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门被急切地从外推开。
彭莉这几天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走起路身子往后咧着,但步伐很快,人还没进屋,就迫不及待道:“姐!听说有人来店里闹事,她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待人进来时,赵悦已经松开手,面无表情地把头转到一边。
江秋梧抿抿唇,抬起双手合在一起搓了下,转身朝来人应腔:“......没有,你忙完了?”
理发店有客人不稀奇,彭莉扫了眼就收回目光,顺手把遮光帘给拉开,微弱的太阳光照进来。
“没怎么就好,我刚进货回来,听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说有几个女的到你店里......诶!你这脸怎么回事?”
彭莉发现不对劲,眉心一皱,直接上前抓住江秋梧的胳膊,凑近脸去看,“她们跟你动手了?”
脸还没消肿,肯定是瞒不住。
江秋梧耷拉下眼皮,余光扫了眼镜子里的人,很快又收回:“嗯,闹了点误会。”
“什么误会!事情没搞清楚就动手打人,还几个人欺负你一个,这群泼妇,不行,我得找她们理论去!”
彭莉跟江秋梧是快十年的老街坊,一个离异带娃,一个迟迟未嫁,这些年谁遇到困难就尽力搭把手,帮衬着把日子过顺,现在碰上这事,彭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火气上来后,直接冲门外嚷嚷:“怎么?欺负我们家没男人啊?”
“你先别出去吵。”
江秋梧把彭莉拦住:“她老公出轨被抓个正着,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去找她理论,万一刺激到她,出什么事怎么办?”
彭莉也明白这个理,就是觉得憋屈:“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啊?”
“没说就这么算了,只是现在去没用,这片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真要人人都讲理,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来警察。”
江秋梧看了眼彭莉,劝道:“这事先不急,倒是你忙了一上午,先回去睡会儿吧,晚上还要接彤彤。”
眼下只能先这么办,彭莉犹豫了下,点头应声:“行,我听你的先回去,但你去找她的时候千万别一个人,知会我一起,嘶——”
刚才来时走得太急,牵扯到腰上的伤,现在一阵一阵的刺痛感让彭莉脸上一白,连忙扶住门框。
“这次怎么这么严重。”江秋梧急忙过去,把人扶到店里坐下,“给你的膏药贴了吗?”
彭莉眉心皱着:“贴了,本来没这么疼的,但早上搬货的时候没注意又闪了下。”
江秋梧满脸担忧:“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在这坐会儿,缓缓再走。”
“不行,车上货还没卸,我怕面捂久了会有味儿。”
江秋梧:“你坐着,我去卸。”
“今天的货你一个人搬不动,得两个人抬。”椅子还没暖热,彭莉就作势要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江秋梧按住彭莉肩膀,让她坐下,扭头瞥了眼一直低头看相机的人,“我找人帮忙。”
·
肩膀上重了重,赵悦的目光从相机上挪开,抬眼看她:“干什么?”
“能不能帮个忙?抬点东西。”江秋梧脸上挂着笑,说话很客气。
赵悦盯着那张脸看了会儿,把头低下去,也没说帮不帮,彭莉坐在后面看不下去了,哪有拉店里客人去帮忙的道理,正要出声说算了。
刚低下头的人突然又站起来,举了下手里的相机,问旁边的人:“我东西怎么办?”
“先放店里。”
赵悦:“安全吗?”
相机看着贵重,可彭莉还在店里,东西总不会在人眼皮子底下飞走,江秋梧说:“安全。”
赵悦迟疑了下,把相机放在椅子旁的移动收纳架上,“那走吧。”
屋外寒风呼啸,即使中午出了太阳,依旧冷得发抖。
赵悦拉着门等江秋梧出去,才松开手插进兜里,头往下微低着,半张脸藏在冲锋衣衣领里,一看就是冷,但还不好好穿厚衣服。
毕竟是给自己帮忙,江秋梧客套地关心了句:“今天零下几度,怎么不穿件毛衣。”
“不冷。”赵悦说完,嘴里倒吸了口凉气,发出轻微的吸溜声。
冻的。
江秋梧无奈笑笑,把围巾摘下来递过去,“戴上暖和点,干净的。”
视线里出现一条藏色格子围巾,毛绒绒的,看着就很暖和,赵悦淡淡地瞥了眼,飞快收回目光:“不用,不冷。”
然后催促:“快点,在哪儿抬?”
关心已经到位,对方不接受也没办法,江秋梧把围巾戴回去,指了下五金店旁的面馆:“前面就是。”
车上有三大框面,两箱牛油调料,两袋土豆,一桶食用油,江秋梧把三轮蹦蹦车的后备箱打开,挑了个相对轻的食用油递给赵悦。
赵悦接过来,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伸出去等接别的东西,江秋梧已经拎起两袋土豆往屋里走。
“......”
什么意思。
赵悦力气够,但一看就是没做过这种下力气的活,只抬了三框面,掌心就被勒出几道红印子,再加上天冷风吹,弄得整只手看起来红彤彤的。
“手都勒红了,赶紧歇会儿。”
赵悦垂眸看了眼手,若无其事地插回兜里,站在面馆门口的台阶上,问:“还有吗?”
“没了。”
江秋梧锁上门,把钥匙揣进兜里,顺手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什么,递到赵悦跟前:“这个给你。”
赵悦抬眸看了眼,微微愣住,递过来的居然是个大白兔奶糖。
见人不接,江秋梧直接把糖塞进赵悦插着手的口袋里:“拿着吧,今天帮了我这么多忙,就当是感谢。”
糖果被挤在口袋边缘,随时就会掉下来,赵悦盯着看了会儿,伸出另只手拿出来,轻握在手心,“你口袋里还装糖。”
“哄小朋友的。”
赵悦愣了愣,扭头看旁边的人,“嗯?”
江秋梧笑笑,解释:“小朋友们理发的时候爱动,可以用糖果哄她们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