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东侧屋里,苏嫦娥和苏玉琴俩人说是见钱眼开也不为过。
痴傻男子被两位表哥左右挽着手臂,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着。他的双亲此时在堂屋里喝着热水。
苏玉琴想以苏力不在家为理由,拖延几天时间,好让苏蕊的身价再高一高。
三百块,比黄山陵的瘸子给的高多了。其实她已经很满意了。不过人总是贪婪的。
然而对方似乎看透她的心理,也端着架子说:“家中还有另一份亲在谈,那边岁数大些,只要一百五,比你家少了一半。我儿子怎么喜欢你家闺女的,就怎么喜欢那家闺女。今天回去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要到人家家里提亲去了。”
苏嫦娥当时乐了,一个傻子还成了香馍馍?都不是看着两个老的双职工,等到死了以后家中财产都有女方把握。不然谁家闺女愿意嫁个武疯子。
苏玉琴跟苏力有些感情,但感情不深。这次要是趁他在海上把他亲闺女嫁了,八成要闹情绪。不过到时候也晚了,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没办法。
“闹情绪哪有三百块来的香。”苏嫦娥想到以后苏蕊要跟傻子一起过日子,心里快乐的不得了。
苏蕊过得越不好,她越得意快活。只是苏蕊目前跟赵主任走的近...
她们还在考虑,窗户外面传来傻子爹的话:“再加一条,每个月我们匀出一个人的工资给儿媳妇,这样总可以了吧?”
傻子爹原意是想加一层筹码,说完以后老神在在地坐回去等着。
苏玉琴的心果真松动了。
要是以后能哄得苏蕊把工资多往家里贴补些,那家里的日子岂不是更好了?
苏嫦娥的脸倏地黑了下来,咬着牙说:“呵,还真要把她当祖宗供着啊?”
让她嫁过去遭罪可以,但不能享福!
傻子爹娘都是老厂工,一个五级、一个六级,说的如果是真的,每个月白白给苏蕊六七十元钱呐!
不说这话,她还想教唆她娘把亲事定下来,说了这话以后,苏嫦娥推开窗户喊道:“你们快走,我是绝对不会把小妹嫁给傻子!”
她的义正言辞,让后赶过来的苏蕊惊愕。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不落井下石啦?
见苏蕊回来,苏嫦娥更是走出来,亲亲热热地挽着苏蕊的手,对他们一家说:“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来,让我小妹说说,她愿不愿意嫁一个傻子?”
“不想。”苏蕊当然不愿意,但她几乎没有顺过苏嫦娥的话。这一声“不想”说的她憋屈极了。
她抽开手臂,往痴傻男子方向看去。苏嫦娥也不想久装,自己叉腰站着。
痴傻男子想要甩开别人的手臂,咿咿呀呀地往苏蕊这边冲,看样子是想拥抱住她:“媳妇、媳妇!”
苏蕊后退两步,鸡贼地说:“果然是傻子,不知道我二姐才是真嫦娥。”
苏嫦娥想吃了她的心都有,看到痴傻男子将呆滞地视线挪到自己身上,忙摆手说:“她好看,她是大美人呢。你、你勿忘初衷啊。”
还什么勿忘初衷。
傻子双亲在厂里也是有脸面的人,傻子爹可怜心疼儿子,拉下老脸说:“凭白拒绝我儿子,他肯定不同意。你们最好有个合理的理由,他听得懂就不纠缠你了。”
苏蕊惶恐极了,这世道拒绝傻子提亲还需要给理由?!
反倒是苏嫦娥眼珠子咕噜一转,拉着苏蕊的手拍了拍说:“当然有正当理由。”
苏蕊跟傻子爹异口同声地说:“啥理由?”
苏嫦娥拍拍装有通讯地址的兜,笑着说:“我小妹呀她有对象。只不过不在村子,是外地人,也就没有大张旗鼓地告诉大家。”
说着她把地址掏出来递给傻子爹:“你们看,她对象是位军官,跟我对象一起在川省当兵呢。”
苏蕊张着小嘴,好家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对象了!
傻子全家的心都沉了。
掏再多的钱,跟绿军装可比不了啊。
痴傻男子做个手枪的姿势,对着苏嫦娥“呯呯”两声:“杀了你。”
苏嫦娥冷笑着说:“你敢跟军官抢媳妇?”说着她也做个手枪的姿势“呯呯”两声。
痴傻男子忽然大字躺在地上,抽动了几下,冷静几秒后,开始嚎啕大哭:“打不过,打不过!呜呜呜!我死了,我死了!”
傻子爹咬着牙说:“他能有我给的多?我再加一百。”
苏玉琴心里痒痒,被苏嫦娥拦住低声说:“娘,我不想让她去吃香的喝辣的。等到我这边成了,能弄到更多。”
“真的?”
苏嫦娥眼珠子在苏蕊窈窕的身姿上打个转,坏笑着说:“你放心。”
苏嫦娥单是为了苏蕊不好过,殊不知歪打正着帮她挡住一劫。也是帮自己当了一劫。
苏蕊没听到她们的话,冷静地对傻子爹说:“加多少也没用,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们走吧。”
痴傻男子一骨碌爬起来,豆大的眼泪滚下来,指着苏蕊说:“我会盯着你,你要跟他分手了,我就来娶你!”
苏蕊:“......”有什么比傻子会杀人更可怕?
最后痴傻男子被两位表哥架着出了苏家院子。
苏蕊转头,冷飕飕地望着苏嫦娥:“你打什么算盘?”
苏嫦娥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在兜里,笑颜如花地说:“这不是为了救你么,我只好提前把妹夫拉出来啦。”
“你别乱说,我没对象。”苏蕊再不搭理苏嫦娥,知道这人憋不住好屁。
苏蕊从屋里抓起一把盐巴撒到院子里,去去晦气。完事抱着小笸箩在枣树下缝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苏嫦娥还想等着苏蕊问她话,可苏蕊就是不问,硬是要憋着她。
苏嫦娥憋不住了,主动来到木椅子旁,嘚嘚瑟瑟地说:“你看军官多厉害,光说出来就把傻子吓跑啦。我说妹妹呀,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姐我好心好意给你找了个好对象,你要懂得感恩。不然你真要嫁给傻子呀?”
苏红佩抱着柴火满脸惊喜,真把苏嫦娥的鬼话当真,也过来拉着苏蕊的手说:“给你介绍军官?这个是大喜事啊。”
苏蕊无奈极了。
大喜事算什么,比不过有人脑袋瓜缺了大弦。
苏蕊反问:“你真觉得是大喜事?”
“对呀,那还能是什么?都是一家人,二妹总不能害你吧。”
“......”
苏蕊说苏红佩纯真都是对于亲情的呵护。
也许是苏蕊的怨念太重,苏红佩火速从兜里掏出芝麻饼塞到苏蕊嘴里安抚道:“汪大娘做的,红豆馅呢。”
抛开老汪家迟迟不结婚这件事,他们家烙的芝麻饼酥脆掉渣,的确是好吃的。
苏蕊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不想给彩礼么。拖到大姐岁数大,不用给了,白给他们家做牛做马。
作为本书配角之一的苏红佩,是善良大气的女子,四十多岁亲眼见姓汪的出轨表妹,幡然醒悟,与汪家离婚,独自拖儿带女遭了大罪。好在儿女争气,加上苏红佩自己勤劳踏实,赶上时代红利,搬到城里过上好日子。
但苏蕊是不想大姐前半生也受苦。
哼,早晚要搅黄他们。
苏嫦娥给苏玉琴使眼色。
苏玉琴想把苏蕊的婚事在苏力回来前谈上,走上前虚伪地说:“家里有信纸,回头你写封信过去跟人家认识认识。”
苏蕊浑身拒绝:“谁知道是人是鬼?我不写。”
苏嫦娥说:“你不写也得写,要不然我帮你把傻子叫回来?”
苏红佩也在旁边轻声细语地劝着说:“先把傻子一家打发了吧,又不是让你结婚,你就当多个笔友。”
苏蕊也想把傻子一家打发,但不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啊。
苏嫦娥说:“这可不是笔友,这是相亲。回头记得加张照片过去让你看看。要是人家看不中也就算了。”
苏红佩忙说:“小妹不会让人看不中的。”
苏嫦娥睨她一眼,讽刺地说:“真不知道你是谁的亲姐姐。”说着,从兜里掏出几颗瓜子,咬在嘴里说:“明天上午邮递员来,你别忘了寄信。人家可是副连长,你要懂得抓住机会。”
苏蕊反嘴道:“抓住机会?那你说该怎么写?”
苏嫦娥早就想好了,掰着手指头说:“籍贯姓名、个人资料、兴趣爱好得说吧?要不然你是谁人家都不知道。”
她嘴上说着,心里盘算着得让苏蕊说的越清楚越好。
要说为自己好,苏蕊是不信的。然而傻子在前虎视眈眈,苏玉琴似乎有心将自己嫁给对方。
傻子一家办事要命,苏蕊担心防不胜防。
再加上苏红佩唬归唬,有句话说的对,就先当笔友处着也行。正好能消停一段时间,让她把这段时间熬过去,等她爹回来再说。
不过她怎么不记得书中有这样的情节?应当是苏嫦娥那边无疾而终了吧。
那正好。
苏红佩对二妹的本事佩服不已,不在乎她翻着眼白,追过去问:“那你要相亲的也是军官?”
苏嫦娥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是当然的。可比你家汪大哥好上百倍。要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不嫁人,我们也不好越过你嫁。你看等了这么些年,你都二十四了,依我看拖得越久,结婚的几率越小,你好自为之。”
走到半路,苏嫦娥回头跟苏红佩说:“告诉苏蕊,明天我要检查她的信,别想着糊弄我。”
“知道了。”
苏红佩好心得了一顿奚落,讪讪地回到小屋里,见苏蕊坐在桌子边上,一脸的愁闷。
傻大妞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竟给苏蕊出起主意来:“你好歹是初中生,把你的文学水准摆上,先镇一镇对方。然后再说说你多能干活多能吃苦,最后找他也要张照片来。”
反正是过客,苏蕊并不想用功。
她捧着小脸摇摇头说:“大姐,苦不会越吃越少。能吃苦不是本事,不去吃苦才是本事。”
苏红佩从抽屉里的纸钱夹里翻出一张两分钱邮票,递给苏蕊说:“给你,现在哪有不吃苦的。”
苏蕊接过邮票认真说:“咱们坚定党的领导,即便是吃苦也是暂时的,以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苏红佩揉揉苏蕊的头发,含笑说:“这半年的报纸没白看。”
白得一张邮票,可惜没有信封,还得花一分钱购买。
苏蕊吭哧瘪肚在桌子前面编瞎话,免得明天早上没信寄出去,苏嫦娥真把傻子喊回来。
她干得出这等事。
按照大姐说的,要先展现出文化水平,免得人家嫌弃咱们文化层次低。
苏蕊思来想去,第一封信无法敷衍,于是落笔写到:
‘敬爱的革命军人同志:
您好。
万山离夏,金穗迎秋。
在这样的美好时节,很高兴认识您。
我叫苏蕊,今年十八岁,初中毕业。
我是一名成长在黄土大地上的农民女性。家住在红河省武庙市继光县粟花乡小坝村。
关于我的情况,我二姐(苏嫦娥)应当与您介绍过。我提起笔来,一时半晌不知所言从何而起,只当缘分真奇妙,让你我在千里之外有了相互认识与诉说的机会。
...
苏蕊写到后面,想了又想,试探着加上一句:‘如果您愿意,可以简述您的个人情况么?相亲对象的情况,合该亲自说明才好呀。’
简简单单一封信写完,苏蕊躺在炕上连欣赏碎布头的心思都没了,一肚子的怨念。
苏嫦娥到底会介绍什么样的人呢?要说是军官?她才不信。
要是真的,按照苏嫦娥的性子,两个都得抓。不可能分给她一个。
“你叹什么气呢?”苏红佩拍拍稻壳枕头,面对着苏蕊躺下来,姐妹俩说着悄悄话:“你咋不高兴了?”
苏蕊望着头顶晴朗的星空,喃喃地说:“为什么女人一定要结婚呢?”
苏红佩温和地说:“成家立业,那得先成家才成材啊。”
“不结婚就是废料啊?”
苏红佩笑着说:“那你跟大姐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苏蕊说:“想找上门女婿。”
别人看起来稀奇的事,在小坝村是正常的。
苏红佩笑道:“你最近着魔了。”
找上门女婿多爽快啊,自己当户主,不用到别人家里端茶倒水伺候公婆。
苏蕊枕在手臂上,闷闷地说:“长相必须英俊,我是村花,他起码是个村草。...我听陈家婶子说过,找上门女婿这点很重要。她找的对象虽然是个瘸子,但胜在脸蛋清隽,说话温柔。每次生气了,看他的脸能忍住不吵架。”
苏红佩感叹道:“看来样貌对婚姻挺重要的,我记得陈家婶子平时就很疼丈夫。”
苏蕊故作老成地说:“其次嘛,得有点本事,还得守夫道。别跟老张家的上门女婿那样,在外面又找个女的,被人闹上门。我可丢不起人。”
“守夫道可以理解,谁都不会喜欢勾三搭四的。”苏红佩摇头说:“可有本事的谁又会当上门女婿呢?”
苏蕊说:“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嘛。谁知道来了一帮牛鬼蛇神。”她想了想又说:“还得吃苦耐劳、周全孝顺。”
这话是别人家娶媳妇说的。“孝顺”二字独指孝顺公婆,至于女方家的父母,男方家是希望割裂的。
弄得苏蕊觉得,男人都是女人生出来的,女人反而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过小坝村的妇女跟石头缝里蹦出来差不多,都跟孙大圣一样,有着数不尽的力量和勇气。她们都是苏蕊的偶像。
苏红佩伸手拍了拍苏蕊的薄被:“睡吧,梦里啥都有。”
“你也帮我物色着啊。记住了要英俊能耐守夫道,勤劳孝顺没娘家的。”
“好好好,谁再跟我打听你的事,我就这样说。”
苏蕊满意了,翻个身片刻功夫睡了过去,苏红佩帮她掖了掖薄被。
*
清晨雄鸡啼叫,露水从草叶上滚落,浸入土壤里散发出清新的乡野味道。
每天都是全家第一个起床的苏蕊同志,神采奕奕地在院子里挥着木棍子,练习民兵棍子操。
家里两只老母鸡,每天轮流下蛋。喂完鸡食,苏蕊总会把捡到的一颗鸡蛋上交给苏玉琴。
这一点难得让苏玉琴满意。
早上特意蒸了鸡蛋糕,“大方”地分给苏蕊一小勺。
苏嫦娥与昨天说的一样,检查过苏蕊的信,表示满意。
“我忘记买信封了。”苏嫦娥掏出昨夜自己写的信,苦恼地说:“待会我要去奶奶家,来不及寄信。”
苏蕊说:“那我去寄不就得了。”
苏嫦娥信不过苏蕊,把信捏在手里。昨天夜里,她还用橘子皮熏了熏信纸呢。要是苏蕊拿着,担心苏蕊往她的信上吐口水。
苏玉琴看向不远处擦灶台的苏红佩,喊了声:“待会你去供销社买俩信封,给俩妹妹的信寄过去。”
这话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嫦娥倒是信得过苏红佩,因为苏红佩是少见的轴,哪怕信给苏红佩,她也不怕苏红佩背着她看里面的内容。
“大姐,给你。”苏嫦娥掏出通讯地址,走到苏红佩面前说:“第一个通讯地址是我的。”
苏蕊还想趁早问问赵阿姐劳动竞赛的事,也说:“好大姐,谢谢你帮我也寄了吧。”
苏红佩没辙:“好了好了,都给我装兜里,我手脏就不拿了。”
“欸,你怎么不寄相片?”苏嫦娥知道苏蕊的脸蛋好看,要是加上照片寄过去,更能让劳改犯看中。
苏蕊故意没放说:“没必要,等到聊熟了再寄。”
苏嫦娥不依不饶地说:“那怎么行?你也就是一张脸拿得出手。”
说着她跑到屋里拉开苏力的抽屉,里面有个信封放着苏蕊的照片。这是苏力打算给苏蕊找人家,特意给苏蕊照的。
照片上的苏蕊捧着一挂塑料香蕉,戴着照相馆提供的军帽,杏眼星光灿烂,唇红齿白。花儿般的芳华,肤白貌美,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谁看谁喜欢。
苏嫦娥见了,偷偷用指头弹了弹照片上的脸蛋,随后塞给苏红佩。
苏蕊伸长脖子问苏嫦娥:“那你的照片呢?”
苏嫦娥走过来说:“我给大姐了,不信你问她。”
苏红佩说:“对,在我兜里呢。”
苏蕊这才不说话。
外面喇叭里再次响起优扬的音乐声,这是上工的通知。
苏蕊赶紧回去拿套袖,然后走到堂屋门口跟大姐说:“信封钱我回头给你!”
她套上花里胡哨的套袖,都是一针一线用碎布头缝的。颜色鲜艳,每片碎布上绣着黄色小草花,还能堂而皇之地戴着,不会挨说,特别新鲜美好。
大姐今天轮休,给妹妹们买两个信封的钱她还是有的:“不用啦,娘给的钱我还没花完呢。”
苏红佩还想收拾饭桌,苏玉琴拦住她说:“快趁早去,邮递员该走了。你记得第一排是你二妹的地址,第二排是苏蕊的地址。”
苏蕊敏感地说:“不都是副连长,怎么还分得这么清楚?”
苏嫦娥僵着脸说:“我喜欢第一这个顺序,反正都没见过,其实是谁都无所谓。”
苏红佩怕弄错二妹的幸运数字,特意把两封信分作两个口袋装上了。
供销社今天很热闹,义望村自留地种的花生今年大丰收,赶着毛驴车给供销社送了一车代销。
她们就在供销社外面晒着花生,偶尔剥来一颗吃,里面脆甜脆甜的。
“苏大姐你来啦,花生一角钱两斤。义望村的老师傅说吃了生花生能养肺止咳呢。你称点?”
“好,待会儿来,先寄封信。”
苏红佩来到里面柜台,上面放着浆糊。她把买来的信封并排摆在桌面上依次填写地址。
外头跟她一起长大的艳儿走过来,塞到苏红佩嘴里一把花生粒:“快吃,不要钱的。”
苏红佩往外头看了眼,见其他人也在偷偷吃,于是松了口气。
“欸,你怎么把信封封上了?”苏红佩盯着外面的动静,转过头,见艳儿往信封上抹完浆糊一下急了:“你手怎么这么快?”
艳儿纳闷说:“信封不封?”
苏红佩就带了两分钱,再多没有了。她不知道分别装着的信件是谁的,急得说:“这下弄混了怎么办!”
艳儿不高兴地说:“你不是把信压在信封上了吗?不然我赔你两个信封好了,都怪我手快。”
苏红佩怕朋友生气,想起苏嫦娥的话,忙说:“也不碍事,谁得都一样。就这样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