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清早, 有人大早上在出租屋离骂骂咧咧。
“昨天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吵人睡觉!”
“电话接了又不说话,跟个死人似的,我还纳闷这是谁来着, 结果你猜怎么着, 人直接给我挂了!”
“哈哈哈哈哈可把你气死了是不是!”
“那可不!下次再让我接到这个号码我指定先骂他两句, 尾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人说的咬牙切齿, 任谁大半夜被一通电话吵醒, 还是啥事儿没有的电话,也得气得不行。
你说说你,白天打电话不行嘛?
非得晚上来这一出, 咋的, 是那昼伏夜出的动物是不?
陈牧德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他自个儿昨晚上老早睡觉了, 根本没听到什么电话声儿。
反正这两天大家伙儿都闲,只有等到下个项目开工才会忙起来, 整天人在屋里, 那不就是打屁吹牛,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打牌什么的,一点小事儿也能给吹个半天。
风扇在出租屋呼呼吹着, 吹完一个轮着下一个, 把它累得嘎吱嘎吱直叫。
伴随着众人嘈杂的声音, 电视机里正放着电视剧,女人的声音温柔软糯, 叫人听着听着就不自觉陷入她的嗓音中, 显然,男人对温柔的女人最是承受不住, 女主角的追求者众多。
而男主角,靠着众多兄弟的助攻,成功在众多追求者中杀出重围,抱得美人归。
陈牧德看着这剧情,磨砂着下巴。
他在想,他要不要也给放哥当当媒人?
陈牧德不歧视同|性|恋,或者说大多数人,只要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都是相当友好的。
再说了,小敏多好一姑娘,可不能让放哥霍霍了,陈牧德思绪发散,想到不少爱情剧里,那些得不到爱人的男人最终心灰意冷选择了另外的姑娘,结果弄得两头不讨好。
太悲惨了!
“放哥应该不是那种能将就的男人吧?”
陈牧德小声嘀咕。
离他近的一个哥们没听清楚,“啥?你说啥?”
“没什么,没什么!”陈牧德给他这声吓得浑身一颤,“就是看这电视剧,里边这男的喜欢女主,但是他又不是男主角,会不会选择和喜欢他的姑娘结婚。”
这哥们说:“我觉得会,总不可能不结婚吧!”
“唉!我问你,你是愿意和你喜欢但是不喜欢你的人结婚,还是愿意和喜欢你但你不喜欢她的人结婚?”
陈牧德:“……我就不能和我喜欢并且也喜欢我的人结婚吗?”
这哥们显然经历过什么,“人不能既要又要,你懂不懂!等你再过几年就知道了,遇上一个喜欢你的人很难!遇上一个你喜欢的人,也很难!”
“都互相喜欢的!那更难了!我就不奢望遇到个喜欢我的人了,有个我喜欢的也行啊!”
“还没试过电视剧里那种死去活来的滋味儿呢!”
陈牧德心说,那可未必,像他喜欢周梅,小敏喜欢放哥,放哥喜欢周勃,这不多得是吗?
想了想,他觉着他还是把周勃带过来吧,别真到时候,放哥脑袋出问题了被门夹了,那小敏多无辜啊!
王伟杰这哥还打算再送她去考大学呢!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陈牧德悄咪咪的出门了,他先是去唐放家楼下想堵人,没堵到人,差点被人以为是不怀好意的人给抓起来。
经过解释,才好歹没去派出所。
这都够倒霉的了,更让陈牧德没想到的是,大爷的,周勃竟然不回家!
他遇到周山妹,她正给周勃送饭回来,周山妹见到他很是惊讶,“你来了怎么不去楼上坐啊!在这里等什么?!”
陈牧德看了眼周山妹身后说:“啊!没事儿,姨,周勃哥呢?怎么都没见着他人啊!”
周山妹说:“他还在公司呢,我刚给他送饭过去。”
陈牧德:“……”
第二天,陈牧德直接去了周勃公司楼下,这次终于堵住周勃了。
周勃看着从阴影里冲出来的人,太阳大,他眯着眼睛才把面前人看清,“陈牧德?”
“我靠!周勃哥!想见你一面可真难!”陈牧德摸了把脸上的汗水。
“有什么事吗?”周勃见太阳大,照得人头皮疼,“上去说。”
陈牧德跟着周勃进了他公司,一路上东张西望,等坐到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这才安分下来,看向周勃的目光中满是惊叹。
周勃觉着自己在他眼中莫不是成了个画像中的猴子?
还是那种会唱歌弹琴的。
陈牧德咽咽口水,“周勃哥,你老实告诉我,你一个月工资到底多少?”
“有一千不?”
周勃笑眯眯。
陈牧德立马心领神会,这肯定是不止了。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周勃拉开窗帘,他脸上笑意淡了许多,这两天,他几乎都这样。
只要一空闲下来,必然想到唐放。
光是想起他的脸还不够,想起他说的话,想起在村里的相处,想起他嘴贱,又想起他让自己醍醐灌顶的话,想起他那不咸不淡的安慰。
陈牧德说:“周勃哥,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吗?”
周勃可不信他这话,陈牧德和自己的交集本就是因为中间夹着个唐放,现在单独来找他,肯定有事。
“因为唐放?”周勃淡淡说,“还是他出什么事了?”
陈牧德:“……”周勃哥是人精吗?
“那啥,周勃哥,是这样儿的,我们不是上个项目弄完了吗?这不想着庆祝庆祝,然后上次想给放哥过生日来着,但是最后没过成。”
“这次大家伙儿就想着,顺便把上次的生日给补上。”
陈牧德说出来龙去脉,瞥了眼周勃的脸色,继续说:“所以想过来问问你,你去不去啊周勃哥?”
周勃问:“是唐放叫你过来问的吗?”
“没没没,”陈牧德连忙解释,“我自己想的,这不是放哥过生日吗?周勃哥你和他关系这么好,所以想叫你一起去。”
就私心来说,放哥肯定也是想让他去的。
周勃没说话,陈牧德也不敢说什么,就静静的等着。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凉风挤满整个办公室,和外边儿的气温形成两个极端。
陈牧德很是凉快,他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周勃手心却冒出来点汗,最终,他说:“我就不去了,你们那么多人,我也就只认识你和唐放,过去太尴尬,你们也玩的不尽兴。”
陈牧德没想过这个问题,“没事的!周勃哥你要是去了我们大家伙儿一定欢迎!”
“这有什么的!”
陈牧德又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他们不介意,让周勃去就行了,要是放哥见到他一定会开心的!
可惜的是,周勃全程笑着听他逼逼叨,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其实是个人也能看出来了,周勃不去。
陈牧德最后没办法了,知道大概周勃哥是不去了,只能在心里对放哥说声对不起,临走前留下地址:“周勃哥,我们明天晚上六点左右在君悦来饭店吃饭,完了大概8点在橙色卡拉OK唱歌,你要是来,到时候直接到这儿就行了!”
周勃点头,把人送出门。
他回想着刚才陈牧德说的两个地点。
很熟悉,就在筒子楼附近。
可能住得近就是这样,有时候他甚至不知不觉就停在筒子楼下。
当然,不是因为他特意去的,他回家得经过这里,可周勃总会停那么两三分钟,他也不知道为啥,就停着,抽根烟的功夫,再又慢吞吞的回家。
周勃上下班好像都这样,三点一线,从来没变过。
他就像是个预定好闹钟的人,甚至就连衣服,他从来只穿那几身,其他的全是一样的款式,一套衣服买好几套。
唐放,就像个预定之外的人。
时不时把他的闹钟打破。
以前是小姑能时不时把他的闹钟调快调慢,现在,唐放想直接变成电池嵌在里边儿。
可闹钟转了那么久了,哪儿有那么容易嵌进去的。
陈牧德和唐放说了自己去找周勃的事,还说了周勃可能不会来。
这两天唐放也不好受,心是煎熬着,烟一根一根的抽,这时候听到陈牧德这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滚滚滚!”
唐放眉头紧锁一把将陈牧德推出房间。
铁质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皱巴巴的床单蜷缩在角落,看着这个在床边沉默的男人。
唐放有些泄气,忽然觉的,自己是不是逼的太快了,要是周勃连朋友都不肯做怎么办?
要是他真的去相亲了,他能阻止吗?
他有权利阻止吗?
他会不会是那个被放弃的人?
这种想法充斥他的大脑,唐放甚至一瞬间想回到之前,想去找周勃,告诉他,我们暂时做朋友也挺好的。
可理智拖住了他,男人的自尊死死拴住他,叫他动弹不得。
王伟杰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唐放吞云吐雾的模样,他扫了眼烟灰缸,一时乍舌。
从唐放手里夺过烟,王伟杰掐灭,皱眉道:“你不要肺了?抽这么多烟?国家税收不差你这一点!”
唐放淡淡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伟杰看着这乱七八糟的房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真这么喜欢她?”
唐放看着王伟杰,那眼神意思很明显,“你说呢?”
王伟杰,“那我放心了,明天小敏要找你表白,你拒绝她,说话委婉点。”
想了想,王伟杰又说:“也不用太委婉。”
唐放差点给王伟杰这话气笑了,我tm都成这样了,你还过来惦记你妹妹给我表白,让我说话好点?
或许是觉着唐放真有点可怜,王伟杰拍拍唐放的肩膀,“别想了,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哪个兄弟不是这样过来的,到现在不也好好的?放哥,说句实在话,你就是经历的少了!”
“以前能让你看上眼的都少,不然不会成这样儿!”
唐放拍开王伟杰的手,瘫倒在床上,纹着纹身的手臂遮住额头,阴影遮住那双丹凤眼,带着点失神:“以后也没有了。”
王伟杰:“……”真有这么喜欢?
第52章 第 52 章
周山妹觉着自家侄子最近有些怪, 倒杯水都能差点儿倒裤腿上,杯子都溢出来了也没注意到,还是她给提醒了两句才发现。
吃饭也是,要叫个好几声人才听得见, 一口饭能嚼几十下!
周山妹边走路边和赵姐聊天, 一时聊到了自己侄子, 她有说不出的奇怪。
“他最近跟丢了魂似的, ”周山妹说, “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大半夜都还能有声音传出来,我起来问他干什么, 他又说渴了, 起来喝水。”
想到这儿,周山妹有点忧心忡忡, 皱着眉,“那那是渴了, 那是一晚上没睡!”
赵姐宽慰她:“年轻人都这样!我儿子没结婚之前也是这样, 巴不得一晚上不睡觉, 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周山妹一听有相似的,立马追问, “那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赵姐笑笑, “我后来才知道, 他这是谈恋爱了!”
“天天想着那对象儿,能不迷糊吗?!”赵姐笑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所以说, 那些年轻人的事儿都别去管!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就来了!”
周山妹依旧皱眉:“可我也没见他周围有什么姑娘出现过啊?”
赵姐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跟做贼似的, 要不能确定,可不会给你说!”
“我儿子就是,和人姑娘谈了好久了,确定要结婚了才给我说,你说这气不气人!”
周山妹吃了一惊,“确实气人,找了对象也在给家里说一声啊!好做准备嘛!”
“就是啊!”赵姐想起曾经就有气,但她还不忘安慰周山妹:“别管他们年轻人的事,管好咱们自己就行,孩子都大了,也不需要咱操心,说多了他还嫌你烦!”
“别管那么多,指不定人闷不吭声,就给你带个媳妇儿回来!”
周山妹有被安慰的,她长叹一口气:“他要真给我带个媳妇儿回来,也就还好了。”
“算了,不说了,去看看肉怎么样!”
两人顺着菜市场走,大早上,来买菜的人都多,一眼望去没一个年轻人,全是大爷大妈出来给家里买菜。
大家都是住久了的人,自然有熟悉的买菜摊子,赵姐也有熟悉的,带着周山妹走过去,边走边说她们家吃了很久这家摊子上的肉,都知道这些肉是凌晨现杀的,新鲜得很!
卖猪肉的老板娘看见是老熟人,笑脸盈盈给赵姐从摊位底下拿出块肉,“还是两斤五花肉吧,来,特地给你留的!”
也就是猪肉老板娘和赵姐认识了,熟了,这才给留的。
她摊位上的肉卖得都快,稍稍来晚一点,好部位的肉都没了。
赵姐笑眯眯和她打招呼,还介绍了周山妹认识,大家都热情的聊了会儿天。
买好菜,赵姐带着周山妹走了。
“你知道刚才卖猪肉的老板娘她儿子是做什么的吗?”赵姐回去边走边和周山妹说,“听说她儿子是从美国回来的高技术人才!好不容易从美国回来的,国家特别请她儿子去研究所上班呢!”
周山妹一惊:“美国!”
乡里长大的人,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乡村,中国都还没走完,那还知道美国,反正听到国外就觉得厉害。
“对啊!”赵姐说,“就是美国来的!学了不少东西,还交了男朋友呢!”
“男朋友?!”这下周山妹又是一惊,“不是她儿子吗!怎么还有男朋友?”
“就是男朋友!”赵姐挺直腰杆,“听说国外开放,男的有男朋友!女的还有女朋友呢!”
“啊?!”
来自国外的冲击,周山妹说:“那他父母呢?也同意?”
“刚开始是不同意的!都说他以后老了怎么办,父母还指望他找个老婆生个孩子呢!以后也好给他自己养老啊!”
“然后呢?”
“人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会养父母到老,至于自己,孩子领养一个就行了!”
周山妹倒吸一口冷气,“这!这领养的孩子和自己生的怎么能一样啊!”
赵姐说:“是喽,可人家不在意啊!铁了心,老板娘他们也没办法,做父母的,难道还能和孩子对着干?”
周山妹点点头,这话她认同,“哪个父母不想儿女好啊!”
“是啊!”赵姐说,“既然改变不了了,难道还逼着孩子跳楼啊?到时候人没了,不止自己气自己,国家也气你!”
“人父母接受了,听说老板娘现在到处给他相亲,找的男的,就是不想人到时候找了个国外的,说到底,还是国内人好些。”
周山妹听了一嘴的瓜,听得脑袋都发热,大早上出了一脑门汗,连带着脑容量都扩充了!
等到下午给周勃送饭,周山妹把自己听到的八卦讲给周勃听,丝毫没注意人僵硬的脸。
“你说这国外还真是的,咋就能出来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的事儿?”周山妹感慨道,这是普通人对花花世界的好奇。
周勃吃了口饭:“你不反感讨厌?”
“这有什么讨厌的,”周山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人家的事儿,咱们说到底就是外人,有什么好指手画脚的,那是人家过日子,又不是咱们。”
“你快吃,吃了好赚钱,我还等着你结婚好生个孩子呢!”周山妹笑着说,“趁我还没老,也能给你们带带孩子。”
周勃眼睛闪烁,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小姑说这样的话了,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大概率是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是无精症。
送走了小姑,周勃站在窗户前,没来由的感觉到了点冷。
心冷。
他生不出孩子,难道还能给人偷一个回来?
员工到了点儿下班了,周勃走的时候外边儿一片黑,或许是他这几天上班的缘故,员工们说话都小心翼翼,本就是安静的办公环境,从早到晚,除了董军时不时进来一会儿,周勃差点儿以为没人。
也或者是他想得太深入了。
夜晚,路上行人游玩。
这时候该下班的都下班了,不少女孩挽着男朋友的手臂逛街,俏丽的卷发翘起娇俏的色彩,一身长裙衬得女孩魅力四射。
路上人穿的潮流,不像00年流行非主流,都是正统的俏丽港风,火遍大江南北的港星席卷国内,宽松牛仔几乎人手一条,还有垫肩西装。
像周勃和唐放这种不受影响的人,很少。
还有在海城开了一串儿的卡拉OK,也成了海城年轻人下班后玩耍的重要场所。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8点多。
橙色卡拉ok的牌子闪着光立在门牌上,不少结伴的男男女女相约走进去。
周勃站在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停在了这里。
打火机在黑夜中打亮,一根烟静静点燃。
周勃没抽,就捏在指缝里,大脑放空,或许还是陈牧德的话让他受到了影响。
算了,站会儿吧,他想。
等抽完烟,就回去。
香烟一点一点燃尽,不少进去的人都莫名其妙看了眼周勃,不明白这个帅哥点了烟不抽是咋回事儿。
周勃不疾不徐,他本身也不是个容易着急的人,等到烟燃到烟屁|股,他走到一旁巷子口,正准备把烟扔掉,不知时不时他的错觉。
他好像听到一声“放哥”?
周勃眯着眼睛,顺着巷子朝里边看去。
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巷子里,那是个熟悉的身影,在人前边,还站着个姑娘,周勃只能看见这姑娘的背影,不认识。
这俩人应该是从橙色后门出来的,因为周勃能影影约约看见后门,离他们不远。
那姑娘声音软糯,周勃只偶尔能听到个音,不过见多了,他大概能猜出这是在干什么。
表白呢。
这本该是让人回避的场景,可不知怎么的,周勃的脚动不了了。
他之前只在陈牧德口中见识过唐放这人似乎挺受姑娘欢迎,就是人嘴巴贱,没哪个姑娘受的了,最后全掰了。
没想到,这扔个烟头,也能碰见这事儿,周勃心中嗤笑,觉得自己这运气还挺好。
随后他又嘲笑唐放,你说说这人,大把妹子不抓,抓着个男人不放,是不是有病?
不过很快,他笑不出来。
周勃觉着,他貌似和唐放对上眼睛了。
没错,确实是对上眼睛了。
这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盯得周勃后背发毛,甚至生出了点儿不自在。
周勃看见他很快收回视线,对着他前面那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将人撂下,直接大步朝他这边走过来。
周勃脑子瞬间宕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但他运气不怎么好,陈牧德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不好,正好从橙色正门出来找人,眼睛一扫,自然而然看见了周勃,眼睛一亮,朝着他走过来。
周勃这转身跑路,正巧和陈牧德撞个正着。
“哎哟!”陈牧德被硬生生撞得后退几步,“周勃哥,你干嘛呢?来了怎么不进去?”
周勃也被撞得后退几步,背刚好贴上某个追上来的人的胸膛。
灼热的胸膛散发的热气差点儿把周勃后背给烫化。
陈牧德这时候也看到了周勃身后的唐放,“……放哥,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半天呢!”
唐放根本不管陈牧德这逼说啥,手放在周勃肩膀上,语气淡淡:“你跑什么?”
周勃嘴角抽抽,没转身:“那你追什么?”
“你不跑我当然不追。”
周勃觉着唐放这丫的就是个傻|逼,我tm不跑,等你再上来给我几句突突?
他面上不显,和陈牧德打招呼笑笑,“我就是路过,要回去了。”
陈牧德当然不信,他看了眼唐放的表情,犹豫了会儿,“那啥,周勃哥,来都来了,进来玩玩呗!唱两首歌,好歹放哥过生日,也高兴高兴。”
可不就是高兴吗?陈牧德觉着也就周勃哥来了这会儿,放哥是真有点高兴了。
不然,他都怀疑放哥是来走个过场!
第53章 第 53 章
卡拉OK的包厢中人声嘈杂, 陈牧德他们人多,包了三个包厢,分到每个包厢中人就少了。
不少不唱歌的人围成一桌边吃边玩,比划着小蜜蜂, 熟悉的小蜜蜂快要在他们中飞烂了。
众人嘻嘻哈哈, 包厢中来了个陌生人都没意识到。
周勃没办法, 被陈牧德拉了进来, 坐在沙发边儿, 距离门很近。
台上不知道是谁在唱歌,拉着嗓子,表情生动, 时而高声破音时而摆动臀部, 给底下时不时看一眼的人逗得直乐。
等人不好意思腆着脸下来,还有人朝他鼓掌吹口哨, 一阵夸奖。
“没想到啊!唱歌唱得这么好听!歌神啊!”
“厉害!当代歌神!”
有好事者当场撺掇,“快!再上去唱两首!”
“不了不了, 再怎么歌神也要保持神秘感!”这人连连摆手。
周勃左手边坐着陈牧德, 右手边坐着唐放, 尴尬的不行,想着自己刚才跟着进来干什么?
而陈牧德看着唱歌那哥们下来, 没人上去, 开始心痒痒了, 没坐住,对周勃说。
“周勃哥, 你们聊, 我上去给你们唱首歌去!”
周勃:“”
陈牧德唱的是自己最喜欢乐队的歌曲,熟悉的音乐再度响起。
昏暗的环境, 带着嘈杂的人声,周勃能够感受到身旁这人炙热的温度,他放缓呼吸,努力让靠在沙发上的身体放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熟悉的旋律响彻整个包厢。
周勃看着陈牧德拿着话筒站着,时不时晃两下身体,好似听着这歌就很难不晃身体一样。
“你喜欢陈牧德?”
低沉的声音在周勃右后方响起,周勃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实,更应该让他困惑的是,自己竟然听清楚了唐放的声音。
周勃坐直身体,面上不显,顺手从桌上拿了杯水,喝了一大口:“为什么这么说咳咳咳咳……”
这尼玛哪个龟孙子倒的白酒!
部分酒顺着喉咙流下,火辣辣的,更大一部分酒撒到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这酒是真的呛喉咙,周勃咳得满脸通红,杯子被他重重砸在桌子上,也幸好包厢吵,大家各玩各的,没人在意。
唐放也被周勃这手整得顿了会儿,好半天才伸出手,试探的在周勃背上拍了拍。
弓起的背部弯出点撕心裂肺的感觉。
看着周勃咳得那样,唐放眉头松缓,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从一旁倒了杯水递给他。
周勃看了眼,他现在已经分不出是水还是酒了,摆摆手,不喝。
唐放放下杯子,“你这喝个水还能给自己呛到。”
“你眼瞎吗?”周勃哑着嗓子,“那是酒!”
“哦。”
唐放看着周勃这“凄惨”的模样,这两天极差的心情竟然有了点奇迹的好转,“谁叫你对我这么差劲,现在遭报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周勃给他这话气得晕乎乎的,他脸部抽动,暂时忘了这两天的破事儿,“你说说我怎么对你差劲儿了?”
“我是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喝了?我还是不给你睡了?”
唐放瞥了他一眼,丹凤眼上挑:“……你确实没给我睡。”
“……艹,”周勃半天才反应过来唐放这话什么意思,“要睡找你兄弟陈牧德睡去,你不是和你兄弟会互相帮助吗?让他帮你去。”
“……”
过了会儿,见周勃没咳了,恢复了些,唐放才淡淡开口,“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不来吗。”
周勃脸看向另一边,“路过。”
“……奥,”唐放点点头,装似认真说了句:“那明天我也路过你家试试。”
周勃扫了眼他,唐放这人说话脸不红心不跳,好似真有明天要上门的打算,他眼皮一跳,“别闹。”
“闹什么闹,”唐放说,“我没闹。”
周勃嘴角抽抽:“你上我家去干嘛?”
“好久没见周姨了,她估计想我了,”唐放慢条斯理的说,“顺便吃个饭,晚上喝个酒,再冲着人喊两句我是怂蛋。”
“不行?”
周勃:“……”
他是听出来了,唐放说笑呢!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周勃说:“随你。”
俩人又沉默了半响,台上的陈牧德捏着话筒倒是唱的高兴,时不时破音两句。
咋他们就成这样了呢?
周勃忍不住在心里问,他又看向唐放,他面无表情的靠着沙发,看着陈牧德出神。
憋不住了,周勃靠在唐放身侧的沙发上,用手捅了捅他的腰,“你就不能不喜欢我吗?”
这一捅,差点给唐放捅得腰一软,他抹了把脸,反问:“狗改得了吃屎?”
刚问完,连他自己也沉默了。
“……艹,你骂谁是屎呢?”
“……我又没说我是狗。”
这话一出,周勃是无语,唐放摸摸鼻尖,自己也搞不明白怎么就说了句这样儿的话。
他扫了眼周勃,眼睛看着虚空,“所以,你想的怎么样了?”
周勃不想碰到唐放的原因就在这儿,这是在逼着他做出选择。
“……说这个干什么。”
唐放眼睛没看周勃,余光却一直放在周勃身上,看着他紧抿的唇,想到这些天的思索,说实在的,这滋味儿还是他第一次尝到。
不敢再把人逼的那么紧,唐放说:“这样,你后边儿别躲我,给我三个月时间,要你对我真一点动心也没有,我再不说这话。”
周勃一顿,他狐疑看了眼唐放,这人正盯着他,不像是开玩笑。
这事儿,唐放也不可能开玩笑。
周勃咽咽口水,说实在的,个大老爷们整天动心动心喜欢喜欢挂在嘴边,也有点害臊,“你要真没让我……”
“那我们就做兄弟朋友,纯粹的。”唐放嘴角勾起,打断他。
这就像是个缓冲,也像个尝试。
周勃觉得这对自己貌似没什么损害,脑子一热,十分平静且干脆利落的答应:“行,这可是你说的,别到了时候不认账。”
见他答应了,唐放身体放松,只要能给机会,什么都好说,他就不信了,三个月还拿不下周勃?
周勃却想着,幸好有个时间,熬过去了他就不信唐放这家伙还能这么厚脸皮?
俩人心思各异,但就目前来说,对这个方案彼此十分满意。
连带着对陈牧德破音的声儿都显得悦耳很多。
也就沙发另一头的王伟杰忍不住看了陈牧德一遍又一遍,直皱眉,这人咋能唱个歌破音成这样儿?
没了心事,唐放很是放松,他看着周勃,眉眼上挑:“这下不气了吧。”
注意到周勃裤子上的水渍,唐放从一旁抽出几张纸,他可没忘记第一次见周勃时,这人的矫情,心情好,这时候大手一挥:“来,我给擦擦。”
周勃:“……”
刚才不擦,现在这是要干什么?
眼见这人手拿着纸就要往他大腿上扫,周勃一个激灵儿,连忙躲开,“不用,我自己来!”
抢过唐放手里的纸,周勃胡乱给裤子上的酒擦了擦,其实这也擦不了什么出来,酒会挥发,刚才就挥发了。
皮肤上倒没湿润的感觉,也就裤子看着湿了一片,凑近有股酒味儿。
周勃胡乱擦了下,把纸扔进垃圾桶。
唐放看着他这动作,后知后觉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看一眼周勃,又看一眼,完了乐了,指着他裤腿,“这儿,这还有呢。”
周勃扯张纸继续擦。
唐放指了指他的脖子,“这儿呢,这也有。”
周勃又擦。
唐放指指周勃下巴,“这里。”
这明显没有啊?周勃手里动作犹豫了会儿。
唐放说:“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是我来给你擦吧!”
周勃面不改色,手在下巴上随便抹了抹,“没事,我自己来。”
唐放笑眯眯的,随后又给指了几个地方,周勃一一擦拭,这傻傻的,又还挺乖巧的模样看得唐放心痒痒。
“还有这儿,也湿了。”
周勃擦拭的手一顿,随即脸一黑,到这时候他还看不出唐放在耍他,他可就真成傻子了。
唐放见他手还不动,“怎么了,我说了啊,来,我给你擦擦,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周勃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咬着牙:“滚!”
这一骂,唐放嘴角勾得越大,“咋了,你其他地方都擦了,这地方肯定也氵显了啊!”
周勃一手纸扔到唐放脸上,黑着脸:“滚你大爷的!”
唐放憋住笑,他抱着手,脸转到另一边,生怕再刺激到周勃,笑得头发都抖了两下。
陈牧德一展歌喉,不少人边骂边跟着哼上两句,完了终于把他送下去了,也就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还想让陈牧德再来两首乐呵乐呵。
陈牧德一一谢别,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拿起桌上的水就往嘴里倒。
这确实是水,刚才唐放倒的。
陈牧德润了润嗓子,看着正黑着脸的周勃和转头的唐放,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他嘴里还是说:“唱完了,周勃哥,你要不上去唱两首?”
周勃想起刚才陈牧德的歌声,前边儿还好,一到高音就开始破音,他嘴角抽抽,笑得勉强:“不了。”
看了眼还在笑的唐放,周勃说:“让唐放上去唱两首吧,好歹给他过生,怎么能不唱两首呢!”
陈牧德听这话,一想也是,朝着唐放催促说:“放哥,上去唱两首呗!好容易来卡拉ok一次,怎么能一首歌都不唱。”
陈牧德隔着人和唐放说话,难免声音大了些,离得近的哥们听见,也开始劝。
“是啊!放哥,上去唱两首!”
“唱两首!”
这一个人能传十个人,眼看着要开始起哄,唐放也不是扭捏的人,他看了眼周勃,“一起?”
周勃没看他,装作没听见。
唐放眯着眼睛,轻哼两句:“怂蛋。”
周勃面不改色,你骂任你骂。
很快,包厢中响起了音乐声。
又是一首熟悉的曲子。
陈牧德听着旋律,有些纳闷:“放哥不是觉着这歌难听吗?难听怎么还唱这个?”
第54章 第 54 章
又是熟悉的旋律。
周勃说:“这歌不难听。”
陈牧德:“是不难听, 放哥觉得它难听。”
唐放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或许是周勃身上的那身酒味,或许是他心情好, 又或许是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周勃喝醉的那个夜晚, 伴随着的也是这首歌。
他有点忘了当时的具体场景, 只记得看着周勃醉酒的脸, 耳边回荡着这歌。
很是迷人。
唐放觉着可没有比这首歌更应景的了。
当时他就觉着这歌好听。
现在也一样。
张信哲的这首歌, 里面充斥着浓浓的爱意。
唐放一开口,陈牧德发出声“咦——”
没想到放哥唱歌还挺好听。
周勃也愣了一秒,静静的听着。
“不问你为何流眼泪”
“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唐放对这句话挺有感触的, 他可不就是不在乎周勃心里是不是还有李丽华吗?
“且让我给你安慰”
“不管结局是喜是悲”
……
唐放唱歌没有其他人那样夸张的表情动作, 或者说,他那张脸, 只光站在灯下,就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闪耀。
更何况, 就这样唱着。
周勃却能很明显感受到,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从未离开。
就好像。
就好像这歌是唱给他听的?
低沉的声音唱着前奏, 伴随着音乐, 点点荡漾着人的情绪。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
“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
渐渐来到高|潮, 不少玩游戏的人下意识跟着一起哼唱,“我的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紧紧跟随”
“爱如潮水她将你我包围”
周勃看着唐放, 双眼对视,唐放的眼睛漆黑无比, 像一片漆黑汹涌的海水,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伴随着歌词,周勃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水汽,压抑沉重,让人窒息。
或者说,是他忘了呼吸。
水汽确实有,陈牧德喝水被隔壁突然发出怪叫的哥们吓得手一抖,半杯水泼在地上,可不就是有水汽吗?
周勃放缓呼吸,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觉得唐放唱歌还真让人透不过气。
他不再看唐放的方向,从桌上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灌下。
此时歌曲早已到了第二个高|潮。
会唱的人多了,有人忍不住拿起另外一个话筒,跟着一起唱。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
“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
……
这跟着一起唱的,都是大拉着嗓门,一声盖过一声,跟比赛谁嗓门大似的。
周勃后边儿都没在听到过唐放的声音,那股不自在感终于逐渐消散。
陈牧德在他身边心思早就不在前边唐放身上了,看着王伟杰一脸难看的出去,小声嘀咕:“王伟杰这是咋了?”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了!小敏,我说我忘了啥!”
“算了,反正她哥去了。”陈牧德觉着要真过去看看小敏这妹子,王伟杰指不定就把他给ko了。
一首歌唱完,不少人很给面子的拍手,说好听再来一首,唐放摆手。
不唱了,没见周勃神儿都不知道偏哪儿去了,再唱他真怕这人偷摸摸和别人聊天去了,那他不是白唱吗?
唐放下来,依旧照例坐在周勃身旁。
陈牧德这时候好奇伸头,将自己刚才的疑惑问出:“放哥,你不是觉着这首歌难听吗?怎么还唱了这个?”
唐放挑眉,看了眼周勃,随后淡淡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这歌难听了?你听错了,耳朵不好就不要乱说。”
“你……”陈牧德顿时无语,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咋还说谎呢!
这时候就真后悔,咋没个录音机呢!就该在放哥说的时候录下来,狠狠打他的脸!
陈牧德哼哼两句,不再说话了,反正他说什么都是没理。
周勃可不管这俩人说什么,他看了眼手表,面色不变,“时间有点晚了,该走了。”
此话一出,陈牧德一惊,“不是,周勃哥,这才多久啊!刚来就要走啊?”
唐放也是皱眉,他抽出周勃带着手表的手,“我看看。”
手表戴在人洁白的手腕上,只见上面的时针分针清清楚楚的指着,时间是九点十五。
这时间怎么晚了,要放在年轻人身上,这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
周勃想抽回手,被这人死死拉住,无奈,他做出解释:“我姑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回去晚了她该担心了。”
周山妹一搬出来,唐放就知道留不住人了,他对周勃比他自己都了解,这人最在乎的就是他姑。
想了想,唐放手指不自觉在这人洁白的手腕上又摸了摸,随后不舍的松开手,“行,时间是有些晚了。”
他这话一出,周勃放松了些。
陈牧德则是目瞪口呆,放哥这就放人走了,不多说说话?不是很喜欢人家吗?
要是他,再怎么也要厚着脸皮求这人再玩会儿!
唐放没等周勃站起身,他率先站起来走到门口,面不改色说:“走吧,不是要回去吗?再晚了,周姨该担心了。”
周勃:“……”
陈牧德“嘶”了一声,学到了。
周勃看着靠在门框上等着自己的唐放,觉着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木着脸站起来,走出包厢。
果然,唐放跟在他身后。
刚出卡拉ok,一阵温热的夜风对着人脸吹,耳边也没了在里边儿的嘈杂。
这时候路上的人也没变少,周勃扫了眼身边的唐放,嘴角抽抽,“你也回去?”
“奥。”
有他的前车之鉴,周勃是一个字儿也不信,“你就这么走了,真的行吗?”
“他们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唐放说。
“……行。”
走到桥上,夜风终于凉了些,不少钓鱼佬拿着小板凳,提着桶,在桥上钓鱼。
不少小孩子两头跑来跑去,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周勃从口袋里摸出烟,刚放到唇边,“咔嚓”一抹火光在他眼前一闪。
打火机上闪烁的火苗在风中飘晃。
周勃眼睛很清楚的看到,那只纹着纹身的手,举着绿色打火机,正细细点燃他唇边的烟,那是带着男人力量感线条的小臂,是和他同样身为男人的小臂,青筋盘踞,该是个大开大合的男人。
做起细活儿来,竟然带上点仔细。
周勃思绪发散,莫名让人想起电影里,马仔给大哥点烟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看了眼唐放,他又不像是马仔,哪有马仔长这么扎眼的,这不是抢戏吗?
不是马仔,那是什么?
是野心勃勃等着上位的小弟,是脑子里全想着怎么把老大压|在身|下的傻叉,周勃清醒的想。
唐放收回打火机,对上周勃莫名的眼神,淡淡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东西?”
周勃:“没什么。”
“走吧。”
一些收完摊,骑着三轮车的人也正往家里赶,来来往往都有人,也有骑自行车的年轻人,甜甜蜜蜜的,后座还坐着个穿裙子的姑娘。
姑娘脸上的笑容和年轻人脸上的笑同步,只看着就透着股恋爱的酸臭味。
周勃朝他们看了好几眼,唐放也扫了几眼。
周勃是看到他们身边过去个大爷,大概是卖糖葫芦的,可能是卖得差不多了,上面只剩下几根。
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他想着要不要给小姑买两根回去,没人不喜欢甜食。
唐放看的却是那对儿小情侣坐着的自行车。
他看了好几眼,头一次觉着自行车这玩意儿也挺有用的,没看那姑娘坐在后面笑得跟朵花似的。
“……买辆自行车吧。”唐放说。
周勃没听清楚:“什么?”
唐放看了他一眼,重复一句,似乎真有这个打算,“过两天去买辆自行车,到时候我们那项目开工,我带你去。”
周勃:“……你不是有车吗?”
“那车座位太多了,”唐放说,“不方便。”
周勃觉着自己后槽牙又开始疼了,“有什么不方便的?”
唐放:“哪儿都不方便!”
说着,唐放伸出手勾住周勃的脖子,他比周勃高些,这样一勾,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
只有周勃知道,这个逼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拍开唐放的手,他笑得牙痒痒,“滚开。”
唐放见他脸上的笑,那更不能放开了,嘴角微微翘起,又压了点重量过去,懒洋洋道:“不行,刚才走多了,看着他们骑自行车,现在脚疼。”
“脚疼你大爷!”周勃小声的骂道,脸上的笑都要给这人的厚脸皮说没了,“起开!”
唐放就知道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不会大声骂出口的,拿准了这点,嘴角勾得更大,慢悠悠道。
“脚疼了,不然这样吧,你背我会儿,指不定到时候就不疼了。”
周勃能背他?
做梦!
想也想得到,这人就是贱!
周勃气得加快脚步,躲开唐放勾着他的手。
唐放腿长,很快追上来,他心情是真好,语气里全是乐:“别啊,真累了,周勃,你心疼心疼我啊!”
周勃没说话。
“小周?小勃?勃儿?”
唐放见周勃没吭声,想了想,他做出了牺牲:“这样吧,既然你累了,我背你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半蹲在周勃身前,手直接往后在周勃腿上摸起来,像是要把人背起来。
周勃觉着唐放这人在发癫,想也不想,一只脚对着他屁|股就踹了过去。
唐放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好半天才站稳身体,他也不气,就是乐。
有个小屁孩正舔着糖葫芦,看着这个奇怪的哥哥,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放,不明白这个哥哥为什么被人踹了还笑。
这小孩盯得久。
唐放注意到小孩,他也不躲,不远处是估计是他妈妈,正买着什么东西,唐放眉眼一挑,冲着周勃高声喊了句:“周勃,吃糖葫芦吗?”
小孩一脸懵逼,他转头看了眼四周,没卖糖葫芦的啊?
周勃挺住脚步,回头,就见唐放这人面前站着个小萝卜头,手里正舔着根糖葫芦,另一只手勾着死死挡住糖葫芦,警惕的看着唐放。
他脑子中忽然闪过个念头。
唐放这家伙已经不要脸到要抢小孩零食的时候了吗?
随后他又想起来什么,md,刚才被唐放这家伙一打岔,忘了买糖葫芦了!
周勃向后望去,卖糖葫芦的大爷早没影儿了!
唐放也就是逗逗小孩,逗完了小孩,朝周勃走过去,刚走近就看见了他那脸,黑得跟锅灰似的,他刹时间还以为是自己踹了他一脚。
“怎么了?”
真就是唐放误事,周勃看了眼小孩手上的糖葫芦,这东西有是好事,没有下次给小姑买着尝尝行。
“没什么,走吧。”他没好气道
周勃皱眉走着,丝毫不知自己那眉心都快夹死只蚊子了。
想着哪天再碰上就买下来。
走了好些步,没听见身后人声儿,疑惑的回头,身后已经没了唐放人影。
一眨眼,人消失在拐角。
“……”
周勃站着,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想骂人了,他涵养好,也就在唐放在的时候骂骂他,人没在,他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想着这人又是发什么疯了,一声不吭的跑了。
他就等十分钟,没来就走了。
看了眼手表,上面已经快接近十点了,小姑在家看他还没回去估计要着急了。
秒针啪嗒啪嗒转动着,像是周勃的心,耐心点点消磨。
不过,没有十分钟。
就在周勃皱着眉无聊数着手表上的时间时,人大步大步朝着他走来,一抹鲜艳的红色出现在他眼前。
周勃抬眼,正要问他干嘛去了,余光扫到一串红色,顿住了。
那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红色的山楂裹在糖浆里,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唐放呼吸有些重,见周勃没接,一双丹凤眼上挑:“想什么呢!”
周勃目光从糖葫芦上移到唐放脸上,那弯弯的丹凤眼看着有些耀眼,本就出色的脸,薄唇微微勾起,竟然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喉咙干涸:“你……”
唐放将糖葫芦放进周勃手里,轻哼两句,眼里是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风吹得微微翘起的发梢带上些张扬:“真当我是你,脚累了让人背下都不同意。”
“不像某个人,你放哥大气!”他说一句话,眼睛轻轻斜着带着点调侃。
周勃:“……”
手接过糖葫芦,周勃面无表情的说:“挺好,正好带回家给小姑吃了。”
他先一步迈开步子,或许连自己也没注意到,那紧皱的眉头早已松缓。
夜风一吹,带上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就剩唐放一人僵在身后,磨了磨牙。
艹,你早说是周姨吃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羡慕人小屁孩呢!
第55章 第 55 章
“哎呀!这么晚了, 怎么还给我带个糖葫芦啊!”周山妹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唐放跟在周勃身后,听见这话, 探出头, “周姨, 那是周勃特地给你买的, 吃得那管什么大人小孩。”
周山妹看见唐放, 一时管不上什么糖葫芦了,惊喜道:“唐放,你怎么来了!”
周勃此时正在脱鞋, 听见这声儿, 后边的唐放上前,差点给他挤倒。
唐放笑着说:“今天碰到周勃了, 就跟着他过来了,没有打扰吧。”
“怎么会打扰!”周山妹怪嗔一句, 连忙把唐放拉进来, 对着还蹲着的周勃说:“别忘记关门啊!”
周勃:“……”
看着唐放这家伙这么受小姑欢迎, 周勃很是无奈,他换好鞋, 给俩人都倒了杯水放下。
“小姑, 快吃吧, 特地给你买的糖葫芦。”周勃提醒。
“等会儿啊!”周山妹走去厨房。
只听厨房里哐哐铛铛几声,周山妹再度出来时, 手里端着个盘子。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一串儿糖葫芦硬是被她薅了下来,个个儿晶莹剔透放在盘子上。
“来!都吃两个!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周勃:“……”
唐放很是平静, 他知道,老一辈的人都这样,吃点什么都要给人留点儿,很淡定的吃了颗糖葫芦。
山楂裹着糖浆,甜而不腻,确实好吃。
周山妹看到唐放吃了,这才跟着一块吃。
哪有人不喜欢吃甜的,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好,周勃也象征性吃了个,剩下的全被俩人有意无意让给了周山妹。
房子是两室一厅,让唐放睡沙发是不可能的,周山妹重新套了个枕头放在周勃床上,“放啊,要再给你拿床薄被子不,你们俩晚上吹空调会冷的。”
唐放看着床上那成套的枕头,从头到尾嘴角的笑都没下来过。
“不用了周姨!我和周勃盖一个被子就行了!”
周勃说:“小姑,还是给他拿个被子。”
周山妹也觉着的再拿个被子,两个大男人睡一个被子确实有点小了,她从柜子里翻出被子,这被子又轻又薄,正好给唐放一个人盖。
唐放没办法,最终获得了一床新被子。
新被子给他卷到角落,他瘫倒在床铺上,使劲儿闻闻枕头的味儿,新枕头没味儿,要真有,也就是太阳的味道。
唐放又把头埋在周勃的枕头上嗅嗅,没错了,和他之前在他老家闻到的味儿一样。
他总觉着周勃身上是抹了什么东西,带着似有若无的香味。
周勃在洗漱,要知道唐放的想法,肯定是什么香,他有时候会喷喷香水。
但是偶尔。
唐放这家伙是狗鼻子。
周勃回来时,压根没发现自己的枕头老早给调换了,连带着自己的被子也给唐放卷了过去。
周勃看着那无人问津的新被子,十分好笑:“……你是就喜欢别人用过的?”
唐放理不直气也壮,看着他说:“你这床没你老家那个软。”
“……”周勃嘴角抽抽,从另一边儿上床,“滚开,睡觉了。”
唐放身长手长,占了床的大半位置,听到这话,屁|股动了动,给周勃让出个人位。
周勃刚躺上去,这人就贴了过来。
周勃挪过去一点,唐放跟着又贴过来一点。
他又挪过去一点,唐放跟着过来。
到最后,周勃已经没地方挪了。
唐放看得分明,大手一览,直接把人搂着往床中心躺,说出来的话像是为别人考虑似的。
“你看看你,一直往床边靠干什么,晚上要摔下去了怎么办。”
周勃盯着他嘴角的笑,忽然就很无奈,这人咋就那么不要脸皮呢!
周勃直接拉灯闭眼。
就像唐放说的那样,他说要买自行车,还真就第二天直接去买了辆,还专门挑贵的买,听那老板说这自行车载个两百多斤的大男人都跑的飞快。
唐放付了钱。
这卖自行车的老板笑容要裂到耳后根了,手里攥着钱,一遍一遍的数,“你放心,你买了我这车,保证,别说带个姑娘了,你带两个姑娘都成!”
唐放不要求带两个姑娘,他只带个周勃,心情好就没管老板的吹嘘。
趁着这两天前个项目付尾款,唐放带着王伟杰和陈牧德去跑注册公司的材料文件。
他们当然也想正当化,不再只是小打小闹,是个所谓的兄弟作坊,小作坊总是做不长久的。
九十年代想要注册公司手续十分繁琐,要向工商行政管理局提交申请,还要准备一系列材料,包括但不限于公司章程,股东身份证,法人和董事长也得有,还有公司注册地址等等。
完了申请下来营业执照,还得进行税务登记。
幸好有车。
白天唐放开着车带人去跑公司的事,到了晚上,就慢悠悠骑着自行车去周勃公司接人回家。
没错,唐放又死皮赖脸住进了周勃家。
谁叫他家有个特别欢迎唐放的姑姑,对唐放过来住举双手双脚同意。
也不怪周山妹喜欢唐放,人过来住,周勃晚上回家的时间都准了!
家里也热闹很多。
到了时间点,唐放在楼下等着,见人还不下来,径直上了楼。
期间不少人遇到唐放已经见怪不怪了,都以为是老板朋友,更别说这几天几乎每天都看到这人。
董军看到唐放,也不奇怪,对他指指办公室说:“老板还在里面。”
唐放点点头,“谢了。”
“不用谢。”董军巴不得他早点把周勃带走,他也能早点下班。
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水,董军想着这次老板会几分钟出来,十分钟?
会不会有些长了?
嗯……那就五分钟吧!
“叩叩叩!”
“进来。”
唐放打开门,果然看到人正坐着不知道看着什么文件,一脸认真。
都说认真的男人看起来最帅,这话唐放很是赞同,他眼睛好,看着周勃认真的样子确实很帅。
洁白的脸,专注的眼神,就连捏着文件的手指都显得修长无比。
要是那专注的眼神能放在他身上就好了,唐放眸光幽深。
半响儿,他靠在门框上抱着手笑着说:“老板,该下班走了吧。”
周勃眼睛没抬,抿着唇:“等会儿。”
唐放又等了三十秒。
“老板,你再不走,我可就关门了啊。”
周勃长舒一口气,知道要再不走,唐放这人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他不再拖延,站起身,“走吧。”
“这就对了嘛,”唐放笑了,“工作是做不完的,哪有回家重要!”
董军看着办公室走出俩人,他看了眼手表时间,很好,这次快五分钟了!
等人走的不见人影,董军飞快收拾好东西。
下班!
唐放买的自行车,周勃坐了两天后终于习惯了些。
心血来潮,周勃想和唐放换个位置,他来骑。
“可以,你想多出力也行。”唐放满口答应。
周勃等他坐上来,脚一蹬,自行车两个轮子转动,带着人回家了。
唐放知道周勃是新鲜,骑了两分钟,他掌着周勃的腰开口:“怎么样?”
“什么?”
周勃的声音带着风。
“累不累?”
“还好。”哪有人骑了两分钟就累了?
唐放点点头,他的注意力渐渐移到了手心,这劲瘦的腰肢很是惹眼,手底下的温度叫人想忽视都难,以前他总是觉着周勃腹部肌肉好,皮肤摸着紧致。
这时候,他又觉着周勃的腰也好,虽说没姑娘细,但更有让人心痒痒的潜质。
唐放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撩起衣服就摸了上去,赞叹一声,好腰。
他这一动作,给周勃整僵住了,他现在可不是之前啥都不懂的人,小声骂道:“你大爷的,手给我放下来。”
唐放脸不红心不跳,“放下来干什么,不掌着我摔下去怎么办!”
真就是厚脸皮,不过好在这人手就老老实实放在他腰上,没往别处走。
周勃之前也是用他腰作支撑,这次换过来,咋就那么不对呢!
心里别扭,周勃猛得加快脚步。
唐放还没反应过来呢,加快的自行车一下给了他惯性,让他的脸狠狠砸在周勃背上。
听着身后闷哼的痛呼,周勃眉头松缓,嘴角不自觉勾起。
这下对味儿了!
这下一砸,等到周勃停车,唐放都还在揉着鼻子,看向周勃的目光中带着指控,一双丹凤眼因着鼻子的酸意泛起生理性水光。
他这样儿,看得周勃生理舒适,他笑眯眯:“好了,后边儿你来骑吧!”
唐放:“……”
“怎么,你不会不行了吧?”
“……行,”唐放咬牙,“怎么不行,你不行我都不能不行!”
周勃再度坐到了唐放的后座。
他学着唐放刚才那样儿,两只手伸|进他衣摆搂住他的腰。
感受着手下的触感,周勃一愣,觉得唐放那动作也不怪这人,这手感确实挺好的。
没忍住,周勃也跟着摸了摸。
然后,和他刚才一样,唐放的身体也僵住了。
周勃好似毫无察觉,手伸到他前面,唐放的身材好,腹部自然也有着腹肌,手感丝滑,软中带石更,让人爱不释手。
“怎么了?”周勃察觉到唐放速度减慢,挑眉问,“这就受不了了?”
唐放转头,送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感觉。”
这还没感觉?
周勃不信。
直接给他来了个狠的,放轻动作,跟挠痒痒似的,开始在他腹部和月要间滑过,甚至都还是手抽出来了,隔着衣服。
外人看只看出这俩人关系好,一人骑车一人坐后座,啥也看不出来。
也就周勃,听到唐放倒吸一口气,显然是刺|激到了。
达到目的,收回手,正经儿的掌着人腰坐稳位置,周勃嘴角止不住上扬,心里直乐。
跟他斗,唐放还嫩着呢!
你大爷看过来自后世的片儿,你看过吗?
第56章 第 56 章
骑个自行车, 还能骑的歪歪扭扭,差点给人带水沟里去。
周勃从唐放的后座下来,转身上楼了,不到两秒, 唐放紧随其后。
周山妹也感叹, “果然是, 吵完架后感情更好了!”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把菜端出来, 准备吃饭了。
很简单的两菜一汤,却让唐放吃得很是满足,他从以前就觉得周姨做饭有种家的味道, 现在和周勃一起围着桌子吃饭, 这种感觉更浓了。
人就是这样,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自己没有什么, 就越容易被这类东西打动。
周勃觉着唐放就像他家里喂的那猪,饭量大, 什么吃不完的都交给他善后, 一点儿也不用担心浪费。
见着唐放收尾, 三下五除二把剩余的饭和菜全都下肚,周勃问:“吃饱了?”
唐放谦虚平淡:“差不多。”
周勃朝周山妹喊了声:“小姑, 明天再给唐放多煮半碗米, 他没吃饱!”
“好嘞!”周山妹的声音从阳台传过来。
唐放笑了, 只当周勃是关心自己:“也不用,少吃点也不饿。”
周勃说:“没,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吃多少。”
“……”
夜晚, 空调扇转动着,一刻不停抽取着房间里的热气, 再通通置换成冷气。
唐放火气重,属于一晚上不盖被子都没什么感受的人。
周勃不同,他是典型的,不吹空调热,吹了又冷的人,折中的办法就是盖着被子吹空调,既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但,再怎么刚刚好,也禁不住唐放跟那八爪鱼似的,连被子带人通通抱进怀里,美其名曰:“我怕你掉下去。”
以往没办法,周勃开着空调,不热,也就随他去了,你要多跟唐放说两句,那手跟铐子似的,能把你勒个半死。
不过今天,周勃惊讶的发现,唐放这人,竟然老实了!
平常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周勃打开灯。
果不其然,这人没睡。
唐放看过来:“”
周勃关上灯。
唐放的反常耐人寻味,周勃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斟酌许久,“你们今天跑程序怎么样了?”
“还行。”唐放说。
“哦,”周勃想了想,“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唐放好笑:“注册个公司能有什么困难,有的东西,你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大家心里都有数。”
“……奥。”
周勃:“……那就是今天运气不好,买彩票亏了。”
“……”
唐放有些后知后觉了,他转过头,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周勃脸上的神情,“你今天买彩票了?”
“没。”
“那你想说什么?”唐放准备去开灯了。
“啪嗒!”一声,灯又乍然睁开眼,瞪着圆目愤愤的看着大晚上躺床上不睡觉的俩人。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周勃不自觉眯了眯眼,用手挡了两下,片刻后,一抹阴影投到他脸上。
睁开眼,唐放这家伙直挺挺的坐起来,正盯着他不知道看啥。
周勃:“……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唐放摇头,看着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有点想逗逗他。
斟酌片刻,唐放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在看你的面相。”
“别动!”唐放一只手捏住周勃下巴,表情严肃。
周勃不动了,嘴角抽抽:“……大师,你看得准吗?”
见周勃配合了,唐放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一双眼睛在周勃脸上扫视了好几圈,之前每次看他的脸,只觉得这人脸白,眼睛大,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现在看仔细了,人脸确实白,睫毛也长,长而翘,顺着上挑的眼尾,挑得人心痒,更别说还有那唇,润润的……
“咳咳!”唐放轻咳两声以示清白。
“老板,你这面相……”
周勃见唐放还演上了,他倒要看看这唐放葫芦里卖什么药:“……大师,我面相怎么了?”
“你这面相说好也不好,”唐放十分淡定,“你是不是从小父母双亡,和你亲人相依为命,后来娶了个老婆,但是缘分不深,最终一拍两散!”
“……大师,”周勃嘴角抽抽,有些好笑:“你算的可真准。”
“也还行,”唐放说着这话,自己差点都要压不住嘴角了,“只是你这面相,注定了你事业有成,但夫妻缘分不大。”
“所以呢?”
“……你想解决这个问题吗?”
“……想。”迫于唐放眼神压力,周勃说。
唐放这时候终于笑了,“这很简单,只要你找个姓唐的男人来给你压一压就行了。”
搞了半天,是在说这个,周勃拍开唐放的手,脚朝着他踹两下,没踹到。
“滚滚滚。”周勃给唐放这不要脸的话逗乐了,笑骂道:“神棍!”
唐放不疾不徐,看着他挑眉:“老板,真不想试试?保证包你满意!”
周勃又要拿脚踹他。
唐放闭嘴了。
灯再度给关上。
过了半响儿,唐放凑到周勃身边,睁着的丹凤眼半眯着,低沉的声音带着徐徐诱惑又像是漫不经心:“老板,你真不想试试?”
“不要钱,可以先给你来个免费的服务。”
周勃觉着自己脑瓜子疼,他要能信就有鬼了,一只手直接捂住唐放的嘴,对他的话一点儿不信:“别发马蚤了,赶紧睡,你要真没别的心思母猪都能上树!”
唐放眼神幽幽的,挣脱了周勃的手,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誓言张口就来:“我对天发誓,就单纯仰慕老板,只是想为老板服务,我要有半点不轨之心,天打五雷轰!”
可能是老天爷都觉着唐放脸皮厚,“轰隆!”一声震天雷声响彻天地。
闪电划破黑夜天际,照亮了俩人一瞬的脸。
唐放和周勃皆是呆愣。
过了会儿,周勃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这事儿可太戏剧性了,他嘴里满是揶揄笑意:“唐放,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你的话,你有什么好说的!”
“……”唐放。
唐放磨了磨牙,拉过周勃半截儿被子盖在身上,不想了,语气里透着郁闷:“睡觉!”
雷声过后,雨点随之而来。
夏天的雨,不下则已,一下非得给你下个狗血淋头,下个天昏地暗。
空调给关了,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一滴又一滴,仿佛要把整个窗户给砸破。
周勃猛然坐起身。
“阳台的衣服!”
“快起来!”
周勃精神弥留之际,忽的想起了小姑晚饭时晒的衣服,这怕不会直接给风吹到楼下去。
俩人着急的起来,开始冲到阳台进行抢救。
风吹得雨直接糊人脸上,周勃抹了把脸,和唐放俩人一人从一边儿开始收。
收完了衣服,全身也湿了一半了。
头发湿哒哒的,俩人对视一眼,果然双方都很凄惨,幸好这衣服没飘下去,不然任谁捡到两裤衩,都得尴尬的要死。
第二天早上,肆虐了一夜的雨终于平息下来。
周山妹早早起来,看着空荡荡的阳台,差点以为衣服全吹楼下去了,伸头去看,又没瞧见自家一件衣服,其他的倒是有,奇了怪了。
周勃见她那样儿,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姑,昨晚上衣服都给你收了,我重新放洗衣机了,”周勃说,“昨晚上风大雨大,没敢洗。”
周山妹一拍脑袋,“没丢就行!”
“咋突然下这么大雨啊!”周山妹心有余悸,她刚才探头往楼下看,还看到其他人的衣服都吹下去了!
周勃一瞬间想到唐放昨晚说那话,笑眯眯道:“那可能是老天爷觉着有人说话太不经过大脑,就想着洒洒水惩罚人呗!”
周山妹觉着自家侄子是在说怪话。
周勃笑笑,没解释。
唐放又是在外跑了一天,陈牧德坐在他车里嚷嚷:“放哥,你这几天咋都不回来睡了?”
唐放暼他一眼:“你管我回不回来?”
陈牧德挠挠脸,悄悄扫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王伟杰,他和放哥最熟,这几天放哥不在,晚上和王伟杰一起,不得不说,还挺尴尬的,他也不知道为啥尴尬。
“这不是怕你被人骗了吗?”
唐放心想,他还巴不得被周勃给骗了,嘴里却是胡乱安慰,“放心吧,没事儿。”
陈牧德:“真没事儿假没事儿啊?”
“……”
唐放不想回他,他十分了解陈牧德,这家伙问出这个问题肯定不是出于关心,他直接了当:“说吧,你又出什么事儿了?”
这话一出,陈牧德讪笑两声:“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每天跟着你们一起算是事儿不?”
唐放就知道他没事,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王伟杰,忽的想起个事儿,他问:“小敏最近怎么样?”
王伟杰坐着不说话就是想着小敏的事呢!
唐放回想了下当时王敏给他表白的场景,他就记得,他应该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姑娘天生底色要敏感些,他说:“她应该没事儿吧?”
陈牧德觉着放哥问这问题似乎有些太晚了。
王伟杰倒是不在意,“她没事,就是回去哭了一场,幸好你后边儿直接出去住了,不然她看到你估计心情也不好。”
“我想给她报个学校,她现在还年轻,当初在高中成绩也不差,趁着这次对你死心,好逼她一把,先努努力看能不能考个大学出来。”
唐放点点头,这是个好事儿,“有什么困难和我说,我能帮的尽量帮。”
他说的是钱的事,王伟杰也清楚,不过他好歹也干了两年,怎么会一点存款也没有。
王伟杰摇摇头,“是有个忙。”
唐放看着前面,“什么忙?”
“你不是出去住了吗?我想着等她心情好些了就送她去上学,随便报个班也可以!就是想你在外边儿多住些天。”
王伟杰可不想自家妹妹看到唐放后,对他的情感又死灰复燃。
这对唐放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他巴不得不回去住,一口答应下来:“可以。”
陈牧德傻眼了,所以,后边儿放哥不回来住,他岂不是就只和王伟杰熟点儿啊!
第57章 第 57 章
也不是陈牧德嫌弃王伟杰, 主要是,放哥走了后,出租屋里,他最熟的就是王伟杰了。
偏偏, 他总觉着王伟杰对他有意见。
有放哥在, 当个缓冲剂还好, 没了放哥, 他看到王伟杰就觉着头皮发麻。
几天下来, 他们租了个离出租屋近的楼当办公室,当然,不是整栋, 而是整层。
顺便跑了手续, 公司的营业执照终于办下来了。
周勃这边几天日子都过得很潇洒,时不时和唐放斗斗嘴, 损他两句,过得十分轻松。
“对了, 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儿?”周勃忽然问到。
唐放在停车, 锁他那辆自行车。
“就叫蓝天, 怎么了?”唐放锁好车,站起身看向周勃。
蓝天——
周勃感觉有些耳熟,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确信, 后世没哪个出名的建筑公司叫蓝天的。
有名气的老牌建筑公司在海城也不多,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确实没有叫蓝天的。
所以, 唐放这是真没在这时代浪潮中站稳脚步,成了被浪打翻的人?
周勃胡思乱想, 他自觉自己能够规避很多,但一个公司破产的原因有很多,如果是内部出了问题,他也无能为力。
眨眼过了一个月时间。
唐放在周勃家过的越来越熟,甚至开始正大光明在周勃衣柜里添上自己的衣服,一副俨然要常住的模样。
都说客人住久了惹人烦,唐放却是个例外。
周山妹巴不得他住久点!
当然,自知理亏的唐放也不可能就这样占人便宜,早早拿钱给了周山妹,说是房租,周山妹不肯要他硬是塞给了她。
为着这钱的事,唐放躲了周山妹两天。
周勃看在眼里,知道唐放不差这点钱,他就劝周山妹:“姑,你别管他,他要不给点钱,自己心里也不舒坦。”
“都是村里的人,又不是说是陌生人,怎么住会儿还要钱呢!”周山妹无奈道。
不过在周勃的劝说下,她好歹是收下了钱。
私底下,周勃对唐放说,“你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下次你把那钱给我,我指定什么也不说,收的好好的。”
“行啊。”唐放答应的很是爽快。
然而到了月底。
夜晚,睡觉前,唐放给周勃出了个难题,他递了个小本子。
周勃接过手,小本子上崭新的两个字:存折。
“……”
周勃打都没打开,还给唐放:“我不要,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不是房租吗?”唐放说这话说的很顺畅,好似天生如此,就像小本子上的钱不是钱似的。
哪有人房租,直接把自己存折给了出来的?
“你要是真没地方放了,可以买个保险柜放里头。”周勃冷静提出建议。
唐放表示,他不接受:“放你手里,心里踏实。”
“……不是,你给我,我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丢了就丢了,”唐放满不在乎,小本子扔给周勃,动作十分大气豪迈,好似这小本子上存的不是他的钱似的,“反正迟早要拿给你的。”
小本子扔过来时,无意间打开了点,周勃眼神很好,扫到一个数字,他觉得自己又要牙疼了。
还有唐放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迟早要拿给他,他大爷的,他是银行吗?放他这儿难不成比银行利息还高?
周勃坚决不收,房租和存折可不是相同的概念,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他心里清楚。
唐范这家伙对他未免也太放心了,全身家当大概都在这本子里了,竟然想让他帮忙保管!
见周勃始终不收,唐放也没办法,只能又把那存折收起来,小本子就被这样放在宽大的钱包里,光看着就让人觉得眼皮一跳。
那钱包夹面儿一扫,除了身份证,一张照片夺人眼球。
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被唐放从他手里抢走的小孩照。
“不是,你把我照片放你钱包里?”周勃眼神复杂。
“对啊,”唐放冲他笑笑,一脸痞味儿:“挺好用的。”
“有外人看见,我就说是我儿子,一下子省去不少麻烦。”
周勃:“……”
见周勃不说话,看着他那张帅脸,唐放觉得有必要给他也省省麻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舔舔嘴唇:“要不你也给你钱包里放一个?我正好有多的照片,我的。”
周勃确实有人想给他介绍来着,但不多,再说了,要真想给你介绍对象的,能不先提前打听了你的信息?
“滚!放你照片有什么用,放我自己还差不多,至少长得像。”周勃笑道。
唐放摸摸鼻子,这话也在理。
他们接的周勃公司的项目终于开工了。
公司的开门红,势必要把这项目做的漂漂亮亮。
许是开了公司,虽然大部分人的工作职责不是很明确,不过有个单子撑着,他们干得也很卖力。
陈牧德有了经验,跟着王伟杰跑上跑下。
王敏被他哥送了补习班,正准备着考大学,整个出租屋,此刻是真的一个年轻姑娘都没了。
到了中午,周勃来他们工地看了。
说是看,其实就是看看他们进度,一个月他最多来三次,这就是他的第三次。
不少人正坐在地上休息,也都认得周勃这个甲方老板,没办法,打工人对老板天生的敏感。
见到周勃来了,坐地上的陈牧德说:“周勃哥,我去喊放哥过来。”
没等周勃说不用,陈牧德跑得飞快,撒丫子一溜烟儿没影了。
很快,唐放回来了。
他是去给众人买冰棍去了,回来时连带着陈牧德手里也抱着冰棍儿。
看得不少人眼睛一亮,纷纷起身过来迎接,你一根我一根拿着再坐回去,开始啃冰棍。
“哇!果然大热天还是要吃冰棍才舒服!”
“太爽了!”
“唉!扇风挥大力点儿,给我也扇扇啊!”
“要扇自己扇,老子要吃冰棍!”
唐放放下冰棍,带出来两根和周勃说话去了,一人一根冰棍。
周勃撕开包装,老冰棍儿的味儿,还是那个味道,甜丝丝的,慢慢去除人心底的燥热。
建筑是个体力活儿,真正的干的多,挣得也多,就是累。
“等你们这个完工了,我打算之后的活儿都包出去了。”
耳边传来唐放淡淡的声音,周勃转过头,只见他正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坐在地上休息的兄弟,他也热,额前的头发湿了一片,穿着的白背心沾上一团一团深浅不一的灰色。
“怎么说?”
唐放没转头,对着周勃,他总能轻而易举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要每次都什么活儿自己干,我开这个建筑公司有什么用,不和之前一样吗?再说了,这也就是趁着年轻能多挣点。”
唐放咔嚓咔嚓啃着手里的冰棍,别人都是舔嗦,就他是真一口一口啃,牙齿就跟那不怕冷的机器似的,“以后我们就坐办公室就行了,一些人分出去做个小头目带人,或者成公司里的包工头,这样拿钱也多。”
“主要还是多接单子,再交给其他的人干,公司里面,或者公司外面的都可以,主要挣个差价。”
周勃沉吟片刻,“那你们的钱怎么分呢?”
“这个还没想好。”唐放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还没想好。
“其实,不少建筑公司都是从包工头转过来的,你可以参考一下。”周勃给出自己的建议。
唐放点头,他也知道这个,这个可以慢慢想,距离周勃他们项目完工,还需要好些时间呢!
相反,他最上心的从来只是周勃,他瞥了眼周勃,装似无意道:“对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周勃没听明白:“什么怎么样?”
唐放轻哼两句,“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我!”
周勃:“……”
“你这些天,对我就一点感觉没有?”唐放紧追不舍,周勃就算说是,他也不会相信!
一个人喜不喜欢你,你是能感觉出来的,唐放能感觉来,周勃对他,是有心动的。
周勃试图转移话题,他笑得僵硬:“对了,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唐放看着周勃脸上那笑,以及那飘忽的眼神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唐放也没辙,这人跟个鸵鸟似的,一问到这个问题就装死,他磨磨牙笑骂:“真怂。”
周勃摸摸鼻子,对唐放的话充耳不闻,心说,怂就怂点吧,老年人经不起太大的风波了!
他俩搁这儿聊天,不远处却很快起了骚乱。
周勃这边看得分明,不少人站起来,像是凑到一个人身边,脸上都紧绷着。
他正要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唐放去看看,没想到唐放动作很快。
周勃话都没说出口,人走过去了。
他跟在唐放的身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唐放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听见唐放的声音,众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给他让出条路,七嘴八舌开始讲起来。
“放哥,老三他的手刚才搬东西,被上边儿石头砸到了!”
“对对对!”
“怎么样了?是不是要送医院啊!”
唐放看着白着脸的老三,手臂呈现不自然的弧度,恐怕是伤到骨头了,没时间再给众人多说安全的问题,他当即立断:“送他去医院!”
“嘶!”陈牧德倒吸一口冷气,这真要去医院啊!
周勃跟在唐放的身后,也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模样,长相普通,脸上带着雀斑,此时面色发白,冷汗直流。
去医院是对的。
这时候唐放也顾不得周勃了,他招呼着人,叫上陈牧德和另外个人和他一起去。
王伟杰不能去,他算是第二个主心骨。
幸好唐放的车在附近,不然还得搭车过去。
这一来,人就出事了,周勃也没了在原地的心情。
回想着刚才人的模样和手,周勃觉着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这兄弟注定后边是得休息了。
但周勃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唐放也没回来。
一通电话打到了座机上。
第58章 第 58 章
是唐放的来电, 不知道他从哪儿借的电话,背景听起来有些嘈杂。
周勃问:“怎么样?应该没什么事吧?”
那边的声音实在是太吵,好半天,周勃都以为是吵闹声把唐放的声音盖过去了。
唐放的声音终于透过沉重的电话传过来, 带着闷声, 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 配着背景音, 清晰又不清晰。
“周勃……”
“我要去首都了。”
周勃一顿, 短短的一句话,甚至没让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冷静道:“是手臂伤得很严重吗?需要去首都治疗?”
他想说的是, 海城这个城市的医疗水平也很好, 如果不严重的话可以不用去首都的,更何况去了首都或许更麻烦也不方便。
“……不是。”唐放沉默了会儿, “老三的伤确实是骨裂,这里的医院能治。”
“那为什么……”周勃不解。
“是陈浪, 莲花姐。”唐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名字的, 他觉得自己的脸木木的, 甚至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呆滞。
周勃心中一沉,用发干嗓音说。
“他们……怎么了?”
周勃知道唐放对这俩人的在乎, 如果不在乎, 当初也不会想着自己加钱把他们的房子买下来。
这就是情谊。
唐放的声音带着哑, 可以听出他目前的状态并不好,“陈浪在首都遇到了以前的人, 最后打了起来, 进医院了。”
周勃听得皱眉,怎么会打起来?
陈浪本就是带着老婆过去治病的, 还带着女儿,真要打起来出事,老婆孩子怎么办?
像是听到了周勃的疑问,唐放说:“原本陈浪是想着走的,但对面的人似乎是觉得不解气,带着人直接上了。”
“……然后呢?”
周勃也弄不清楚这种心情,只是想到了那个虚弱温柔的女人,想到了可爱的小萝卜头,心情再怎么也好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真就是命运专找苦命人?
“陈浪怎么样?”周勃问。
唐放:“陈浪情况不好,打人的人全都进局子了,结果不知道怎么样,陈浪说原本是不打算找我的,但他实在找不到人了。”
“他家的亲戚都避着他。”
唐放嗤笑一声:“有钱的时候来的比谁都勤快,没钱出事了,跑的比谁都快,更tm傻逼的是,最后还会像个蚊子一样,不把自己的肚子撑爆根本不挪嘴!”
他自己就是最真实的体验。
周勃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过相同的经验,虽说知道有这种事,但也不能完全共情,想了想,他问:“他老婆呢?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唐放又沉默了,一通电话,他不知道沉默了多少次,“莲花姐,她是癌症,肺癌,已经到了晚期开始化疗了。”
“……”
周勃真不知道说什么了,相顾无言,沉默在电话里蔓延,带着点点的苦涩。
唐放说:“我买了今天的火车去首都,可能要去比较长一段时间。”
“嗯。”周勃闷声说,笑笑,随后又收敛:“你去吧,我会给小姑说一声的。”
“嗯。”
过了许久,电话还没挂。
俩人都听着对面人的呼吸声,唐放那边听不太清楚,可就是嘈杂的声音,莫名让周勃能理解,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还有什么事?没什么事我挂了。”周勃有些心软。
“我走了,你别去相亲。”唐放闷声闷气。
“知道了。”
“……也别找女朋友。”
“嗯。”
“男的也不行。”
周勃很是好笑,但想到他刚才的话,又心软了,“好。”
听到周勃这样说,唐放总算放心了些,很多话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到了喉咙,却只短短的剩了一句。
“……等我回来。”
这通电话打完,唐放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周勃给小姑说了唐放去首都的事,立马得到了周山妹的询问。
周勃没明说,只说他是有急事去的。
周山妹:“那他啥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可能处理完了事儿就回来了吧。”周勃说。
周山妹点点头。
只过了两三天,小姑好似习惯了家里少个人的存在,她现在每天都忙碌的很。
除去做饭和时不时打扫卫生,她几乎都和楼下的赵姐在一起,俩人晚上还出去遛弯,又多认识了几个姐妹。
周勃忘了是哪天知道的,小姑竟然和其他几个老阿姨一起组成了一个夕阳红舞蹈团!
每天晚上去练舞,小姑还因为跳舞标准站在最中间!
其实,周勃去看过她们跳舞,跳的不是高难度的舞蹈,就是舞着个扇子转圈,挥挥手臂什么的,很有夕阳红的味道。
因着她们这个夕阳红舞团,也有人请她们去演出,大多是结婚上去演出,有钱拿她们跳的更卖力了。
练习多了,有时候还得周勃给小姑送饭过去。
周山妹吃着自家侄子送过来的饭,额头的汗水都透着高兴,“这是你做的饭?”
周勃:“不是,这是买的。”
“我就知道,”周山妹笑着说,“我还想着你啥时候做饭这么好吃了!这是在哪儿买的?你下次不用送了,我直接去那儿买份就行了!”
周勃:“……”
“小姑,你在这儿开心吗?”周勃问,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小姑来这里跳舞,不是因为什么偏见,而是他知道小姑的腿脚不好,虽说平时看着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到了跳舞这种专业性动作,他总觉着会不会更伤腿。
周山妹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要不喜欢做这个,我还做它干啥?”
“你别说,其实以前有过团队到咱们村来招人,说是去舞台上演戏唱歌来着,村里其他人都没选上!就我选上了!”周山妹感慨,“当时我要是去了,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
“那你怎么没去?”周勃笑着问。
周山妹叹了口气,“那时候年轻,都怕是骗子,你爷爷奶奶都说是骗人的,是拉进去进传销的,我就没去。”
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传销呢?
指不定就是另外一个人生了,现实就是这样,一个选择就是另外的道路。
“哎呀!不说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等会儿还要练舞呢!”周山妹催促着侄子。
周勃硬生生的被周山妹赶出了她们的练舞室。
周山妹认识的都是住在附近的姐妹,这个练舞室离家也近,晚上也不怕不安全了,平时就在练舞室练练舞,唠唠嗑吃吃瓜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周勃就没周山妹这样潇洒了,小姑很快适应了唐放走后的生活,周勃适应的很慢。
他想了好几天,终于得出结论。
唐放太会照顾人了!
没错,很多时候,和唐放待一块,虽说他有时候发疯,但不得不说,他很会照顾人,周勃甚至觉着这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他还没说出口,人就把事儿给办了。
以至于,周勃现在做什么都想起他,特别是在下班之后。
人果然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唐放有时候会用医院的座机给他打电话,都是在闲下来的时候。
不多,也就有个两三回。
周勃和唐放打电话时说起过这件事,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
对面的唐放却是沉默一会儿,“我这么贴心的吗?”
周勃挑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习惯了。”
几个字给周勃说的哑口无言,于是开始给他举例子,从他想喝水下一秒人就给他递过来,递给他的橘子从来都是剥过皮的,他生气哄人,到他只扫了一眼,唐放就能给他准确无误的拿过来,到他生病唐放整整一夜没睡守着他,牵着他去厕所,怕他觉得吃药苦特地大晚上跑出去买糖。
一桩桩一件件,细说起来,竟然如此之多,周勃也震惊了。
电话那头唐放听着听着,忽的就笑了,砸吧砸吧嘴。
“原来我做了这么多吗?”
周勃也跟着笑,“是啊。”搞的人一走,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唐放长叹一声,像是在感慨,自己也没意识到,轻声说:“……原来我这么喜欢你啊!”
周勃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对面的声音缓解了周勃的尴尬。
“43号床病人的家属在吗!”
“43号床病人的家属来一下!”这是护士的大喊。
“来了!”
周勃听见唐放喊了一声,随后电话里是他的声音。
“护士叫人了,先挂了!”
没等周勃说话,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生活还要继续,唐放那边或许是真的太忙了,这次之后,很久都没再打电话过来。
周勃是希望陈浪一家能有个好结果的,不管是从什么方面,但他也知道,陈浪或许能被治好,但是李莲花。
很难。
癌症在几十年后仍然是个无法攻克的难题,癌症晚期患者的存活率低得不能再低,到了后世的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还能拉高一下患者的生存年限,但也只能讲是几年存活率。
目前而言,癌症晚期,只能化疗,化疗是个长期且痛苦的过程。
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
周勃给公司员工带了个全体体检的福利。
顺便,他带着周山妹也在医院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
值得高兴的是,周山妹的身体状况很好,常年劳作的人难免有些身体身体上的劳损,她也有,但注意休息就行了,没什么事。
反倒是周勃,被医生拉到了一边。
这是个男医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欲言又止,“根据检查报告,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就是你的性激素检测,睾酮激素的分泌有点少了。”
周勃心里咯噔一下。
男医生也是看着办公室里没人,他继续说,“外边儿那位是你的……”
“是我姑姑。”
“奥奥,是这样的,”男医生说,“这边呢建议你要是可以的话呢,去做一下敬液分析,要更准确一些。”
周勃:“……”
联系自身情况,这话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就真是蠢蛋了。
第59章 第 59 章
门外的周山妹察觉到不对, 之前有医生看了她的体检单,然后说她没什么事,怎么到了周勃这儿,就被医生叫进去了?
不会到头来她没检查出什么, 侄子倒是有了毛病吧!
周山妹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觉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 怎么也不怎么劳作, 也不种地什么的, 咋能得病呢?这也太奇怪了!
周勃没有着急打断男医生的话,他冷静的听完,随后说, “我能问下, 这大概是有什么问题吗?”
男医生说:“你先去做个检查吧,做完了就知道了。”
敬液分析。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检查结果出来了。
男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说不出什么表情, 专业的医生, 不管看到什么, 都不会在病人面前露|出分毫。
这就是一颗大石头落地,放在现如今周勃的身上或许是石落天惊, 但他是早有准备了。
石头重重落下, 再轻轻落地。
静静听完医生的话, 周勃拿到检查报告,出来后, 就见等了许久的周山妹, 他笑道:“姑,走吧, 检查完了,该回去了。”
周山妹见到周勃脸上的笑,还以为没什么事,心下松了口气。
回到家,周勃才把这个重磅消息说出来。
周山妹被砸得头晕目眩,要周勃重复好几遍才缓缓明白那张单薄的单子上的字代表着什么。
“怎、怎么会!”
“唉!小姑!”
周勃连忙把人扶到沙发上!生怕周山妹一个不小心再度摔到,磕到碰到什么。
周山妹坐在沙发上,拳头捏的紧紧的,“你,你给我把医生说的都说出来,医生到底说了什么?”
这还能是什么?
周勃沉默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一字一句,一边说,对周山妹不理解的专业词汇还进行解释。
周山妹越听越沉默,听到最后,竟然开始抹眼泪了。
看得周勃好笑:“姑,得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那还不如生不出娃的是我!”周山妹立马说,年纪大点儿的人哭起来又丑又让人心疼。
周勃扯了两张纸给她抹眼泪。
“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周山妹呜咽着,又抹眼泪,想到自己一个人拉扯着周勃长大,想到到了海城,前几天还想着给周勃看看姑娘,结果姑娘还没相看,这人毛病倒是先出来了!
“什么以后怎么办,”周勃哭笑不得,“该咋办咋办啊!就像你之前给我说的那个从国外回来的高技术人才,人都还喜欢男的,以后没孩子不照样活吗?”
“那哪儿能一样!”周山妹说,她哽咽道:“人是不想生,不是不能生!男人不能生,那多笑话啊!”
“你是不知道你大娘她兄弟,也是这样,没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周勃:“……”
周山妹的思想还停留在老一辈,她要是看看零零后,那是不结婚的一抓一大把,思想超前,甚至还有人得出结论,人没必要活这么长时间,活到四五十岁差不多了。
周勃当然没到这种程度,也知道小姑是担心他以后的问题。
中国从古代来的思想就是多子多福,没听人有句话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话的原本的意思遭到扭曲,大多数人的理解都认为,人不管怎么样,还是需要一个孩子。
周山妹也这样觉得。
她开始带着打听有没有能治疗这种的药。
当然,不敢明面儿上打听,只能时不时的问一下,装作好奇。
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药,就要周勃吃,纯纯的急病乱投医,给周勃气的,当天就和周山妹吵了一架。
后世都没解决的问题,放在现在就能解决了?
周勃知道小姑是担心自己,可说实在的,他也不想自己的身体遭罪,只能再冷静下来之后和周山妹谈心沟通。
也和周山妹去了海城最大的医院找医生检查,最终的结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放在正常男人身上很是痛苦的事,放在周勃身上却好像散了许多。
因为唐放吧。
周山妹好似老了很多岁,她后面唯一的心愿就是周勃结婚,然后生个孩子,让她抱孙子。
但这个愿望,破裂了。
明明不能生的是周勃,周山妹却好像更难受些。
周勃调侃她说:“小姑,要不这样吧,你给我找个姑父,然后你们俩生个孩子,也不需要你们养,我来养!”
大逆不道的话给周山妹气得拿着鞋子就追他跑,硬生生绕着餐桌转了好几圈。
周山妹指着周勃的鼻子,“你你你!”
周勃摸摸鼻子,给她递了杯水,“慢点说。”
周山妹可不累,她是能跑去给人演出跳舞的人,以前还干农活儿,哪有那么容易累!
可惜就是逮不到周勃,不然真给他来一下子。
周勃对自己的以后早有打算,等周山妹冷静下来后,才慢慢坐到她身边,“小姑,我早就想好了,以后就慢慢找个喜欢的人,能走一辈子的,相持到老就行了。”
“……哪有这么容易。”
周勃笑眯眯道:“这肯定不容易,但我才多少岁啊,迟早能找到的,生孩子难,两条腿的人还找不到?女的找不到不也还有男的吗?”
周山妹:“……”
“男的不行,男的肯定不行!”她立马反对。
“……为什么?”
周山妹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好端端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还找个男人呢!你又不是喜欢男人!”
周勃没说话,他是真有点喜欢唐放了。
或许他天生就懒,作为商人天生就爱计算利益得失,有这么个人喜欢着你,照顾你,哪有人能不动心的?
难道一边享受着人的付出,一边又不想给人负责吗?
那不是渣男吗?
周勃月底再次接到了唐放的电话,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给周勃说着近些天的状况。
李莲花确实是化疗,并且化疗后,人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化疗就像是一只大手,无形的抽走了她的精气神,让本就瘦弱的人,越来越虚弱。
陈浪住院了,他被人打断了腿,躺医院里住院,每天坚持杵着拐杖来李莲花的病床。
夫妻俩都成了病号。
唐放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小萝卜头很懂事,小女孩有父母在,不哭不闹,每天眨巴着大眼睛跟着人,获得了肿瘤科和骨科住院病人的一致喜爱,纷纷拿出糖逗她。
可小姑娘不是能被一两颗糖果就收买的人,还知道看看唐放或者陈浪李莲花的眼色。
得到许可了,又甜甜说声谢谢。
唐放说起小萝卜头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起李莲花时又沉闷下来。
“莲花姐,她现在怎么样?”周勃问。
唐放:“情况不是很好,医生之前给我们打了招呼,说她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周勃给出最后的建议:“……让他们好好待待吧,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唐放呼吸重了些:“珍珍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现在天天哪儿也不去了,就守在病房里,喊着要妈妈。”
小孩子很敏感,周勃也知道。
“所以我让她好好记住莲花姐的样子,那是她的妈妈。”唐放说。
周勃:“你做的好。”
唐放笑了下,“我也觉得,像我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
“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周勃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的事儿。
唐放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怎么了?”
周勃说了去医院体检查出病来的事儿,说完了,等着对面唐放安慰他。
没想到这家伙一点儿同情心没有,听完还笑了下,“挺好。”
周勃没好气:“……这有什么好的?”
唐放轻轻哼了两声:“说明我们有缘啊!说明老天爷都不想你和女人在一起,说明你天生就该和我一道儿。”
周勃不说话了,他真想把唐放那张嘴锯了,还以为这人能给个安慰出来。
他这还没气玩,电话那头的唐放的话题一转。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那玩意儿能用就行,等我回来了,我去医院结个扎,我俩一道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周勃一时间还真有些感动,不过感动过后就拒绝了,“别了吧,你这是没事儿硬要给自己找事。”就和部分没苦硬吃的人似的。
唐放却不这么认为:“这叫公平,至少都不用担心从哪儿突然冒出个小孩儿叫你一声爸爸。”
“嘶,”周勃勾起嘴角,不自觉透出点儿笑意,“你这想的未免也太早了吧?我都没说什么呢!再说了,人要真想出轨,是防不住的。”
唐放选择性忽略了周勃前两句话,他漫不经心的威胁道:“要真出轨了,我要是知道,不知道别人怎么做,我铁定把人绑起来,扒了他的衣服,干|他个几天几夜,让他以后还敢不敢出|轨。”
周勃头皮发麻,仿佛看到了唐放那双眯着的丹凤眼,不知道为什么,唐放虽然没说,但他总觉得是自己,他清咳两声,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和陈牧德他们联系过了吗?”
“之前联系了一次,怎么了……”
周勃开始给他汇报他们工程的进度……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度过,唐放这次走得很久,因为李莲花,他不可能就那样回来。
周勃有时候想起来了他们工程,会问问负责的人,然后自己再去看一看。
唐放的兄弟,他就只认识个陈牧德,他们还是一个村儿的,后来认识了王伟杰,因为唐放走后基本是他在管。
不过没陈牧德熟。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周勃的错觉,他总觉得陈牧德这家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后面去过工地两次,基本上都是王伟杰过来和他打招呼,陈牧德的面儿都没见着。
这本来也没啥,偏偏陈牧德大半夜敲响他家门,可怜巴巴的想过来借宿一晚,借口说是想放哥了,周勃一个字儿不信。
陈牧德也自觉,就着沙发就睡了,周勃早上笑着和他聊天,旁敲侧击也没从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不知道的是,陈牧德快要抑郁了。
他总觉得王伟杰这家伙最近有点怪!看他的眼神更是透露出股子邪气,要不是买的寺庙里的符咒和观音也不管用,差点儿让他以为人被鬼上身了!
只能急急的先在周勃哥这里将就一晚。
第60章 第 60 章
陈牧德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连续在周勃这儿待了几天, 终于经不住周勃的询问,陈牧德哆哆嗦嗦开口了,或许在他看来,在海城, 除了唐放, 周勃就是他最熟悉的人。
现在放哥不在, 他可不就只能依靠周勃了吗?
“周勃哥, 你不知道, 这些天,王伟杰那家伙看起来太奇怪了!!”陈牧德咽咽口水,跟做贼似的, 还看了看周围, 小声都周勃说:“我怀疑,王伟杰, 他想杀了我!”
周勃听到个杀字,眼皮一跳。
正想说陈牧德是不是想多了, 可看他的脸色, 又不像是说假话, 一时间给他勾起了兴趣。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陈牧德也是有证据的,他说:“首先, 我和王伟杰原本就不对付!”
“不知道放哥给你说过没!我不是喜欢周梅吗?”
陈牧德说起喜欢来一点儿不害臊, 反而坦坦荡荡, 让周勃不自觉高看他一眼。
“王伟杰是她之前的男朋友,可他一点都不珍惜周梅, 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有女朋友还和其它姑娘说说笑笑,我不就气不过, 然后和他打了一架吗?”陈牧德说,他没说的是,他是找人去打,结果被反杀供了出来,也没说这事儿是误会。
现在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突出他们的不对付!
“从这儿我们就结下梁子了!我们本来就对双方挺讨厌的,因为小敏我也就忍忍他,可是最近……”
周勃:“?”
陈牧德继续咽口水:“最近小敏不是报班搬出去住了嘛,放哥也不在,我感觉王伟杰越来越容不下我了!”
“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真的很奇怪!”陈牧德抖了抖,“像是电视剧里的杀人犯看受害者的眼神,就是奇怪,还带着点儿邪气!”
周勃:“不就是看你眼神怪了些吗?这怎么和杀人犯扯上关系了?”
周山妹在厨房听见声儿,对着客厅高声喊道:“什么饭啊!你们说什么呢?是想吃什么饭吗?”
周勃高声道:“没什么,就是随口说的,姑你继续炒菜吧,别管我们!”
经过周山妹的打岔,陈牧德声音更小了些,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惧怕,“我,我之前也这么想,还以为人鬼上身了,就去寺庙里买了符咒!”
“……有用吗?”
“没!”
“嗯。”周勃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陈牧德接着刚才的话,“可是,我发现王伟杰这家伙,竟然晚上不睡觉!他不睡觉就算了!他、他大晚上还站在我床边发出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这回周勃终于“嘶”了一声。
“还有,有一次,他、他竟然站我床边,拿着把刀!”陈牧德说到这儿是真的要欲哭无泪了,谁知道他这些天怎么过的,他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跑了出来。
不然,真的怕哪天晚上王伟杰直接把他剁碎了,到时候可怜放哥和周勃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他也太晦气了!
这听着就感觉有点恐怖,更别说挨了这么些天的陈牧德,魂都快吓飞了,谁能知道,这几天睡客厅,是他睡得最好的几天!
当然,他也不敢睡床,都知道放哥喜欢周勃了,再和他睡一张床,从觉得有些别扭。
周山妹见他不肯和周勃一起睡,没办法,给他在客厅搭了张小床,睡得十分舒适。
“周勃哥,你可千万别赶我出去,”陈牧德目露哀求的看着周勃,双手合十,“就让我在这儿住会儿吧!”
“我保证!放哥一回来,我就走!”
周勃能怎么样?
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把陈牧德赶走,从小农村长大的孩子,都有个特点,自觉占了别人便宜,总想着用其他的弥补过来。
陈牧德时不时在家,热闹了些,有时候也会顺便给周山妹送饭,或者回来得早,就给家里做饭。
知道这是别人家,自己也开始爱干净了。
至少,周勃记忆里那根挥之不去的裤衩,印象终于淡了些。
陈牧德说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周勃没反驳他,只是在心头打了个问号。
他认识王伟杰,接触过一会儿,感觉人不会是这么偏激的人啊?
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周勃不露声色,安安静静和和气气的吃完饭。
第二天,他去了趟工地。
大太阳天,火热的太阳将地面晒的滚烫。
之前给众人买冰棍的是唐放,现在唐放走了,人就成了王伟杰。
周勃见他给每个人递了根冰棍,除了陈牧德,因为他递了,陈牧德没接,相反,还离他远远的,像碰到瘟疫似的。
周勃看见王伟杰脸上的懵逼,显然没搞清楚陈牧德这家伙是干什么。
王伟杰也不生气,顺手就把陈牧德不要的冰棍撕开包装自己啃起来。
这真不是误会吗?
周勃心底满是狐疑。
答案在唐放和王伟杰的电话中得到解答。
王伟杰回去难得接到唐放的电话,大为震惊,还以为唐放把他们给忘了,不过这是开玩笑。
王伟杰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说兄弟们的状况,都希望陈浪他们能够好。
唐放也知道,笑了下,随后问:“对了陈牧德呢?他怎么样?”
唐放不说还好,一说,王伟杰露出个奇怪的表情,“他出去住了。”
“出去住了?”
“对,”王伟杰说,“好像是去别人家住了。”
这个别人是谁唐放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是谁,陈牧德在海城,除了周勃,还能认识谁?
唐放皱眉:“他怎么搬出来了?”
王伟杰这段时间也烦着呢,根本没怎么注意陈牧德,哪儿知道他怎么搬出来了,随口给了理由:“估计是不想这么多人一起住吧。”
“我后边儿应该也会搬出去住了。”
唐放:“怎么了?”
王伟杰:“人太多了,虽然住着挺开心,但总归不方便。”
唐放说:“有什么不方便?”都是大男人,没有女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遇见周梅了。”
“……”
王伟杰:“之前给小敏找房子租的时候碰见的,她和她弟弟来海城了,也在找房子租。”
唐放想了想王伟杰和周梅俩人的爱恨情仇,觉得牙开始疼:“所以呢?”
“……”
“你们又要复合了?还没忘?”
王伟杰捏着电话,仗着唐放在首都,大胆反问:“你能忘之前甩了你那姑娘?”
“……”
王伟杰:“哪有那么容易忘,你要和那姑娘谈了,完了分手,你能忘掉你初恋?”
唐放:“……我们不会分手。”
王伟杰不管唐放说啥,自顾自的说:“我好几天晚上没睡着,之前没见面,后来见了,碰到了,满脑子里都是她以前对我的好,想睡都睡不着。”
“嗯嗯。”唐放敷衍两句。
王伟杰:“她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唐放听出了他将要开展的长篇大论,把电话往旁边一放,时不时嗯嗯两句就当是回答了,站在一旁发呆,想着陈牧德这家伙怎么搬到周勃家去住了?
周勃家就俩房间,不会和周勃睡一块吧?
越想,那医院的白色灯光越是晃眼,憋不住了,唐放把还在唧唧歪歪的王伟杰电话直接挂断,拨了周勃家的过去。
他原本也就是抽空出来,自然要合理使用时间。
很快,周勃家的电话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果然,真是陈牧德。
陈牧德睡客厅,自然是他先接到唐放的电话,大晚上的,还想着是谁,结果一接通,满是惊喜。
“放哥!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唐放:“……”
“周勃呢?他在你旁边?”
陈牧德没听出这话的微妙,高兴得像个傻子,“没啊!我睡客厅,周勃哥应该睡了吧!我把他叫起来?”
“不用了,让他睡吧,”唐放语气微缓,随后问其他的:“你怎么搬出来了?”
一说起这个,陈牧德就是满脸心酸,他是真的怕了,开始和唐放说起了给周勃说过的话。
唐放听得脑子嗡嗡的,这明显就是误会,周勃不了解,他还不知道吗?刚才刚和人通过电话。
“……你等会儿,我去问问。”唐放撂下这句话,挂断电话,又给王伟杰拨了回去。
周勃没那么早睡,他睡得浅,几乎听到陈牧德接电话,就醒了。
这时候走出房门,就见陈牧德呆呆站在电话前杵着。
“怎么了?”周勃挑眉。
“放、放哥说,去问王伟杰。”
周勃:“那不挺好?”
陈牧德:“……可我担心王伟杰说谎,不承认。”
周勃:“……”
这担心属实有些多余,陈牧德就是胆子小,喜欢自己吓自己。
等待着唐放电话的过程异常漫长,陈牧德坐在沙发上抖腿。
周勃给他递过来半个橘子,他想也没想塞到口中。
下一秒,痛苦面具再现。
陈牧德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住那酸味:“这橘子怎么还有啊!”
“楼下邻居又送了些上来。”周波淡淡道。
这酸橘子勉强冲淡陈牧德的紧张,分散他的注意,“周勃哥,你家楼下这邻居吃过这橘子吗?”
周勃:“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
陈牧德:“……那还是算了吧。”
转念,陈牧德又问了个问题出来,带着暗戳戳的好奇,“周勃哥,你和放哥,你们……”
“唔——”
又是一瓣酸橘子唰的一下塞进他的嘴里,陈牧德脸皱的苦巴巴,酸味在他口腔中蔓延,酸得他生理泪水都要出来了。
周勃没听清他说什么,笑着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陈牧德摆摆手,表示投降,一口将橘子吐了出来,觉得周勃哥有时候挺像个魔鬼的。
与此同时,座机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