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里,璃月七星派来的调查人员正在询问所长失踪案的案情。

    “是的,只有那个叫做潮生的孩子被抓走了。”所长的脸色苍白,倚靠在墙壁上,伸出手揉了揉仍在抽痛的额角:“其他的孩子都还在,也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闻到了一阵奇怪的香气,然后就...”

    这时,紫发紫眸的少女走了进来。

    “玉衡星大人。”

    玉衡星名叫刻晴,少女的样貌,却是个对所有工作都无比认真的人。她走到下属的身边,问:“昨天白天的时候,收容所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有,至冬国的执行官来过。”下属将来访记录递给刻晴:“整个白天,他都带着那个失踪的孩子在集市上游完,最后去了琉璃亭与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一起吃了顿饭。”

    说着说着,下属就皱着眉头道:“这么说来...那位执行官非常可疑。”

    “逻辑不成立。”少女轻轻摇头:“若是他真的想把那个孩子怎样,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送他来福利院。”

    而且...据她所知,达达利亚一大早就带着一队人出了璃月港,且行动的目的与他们一致——寻找那个叫潮生的孩子。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嫌疑,可是...如果因为对方的身份就死盯着不放的话,反而容易让真正的犯人逃脱。

    “有消息了,玉衡星大人!”这时,负责传递情报的人小跑着进了收容所,将最新的消息送到了少女面前:“望舒客栈,那孩子现在在望舒客栈。”

    今天上午,总是神出鬼没的降魔大圣突然带回了一个孩子,托付望舒客栈的人们照顾他。

    “...降魔大圣。”

    玉衡星皱起的眉头重新舒展——那孩子...竟然与仙人有关吗?

    ...

    另一边,至冬的执行官也追查到了潮生的下落。

    根据下属带给他的情报,昨天晚上,有一队商队连夜出港,且没有走水路。他们只带了马车上的三个大箱子,而潮生可能就在其中一个箱子里。

    可当他追循着线索,追查到商队的行迹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执行官忍不住皱眉。

    荻花洲边际的大路上,‘商队’成员躺了一地,兵器也散落在地面。

    达达利亚又走到马车旁打开那些箱子——里面空无一物。

    看来...有人先他一步找到了潮生。

    璃月七星的人?

    正想着,达达利亚便看到了一队千岩军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领军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达达利亚此行的目的,只是简单的询问后就命令军士们给地上不省人事的‘人贩子’们带上了镣铐。

    领头的千岩军并没有向这位执行官解释什么,只是保持了该有的礼貌——这是璃月的内部事务,不需要至冬的执行官来干涉。

    看着千岩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达达利亚倚靠在一棵大树上,环抱着双手,一边的食指轻轻的点着自己的手臂。

    看来...璃月七星的人也许已经知道潮生的下落了。

    他应该已经脱险,可问题是——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

    蒙德

    晨曦酒庄

    截获了愚人众密信的暗夜英雄脱下伪装,回到了由他经营的庄园。

    敞亮的房间内,青年将火一样红发束在脑后,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拨开了信上的火漆印——信封里装着的是一张画片。

    抽出画片,看清了上面的人后,暗夜英雄红色的眼睛暗了暗。

    次日

    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凯亚受邀来到了晨曦酒庄——这是他长大的地方。穿过葡萄园,蓝色的风晶蝶也被惊扰,纷纷飞向远方。

    “真是少见啊...”骑兵队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迪卢克老爷竟然会主动邀请我来做客?这还是头一回吧。”

    骑兵队长凯亚有着一头深蓝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像缀着星星的夜空又像深海之中的坚冰。他与酒庄的主人分明是义兄弟,可神之眼的属性却如此‘针锋相对’。

    一个是热烈的火,一个是严寒的冰。

    走到洁白的大理石桌前,迪卢克将一张画片递给他。

    凯亚接过画片,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潮生小时候的照片?你从哪里找到的?”

    潮生是他们的父亲收养的第二个孩子,生日不明,父亲就把捡到他的那天作为他的生日。银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迪卢克的成人礼过后就去须弥求学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用信件相互交流,可是最近两年,他和迪卢克就彻底失去了幼弟的音讯。迪卢克曾亲自去须弥探查过,却没有任何收获。

    潮生来到他们家的时候大概15岁,而画片上的小孩最多是6、7岁的样貌,所以骑兵队长才会那么惊讶——这张照片,迪卢克是从哪里找来的?

    毕竟,不论他们怎么调查,潮生15岁以前的经历都是一片空白,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又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是从愚人众手上截获的信件。”

    而这封信原本是要送到一位商人手中的。

    “愚人众?”骑兵队长皱起眉——愚人众的那群家伙怎么盯上了潮生?

    等等...画片上的日期是几天前,也就是说——他们二十岁出头的幼弟变成了...一个小孩?!

    “能确定这个孩子就是潮生吗?”骑兵队长终于收起了他一向散漫的态度,变得正经了起来:“你是怀疑...”

    在这一刻,这对决裂已有四年之久的义兄弟心有灵犀。

    酒庄的主人说出了他深深恶着的名词:“...人体实验。”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测,而是在前几年,蒙德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悲剧。

    如果潮生是被愚人众控制了,那么...这两年来彻底失去音讯也就说得通了。

    骑兵队长从画片中获得了额外的信息:“这张画片的拍摄地点是...璃月?”

    “是的。”酒庄的主人轻轻点头。

    他们的幼弟,现在就在璃月。

    ......

    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就像一面被打碎又重新拼接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能映出照镜人的模样,却又令人眼换缭乱的令人晕眩。

    从一片混沌中醒来,睁开眼,仍是一片黑暗。

    脑袋涨涨的,身体像浮在云端,潮生甚至觉得——自己仍在梦境之中,并未清醒。

    感知到的一切都那么虚幻,而脑海中的地图将他拉回了现实。

    地图上,代表着他的小绿点正点缀在望舒客栈的中央。而包围着他的,同样是几个绿点。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终于回笼。

    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却令他感到熟悉的人。

    红点消失了,只剩下代表着安全与友好的小绿点们在地图上闪烁。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潮生伸出手,摸索着来到床的边缘。

    “小心”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臂,一个小绿点凭空出现在地图上,就像在芦苇荡中遇到的那个人一样。

    听声音,是一个少年。

    潮生用那双空茫的金色眼睛朝对方‘望’去,问:“是你救了我吗?”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你需要好好修养,还有这个,给你。”少年并未解答潮生的问题,只是将一个东西递到了潮生手里。

    光滑的棍身,略微凸起的粗糙硬节,莫名觉得熟悉的触感让潮生瞬间便知道——这是一根竹棍。

    “...谢谢。”

    少年领着潮生走过望舒客栈的每一个角落,也带他认识了客栈里的人。关于引领盲人认路这件事少年好像十分熟练,好像曾经做过千百回那样,总是在潮生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

    而且,更难得的是,他并未将潮生看做是时刻需要帮助的弱者,在潮生想自己摸索一遍这个陌生的地方时,他便毫无疑虑的把手松开。

    仿佛...他知道潮生一定能做到。

    “若是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这里便是你的住处。”

    哥哥收留弟弟,嗯,很合理。

    况且,他们已经分别了上千年的时光。

    “...谢谢。”潮生觉得,自从遇到这个少年起,他就已经说了无数个谢谢了。

    少年却对他说:“不用道谢。”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作为一个爱护弟弟的兄长,应该做的事情。

    少年仙人低头注视着身侧的小夜叉:“你不用感到有负担。”

    他知道,潮生现在没有记忆,所以会感到不安。

    少年的态度耐心又温柔,让潮生感觉到——他好像被爱着。被这样对待,潮生反倒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心底有一道声音说——他一定是认识这个少年的,这个少年也一定认识他。

    潮生握紧了手中的竹棍,似乎有些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开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夜叉护法走到小夜叉的面前:“魈,我的名字。”

    “...魈。”这个名字听起来是如此的陌生。

    “职责所在,我不常在望舒客栈。若是遇到危险,就呼唤我的名字。”

    少年在小夜叉面前蹲下:“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马上赶到你身边。”

    “...魈。”潮生又轻轻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开口道:“我...我的名字是潮生。”

    “我知道的,潮生。”

    少年握住了潮生的手,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我知道,你的名字是潮生。”

    潮生,他最珍贵的宝物,藏在匣子里闪闪发光的宝石,他的一定要守护的——弟弟。

    奇怪...

    手上暖融的温度并未传递到心底,潮生茫然的看着眼前黑色的一片,全部的注意力已经被脑海中的正在发生不知名的变化的地图吸引——一个图层正在缓缓的覆盖另一个图层。

    唯一被点亮的锚点仍然伫立在璃月港,可锚点周围的建筑却悄然被改变了。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