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绵屿真的很想骂谢致远是个王八蛋。
对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出门之前让管家把豪华兔笼搬到了卧室,虽说里头什么都有,但被困在一个地方,洛绵屿还是很难受。
洛绵屿是小妖精,饮食习惯和普通兔子很不一样,普通兔子吃的兔粮和草料,他也能吃,但真正爱吃的还是人类的食物。
眼下没有别的选择,洛绵屿只能屁股一扭开始啃草。
洛绵屿是一只心大的小兔,吃饱了就有些犯困,他蹦回柔软的小窝,毛茸茸的小兔头搭在边缘,观察着这个卧室。
他来这已经整整一天,一直在默默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个叫做谢致远的男人应当是个富豪,且脾气古怪,无论是别墅彻夜亮着的灯,还是上了密码锁的卧室门,都在佐证这点,并且现在,他还被这个无情的男人锁了笼子。
一想到这点,洛绵屿就恨得开始啃草。
啃完一把草后,洛绵屿翻了个身,毛绒绒的肚皮朝上,整只兔摊成一个兔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目前在拍的这部戏要后天才有他的戏份,且他平时只要休息就是失联状态,经纪人已经习惯。
小兔子惆怅地又翻了个身,时间依旧紧迫,他最多只能再做一天谢致远的宠物兔。
思及此,洛绵屿立即合上双眼感受了一□□内的灵力,似乎是恢复了大半。
这个事实让洛绵屿心头卸下一口气,等今晚谢致远睡着,他就溜走。
笼子里有足够的草料,保证小兔不会饿到。
谢致远是一个很有私人领地意识的人,除了他本人,没人能够靠近卧室,哪怕是管家。
洛绵屿睡了一觉醒来才下午三点,他趴在窝里打了个滚,一阵朦胧的光后,一只手机凭空出现在窝里。
洛绵屿的手机屏幕是特别定制,毛绒爪爪也能轻易操控,小爪滑动点进聊天界面,家庭群里很热闹,家人们日常询问他的情况。
洛绵屿一家都是大妖,只有他先天不足,那点儿法术就是三脚猫功夫,成年之前甚至不能稳定人形。
小兔眼睛眨巴了两下,兔脸埋在屏幕上,他不想让家人担心,而且被人当宠物兔养着,说出来都有些丢妖的脸。
洛绵屿举着小爪子艰难手写——最近拍戏太累啦,回来就在睡觉恢复体力qaq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不用担心哦。
不多时,窝里又出现了一颗比整个兔头还要大的珍珠,泛着莹莹的光,这是一件十分珍贵的法器,名叫东珠。
洛绵屿先天不足,就是靠着东珠才得以磕磕碰碰的长大化形成人,他在家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化为原型抱着东珠睡觉,以加速恢复能量。
洛绵屿爪子一抬,把这颗大珍珠团进怀中,兔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谢致今天远破天荒的六点前就到了家,他回来得突然,厨房急急忙忙地开始备菜。
“沐浴露买回来了吗?”谢致远问。
“买回来了,我让人拿来。”管家道,心里暗自称奇,难得见谢致远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谢致远点点头,说:“就放桌上,我等会儿下来。”
说罢,他就抬起长腿往楼上走去。
兔子生性耳聪,谢致远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洛绵屿就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把东珠和手机收了起来,小耳朵一抖,挪到了笼子边缘,整只兔都扒拉在边框上,小身体都立了起来。
谢致远走到笼子前就看见了一只愤怒的小兔,他抬手戳了戳小兔头,毛茸茸的手感惹得他又顺势揉了几圈。
“生气了?”谢致远问。
洛绵屿立即抱住谢致远的手指咬了一口,两只黑潼潼的兔眼盛满怒火,被关一天,谁不生气啊。
“这就放你出来。”谢致远另一手打开了笼子,然后迅速捉住小兔子柔软的身体,小兔子四仰八叉地被他拿捏着,鼻尖不停翕动,四只爪爪不停挥舞。
谢致远没有理会小兔子的抗议,又把整只兔子送进了另一个小笼子,最后提着笼子下了楼。
下午采购的沐浴乳摆放在桌上,谢致远把笼子往旁边随手一放,坐下后随意拆开一瓶放在鼻子嗅了嗅,是很清淡的甜香,但并不是昨晚闻到的那个味道,疲惫而紧绷的神经也并未因此松弛半分。
谢致远冷冷淡淡地望向管家,“扔了吧。”
正在旁观的洛绵屿:“?!”这么浪费的吗?这男人果然有点大病,小兔头一转看向管家,只见管家脸上没任何表情,像已经习惯于男人的阴晴不定。
洛绵屿懵逼地被带到了餐桌上,注意力很快就被晚餐吸引过去。
阿姨做的饭真的很香,洛绵屿的小兔脸抵着栏杆,粉色的小舌头情不自禁地舔了舔空气,那道红烧小排他好喜欢,还有那道蒜蓉大虾他也爱。
谢致远并不重口腹之欲,每道菜都随意吃了几口,将要放下碗筷时,他察觉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目光的尽头是那只兔子。
谢致远鬼使神差道:“想吃?”
洛绵屿轻轻叫了两声,两只耳朵都开心得立了起来,小爪子哐哐砸门。
谢致远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兔子,然后让佣人拿了一个小餐碟来,往里装了两块小排,两只大虾。
谢致远直接把兔子从笼中放了出来,只是手指轻轻触碰着那双耳朵,只要兔子敢跑,他就能立即制住这只兔子。
洛绵屿一被放出来就迫不及待地一口咬向小排,小排被炖得酥软绵烂,咬上一口,满嘴肉香。
“少爷!兔子不能吃这些。”管家一来就看见这幅场景,连忙出声提醒。
但等他走近一看,却发现小兔吃得非常香,嘴上白色的毛毛都染上了一层酱汁。
“唉,怎么这只兔子还吃人类的食物。”管家啧啧称奇。
谢致远心情莫名有些好,捏了捏那对小巧可爱的泛着淡淡粉意的白耳朵,“这只兔子有些特别。”
洛绵屿啃虾有些艰难,啃得满嘴都是,也没能把皮咬开。
管家见状,拿过一次性手套帮忙剥开。
洛绵屿立即开开心心地拿小兔头蹭了蹭管家的手腕,又专心致志地吃掉了两只大虾。
谢致远手指微微收紧,可真是只没良心的小兔。
洛绵屿吃完还想吃,眼巴巴地看一眼谢致远,又眼巴巴地看一眼餐盘。
谢致远非但没有续菜,反而还直接把洛绵屿提了起来,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洛绵屿整只兔躺在他手上刚刚好。
谢致远抬手胡乱揉了会儿小兔毛茸茸的肚子,“小小一点,倒是挺能吃。”
洛绵屿左扭右扭,很不服气,他又不是真的兔子!饭量跟人类没差好吗?!
谢致远没有理会洛绵屿的抗议,把兔子往铁笼里一塞,道:“不许在吃了。”
洛绵屿深吸一口气,整只兔都抖了抖,不气不气,反正他今晚就能离开这里了。
谢致远的生活规律,生活中只有工作一件事。
晚上,洛绵屿又解锁了书房这个新场景,但他对书房毫无兴趣,还不如让他回卧室待着,还能拿出东珠来恢复灵力。
谢致远抬眼就看见傻兔子又在发呆,坏心思稍起一些,捏着钢笔就戳了戳那肉嘟嘟的兔子屁股。
果不其然,兔子反应很大,整只兔瞬间弹跳起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都像藏着怒火。
谢致远不禁有些恍惚,又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眼神幽深起来,或许他最近是该约一下心理医生了。
洛绵屿气鼓鼓地往后退了退,为了防止再次被戳屁股,这次特地用兔头对着谢致远。
今晚就要离开了,忍忍,忍忍。
洛绵屿拼命安慰自己,然后继续闭着眼小憩。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洛绵屿抬爪捂了捂耳朵,但无济于事,男人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到他耳朵里。
想必是这通电话并不重要,男人的反应很是冷淡,都没说几个字。
这通电话很快就结束了,洛绵屿耳朵再次清净,就在他打算再次入眠时,就听见了手机被重重扣在桌面的声响,洛绵屿整只兔吓得倏然睁开双眼,毛绒小爪也跟着立了起来往后再退了一些。
下一刻,洛绵屿就看见方才还格外平静的谢致远,英俊的脸上覆上了一层阴鸷,桌面上的瓷杯被他砸向地面,碎了一地,而后他又毫无预兆地一拳砸在了实木办公桌上,凸起的雕花划破他的皮肤,瞬间涌出鲜血。
洛绵屿整只兔都惊呆了,瑟瑟发抖地靠在笼中,视线一会儿落在那张脸上,一会儿又落在流血的拳头上。
洛绵屿想了片刻,小小的身体还是挪到了离谢致远的更近的地方,毛绒爪爪轻拍着笼子的门,兔兔眼担心地看着谢致远,都出血了,快去找医生啊。
谢致远被兔笼的动静唤回了理智。
他望向兔笼,只见那只蠢兔子正在吱吱地轻声叫着。
他居然从这只兔子眼里看见担心的情绪。
谢致远垂眸看了一眼正在流血的手,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嗤笑一声,谢夫人骂得或许是没错,他就是个疯子。
洛绵屿见谢致远居然在这个关头发呆,整只兔都傻了,于是越发卖力地拍打栏杆。
这样做显然是有用的,因为谢致远的视线投向了他。
只是——洛绵屿炸笼了,能不能不要用那只流血的手碰他的笼子啊啊啊啊啊啊!
洛绵屿是一只有洁癖的小兔子,最爱惜的就是这身白如新雪的毛毛,每天都不知道要舔多少次毛,他绝不允许另一个男人用脏手污染他的毛毛!
洛绵屿突突往后退,整只兔都写满了抗拒。
就是这个举动好像戳中了谢致远紧绷的神经般,他直接打开笼门,伸手抓住了那只软绵绵的兔子。
掌心下是柔软、跳动的生命,谢致远并未用力,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掌心发抖的兔子,低声呢喃道:“你也害怕我吗?”
洛绵屿不害怕,就是生气,是气得发抖,虽然谢致远抓他是用了那只没受伤的手,但还是有几滴鲜血滴在了他白色的毛毛上。
洛绵屿闻言,两腿一蹬,轻巧地翻了个身,然后一口咬在了谢致远的指节上。
洛绵屿以为按照男人刚刚发疯时的性子,下一秒他就会被丢出去。
然而,洛绵屿并没等来谢致远粗暴的动作,反而等来了对方带着几分轻松的笑。
洛绵屿目光呆滞,谢致远可能真是个疯子,今晚一定一定要从这里离开!
书房的动静不小,管家立即带人来看情况,看见满地狼藉,他不动声色地吩咐佣人们好好打扫,又立即通知了家庭医生给谢致远包扎伤口,直到视线落在那只沾了一点血迹的小兔子身上,管家脸色倏地变了变。
“没死,好着呢,把它毛擦干净再送卧室来。”谢致远懒得解释,把洛绵屿塞到了管家手中,但突然又想起这是只记仇的兔子,又把洛绵屿要了回来,说:“算了,我自己来处理。”
管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伤口包扎好后,谢致远就带洛绵屿去了客房,管家拿着一套洗护工具在旁边等候。
兔子不能经常碰水,前天才给小兔子洗了澡,今天再洗显然不行。
谢致远观察了一下小兔子的身体,发现只有几簇白毛染了血迹,他垂眸时对上了小兔幽怨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些心虚。
谢致远轻咳一声,问管家要了一把剪刀,“把这几簇毛剪了就行。”提起剪刀时,他突然想到兔子生性胆小,于是又把剪刀还给管家,自己把小兔子握在了手里,“剪吧。”
随着剪刀“咖嚓”几声,那几簇沾了血迹的兔毛就落在了台面上。
洛绵屿又一口咬在谢致远手指上,这次几乎见血。
此地不宜久留。
这是洛绵屿最强烈的想法。
十二点一过,洛绵屿瞬间觉得自己灵气变得无比充沛,他兴奋得快要蹦跶起来。
洛绵屿忍住兴奋,小兔头贴着笼子边缘看床上的男人。
只要等谢致远睡着,他就跑路。
然而今晚再次重复昨夜情景,谢致远压根没有睡觉的意思。
洛绵屿耐得住性子,小身体一跳就回到了柔软的小窝中,等自己睡一觉醒来,谢致远就该睡着啦。
当墙上的时钟指向三时,洛绵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爬到了笼子边缘,床上的男人已然沉沉入睡。
洛绵屿瞬间清醒,连忙运转灵力,掐了个简单的开门法决。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兔笼门纹丝不动。
洛绵屿不信邪,使出吃奶的劲儿又掐了一遍法决,兔笼门依旧纹丝不动。
那张肥嘟嘟的兔脸写满了不敢置信,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法术居然失效了!居然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