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你万千。◎
三天后, 连日下的雪终于停止,天色放晴。
明荔终于可以出院。
出院前,她坐在梳妆镜前, 有些焦虑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我真的没有秃头吗?”明荔看不见后脑勺的光景,只能不停问宋瑾砚。
后者正低首给她梳头发。
明荔这一头长发她平时细致保养,发质极好,光滑到手指就可梳到底。
宋瑾砚将她前面的头发拨弄过来,又遵循明荔的吩咐给她戴上贝雷帽。
她早早就化了妆,是最近很火的泰式千金妆,配上本就深浓的五官, 美得外露肆意。
这期间,宋瑾砚就一直站在旁边打量她,时不时承担递化妆品的作用。
偶尔拿错还得承担一顿不耐的催促。
“好看吗?”明荔拿着化妆镜,侧头朝他眨眨眼。
“好看。”他赞美。
明荔刷着睫毛, 像是随口一问:“和素颜比呢?”
宋瑾砚私心更喜欢她不加雕饰的模样, 但多年与人相处之道, 让他直觉性意识到, 这个回答并不稳妥。
她辛苦化妆一小时,可不是为了听素颜更好看的。
宋瑾砚微微一笑:“我打个比方,如果说素颜是梨花,那么妆后是玫瑰。两种花,各有各的美。”
明荔阖上睫毛膏,横他一眼:“你可真会说。”
直到对着镜子转了n个圈,确定美貌和从前一般无异后, 明荔才松口气, 抬起下巴示表示她可以出院了。
从医院大门出来, 明荔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一抬头, 看见蒋蔓抱着一束花,站在车边,朝她招了招手。
“诶,你妈妈来了,是来接我的吗?”明荔摇了摇宋瑾砚的手臂,语气受宠若惊。
宋瑾砚看她一眼,没有纠正称呼,揽住她的肩下楼梯,“妈之前就想来看你,我没让。”
“做得对,就要这样漂漂亮亮的才对嘛。”
走到蒋蔓近前,蒋蔓上下打量明荔,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还好,还好。来吧,先上车。”
她替明荔打开后门,剩下的宋瑾砚理所当然去做司机。
“这是去哪儿啊,回老宅吗?”单独和蒋蔓坐在后车厢,明荔还是有些微的不自在。
蒋蔓拍拍她的手:“嗯,好不容易出院,回去聚一聚。”
明荔点头,哦了一声。
“夭夭,你这次受苦了,”蒋蔓说,语气中带有怜惜,“以后还是要更爱惜自己。”
明荔一愣,听出她语气中的真心。
抬目看蒋蔓。
此时此刻,她好像并不站在宋瑾砚母亲的立场。
从她眼中,明荔只看到一个属于年长女性的劝慰,引导。
她是真的在教她,爱人要更爱自己。
明荔点头:“我明白。”
黑色商务车停在宋宅门口。
明荔下车后,四处环顾一圈,没有见到宋成睿的车,略松口气。
她并不想在出院后第一天就面对始作俑者。
想到这,明荔又挑眉,觉得有些好笑。
曾经冲动下结婚,是想让他喊一辈子的婶婶,见到她就绕道走。
如今反过来了,她成了不想再见面的那一个。如果可以,她甚至愿和宋成睿老死不相往来。
进入宋宅,明荔便闻到了浓郁的香气,桌上全是她爱吃的甜点和菜肴。
几个阿姨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宋建业看到她,笑眯眯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我看看脑袋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灵光。”
明荔抬起下巴:“当然,这砸一下,可是比从前还灵光呢,耳聪目明的,我都怀疑是不是历劫成功,我要飞升了。”
宋建业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个小开心果,家里没你可不行。”
他拍拍明荔的肩,“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明荔笑嘻嘻地挽住他的手臂:“那就劳您帮我做主了。”
宋成睿要去澳洲的消息,明荔还是从宁茹的口中得知的。
时间又过去一周,明荔终于可以正常地上下学。
她这一学期上得支离破碎,如今快到期末,才觉火烧眉毛。
每天都在赶各科目的作业和任务。
哪怕有学霸秦蕊的助力,依旧觉得火烧眉毛,恨不得长出十个脑子来接收这些知识。
“阿荔,你不用担心,”秦蕊将笔记递给她,“这些都是重点,你好好过一遍,应该不成问题。”
明荔感激涕零。
田梦瑶仍然可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真的剃头了吗?”
明荔幽幽看过去:“你要不要再掀起我的帽子看看?”
察觉在美女头上动土的危险,田梦瑶懂事地收手,“不,不了。”
说起这个,明荔也很忧愁。
因为她发现,后脑有一小块的疤痕,是真的没有长头发了,于是她去了美容院植发。
虽然只有一点点,需要拨开才能看见,但对明荔来说都是五雷轰顶般的打击,没有以泪洗面都是她足够坚强。
直到田梦瑶一把薅了下自己的头发,“你看,我随便一薅就掉这么多。”她看了眼明荔依旧茂盛的头发:“安啦,大家每天都掉头发,可多可多了。”
明荔总算稍微平衡。
从一月起,京城的雪就几乎没有停过。从教学楼下来,明荔抱着书,朝着远处眺望一眼。
她循着最喜欢的小路走,边走边拍。
雾凇,雪花,枯木。
每一个意象,都是冬天。
账号也有许久没有发视频,下面的粉丝每天评论,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弃号跑路了。
明荔决定听从妮妮的意见,会在以后的镜头中,偶尔安排自己出镜。
但这又需要一个团队,至少需要一个技术不错的摄影师。
她正在脑中飞速思考,并未注意前方出现的身影。
直到明荔收起手机,站起身。
见到眼前人面庞的时候,她一愣,闭了闭眼,感觉有些目眩。
宋成睿要去澳洲的消息,明荔还是前几天,通过宁茹嘴巴知道的——毕竟宋瑾砚不会在她面前多提宋成睿一个字。
此时再面对他,明荔已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唯有一种事过境迁的疲惫。
“你…好些了吗?”他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凝于她眉眼。
明荔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宋成睿低下头。
这一次见面,他收起了以往所有外露的情绪,像是一碗不起波澜的水。
沉静、寥落、疲倦。
以往,他始终有高高在上的淡漠,不符合于少年人的老陈,种种汇聚成一个于她而言凛然不可触碰的人像。
从现在再往前看,明荔也看得愈发清晰起来。
人的生长环境决定一切,宋成睿生活在宋绍章、许兰音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从小被灌输和宋瑾砚争夺高下的思想,活得压抑,傀儡,自私。
所以连爱他也给的吝啬,算计。
明荔就像是从河里闯进池塘的游鱼。被他圈养了十年。
他自信她跳不出这个池塘。
直到,她真正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明荔笑笑说,“你确实欠我很多对不起。”
宋成睿的脸色在雪幕中看得不甚分明,声音也有些闷:“我要去澳洲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这样最好。”
宋成睿张了张唇,许久,他开口:“你是因为宋瑾砚救过你,所以才会拼命保护他么?和你从前救我一样。”
明荔离开的脚步顿住,声音很清晰地响起:“不是,无论他有没有救过我,我都愿意舍命护他。”
宋成睿脸色变白,不住追上前:“为什么。”
“因为他会爱人。”
明荔转身,眼珠黑白分明,“如果相同情况,他也会这样对我。”
“他和你不一样,他会爱人。”她再次重复,“而你不会。”
宋成睿眼中的光支离破碎,怔松地说一句:“我知道了。”
他看着明荔走远。
在冰天雪地中,一步步远离。
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宋成睿闭上眼睛,任由眼角的水珠滑落,自嘲地笑。
他败了。
彻底地一败涂地。
走过这个小径,视线豁然开朗。明荔的心尖久违地感到一丝轻松。
十年纷扰,似乎终于在这一刻划上句号。
明荔深吸口气,抬眼,在校门口的车边看到了宋瑾砚的身影。
他就站在车边,微微侧首,耐心地等待。
一如从前十年。
宋瑾砚始终站在那里,沉静,温柔,强大。
如皑皑雪山,如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
明荔伸直双臂,直接小跑过去。
将人扑了个满怀。
宋瑾砚却微微变色,掌心护住她后脑,沉下嗓说:“跑什么,医生说…”
“哎呀,你好啰嗦。”明荔已经挽住他的手臂往车里去,“冷死了冷死了,进去吧。”
宋瑾砚无奈,护住她的头,让她先上车。
轿车开出去,留下长长一条车辙-
紧张的期末周后,明荔终于可以松口气。
而今年的农历新年也来得早。
以往,明荔会回到宜城陪外公。但今年,既然她已经和宋瑾砚结婚,再往宜城跑按理说是不合适的。
但,她不可能过年都不回去陪外公。
这件事明荔压在心底,不知怎么和宋瑾砚开口。
她让宋瑾砚陪她回去过年,会不会显得太不守规矩?宋老爷子会斥他们没有分寸吗?
那干脆——
各回各家?
明荔心中一动,觉得这个想法简直太妙了。
下一刻,开门声响起,宋瑾砚回了家。
临近年关,他近来的事情愈发多了,回来得只晚不早。
明荔在他脚步踏入门时,便小跑着出卧室,露出一个笑:“回来啦?”
宋瑾砚站在原地看她一眼,动作微滞,想了想说:“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会休一个假期。”
西城项目年后就要开工,他带着一批势力渗入辉腾,遭到宋绍章的阻碍,一开始进展并不顺利,事情理所当然地多起来。
明荔听出他是在委婉表达歉意,张了张唇说:“我又没怪你。”
宋瑾砚笑了笑,没有评价她出门迎接的行为有多反常,毕竟男人要善于自我反思。
他接过明荔递过来的水,“最近冯特助在拍卖会拍下几件藏品,稍后我让他发给你,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知道知道。”明荔不耐烦打断他,步入正题:“我今年陪外公在宜城过年,你在京城陪老爷子,你看可以吗?”
宋瑾砚动作一顿,抬目朝她看去:“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嗯。”明荔点头。
她自觉诚意已经做到了,又是迎接又是送水。
宋瑾砚:“不行。”
“为什么?”明荔不解。
“哪有结婚第一年就分开的?”
明荔还想要辩解,便听宋瑾砚温声说出后面的话:“我陪你回去。”
明荔愣了下,噗嗤一笑,扑过去伸手点他脸颊:“你就不怕别人笑你上门女婿?”
宋瑾砚拥住她的腰肢,从善如流:“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
明荔开心了,随即感觉他的手收紧,慢慢往上游走。
两人呼吸便乱了。
“要点奖励,不过分吧?”宋瑾砚闻她脖颈沐浴液的香气。
明荔略微闪躲:“医生不是说短期不要剧烈运动吗?”
宋瑾砚笑着咬她耳垂,“那我争取不那么‘剧烈’。”
明荔被他调笑的话语说的耳根通红。
宋瑾砚旷的日子久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脚踹上卧室门。
……
得知新年宋瑾砚要带着明荔回宜城的消息时,哪怕早有心里准备,宋建业还是气得不轻。
“这一个两个,一个急着跑澳洲,一个跑宜城,是都不想管我这个老头子了是吧?”
蒋蔓坐在一旁,慢悠悠道:“你还想凑齐他们,再在家里打一架?”
宋建业:“……”
他气得摆摆手:“那就把全族人都喊来,没了这几个孽子,宋家照样热热闹闹!”
而另一边,王若若一早就联系明荔,约她一起开个新年party。
很遗憾地,明荔只能再次拒绝。
“哎呀,那可真是太不巧了。”王若若还记得上门女婿这回事,笑着说:“这下砚哥哥真的是上门了。”
明荔笑出声。
熟不知宋瑾砚的发小群里得到消息,纷纷不可思议地跳出来。
孟颂:[不是,砚哥,你胆够大,不怕老爷子发火?]
谢舟:[这明显就是不怕了]
席牧承:[出息]
孟颂:[我辈楷模]
谢舟:[我辈楷模]
回宜城的那天,连日的雪停了。天高气朗,宋瑾砚亲自开车,带着明荔,走高速。
但一路上走走停停,原因是明荔看到沿途的风景,起了拍视频记录的心思。
甚至放心地把摄影机交给宋瑾砚,让他给自己拍摄。
本来一上午的车程,硬生生拖到了傍晚前才到达时宅。
时家再次汇聚了老老少少的亲戚,满载一堂,其乐融融。
这边的长辈说话直接,看着明荔身后的宋瑾砚便欢笑着拍手说:“还得是我们夭夭,出嫁了还能把老公带回来!”
“说不定,明天身后再跟一个?”
“明年跟不了,倒是可以加把劲,抱一个在手上!”
明荔被这一番话逗弄得面红耳赤,肘击宋瑾砚让他说话,后者放下手中的礼品盒,很认真地说:“夭夭年纪还小,这件事不急。”
这边过年,依旧是杀了一只羊,一头牛,主要还是灌酒。
到后头,宋瑾砚都有些招架不住,以眼神朝明荔示弱,表示已到极限。
明荔找了个出门看烟花的理由,把人拽着解救出来。
冰凉的冷空气足以让宋瑾砚微微醒神。
“上次跨年夜我们还没有机会看烟花,”明荔站在自家看不到尽头的庄园里,张开双臂笑着回头:“现在可是想放就放了,警察都管不了!”
她伸手一指,便有帮忙的佣人从搬着满仓库烟花过来,甚至还有放大版的加/特/林。
宋瑾砚被她万全的“准备”所惊讶,笑得肩膀轻颤:“我更倾向于,你想把自己家炸了。”
明荔推他:“扫兴!”
话是这么说,到点火的时候,明荔便哑火了。
她捂住耳朵,蹲在有半人高的大烟花旁边。
按下打火机。
也不管点没点着,立刻便颤颤巍巍地跑开。
结果因穿得笨重,被脚下的雪一绊,“啪叽”摔倒在地上。
最可怕的是。
烟花已经点着了。
听着耳畔传来引线点燃的声音,明荔吓得叫出声,“宋瑾砚!宋瑾砚,呜呜呜快救我!”
宋瑾砚还来不及笑,便跑过去,抱小孩一般将她提起来,走远几步。
下一秒。
烟花在他身后炸开,闪烁整个黑幕一般的夜空,绚丽至极。
明荔看得眼眸轻动,她环抱住宋瑾砚的脖子,红唇印在他脸侧,瞳仁似有光:“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个许愿的机会,我争取帮你完成。”
宋瑾砚额头和她相抵,一字字如情人呓语:“那我许愿——”
“我的太太明荔,再无意外缠身,再无厄运惊扰。”
“永远自由,永远肆意,永远不会停止脚步。”
他挑眉:“夭夭可以帮忙实现吗?”
明荔眼眶微润,嘴上仍是说:“有点难度。”
“那怎么办?”
她捧住他的脸,“要你帮忙一起实现。”-
年后。
气温有所回暖依誮,为京城在隆冬后,带来第一丝春意。
生活重归正轨,明荔开始大三第二学期的学习。
最近学校很热闹,除了开学让校园重返生机,还有一个原因是即将迎来学校一百一十年校庆。
开学后,院里便在紧锣密鼓地筹办,向各个班级征集节目。
明荔听听,一笑而过。
“阿荔,你不报个什么节目试试吗?”凌娜戳她的脸颊,“你这么好看,不表演都可惜了。”
明荔叹口气:“可惜我没有什么才艺啊。”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灵气就长在这张脸上了。不然怎么对音乐,舞蹈什么的,全都蹩脚得一窍不通。
而这种微妙的涩感,在看到宋瑾砚收到学校发来的烫金邀请函时,达到了顶峰。
“什么,知名校友?”明荔托腮,酸酸地将邀请函翻来覆去地看,“你就成知名校友了?!你不是才三十多吗?”
“我还没有过三十一岁生日。”他提醒,似乎颇为介意那个“多。”
明荔讪讪摸了摸鼻子:“这不差不多嘛。”
宋瑾砚看她满脸不服气的表情,揉了揉她脑袋,说:“相比很多在别的领域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来说,我的确是靠着家庭和背景,才拿到了一些较为突出的成就。”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荔当然不是想否定他什么。
她低头把玩手指,努力忽略胸腔中那种落差感——相比他的引人注目,自己又有什么成绩呢?
但碍于面子,明荔当然不会将这样的小心思说出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反正你优秀,真的,优秀。”
宋瑾砚看她眉眼,神情略微思索,突然恍然,极轻地笑了声。
京大的校庆如期举行。
当天颇为热闹,甚至众多媒体也赶到内场报道。
明荔被凌娜几人拖着赶去了礼堂,“你老公也在诶!你竟然不去看看?”
还是那句话,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好看的。
怀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思,明荔随着几人落座。
整个大礼堂都坐满了人,放目远眺,前排坐着众多西装革履的人,应该就是那些“知名校友”了。
人实在太多,明荔视线逡巡一圈,没找到宋瑾砚,只好安心坐下。
她低头拿出手机,给宋瑾砚发消息,却没得到回复。
下一秒。
周身突然有沸腾的声音响起,明荔的手肘被身侧的凌娜不停摇晃:“你老公上台发言了!”
明荔抬头,微微晃神。
礼堂中心的看台上,他站在那里,头顶的聚光灯倾泻而下。
眉目清隽,光风霁月,轻轻一笑,清俊宛若神祗。
宋瑾砚侃侃而谈,坦诚阐述年少投资失败的案例,“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时有迷茫,多有踟蹰。”
“所以,我想送给大家一句话,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且行且看且从容。要知道,年轻便是你们最大的资本,做什么不能成功?”
他的目光突然远眺,仿佛穿越万重人海落于她面上。
这一瞬间,明荔心跳骤停,听见他笑着说:“听到了吗,我坐在席下的太太——明荔?”
排山倒海般的惊叫声传来。
凌娜不停摇她的手臂:“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你老公喊你啊!”
隔着万千人海,明荔感觉自己像是和宋瑾砚对视上。
她捂住胸口,缓解快要跳出的心脏。
仪式结束后,明荔顶着众人惊视好奇的视线,走出礼堂。
与此同时,她收到宋瑾砚的消息,指定在行政楼见面。
明荔小跑着赶过去,推开会客室的门,还没看到宋瑾砚,一眼便被另一人吸引了视线:“陆老师?!”
背对他而坐的陆一惊懒散靠着椅背转身,笑眯眯看她:“小姑娘,好久不见。”
明荔被人提着领子往后拉了拉,宋瑾砚有些无奈:“就没看见我?”
明荔朝他做个鬼脸,便连忙看向陆一惊:“陆老师,您今天也在?”
另一个办公椅上坐着的唐楠笑着说:“你不知道,他也是你校友呢。”
“唐院长好。”明荔站直鞠了个躬。
明荔随着宋瑾砚坐下,捧着一杯茶,端坐着听几人聊天。
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陆一惊,心中有个念头蠢蠢欲动。
直到她的手被宋瑾砚握了握,男人替她问出了口:“陆老师,我太太有坚持自己拍视频学习,她是真的对记录片感兴趣,但玉不琢不成器,还是需要您多多指导。”
空气凝固起来,明荔屏住呼吸,手指沁出薄汗。
隔了好几秒,陆一惊道:“在我手下可是很辛苦的,你舍得让小姑娘过来?”
宋瑾砚也玩笑:“正巧缺个人管她。”
陆一惊愣了下,大笑出声,这才转向明荔,说:“我看过你的作品,小姑娘很有灵气,也有韧劲。”
明荔愣在原地,有些受宠若惊。
直到宋瑾砚轻拍她后脑,轻笑提醒:“还不叫师父?”
明荔终于反应过来,兴奋地蹦跶到陆一惊面前:“师父好!!!”
“都收徒了,不送点礼物?”唐楠慢悠悠道。
陆一惊推了老友一把,笑骂:“去你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穷?”
“我不用礼物的,您让我跟着您就行了!”明荔笑眯眯地说,脸颊酡红,生动极了。
陆一惊拍她脑袋:“明天就来我工作室报道。”
“是!”
回去的路上,明荔还徜徉在喜悦之中,摇着宋瑾砚的手臂哼歌。
宋瑾砚牵起她的手。
“去哪?”
“爸让回老宅吃饭。”
明荔哦了声,“你打个电话,让厨房给我做一份菠萝烤饭,山楂甜茶…”
“是不是还想喝果子酒?”
她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宋瑾砚但笑不语。
来到宋宅,厨房还在做饭。
明荔有些百无聊赖,如过无人之境般在整个宅院晃悠。
等等,无人之境?
她不是还没去过宋瑾砚的房间吗?这么久了他也没主动让她去看看,难道有什么小秘密?
明荔悄悄从另一边电梯坐上楼。
她记得,宋瑾砚房间在三楼,和宋成睿不在一层。
可惜。
她转了转门锁,锁着的。
正要败兴而归,宋瑾砚慢悠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想看什么?”
被现场抓包,明荔讪讪摸了摸鼻子,“没,没有,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哈哈。”
宋瑾砚可有可无地笑了声,直接上前开锁,“想看就看,我又不会对你藏私。”
属于宋瑾砚的另一层私人空间在她面前展开。
他卧室的风格,也一如他整个人。
平稳、沉静。
大致环视一圈,没有什么好看的。明荔往椅子上一靠,晃荡着说:“你这也太无聊了。”
她又站起身,从书架最显眼的地方抽出一本书,随手翻了翻:“连书也这么无聊…咦,什么掉出来了?”
明荔的视线突然顿住,她面色微凝,蹲下身将地上的信封捡起。
指腹轻轻摩挲。
“这是?”明荔张了张唇,语调艰涩。
看向她手中的信封,宋瑾砚也有些出神,眼中有变化的情绪,最终化作一抹极淡的遗憾:“打开来看看。”
明荔手指有些抖。
她拆开信封,看到那行熟悉的字——
[让我的爱如阳光般将你拥抱,并赠你璀璨的自由。]
正是当年他为她执笔的那封信。
“你…”明荔猛地抬头,在这一刻对上宋瑾砚的眼睛。
宋瑾砚解释:“阿姨卖旧书的时候,信封掉出来,被我顺手拿了回来。”
明荔眼角慢慢变红。
宋瑾砚吻去她眼泪。
一字一字落于她心上:“希望我的爱于你如阳光,赠你璀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