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那个走后门的omega好像凉了!”
“什么凉了?你说清楚点,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好吧,其实还没凉透。听说是脑死亡了,现在正在白楼抢救呢。”
“脑死亡?这……好像和凉了区别不大。”
“是吧,唉,都是他自找的,听说他非要弄什么全息模拟演练,求别的alpha替他开权限。因为这个,人家alpha都背上处分了。”
“不愧是走后门进来的,可真轻车熟路。不过,也不怪那alpha昏了头,要是这么漂亮的小o来求我,我估计也把持不住。”
“害,谁不是呢。”
一墙之隔的门内。
棕毛紧靠墙壁,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面露急色。
红毛这才刚被带走多久?受处分的消息就沸沸扬扬地散开了。棕毛欺软怕硬,他虽然没直接插手那件事,但之前也实打实地欺负过omega。而且omega之所以成现在这副模样,背地里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万一红毛把他供出去了怎么办?他会不会也受到处分?
一想到处分,棕毛头皮瞬间麻了。
s区拥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相应的,也配备着一套严苛的惩戒措施。处分,是s区最为严重的处罚之一。棕毛没体验过,只略有耳闻。不过,仅仅是听说而已,就足够让他胆寒了。
由于alpha的身体素质很好,伤口愈合的极快,又一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所以他们对疼痛的承受度极高。s区就利用这一点,对他们进行惩戒。
确切地说,应该是折磨。
浸了盐水的皮鞭一遍又一遍抽上皮肉,伤口刚结痂没多久就裂开,那副皮开肉绽的模样极为惨烈。不少alpha承受不住这无休止的折磨,直接疼昏过去了,瘫在地上奄奄一息。
但这并不能逃避惩罚。
行刑者冷漠地盯着满身是血的alpha,那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肉。他们重重落下皮鞭,任凭鲜血从皮质的纹理中渗透进去,眼底毫无动容。直到监测alpha生命体征的机器发出警报,他们才适时收手,抬起靴子,踩着满地的血水转身离开。
而这,只是s区惩罚措施里最轻的一项。
更重的处分不是没有,但进去的大多数都出不来了,寥寥几个活着出来的,也是被星舰直接遣送回人类基地,再也没了进s区的机会。
棕毛只稍稍一想,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指甲已经被啃秃了,他煎熬地望向审讯室的方向,面色扭曲至极。
*
“查看权限调出来了吗?”边庐眉心紧蹙,神色肃穆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omega。
黎珀脸色苍白如纸,脆弱得不像话。他眉眼紧闭,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对外界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
边庐话音刚落,身前的光屏就立刻有了动作。一段视频浮现在正中央,那正是黎珀参与全息模拟实战演练的全程录屏。
视频自动播放。
边庐的神情一开始还算平静,但当看见黎珀选了那把b级精神力的手|枪时,他险些没维持住表情。他不是跟黎珀强调过,不能碰那些热武器吗?!
不过,看到这里,他也大致明白了黎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作为给黎珀检测精神力的医生,边庐知道e级很有可能不是他的真实等级。但在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下,不管是几级,贸然使用热武器极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更别提使用者还是一个omega了。
边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omega一眼,然后又把视线移回到了视频上。
进度很快就到了铁锁那里。在看见黎珀毫不犹豫地冲着铁锁开了两枪时,边庐差点背过气去。他怕再看下去,能给自己气出毛病,索性直接关了光屏。
这omega,简直是在玩命啊!
“五分钟后,再来一轮!”
……
黎珀做了一个很沉很沉的梦。梦里,他被抛进了一片深海。海水流进他的耳朵,阻隔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浑身像是被用力碾过,黎珀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个碎了的玻璃娃娃,左一块右一块,七零八落。这还不够,黎珀脑海深处忽然传来了一抹尖锐的疼痛。
机械的切割声、刀具的刮擦声、液体的迸溅声、沸腾的摩擦声,都在同一刻响起,嗡鸣着在他耳边炸开,像是要撕碎他一样,吵得要死。
但黎珀不想死。
他还没玩够,怎么能死?
雪白的病床上,omega不省人事,冷汗直流。那本就苍白的脸色被汗水浸得更加透明,淡色的唇瓣紧紧抿着,身下的床单全湿透了。
边庐忙得焦头烂额,他一边调试设备的频率,一边掰开黎珀的眼皮看了看。只一眼,他立刻提高音量,对助手吩咐道:“二号机,调高一个档次!”
一股剧烈的绞痛席卷黎珀的大脑,那双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胸口也猛地起伏了几瞬。
“三号机,调高两个档次!”
话音落下的瞬间,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只见黎珀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腰身猛地弓起,幸亏四肢处的束缚带牵制着他的动作,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边庐见此,一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跌落下来。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吩咐道:“二号机,再调高半个档次!”
几乎是同时,黎珀的喉咙里倏地传出一声惊喘。他突然激烈挣动几下,眼睛也随着这个动作毫无预兆地睁开。
边庐一直注意着黎珀的动静。见黎珀睁眼后,他立刻出声:“所有设备,恢复正常频率!”
频率调整完毕,黎珀终于停止了挣扎。他像条被拍到沙滩上的鱼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那双浅茶色的眸子大睁着,直直望向天花板,里面没有半分神采。
“醒了?”边庐拿过一旁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把他累坏了。
床上的omega没有半点回应。
边庐有些头疼。他只能调出设备,为黎珀做了个全身检查。庆幸的是,这次各项指标终于恢复了正常。治疗设备被关停,助理收拾完后就出去了。
就在这时,边庐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他累得半死,只扫了一眼,就草草回复:【来二层手术室找我。】
对面比他更惜字如金,直接没回。
回完消息后,边庐抬起头,打量着黎珀。他看上去还没恢复状态,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虚弱得很。
虽然边庐讨厌不遵医嘱的病人,但看见对方这副脆弱的模样,还是个娇弱的omega,他就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了。
现在黎珀正值术后恢复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边庐得在这里随时看着,直到他彻底清醒为止。
下一瞬,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江誉刚踏进房门半步,鼻尖就闻到了一股玫瑰味。他动作一顿,抬眼瞥了过来。
边庐朝他招招手:“你没走错,就是这儿。”
等到江誉走近,边庐终于抬起胳膊,把一盒东西递给他:“里面有十支针剂,够你用十次。”
江誉淡淡应声,他接过试剂,转身要走。
好巧不巧,边庐的通讯器又响了。
“什么,又抬进来一个伤员?好,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先帮他止血。”边庐挂掉通讯器,瞬间恢复了工作状态。他迅速地瞥了一眼黎珀,还是有些担心。
“等等,江誉,你先别走。”
“?”
边庐眼珠转了一圈,问:“你几点出任务?”
“三小时后。”
“那你帮我在这里看着点黎珀,他刚做完手术,还有些虚弱,身边离不开人。我先去忙了,得一个小时之后回来,在此之前你先帮我盯着,有什么不对就按床头那个白色的按钮,谢谢了哈。”
边庐语速极快地说完,然后飞速夺门而出,不给江誉留半点拒绝的余地。他知道,要不是这样,江誉绝对会拒绝,他最讨厌别人给他添麻烦了。
“……”
江誉眉心蹙起,这才垂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omega。
下一瞬,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因为做手术的缘故,黎珀的手腕脚腕都被束缚带牢牢绑在病床的四个角上,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衣衫凌乱。他还没清醒过来,此刻眼神正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目光涣散。
他身上还穿着江誉的那件衬衫,扣子在刚刚的挣扎中散开了大半,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脖颈。玫瑰味信息素透过腺体渗出来,掺杂着淡淡的汗味,争先恐后地涌到江誉鼻尖,让他的呼吸间都充斥着omega的气味。
江誉本想直接走人,但瞥见omega这副脆弱的模样,他又沉默了。而且,他认识这个omega,也记得他叫黎珀。
想到这里,他放弃了走人的想法,而是随意找了个位置,打开星脑,浏览星际要闻。
……
黎珀恍惚了许久。脑海中那抹尖锐的疼痛已经淡了许多,但只要他试图转动脑筋,痛感还是如影随形。后背黏糊糊的,衬衫好像被水浸了似的,紧紧黏在后背上,弄得他很不舒服。
随着时间的流逝,视线终于开始聚焦,黎珀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脚腕好痛。
他试着挣了挣脚腕,没挣开。
又试着挣了挣手腕,还是没挣开。
黎珀疑惑,他艰难地侧过头,瞥见不远处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他定睛看了许久,终于辨认出了那是谁。
“……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