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禧:“……”
“发生什么事了呀?”
周围流民的嘈杂声和呜呜的风声大,木枝没听真切黄大的动静,正要扭回头看,巴掌大的小脸就被玄禧一个掌心盖住,往回一转。
“乖,别看。”
玄禧无奈的转开话题,小声问:“小乖晚饭想吃什么?”
“可是……”
木枝扣着他的手指,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转头去看。
“乖啊,没事。”
玄禧揉揉他脑袋,拨弄他额前的碎发,轻笑道:“他是汉子,若是不经历些事儿,往后怎么养家?总不能让自个儿的媳妇儿夫郎扛事吧?小乖说对不对?”
“啊……”
木枝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又想扭头去看黄大。
玄禧眉眼含笑,滚烫宽厚的大手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哄道:“小枝乖啊,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看个尸体还能吐几天,没用。
木枝:“……”
木枝看不清,探着脖子上下左右晃了一圈,玄禧的手跟自带定位似的,挡得严严实实……
又听见那边黄大长舒一口气,骂骂咧咧:“王八蛋,都这种时候了,谁他娘的家里还有余粮,居然白粥配烤肉……”
看了人血肉模糊的死尸样,又闻见瞅见烤肉,一联想……
黄大脸色扭曲了一瞬,连忙拉着黄花黄草回到篝火旁。
他抄起热水,也顾不上还烫,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
灌完,一擦嘴,低头问:“小花小草要不要喝?”
黄花黄草乖巧的蹲在一旁,眼巴巴瞅着他,齐齐点点头。
黄大忙又给他们倒水。
木枝茫然的眨巴眨巴眼。
农村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孩子,是坚韧的。
木枝眼看着黄大几个孩子恢复活力,张罗着要去捡枯树枝,要去找找看石头缝隙里还有没有能吃的草根……愣愣的,扬起一个软绵绵的笑。
玄禧直勾勾盯着他,看得心软,无意识的勾起了唇角。
*
入夜也就一眨眼的事儿,天空暗得昏沉。
他们没法儿继续往前走了,索性就在原地驻扎下来,把睡觉和吃饭的家当也卸了下来。
吃过热水加盐巴泡馍后,暖呼呼的填饱了肚子,黄大坐不住了
他放心的把黄花黄草留下来,自己蹿进流民堆里,不见了身影。
走之前,他还跟玄禧说:“小爷去探探前面是个什么情况,你们看家啊。”
玄禧没搭理他,看了一眼天色,眉头微皱。
空气中的水汽从分解山山顶那边不断攀爬蔓延过来,这天不是要下雨,就是要下雪了。
他们已经到分解山的地界儿,但要想过南方去,还得过分解山关口。
若是可以,他们能在暴雨落下之前到达南方地界儿才是好的,可……
关口已经被重兵把守控制。
玄禧垂眸看向蹲在篝火堆旁和两个小孩儿一起烤暖的木枝。
小哥儿崽子小小一只,穿着他宽大厚实的袄子,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黄花黄草两个小的穿着合身的干净厚旧袄子,反倒显得稳重些。
仨凑在一起,一个年龄。
玄禧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走到木板车旁,动手将板车上的杂物卸下来,铺设好被子,整理出一个干净柔软的被窝。
想了想,他环顾一圈,觉得需要寻个能挡风避雨的山洞。
可四周过分空旷,稍好一些的位置,都被先到的流民占了,他们就在路边不远的一棵大树旁落脚……
玄禧不放心,往天空看了一圈,淡淡瞥过树枝上停留的鸟雀。
下一瞬,鸟雀振翅飞出,扑翎翎作响。
木枝带着两个小孩儿无聊,三双眼睛直勾勾的期待的望着玄禧,满眼写着:我们想帮忙,想帮忙。
小狗狗似的,就差把屁屁后面的尾巴疯狂摇起来了。
玄禧失笑,朝木枝招招手,笑道:“过来。”
“玄禧叔!”
黄花黄草登时喜笑颜开,噌的一下起身跑向他。
木枝下意识挂在嘴边的“哥哥”,怎么也喊不出来了,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他眨巴眨巴眸子,上下扫量玄禧好几眼,低下头,磕磕巴巴跟着黄花黄草小声喊:“玄,玄禧叔……”
玄禧:“……”
玄禧:“?”
给他气笑了。
玄禧磨了磨后槽牙,朝小哥儿伸手道:“小枝过来。”
木枝:“……”
木枝偷偷瞟他一眼,低头,扣着手指踌躇。
玄禧好气又好笑,软了声道:“小枝乖,到哥哥这儿来。”
木枝小声咕哝:“……我不知道你的年纪……”
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觉得自己该和黄花黄草喊一样的称呼……
玄禧后槽牙紧绷,颌骨青筋凸显。
深呼出一口气,他无奈的把小哥儿拉进怀里,托住他屁屁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啊唔……”
木枝本能的环抱住他脖颈,羞怯别扭的撇开脸蛋,磕巴道:“你干,什么……”
玄禧又爱又恨,牙根痒痒,忍不住轻拍了他屁屁一巴掌,气笑道:“让你喊哥哥,倒是没记住,两个小崽子被黄大那混子坏心眼教坏了,喊叔叔,小乖倒是一下也记住了,嗯?是不是该打?”
“我,我不是故意的……”
木枝把手肘横在他肩膀上,埋头羞出一身汗来:“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年龄,看着,看着……”
“难道哥哥看着像大叔?”
木枝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玄禧更加气笑了。
他虽然已经不知道几万岁了,但是一直维持着二十五岁的外貌,只是这些日子没怎么注意边幅,看起来有些风霜而已,他怎么就是个大叔了?
“二十五……”
木枝听见他说出来的年龄,愣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问:“你都,二十五了,还没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