷的脸上神情沉闷没有任何波动和回应。
“师父,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地好。”
而就在这时客栈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吟吟含笑的声音,围住整个大堂的大汉们沉默而恭敬地分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方艳青就看着自门外走进一个身着男装的身影。
肤白胜雪,眸如点漆。
相貌俊美异常,身着一袭锦衣白袍披风,乌发簪缨宝饰,脚踏云靴,手里折扇白玉为柄,握着扇柄的手却和白玉也无分别。
气度清贵天成,好一个翩翩公子世家郎。
“赵敏。”
方艳青眸光清寒地看着她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
尽管她换了男装打扮又过了七年,但听着这一句“师父”和那熟悉的眉眼,她还是认出了来人是谁。
赵敏从进来后就笑盈盈盯着方艳青,闻言眼里笑意更深。
“师父竟然还记得我,敏敏很高兴。”
她的态度和话语显然是很友善的模样,但只看自己倒地的弟子们和包围了整个客栈的彪形大汉们,方艳青就知她来者不善。
“你有什么目的?”
她直接了当地冷冷问道,赵敏笑容不变,“只是想要请师父和峨眉的师姐妹们去我家里做一做客罢了。”
方艳青手中长剑微动,“若我不肯呢?”
赵敏手中轻敲扇柄,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彪形大汉就像终于得了命令的木偶人上前整齐划一拔刀架在了瘫倒的峨眉弟子脖子上。
方艳青玉面生寒,赵敏却好整以暇地淡淡笑道,“我知道师父武功高绝,但就看是师父的剑快还是我手下的刀快了。”
的确,此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
但赵敏身边还有八位武功皆为一流之上的护卫环绕,方艳青要突破他们的防线再如何轻易总需要时间,但她的弟子们的性命……
“噌”地一声,方艳青冷着脸干脆利落地收剑回鞘。
但赵敏仍不满意,她拍拍掌身后的手下立刻递出一个水囊,她接过又笑着递给方艳青,“师父,您应该会需要喝点水。”
不必想方艳青也知那定不是单纯的水,但当下受制于人只能扬起纤长凝白的脖颈将手中接过的水囊里的水喝下。
下一瞬全身气力皆失。
就在方艳青一时受不住软倒时,一直只能远远隔着一段距离与她对话的赵敏直到这时终于敢靠近她及时搂住了她纤柔的腰身。
赵敏着一身男装,精致的眉眼英气十足。
此时也像个风流浪子般搂着她的手在腰间轻挑地摩挲着,雄雌莫辨的面容含着若有若无地笑意靠近方艳青雪白的颈间轻嗅。
“师父好香,腰也好细。”
方艳青只当她故意折辱,以她的内力之深倒不像其他弟子一样晕倒,但向来清冷的嗓音也不免有气无力,仿佛弱不胜衣。
“你给我吃的什么?”
赵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武功高身量倒是轻盈。
从客栈里走了出去到了停驻的马车上,赵敏俊俏的面容笑地满足又得意像是获得了最好的胜利品的小狐狸。
“十香软筋散,一个能让师父您乖乖待在我身边的好东西,纵使内力再高的大宗师中了它也只能内力尽失,任人摆布。”
到了马车上,外表不显,但里面却装饰地华美又精致舒适,上等的雪白狐裘皮铺地,黄花梨木的美人榻和精巧的镂空铜炉熏香。
一番动作下来,方艳青玉冠微松。
赵敏干脆将其卸下,满头束起的青丝瞬间披散下来。
锦衣矜贵的公子坐在榻上,仙姿佚貌的绝代美人神情冷淡倦怠,浑身无力地被搂着腰半依半靠在怀里,雪肤朱唇,乌发如云。
赵敏还一边闲适地挑起她一缕发丝把玩。
像极了王孙公子携美出游。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方艳青虚弱地竭力抬眸向马车窗外看去,就见客栈里晕倒的峨眉弟子们都被装上了其他马车里。
但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她眸色顿时一厉,指尖刚刚微动就被另一个人的手握住,随后她袖中的玉蜂和玉蜂针被取走,头顶传来赵敏轻佻含笑的嗓音。
“我说过师父不必轻举妄动,只是请峨眉的师姐妹们先行一步罢了,和她们一同相伴的还有六大派其他弟子们,不会孤单的。”
她这话看似安慰,实则是在显示自己尽在掌握。
“你把六大派的人都抓了?”
方艳青微微仰头看向赵敏,秋水明眸清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她会还再问一遍就已经说明了她的在意。
“是啊……”
赵敏知道峨眉和武当的关系,猜到她着重在意的应该是武当,想到什么突然又道,“唔,倒也不是,武当还差了一个。”
“有一个不在武当队伍里,就是那个外号玉面孟尝的武当第三代首徒宋青书,不过后来路上叫阿二阿三撞上了,重伤后……”
她回答地很随意,但赵敏实在对人心把握极为精准,观察入微,本就一直看着方艳青的她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羽睫一瞬间轻颤。
赵敏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话头。
“师父……”
她伸出纤长的指尖将怀中美人清丽绝俗的玉面轻抬,微微低头,俊美端丽的面庞似笑非笑靠近她,双眸却殊无笑意锐利如鹰隼。
“你好像格外在意这个玉面孟尝?他长的很俊?”
两张风格各异的美人面在她的刻意接近下瞬间距离近到鼻尖几乎能亲昵地碰到鼻尖,感受到对方莹润丹唇里温热的吐息如兰。
换做平常方艳青本该对这种近距离接触不适。
但她此时心中实在担心青书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六大派人才济济,武当五侠个个不凡,却几乎全部被赵敏擒获。
这是六大派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既然被察觉到了,加之方艳青确实迫切想要得知青书重伤后的情况,她干脆不再掩饰清冽的眸光直直迎上赵敏的目光直接道,
“是,青书到底如何了?”
峨眉的弟子和武当六大派全被擒获,甚至她自己中了十香软筋散任人摆布都不见有丝毫变色,唯独却对那个宋青书关心则乱……
“他啊……”
赵敏面上笑意更甚,眼神却更冷。
“被阿二天生神力的大掌打了好几下重伤吐血,还被阿三用大力金刚指拧断了四肢丢在沙漠里自生自灭……”
方艳青瞳孔一震,素来就是面对再穷凶极恶之人都无多少杀意的清丽面庞瞬间遍布凌冽如刀割般的冰冷寒霜,冷地心颤。
“不过他倒是好运,被明教的人救了。”
赵敏看出她的确十分在意,知道不能被逗狠了,又慢悠悠地补上了这样一句话,这才眼睁睁看着面前冰冷丽容渐渐淡漠如初。
……
真正的事实其实并非赵敏所说的那样。
独自脱离了武当队伍的宋青书的确遇上了赵敏口中的阿二、阿三两个非同一般的不世出的高手。
他们名声不显,但武功论单个甚至都比武当几位叔伯里武功最高的俞二叔都更高一筹,因此青书在缠斗中确实不免受了些伤。
叫前者打中了好几掌重伤,右手更是被后者拧断。
但他武功内力虽有不及于轻功却天赋异禀,因此就算无法取胜,逃脱却也不是难事,而待逃脱后也终于再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待青书再次醒转,目光所见就是一张俏丽粉嫩的少女面庞,见他醒来眼眸乍亮灿若星子,甚是激动又欣喜地喊道,
“呀!你终于醒了!”
青书认出她是谁,昳丽耀眼的玉面即便染上几分无血色的苍白仍然风姿不减反增令人怜惜地病弱,他半是放松半是警惕虚弱道,
“杨姑娘……”
是了,这是明教左使杨逍的女儿杨不悔。
他们曾在光明顶上见过的,尽管六大派和明教最后罢战了,但正邪两派仇恨颇多,他此刻重伤在身自然要警惕些。
直到见到听到杨不悔声音走来的张无忌,青书神情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原本惯常含着几分礼貌淡笑的面庞浮现出更亲近的笑容。
“无忌……”
“青书师兄!”
张无忌见到青书醒来也是不胜欣喜,他与这位青书师兄幼时相识,对方在武当山上照顾他颇多,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
此时的张无忌已在明教众人推举下接任了教主之位。
他休整了几日之后便带领明教诸人欲前往冰火岛接义父金毛狮王谢逊,但谁知几人行至路上却见到了昆仑派、崆峒派弟子尸体。
而后又从沙漠中救下了昏迷不醒的宋青书。
“这次真的多谢你救了我,无忌。”
青书听他说起是如何遇到他的过程后,便如此笑着感激道,张无忌自然是理所当然地同样笑着摇头道,
“我救师兄当然是应该的,不过你昏迷的这几日里我只做了开药熬药的事,是不悔妹妹她一直在旁细心照顾你的。”
青书受的内伤颇重,已经昏迷了好几日,然而当他醒来唇上湿润口中不觉半点干渴,衣袍和全身肌肤都觉清爽干净。
他本以为是无忌师弟,没想到是……
青书闻言颇觉愕然,他不禁有些羞赫地低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无忌师弟你怎么让杨姑娘照顾我。”
说起这件事,其实张无忌也是惊讶的。
他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又憨厚地道,“可是是不悔妹妹主动要求的,她是个女儿家照顾你也照顾地十分精心。”
张无忌自幼生活在荒无人烟的冰火岛上,直到十岁才回中原,而后的四年又分别在武当和蝴蝶谷度过,他接触的女性除了妈妈就是方姑姑。
再后来在红梅山庄遇上了朱九真,虽觉得她貌美却也不及方姑姑一半风姿绝代,他对男女之事其实一知半解很是懵懂。
再者他身边也有个小昭贴身照顾,因此不觉得不悔妹妹照顾青书师兄有什么不好,女儿家总是轻手轻脚更体贴入微的。
青书看着无忌师弟脸上不知何处有问题的懵懂神情,心下真是无奈又无力极了,他当然没觉得杨不悔照顾地不够精心。
可就是太精心了……
心下虽有些不好意思,但等杨不悔端着熬好的药回到了马车里,青书面上还是很落落大方又郑重地向她表达了谢意。
“杨姑娘,这些日子真是多谢你的照顾了。”
少年昳丽耀目的玉面即便苍白无血色仍然风姿不减反增令人怜惜地病弱,身姿挺拔地端坐在马车里真如珠玉般满室蓬荜生辉。
“嗯,不用谢……”
坐在马车门边的杨不悔脸霎时就红了。
比起昏迷时脆弱静美宛如琉璃易碎的少年,醒过来的他一双清润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注视过来时像是含着无限温柔扣人心弦。
向来性情直爽的她却觉心跳如雷,不知所措地话都说不清了,只能讷讷地应了一句就默默开始想要像往常一样给他喂药。
“不用麻烦杨姑娘,我自己来就行……”
青书有些尴尬地婉拒着自己接过了药碗,他的右手虽然伤了,但他左手也能使用自如,既然醒了自然能生活自理。
一口气把药喝完后,青书就下了马车。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人因此停下在戈壁滩上休息,青书重伤躺了好几日虽然仍觉不舒服但醒了总该依礼去见见其他人。
明教众人正架了篝火三三两两坐着,小昭在煮晚饭的肉汤。
这群人虽然性情恣睢放纵,也向来看不上正道中人。
但青书只是一个小辈与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又是他们教主看重的师兄,自然不会有什么为难。
唯独轮到静静独坐在一旁大石上的杨逍时,对于青书的拜会竟理也不理,甚至上下打量他几眼后冷冷地嗤了一声。
青书也不尴尬。
态度淡然地不卑不亢转身在篝火旁坐下,倒是杨不悔颇有些左右为难,在他身旁落座又眼神愧疚地看着他。
明教其他诸人见了,也只以为杨逍是女儿要被拐了不高兴,毕竟这几日杨不悔对宋青书殷勤备至的照顾众人都看在眼里呢。
这时候不由看好戏地在心中暗暗发笑。
张无忌也在青书另一侧坐下,他一坐下就接过了小昭递过来的汤碗,一旁的青书也无奈地从杨不悔手里接了汤碗。
“青书师兄,你怎么会重伤昏迷在沙漠里了?”
这时张无忌才问起这件事,并且尤为关心宋青书是被谁所伤,因为他右手腕上被扭断的伤势分明和俞岱岩当年的伤一模一样。
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指所致!
但当年武当就此事问责少林寺却被矢口否认,两派也是因此事和后来张翠山夫妇被逼死之事才关系越发僵硬。
“我是要去找殷离的。”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闭目养神的白眉鹰王睁开了眼。
青书没有隐瞒地将自己重伤的来龙去脉说明,那日他与武当众人一同下了光明顶,但路上他却捡到了一枚眼熟的珠花。
“这是殷离的珠花,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说着青书放下空了的汤碗,从怀里拿出一枚精巧的玉石珠花,说起这件事篝火的映照下他雪白面容上不禁微微蹙起眉。
“这些年殷离一直把它随身戴着,若是不小心掉了她是定会发现寻回去的,所以如今只可能是她没有办法捡回去……”
而若是殷离在姑姑身边怎么会没有办法,所以青书就猜测殷离可能遭遇了不测,他就脱离了武当的队伍想着去找姑姑确认一下。
结果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
周围明教众人也在默默听青书所说,毕竟从光明顶上下来后他们也发现了昆仑派和崆峒派弟子尸体,怀疑又是有人想栽赃明教。
尤其是在听到青书说为首的两人武功甚至比武当七侠里武功最高的俞莲舟还要高出一筹后,面色更是凝重起来。
但要说是不是和少林有关……
“那些人用的的确是少林的功夫,但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少林寺几位禅师我此次见过,不至于做出此等卑劣行径……”
当年张无忌的父母就是被少林为首的人逼死,他对少林观感并算不上好,闻言不置可否而是不由看向青书的手怀疑道,
“可是师兄你的手分明就是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伤?”
“就是这样,我才越觉得可疑,少林没有理由对我出手,而若他们真有什么阴谋那就更不可能明目张胆用少林功夫。”
月夜下鹤骨松姿的少年尤带病容,神采奕奕地侃侃而谈。
明明是他自己受了重伤却半点没有因此愤怒颓丧失去理智,反而冷静清醒地从蛛丝马迹里有理有据,由表及里地分析。
不说正邪立场,只这份坚毅心性与从容风度就让周围明教众人尤其是白眉鹰王在心中高看一眼,倒不愧是武当第三代首徒。
“因此我倒觉得比起阴谋更像是陷害。”
俞岱岩的伤势多年都未痊愈只能瘫痪在床,青书看着自己被扭断的右手自然不是完全不在乎,但最终还是洒脱一笑自嘲道,
“幸好姑姑从前教我练剑时务必要我双手都能自如用剑,如今看来正好预见了如今的情况,果然还是姑姑有先见之明。”
正是因为右手被扭断后,他左手还能使剑,所以当时才能趁敌人不备还击找到机会逃脱,不然如今只怕伤地不只是右手……
如此一想心底倒还真是轻松许多。
青书笑着将珠花放回怀中,因为知道这支珠花对殷离的重要性他的动作很是小心,在外人看来便是他对此格外温柔珍重。
一旁的杨不悔眼神都黯淡无光了。
青书口中的姑姑只有一人,当他提起这个词的时候,独坐在大石上对他始终都表现地冷傲不屑一顾的杨逍终于看了过来。
“小子,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他突然这般问道,这个问题来地实在突兀又莫名其妙极了。
周颠不由嘲笑道,“杨逍你这问人家的生辰八字,是急着嫁女儿了?”
五散人性情各异,同气连枝,其中尤以周颠脾性最为暴烈易怒,他也是与杨逍最不对付,从前矛盾最多的那一个。
如今虽然经历了一场大变后几人为明教未来同舟共济,关系和谐许多,但能看杨逍笑话的机会周颠可不会放过。
“周颠,你个老光棍什么时候还做起了保媒拉纤?”
而杨逍能以一己之力得罪四王、五散人,让所有人不服气,虽占着光明顶但这几十年来却始终无法把分崩离析的明教整合。
也和他冷傲不肯低头,刻薄嘴毒的性情脱不开关系。
之前想着顾全大局他还能端出谈笑风生,长袖善舞的一面,但如今心情委实不好的杨逍不想应付的时候自然懒得圆滑。
如今刺这一句已经算是留了情面,说完又盯着宋青书。
而向来以礼待人,面上总是温和含笑的青书听到杨逍问的这句话也难得冷淡了笑意,如此模样眉眼亦愈发与那人多了几分相似。
“前辈,您管的太宽了。”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出格,但青书回答地并不太客气。
其他人不知杨逍问的是何意,难道他还能不知吗?而在场同样知道的就只有一旁沉默又着急的杨不悔了。
张无忌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不能回答,身为两边夹在中间的他不由试探地说道,
“师兄,我记得是花朝节的生日……”
他幼时在武当山上生活了两年,青书师兄过生辰的时候,六叔和七叔还会带他们俩去山下的镇上看花朝节的灯会。
因为花朝节是女子节日,那时七叔还会开玩笑说青书师兄生在花朝节所以长地也像女孩……
这些记忆对于张无忌来说都很美好,但闻言得到预想中答案的杨逍本就冷然的脸色却瞬间难看起来,他似自嘲又似悔恨地一笑。
“果然,就是那时候……”
说完他就一个纵身用轻功远去了,仿佛难以面对什么。余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怎么了,被怼了的周颠更是愤愤道,
“这老小子发什么神经……”
而篝火旁的青书也神情冷淡地起身回到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