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绵屿已经在洗漱间呆了半个小时,无论怎么努力,耳朵和尾巴都收不回去,甚至耳朵还兴奋地立了立。
“啊!”洛绵屿咬牙切齿地指着镜中的兔耳少年,“你!给我收回去!”
两只耳朵都立了起来。
洛绵屿愤愤抬手压下了造反的兔耳,憋屈道:“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发现兔耳和尾巴收不回的第一时间,洛绵屿就请假了,并遭了一顿骂。
方钰刀子嘴豆腐心,训人归训人,又一面帮洛绵屿跟导演道了歉,一面急冲冲地想带医生上门。
洛绵屿连忙拒绝了,并强烈表示自己可以一个人去医院。
身体的意外情况让洛绵屿茶饭不思,连早饭都只吃了两口干巴的面包,草草解决早餐后,洛绵屿给姐姐发了消息,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洛家父母疼么子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如果让他们知道了,铁定就直接上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洛绵屿拖到深山老林里去找族中长辈了。
而洛家大哥又常年是一张冷脸,洛绵屿怵哥哥。
算起来只有姐姐正常一些,是洛绵屿私心里觉得最靠谱的人,但姐姐满世界乱跑,常年找不到人。
发完信息后,洛绵屿那双灵动的眼眸就颤了颤。
左右灵力也没有消失,又恰逢休息,待在家里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把怀表找回来。
洛绵屿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谢致远白天要办公,旁人又不能靠近卧室,这个时候偷偷溜进去最合适了。
三月初,天气变化无常,七八点时还有太阳,九点就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而且雨势渐大。
只见雨幕中,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正奋力的奔跑,这只小兔子瞧着只有小小的一团,速度却格外快,只可惜行人因雨来往匆匆,没有一人注意到这只小兔。
洛绵屿此时是一只尖叫小兔,怎么一跟那个男人打交道,他就要淋雨。
等跑到别墅区时,洛绵屿已经彻底化身为落水兔,整只兔都脏兮兮的,雪白毛毛上全是泥点子。
别墅区十分大,洛绵屿本想在树下歇歇脚,一道惊雷却突然响起,洛绵屿整只兔吓到炸毛,连忙跟着记忆,沿着绿化带往里狂奔。
二十分钟后,一只小白兔站在巨大的铁艺大门前,他低头嗅了嗅,似乎还能隐约闻到自己的气味。
怎么走的,怎么回来。
洛绵屿小小的身体倏地一下就从铁艺大门底下的缝隙钻了进去。
洛绵屿弹跳力惊人,三两下就顺着大树跳到了三楼露台上。看着熟悉的窗户,洛绵屿都要掉眼泪了,淋雨真的非常不舒服。
爪爪踩在地面上后,洛绵屿狠狠地抖动着身体,甩去了毛毛上的水珠子,整只兔勉强看着清爽了一些。之后,他又运转了一下珍贵的灵气烘干了湿漉漉的爪爪。
一切准备就绪,洛绵屿施了个法决将落地窗拉开一条缝,然后整只兔迅速蹦进了卧室。
洛绵屿进来就埋头直冲,只想着快点把怀表找到,速战速决。
然而,小兔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冲到一半直接撞上一条大长腿,整只兔弹射起飞,啪叽一下摔倒在实木地板上。
洛绵屿懵懵地趴在地上,只觉得两眼冒金星,直到一道黑影覆盖了他整个身体,好像一瞬间就天黑了般。
洛绵屿眨了眨眼睛,呆呆抬头,对上了一双泛着寒意的黑眸,那寒意有如实质,洛绵屿整只兔瞬间清醒,小爪爪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事实就是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洛绵屿这个念头才升起,下一秒就落入敌手。
男人轻轻握着他的身体,力气很轻,另一手抚摸着他湿漉漉的毛毛,而小兔本人压根不敢抬头,心虚地在男人掌心中摊成了一团兔饼。
谢致远垂眸错也不错看着手中的兔子,湿漉漉的一团,像是初见时被雨淋湿的模样,但比那一天还要狼狈,整只兔都被打湿了,柔软的绒毛被水凝成一簇一簇,本来就小小的兔子变得更小了。
这是小兔子消失的第三天。
一只兔子而已,丢了就丢了,除却最开始时的错愕,谢致远没有任何想法,毕竟是兔子自己要跑的,柔软的窝不睡,非要跑出去当野兔子。
可是现在这只兔子居然回来了,笨笨的、呆呆的,一头撞在了他的腿上。
或许并不是回来了……谢致远想到什么,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
怎么不说话了?!按照谢致远的习惯,此时应该已经进入威胁阶段,比如要把他丢出去什么的。洛绵屿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小脑袋,挪动了一下小小的身体,试图弄明白男人的想法。
谢致远正想把手中的兔子丢出去,却蓦地感受到了掌心传来的微妙触动,掌心那个柔软的生物是温热的、富有生命力的。
谢致远怔忡片刻,脸色一变再变,逐渐变得乌云密布,所以,那只趁他不在,偷偷跑了的蠢兔子居然真的回来了。
谢致远重新打量起洛绵屿,语调平静,却莫名带着一股森然,“小兔子,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了?”
头顶传来男人阴鸷的声音,洛绵屿两只耳朵颤了颤,不是,怎么又发病了啊啊啊啊!
洛绵屿的直觉告诉他,怀表不要也罢,男人绝非善类,此地不宜久留。
洛绵屿正要往下跳时,却被谢致远看透了意图,对方的手劲儿蓦地变大,能够制住他,却不至于伤到他。
洛绵屿想也不想,又送了男人一口,要你抓我!
虎口处传来阵痛,谢致远面不改色心不跳,随意扯了块毛巾把兔子团成一个兔卷就往外走。
管家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少爷手上握着一个卷,待人走近,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卷,是一个兔卷。
“诶,这不是丢了的那只兔子吗?找了那么久可算是找着了。”管家笑得眉不见眼,接过兔卷打量片刻,神色慌了慌,“怎么淋得这么湿,还抖这么厉害,坏了,兔子对水很敏感的。”
洛绵屿的注意力放在前半句,他愣了会儿,那双纯澈的眼睛看了谢致远好一会儿,这个男人居然在找他吗。
而谢致远的注意力放在了后半句,闻言,眉头微皱,道:“先把毛吹干,马上让宠物医生来一趟。”
帮佣们立即搬来快速取暖设备,洛绵屿神色复杂地趴在柔软的毛巾上,兔毛被吹得乱七八糟,他又不是真的宠物兔,身体很强壮的。
宠物医生姓何,在三天前成为谢家的专职宠物医生,又在两天前被停岗待命,眼下终于见到了自己真正的小小雇主,那只非常漂亮的小白兔。
何医生未发现异常,但以防万一,还是给洛绵屿开了一些宠物服用的感冒药。
洛绵屿整只兔都不好了,他是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的,以至于现在闻到药味儿就想吐。
谢致远把清理干净的兔子抱在了怀中,另一手在医生的指导下往兔子嘴里塞药。
吃药是不可能吃药的。洛绵屿冷着一张小兔脸,粉嫩的小舌头一吐,药就掉在了谢致远手上,反复三次,洛绵屿忍无可忍,直接身子一扭,小兔脸埋进了谢致远怀中,毛茸茸的小兔尾巴对着谢致远的手指。
谢致远愣了愣,然后把药片扔到一旁,抬手扯了扯缩成一小团的小兔尾巴,“生病了别哭。”
洛绵屿冷着小兔脸想,谁哭谁是狗。
到了午饭时间,小兔子依旧生龙活虎。
见状,谢致远稍稍松了口气,或许这真是只与众不同的兔子,消失得莫名其妙,回来得也莫名其妙。
而另一位当事人把这一莫名其妙的过程称为自投罗网。
洛绵屿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上了餐桌就开始蹦蹦跳跳地点菜,要牛排、糖醋里脊、板栗烧鸡。
点完菜之后,洛绵屿回到了他的兔兔餐盘前,等着谢致远给他夹菜。
然而一等再等,男人却没反应。
洛绵屿疑惑抬头,就被男人弹了弹耳朵。
只见男人语气淡淡,“犯了错还想吃好吃的,别想了。”
洛绵屿爪子搭上男人的手腕重重一拍表示抗议。
谢致远抬手把小兔爪子挪开,道:“再闹,草莓也别吃了。”
洛绵屿又给了谢致远一口,愤愤地趴在小兔餐盘旁开始吃硕大水灵的草莓,怎么又这样的饲主啊,一口肉都不给的吗?!
到了下午,洛绵屿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今天能碰见谢致远,因为今天周六,事业狂魔也需要休息。
被谢致远逮个正着已经是洛绵屿的底线,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进兔笼,于是谢致远走到哪儿,他就闹着跟到哪儿,直到在谢致远外套口袋里安家才甘心。
洛绵屿咸鱼一般窝在舒适的口袋里,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跑路,掐指一算,就是今晚。
小兔子已经丢了一回,谢致远在考虑怎样才能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这只兔子似乎格外的通人性,或许多进行进行思想教育就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谢致远都觉得荒唐,他居然妄图跟一只兔子讲道理。
晚上,谢致远要冲澡,兔子既不愿意进兔笼,也不愿意去浴室,谢致远只能把兔子放进床头的小窝,轻轻点了点小兔脑袋,“不许乱跑。”
洛绵屿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指,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不多时,浴室传来门锁轻扣的声音。
方才还很乖的小兔瞬间化身为战斗兔,小小一只在卧室里上窜下调,他一个俯冲冲进床底,果然在边缘地方看见一块金属质地的东西。
洛绵屿凑近一看,真的是怀表。
一阵淡淡的白光后,地毯上的怀表就进入到了储物空间中。
洛绵屿兴奋地从床底钻出来,整只小兔开心地站直了身体,不服气地瞪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再也不见!
洛绵屿转头就要跑,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
一阵白光蓦地一闪,一个漂亮的少年平白出现,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床沿,这是洛绵屿今日第二次被撞得眼冒金星。
浴室中,谢致远清楚听到了这声巨响,他随意披上浴巾就往外走,视线一扫,果不其然又是那只又呆又笨的兔子惹出来的动静。
谢致远把在地上缓缓蹦跶的兔子捡起来放回小窝里,低声道:“小小一点,每回闹出的动静倒是挺大。”
把兔子安抚好后,谢致远返回了浴室。
待在小窝中的洛绵屿发现了一个很可怕、待确认的事情,他好像能控制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了,但是为什么有种这一切异常都跟谢致远有关的感觉啊!
从最开始灵气恢复但法决失效,到无法控制人形,再到重新掌控身体形态。这几件事或多或少都跟谢致远有时间上的关联。
而且,洛绵屿还发现,在谢致远身边,他的灵力恢复速度似乎加快了。
小兔子瞳孔地震,伤心欲绝,所以……一朝宠物兔,朝朝宠物兔吗?!
他绝不!绝不!
正当洛绵屿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情绪中时,谢致远已经从浴室中出来,洛绵屿抬头就看见了男人那张被明亮光线照得无比冷漠的一张脸。
洛绵屿动了动耳朵,哼哼地想着,这种冷冰冰的人一看就不能成为合格的饲主,所以——
不过两分钟,洛绵屿就快速接受了自己或许要长时间当谢致远的宠物兔这一事实。
所以——他将培养谢致远成为一位合格的兔兔饲养员,一定要让谢致远把自己照顾得毛毛蓬松柔软,洁白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