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星注意卷毛男的动向,见他进了a2楼栋,提着的心落下,他住a5,离得远应该碰不着。
报道第一天,很多学生刚从家出发,寝室入住率低,整栋楼很空。
这个点只有宋望星一人在楼下大厅做登记。
阿姨手指划过登记表,核对信息:“宋望星,308…你是你们寝第一个来的,要不要领清洁用具?”
“领的话登记下,扫码付钱,在那边拿一套。”阿姨指指大厅角落的那堆东西,报了个价钱,“比超市便宜,学校安排的学生价。”
宋望星顺着阿姨指的方向看过去,扫把簸箕、拖把、垃圾桶、晾衣杆……
他皱皱鼻子有些纠结,这些算寝室公共用具,但现在没有室友可商量,寝室又需要打扫。
想了想问道:“阿姨,我可以拿着看看吗?”
“当然可以,看吧。”
得了应允,他走过去挨个查看一遍,质量还行,如果去超市买,价格确实要比阿姨报的高。
买吧,如果室友们不要,他可以自己用。
做好登记付了钱,看看行李箱,再看看那一堆东西,他不好意思笑笑,“阿姨我东西太多拿不了这些,先上楼放行李,等下再来拿,您可不要忘了我呀。”
“放心吧,长这么俊的孩子我肯定记着。那我先给你收拾一套出来。”
“谢谢阿姨,您真好。”
阿姨哈哈大笑,摆摆手:“这算什么好。去吧去吧,有事和阿姨说。”
“谢谢阿姨,麻烦您啦。”
阿姨看上去五十来岁,和老师师母他们差不多大,想到两人,宋望星眼尾下垂,笑得很开心,等下收拾好寝室录个视频给老师他们看。
拽着行李箱上三楼,打开走廊最里间的寝室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几声,在鼻子前扫扫,打量屋内。
除了灰尘,墙壁粉刷得很是雪白,瓷砖也很干净,没那种搞不掉的污渍。
床铺边贴有名字,宋望星挨个看看,算是提前认识新室友。
他的位置靠近阳台那侧,在左边,右边的床铺是万坤的。
和他一侧的室友叫谢怀洲,很好听的名字。
还有个室友叫张锋,不知道他们三个什么时候到。
宋望星放好行李去楼下拿用具,将寝室从里到外拖了一遍,阳台都没放过,还擦了所有人的桌椅板凳。
至于其他人的柜子和床铺,他没有清理,只清理了自己的。
还是让他们自己擦吧,他累了。
宋望星神色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歇息,又饿又困,还没有铺床,等洗完澡再铺吧,不然要弄脏了。
他揪起领子,小狗似的闻闻身上,嗯,出汗了。
缓了缓拿着手机走到门口,打开录像,开始拍寝室。
他强打起精神讲解:“老师,我到学校了。这是我们寝室,您看是不是很大?”
“进门右手这边,有个半包围的洗漱区,外面有俩水槽,到时候洗漱可以在这里。”打开水槽旁的门,“这是洗手间,马桶在外面,然后淋浴区域用玻璃隔起来了。”
走出洗漱区,摄像头对着对面扫扫,“这里有个铁架子,下面可以放行李箱,上面可以放盆之类的。”
“再往里走是睡觉的地方,是四人寝,上床下桌,您看,每人都有大衣柜。空的,我还没有收拾衣服。最里面有个大阳台,也有水池,方便洗衣服。这个位置应该是放洗衣机的吧?寝室条件很不错。”
录好后他打开微信发给老师,那边很快发了语音过来。
宋望星点开语音,男人关切慈爱的话语响起。
“望星到了吗?是不是很累?去了新环境害怕吗?老师知道你到了就安心了,别急着回我,你忙你的,吃点东西洗洗澡,好好睡一觉,先把精神养好,啊。”
宋望星低着头,在心里默默回复,累,有点怕,还想家。
清清喉咙:“我知道啦,那我先去洗澡。问师母好,等明天给你们打电话。”
放下手机垂着脑袋枯坐了会,才慢吞吞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子零食。
这是老师给他买的,在火车上没怎么吃。
随便吃点面包饼干垫垫肚子,他翻出干净的旧体恤和短裤,拿上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学校考虑到新生到校时间不同,这几天热水不断供。
等一切忙好六点多,室友仍旧没来,今天可能赶不到了。
宋望星疲倦地趴在床上,不一会沉沉睡去。
“奶奶你要做面条吗?”粉雕玉琢的小人踮起脚尖扒在灶台边,看老人用擀面杖熟练地擀压面饼,来回几次后小面饼变大面皮。
奶奶在上面撒了点面粉,爽朗笑说:“做卷饼啊,等下奶奶和爸爸妈妈要送嘟嘟上大学,这些带着路上吃。”
奶奶话音刚落,他听见院子里响起妈妈的催促声,“宝宝?你的小鱼还没有喂,还有花,需要浇水,快点哦,等下赶火车。”
爸爸在一旁起哄:“走几天而已,我们望星心里有数。”
“来啦来啦。”五六岁的小少年急忙忙从厨房跑出来,“不行的,要喂要喂。”
他跑去拆鱼食袋子,用小手抓着,一把接一把往院里的水池撒,满池的肥鱼凑过来抢食。
做完又去拿装满水的小象喷壶,很重!白藕似的胳膊累得颤抖,一院子的花,左边跑跑右边跑跑,根本浇不完。
“嘟嘟快来。”
“宝宝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望星,再不来火车要开喽。”
着急转头看,见爸爸妈妈和奶奶拎着行李包裹站在院门口,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急得嘴角下撇,要哭又不肯哭的模样,还没有浇完花。
生怕他们丢下自己,狠心将小象水壶放到地上,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声音里满是焦急:“等等我!奶奶等等我,妈妈!”
然而前方三人仿佛镜花水月,总与他隔着几步之遥。
为什么,追不上?是腿太短了吗?他困惑低头,看到自己的短手短脚,脑子清明起来,不对,他已经上大学了怎么会这么小?是梦……吗?
意识到这点,身体抽条般长开,再抬眼,大笑着呼唤他的几人渐渐消失在大雾里。
“望星,我们走了哦。”
下一秒宋望星睁开眼,呆愣愣看着虚空,房间黑漆漆的,梦里含在眼眶里的泪从眼角滑落,他翻个身,难过得将脸埋在枕头里。
枕头晕湿一块,黏在脸上很不舒服,他坐起身,胡乱擦擦眼泪。
不该那么贪心,这是奶奶她们知道他考上大学,特意来梦里送他,见他能照顾好自己才放心离开。
一定是这样。
吸吸鼻子,重新拍拍枕头又枕了回去。
明天得洗枕套,还得晒晒枕头,只带了几个衣架,得去超市看看,再买一些……
脑子里想东想西,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去。
***
宋望星适应力很强,很快开启大学生活。
他在微信上问班助,学校有没有勤工俭学的工作。
目前没选出班长和团支书,班级一切事宜交由大三的学姐学长负责,也就是班助。
学费加住宿费一共六千二,他用了助学贷款,可生活费免不了。
爸爸妈妈留下的存款这几年花得差不多了,还剩小一万,暑假做了一个半月暑假工,赚了五千块,师母塞一千给他,现在手头有一万五左右,够他用很久,但最好还是能找份兼职干着。
班助问他有没有贫困证明。
宋望星从背包夹层里掏出证明拍给她看,是村支书帮他写的家庭情况、盖的章。
班助点开图片象征性看看,谁料看到纸上写得“十二岁父母因车祸身故,后跟随奶奶生活,十五岁奶奶罹患肝癌,因病去世……”,惊得瞪大眼睛,火速回了语音。
“有的有的。各大食堂饭点有兼职,清理餐桌一月三百,并提供三餐,不过餐标较低,无荤菜。另外图书馆有帮人办理借阅整理书架的兼职,每月七百,这个得竞争上岗,采取面试方式评比,如果你有需求,后续开放岗位会发你报名表。”
这个同学的情况肯定得反应给导员,方便后续给予生活上的帮助。
班助又劝他尽量不要找过于繁重的兼职,那样太占学习时间,以学业为重,好好学习可以拿五千的国家励志奖学金,再加上三至四千的助学金,可以覆盖一学年花销。
另外,学校还有不少卓越校友设立的奖学金,杂七杂八好几万,只要足够优秀,一年拿到的奖学金绝对比他出去兼职赚得多。
得到答复,宋望星感激地回了句谢谢,心里安定不少,这一学年的目标有了。
一个人在寝室住了两天。
31号傍晚,他从食堂吃完饭回寝室,坐桌子前翻翻课本。
下午班助通知到楼下领书,他帮另外两个室友也领了。
至于谢怀洲,应该是同系不同专业。
不过…他看看另外三个空荡荡的床铺,他们怎么还没来呀?
这两天新生陆陆续续报道,学校变得很热闹,安静的寝室楼沸腾了,隔壁经常传来男生吆五喝六的声响。
正想着,门外传来滚轮声。
308在走廊最里面,门口不会有人经过,宋望星没关门,方便通风。
他循声看去,两个男生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外说说笑笑。
两人一七七、七八的身高,相貌端正。
其中一个打扮得很是嘻哈,带着黑色棒球帽,脖子上挂着很多项链。另一个男生衣着精简,气质偏书卷气一些。
“嗨~”宋望星犹豫着小弧度地招招手,“你们好,你们是308的吗?”
两人看见他的长相愣了愣,还是头回见到长这么好看的男生,不过两人直男,很快回神。
潮流男摘掉棒球帽扬了下:“你好!对,我俩都是308的。我叫万坤,他是张锋。”
张锋礼貌笑笑:“你是宋望星吧?班助和我们说你帮我们领了书,谢谢。”
宋望星看两人温和的模样,悬着的心落下,有蠢王八在先,他有点怕和新室友处不来。
“不客气不客气,顺手的事。你们的床铺是这两个。”老师和师母都叮嘱他要和室友搞好关系,乖乖为他们指认床铺。
“哦好!谢谢。”
两人进门整理行李,万坤看到还空了个床铺好奇道:“我还以为我们两个本地人最晚到,怎么还有人没来?”
他凑过去看那人床铺,看清名字后瞪大眼睛,“卧槽,谢怀洲?!”
“真假?我看看。”张锋将信将疑凑过来,竟然真是,他犹豫道,“名字是一样,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
万坤笃定:“你不是说谢怀洲保送我们学校?肯定是一个吧。”
也是,这名字又不烂大街。
两人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小算盘。
宋望星眨眨眼,谢怀洲,很有名吗?他们看起来很激动。
张锋感慨:“我还以为他会保送商学院,怎么会在我们院?”
“对啊,选我们院多可惜,不过人无所谓,早跳出靠读书逆天改命的层次,玩呗。”万坤啧啧摇头。
“大概会修双学位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谢怀洲。
宋望星默默把注意力转移回书本上,鼓起腮帮子。
报考他们学院为什么会可惜?他们学院很差吗?他报考上还开心了一个暑假呢。
偷偷看了眼谢怀洲的床铺,保送,好厉害啊,他们县城没有能保送的。
天外有天,他还能拿奖学金吗?呜——宋望星在心里发出轮船鸣笛的哭泣,还想看看谢怀洲到底是什么大神。
没想到军训后才见到谢怀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