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分家能过好日子
真是一个好大的惊吓。
原文女主在原文记载中,就是被打了都不会还手一下,头铁的很,怎么可能会把她娘家全家打进医院。
俞爱宝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
直到她到了医院。
周淮升还没下班,如果不算上原文女主李昭昭的话,这个病房里只有李家人。
早早被周母接回家的周美美和周小果二人不在,他俩被好心邻居接走,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病房挺大,里面正常应该放六张病床,但他们人太多,为了方便照顾,没有安排第二个病房,而是选择在病房里加床,又加了两张,好在家属只有一个(?),没有给这个已经超员的病房增添更多拥挤。
对,这唯一一个家属就是李昭昭。
这间病房里到处都是骂声,李家人一边哎呦叫唤,一边言语辱骂李昭昭,骂的不过瘾,还会拿手边有的东西去砸人。
东西砸过来的时候,李昭昭也知道躲,但不会开口骂人,更不会砸回去,而是默默将砸她之人手边能弄到的东西统统收走。
“水杯,我的水杯!”
李昭昭是这么回的:“水杯我也收了,你到时候用它砸我,我会更疼。”
“不砸了不砸了,我口渴,你把水杯收了,我喝什么!”
李昭昭大喜过望:“骂这么久也该渴了,正好没水喝,我也不用继续挨骂了。”
李家人:“……”
俞爱宝诧异。
知道李昭昭是个在十九年洗脑包攻势下有点奇奇怪怪的人,却没发现她竟然能矛盾成这样。
跟俞爱宝以前见过的那些重男轻女家庭里被洗脑的女性完全不同。
俞爱宝有一种直觉,李昭昭本性中应该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只不过被洗脑后,认知教她忍,本性让她反抗,这才形成了现在的李昭昭。
一个潜意识在反抗,并且无意识这么干,自己却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昭昭!
俞爱宝靠在墙上,觉得很有意思。
原书中对原女主的评价是温婉、寡言、木讷、勤劳,贤惠。
还有一个词是——善良单纯。
以至于俞爱宝一直认为,是不是原书中的男女主都像是原主一样纯白无瑕、单纯可爱。
但她亲眼看到的这一切却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
原女主的本质并不是什么好人——这句话在俞爱宝这里并不是贬义词。
原本以为李昭昭对周二做出的事情并不感到愧疚和心虚,那是从小受到的熏陶问题,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全是。
那这样就有意思了。
李昭昭需要的哪里是改造,明明是契机。
对,李昭昭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能够释放她内心真正想法的机会。
李昭昭忙碌间,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扭头,看到俞爱宝靠在门框上,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立马站直身子,有点心虚的搓搓衣摆,小声喊:“妈。”
这一声‘妈’,喊得整个病房的人齐刷刷看过来,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
但他们却下意识捂着胃部,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格外搞笑。
是的,不要意外,的确是李昭昭动的手。
今天上午,李家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李昭昭的消息,全家一起上门来讨彩礼钱。
李昭昭看到娘几人过来很高兴,想拿点东西来招待娘家人,拿肉吧,她舍不得,拿新鲜蔬菜吧,也舍不得。
正好今早上周母在收拾橱柜的时候,看到一篮子不知道多久前买的苹果,由于放在了角落里,还被其他东西挡住视线,烂到生虫了才被周母发现。
周母也是个节俭的,在李昭昭来周家之前,她才是最抠门的那个,只不过放在李昭昭面前,她也得自觉退居二座。
周母心疼坏了,但也知道这样的水果不能吃,这段时间空气比较潮湿,它不仅仅是一部分果肉变黑,还发生霉变,生虫。
周母只能整袋的倒进厨房垃圾桶里,等着一会儿空下来,就和其他垃圾一起丢出去。
这不,被李昭昭看在眼里,这么多苹果啊,把坏掉的部分切掉,留下那部分颜色没发生多少变化的果肉不就行了。
李昭昭真是被自己给聪明惨了,然后将一堆垃圾馊水里捡起来的苹果洗洗干净,切掉坏果,剩下好的部分弄成一果盘,漂漂亮亮,跟在姚女士家做保姆时做的那般。
李家本来就是打着上门占便宜的主意,水果他们舍不得买,在周家竟然可以白吃,没想到周家这么看中一个怀了野男人种的大肚
婆,在李家看来,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是的,李家并不知道李昭昭肚子里的种,就是周家周二恒播的,还把周家当成冤大头。
等周母从外面买了菜回来,都没发现被她丢掉的坏苹果已经被吃掉了。
周母没打算好好招待李家人,李昭昭也是。
李家常常会将一些话挂在嘴边:
“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给别人家养的。”
“女儿终究是外人,靠不住,以后还不是只能给婆家传宗接代。”
……
天长日久的,李家是无心之言,或者说只是想要打压李昭昭,让她的付出变得一文不值,他们才能更加理直气壮的压榨闺女。
谁知道,李昭昭听进去了,并深深将这些话刻在脑海里。
对,女儿嫁人后,就是婆家的人了。
地位总结:婆家>娘家。
既然如此,李昭昭当然要帮着自己真正的‘家’省钱,可不能把更多的钱都花在不相干的李家身上。
于是,李昭昭想了想,为了省钱,她把周母买的那些菜,专门把外面部分的烂菜叶子、烂菜帮子取下来,收集到一处,然后混着早上还没倒掉的刷锅水做成一锅大杂烩。
李昭昭满足的想:真好,又是省钱的一天。
周母目瞪口呆,她不清楚烂苹果的事情,但这盆菜可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因此中午那顿,周母光吃了一顿米饭,倒了点开水,就当泡饭吃。
一整锅的烂菜叶子烂菜帮子以及其他食材煮的有点稠糊,一点看不出来是烂的。
李家人一边嘀咕周家抠,一边把这一整锅吃得干干净净。
到了下午,周母依旧不接茬。
李家仗着自家人多势众,周家又只剩下一个中年妇人,那还不是任由自家拿捏,于是李昭昭的大哥准备耍无赖,流里流气的准备翻东西。
周母哪里能忍,立马冲上去挡在前面。
李家大哥横眉一竖,伸手推人,把周母给推到了地上。
周母刚想喊人,眼前仿佛一阵黑旋风嗖的一闪而过,很快,李家大哥被一拳揍飞。
周母一点没夸张,真是一拳揍飞的那种,脚底板都有一瞬离地两三公分。
李家大哥摔在地上,甩掉两颗牙,恍惚一阵,被自家人哭天抢地的包围了,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你敢打我?”
“李昭昭,你要死啊,我特么打死你个白眼狼!”李母更是疯了似的冲上来,想跳起来抓她脸,结果李昭昭将李母的后衣领一拽,这次没太过分,直接丢李家大哥身上。
接下来,是独属于李家人的混乱。
李家人对自家闺女李昭昭那是半点不留情面,出手狠辣,还有抓起凳子往李昭昭头上砸的,然而这么多人,竟然没打过她一个!
要不是不敢打爷奶,只是避让,否则身上都不至于挨那两下。
不过李家爷奶也没占到便宜,李昭昭是没动手,但她躲避的时机非常巧妙,人呼的一下闪没了,李家爷爷的大耳瓜子扇在了李家奶奶脸上,鼻血混着牙龈血一起往下滴。
那场面,惨烈的邻居家直接给报了警。
民警冲到周家,这才发现是家里人打家里人,这种事情最难管,李家人还想把矛头指向周母,然而周母干干净净,身上衣服都没乱一点。
说李昭昭一个人殴打其它长辈兄姐弟妹,也没人相信。
李昭昭可是个孕妇,孕肚明显的孕妇!
最后,连警察局都没去,内部调解完,直接进医院。
原本这一大家子是因为身上的伤进的医院,也不严重,李昭昭下手还算留情,最严重的恐怕就是最开始动手的李家大哥,因为只有他对周母出手了。
他的两颗大牙没了,一边脸颊凹进去一块,有着非常明显的大小脸,并且,摔出去的时候伤到了屁股锥,得住院。
其他都是皮外伤,擦点药就成。
就在医生这么说完,砰的一声,李家奶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的喊疼,她反应最快,刚才担心大孙子忍着没吭声,等听完,终于忍不住倒地上了。
紧接着,李家倒下一大片,都捂着肚子喊疼。
医生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吓得医生以为遇上了碰瓷,差点叫保安。
然后一检查,好家伙,全体急性肠胃炎。
身体免疫力最差的几个,差点蹬腿。
这才有了俞爱宝现在看到的集体住院。
好家伙,阎王一睁眼
,瞬间掉到榜二是吧。
李昭昭跟着俞爱宝出来,俞爱宝问道:“你怎么会对你娘家人出手?”
李昭昭挠挠脸:“从小我家里人就说,以后嫁出去,就是婆家的人,跟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我虽然还没嫁,但跟嫁了也没什么区别。我现在和周家是一家人,周奶奶就是我的亲奶奶,他们一堆外人要对我亲奶奶动手,我肯定要打回去啊!”
俞爱宝:“……”
歪理是这么个歪理,但问题是,大家都是嘴上过过瘾,就算心里这么想,也没有多少人能真的这么清醒对待。
俞爱宝点头,说道:“今天你做的很好,不过以后周二恒是要去上大学的,你一直待在这里,我看在眼里也心疼。这样吧,等周二恒高考结束,咱们就分家,你和周二恒可以住在一起,不用跟我们挤在一块儿。”
“当然,日后过年过节的,也可以回来住几天,家里永远都有你们的位置。”
俞爱宝话说的好听,至少李昭昭是感动到了。
“可是,爸妈就周二恒一个儿子,我们分出去,还怎么孝敬你们?”
俞爱宝眉心一跳:可别,人还年轻,不需要你俩孝敬!
就算要,换个正常点的护工不行么?
“你们过的好,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俞爱宝面不改色,“你和周二情况比较特殊,和其他夫妻不大一样,一直待在这个家里,空间有限,时间有限,也没法单独相处,对夫妻生活不利……”
李昭昭脸一红,这会儿知道害臊了。
俞爱宝太阳穴跳了跳:“我指的不是那个‘夫妻生活’!”
很快压下情绪,继续说道:“我看就这样吧,我最近看了一套房子,面积比这里更大,正好把这里留给你们,我们住过去,这里的人都是周家十几年的老熟人了,有什么事情你们都能找他们帮忙。”
李昭昭有些纠结,迟迟不开口。
俞爱宝就看出来了,李昭昭潜意识更想要分家。
但这么多年的环境熏陶下,她就应该做个好儿媳去孝顺公婆。
所知和所想冲撞到了一处,让她别扭又渴望。
俞爱宝放下心来,分家这事儿,没什么意外应该能成。
周家的分家大业刻不容缓,反正周母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那天被李昭昭护着,周母是感动的。
傍晚见到俞爱宝,询问租房的事情,主要是想要避开李家人。
谁知到了晚上,周母又听到那李昭昭在和俞爱宝说:“妈,够了够了,这些鸡蛋够吃了,别让奶看到,不然奶跑去跟爸说,爸肯定得抽你。”
周母:ε=ε=ε=(#>д
第42章 【日万!】
刘梅进去了。
上次犯错的女警上门道歉后,告诉了周家这个消息。
那会儿周家还没搬家,消息出来没几日,俞爱宝就‘找’到房子,还是捡到大便宜的那种好房子,除了周二夫妻俩之外,周家全家搬进新房子。
周母心想,再也不用跟那个老是在她儿媳妇面前挑拨离间的孙媳妇见面了。
好消息接二连三的来,周母感觉美好的不真实,像是在做梦。
如果说前面的是在做美梦,接下来的噩耗就是噩梦。
周淮升被开了。
周母瞪大眼,拎着行李袋,一脸失落站在家门口的儿子,她差点没能呼吸上来。
原来,周淮升之所以能拿到现在这个工作,是当年一个首长帮的忙。
就连能治好腿,也是首长帮忙联系的那两个刚从前几年那件大事中脱离出来的医生。
之所以对周淮升这么好,那是因为当初周淮升刚入伍不到一年,为了救首长的儿子才导致的瘫痪。
运输队的工作是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周淮升能得到这份工作,就是因为有这位首长的推荐。
而现在没能保住这份工作,显然,也与这位首长有关。
首长退下来了,上位的那位和他有嫌隙,第一时间就一个个把他的人都踢出去,首长给周淮升提前来了电话,因此,周淮升早有准备,年纪轻轻被迫下岗的他虽失落,但还算镇定。
全家最不镇定的恐怕就是周母。
俞爱宝:“回来就回来吧,运输队的工作总要出差好几日,现在外面多危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休息。”
俞爱宝招呼周淮升进来,帮他把行李袋放好。
进了房间,周淮升抱着她的腰,小声说:“媳妇儿,我拿到了赔偿金,有两千多,这段时间你也不用担心,辉子介绍了一份工作,再过五日就能过去,一天有八块钱,比在运输队干活还多。”
俞爱宝一脸崇拜:“真的吗,哥哥好厉害,一天八块钱,一个月下来,比我挣得还多!”
“可是,瓜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其实他是想说会不会觉得他像是个吃软饭的。
之所以有这个顾虑,是上次和辉子说起来时,辉子笑问:“那你们家不是只有
你媳妇儿挣钱了么,你到时候不就是软饭男了?”
他并没有恶意,并且后面还给周淮升介绍了一个工资挺高的活儿,但这话却进了周淮升的心里,让他这几日来焦躁不安。
俞爱宝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说:“哥哥,你不知道,有你在身边,咱们一大家子有多安心,你怎么就是软饭男了,我觉得你下岗挺好的,你看又拿到这么多赔偿金,还立马找到一个工资更高的活儿,那不相当于没有下岗,还白拿不少钱么!”
周淮升被夸得晕乎:是……是这样吗?
被媳妇儿这么夸起来,似乎是挺占便宜?
俞爱宝想哄个人并不难,区别在于她想不想哄。
周淮升被哄好了,周母那边也不难。
“妈,我听说有个跑车的被劫道,把他身上所有钱都拿了不说,还砍了人好几刀,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呢。”
吃饭的时候,俞爱宝似是无意提起,周母满心的愁绪,都因这句话给吓跑了。
“真的假的?”
俞爱宝:“我还能骗你不成?”
周母一想,也是,自家爷们没工作了,全家的压力都压在儿媳妇身上,这会儿她能不生气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编出这种瞎话来安慰自己。
“啊,对了,升哥说找到新的工作了,一天八块钱,每天都能回家,不用出差。”
周母瞪大眼:“这么快,还八块钱?”
如果一开始说的这个,周母可能还要对比一下,认为运输队的工作更稳定,但现在不一样了,那工作可要人命呐!
更别说还总要出差,一去好几天。
“好好好,这工作好,比上一个稳定多了!”
主要是工资更高,还能天天回家!
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周淮升在家待了几日,有儿子在身边陪着,周母……周母更生气了。
“走走走,跑你老婆那儿去,看见你,我就生不完的气!”
好好的一张脸,偏偏生了一张破嘴!
周淮升哪里是不想陪老婆,明明是老婆在上班,这几日忙得很,他待那儿反而碍事。
俞爱宝只是把后面几天的课提前几日上完,后面需要挪出两天时间来。
乡下那边最忙的时候总算是过去了
,梁家终于能抽出空来,出来的是梁外婆和舅妈,舅舅一个人被留下来干剩下的那些农活。
跟着俞爱宝三人一起出来的还有周淮升,今天是他最后两天假期,正好可以陪着俞爱宝几人去城北看地皮。
几人是坐着公交车去的城北全心镇,刚到停站口,就见两个抱着皮包的男人站在那儿,一看到俞爱宝,眼睛一亮:“俞小姐,您好,我们就是上次接待您看城北荒地的接待人员,叫我老吴就成。他是老全。”
说起来,他俩是公务员,以前那会儿的大学生,被分配到这里当干部,一待就是二三十年。
谁来这里,不是一开始就想带着这个穷乡僻壤脱贫致富的呢?
可惜,周围这么多地方都在这些年发展起来,全心镇没有什么好东西,多年下来,竟成了周围最尴尬,最穷酸的地儿。
就是家里的娃去上高中,人家一听他们来自全心镇,第一反应都是:啊,就是山泽最穷的小镇子来的呗?
就在镇长都心灰意冷,准备就这么无功无过的等着过两年退下来养老,俞小姐出现了。
她很直白,说是看好全心镇未来的发展,目前不打算在这边做生意,毕竟也没什么人。
然而,俞爱宝来全心镇前两天,在电话里提起过,她不仅仅只是打着买地皮的主意,她想要建造一个私人养老度假村,面积不小。
看起来似乎对全心镇没什么帮助,实际上,这么大的动作,一来能刺激全心镇死水一般的经济,吸引外来投资。二来促进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当地基础设施的改善。三来,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提供就业岗位。
之前说过,现在全国各地的大厂都出现一小部分被下岗的职工,全心镇本来就穷,这段时间也出现了几十个被下岗的,导致镇内闲散人员越来越多,大家心里都积着情绪,一言不合动手闹事的,这段时间增加的不止三两起。
建造养老休闲度假村期间,需要大量建筑工人,至少能给全心镇提供两百个以上的建筑岗位。
如果本地建筑材料厂能珍惜这次机会,诚信合作,俞爱宝也会优先考虑本地厂商,那这家厂在未来至少一年时间内,都不可能发生因为效益不好而辞退职工的事情。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山泽县本地家具厂、林木场等纷
纷打电话到当地政府这边询问情况,俞爱宝没有留下联系电话,除了全心镇这边的接洽人之外,没人能找得到她。
并且,俞爱宝的个人信息在她个人要求下被当地政府下令保密,没人能查到她身上。
梁家人一起跟着过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瓜妹,这是你朋友?”
俞爱宝想了想,暂时没把自己要建度假村的事情告诉他们。
自己到底挣了多少钱,就连周淮升都不知道。
他唯一比别人知道的多一点的,就是城南和城中两套房子。
“对,是我朋友。”
老吴和老全是个聪明人,一看俞爱宝这态度,就明白了什么,跟着点头:“对对对,都是朋友,你们要看哪里告诉我们,我们还开了车来,去哪儿都方便。”
老吴指着前面那辆面包车,有点破,身上好几处掉漆,还有几处撞凹进去了,但车身擦得干干净净,想来已经是他们最拿得出手的一辆车。
真的是穷到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清廉。
但舅妈不觉得,再破也是面包车啊!
坐上面包车,她摸摸这,摸摸那,小声跟自家婆婆耳语:“妈,日后咱挣钱多了,也买一辆这个,能坐好几个人,出去也方便。”
梁外婆:“咱家自行车都才两辆,你就已经想面包车了?”
舅妈:“想想又不犯法。”
一上午,俞爱宝几人走了好几趟地方。
她要看的不仅仅是原文提到过的地方,还有每块荒地的地貌及位置。
她不清楚地铁和高架具体会经过的位置,但从头到尾,跑了几乎整整一天,白纸上的线条愈发完整,但一张草稿看上去非常混乱,像是一团乱麻,除俞爱宝之外的其他人根本看不懂。
晚饭是老吴和老全做东请客,吃饭地点在镇上的一家饭馆子,饭馆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被提前清场了。
桌上饭菜非常丰盛,红烧肉、鱼头豆腐汤、鸡公煲等,都是些硬菜,摆满整整一桌,让外婆和舅妈大开眼界。
“真好吃,您家饭店厨子的手艺是这个!”舅妈伸出大拇指,冲着出来送菜的人说道。
出来送菜的就是这家店的厨子兼老板,这是最后一道菜,因着提前被打好招呼,知道这次要
接待的人非常重要,因此胡老板也非常重视,拿出了自己毕生最好的手艺。
现在听到梁舅妈的夸奖,胡老板高兴极了,一边用围裙下摆擦脖子上的汗,一边说道:“好吃您几个就多吃点儿,要是哪个不合口味的,没关系,尽管提出来,咱还给您几个重做。”
“好吃好吃,老板您这话说的,这么好吃的菜,我们都恨不得天天来吃,哪有不合口味的啊!”
胡老板:“哈哈哈,您才是客气,以您几个的身份,想来我这小店天天吃,那多简单的事儿,以后住这儿了,想吃了就过来,要么给我们小店打个电话,我上门给你们做都成!”
闻言,舅妈和外婆一脸迷惑。
咋滴,在这里买几块地皮,就有这么大的好处?
这是不是热情太过了?
老吴清咳一声,手背在身后跟胡老板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走,别多话。
等这顿饭吃的差不多进入尾声了,老吴这才开口问道:“俞小姐,您今天有看中的地方么?”
俞爱宝想了想,报出几个地名,都是今天去看过的地方。
有的是荒地,有的是山地,还有几块田地,什么样的都有,就是让人看不明白她这么选的意义。
只不过这些圈出来的地方中,只有两个地方看起来最像是要建设成养老休闲度假村的,一块是三号荒地,大片的荒草地,上面什么也没有,也不算平坦,面积大概有四十亩不到。
另一块是四号荒地,说是荒地,实际上是半块荒地连着一整座黄泥山。
几百年前被雷劈过后,这座山上的植物逐渐死去,寸草不生,每次下暴雨,还经常有黄泥水流下来,淌的到处都是泥水潭,这里的人慢慢的就都叫它黄泥山了。
四号荒地面积几乎要大出两倍,但因着有黄泥山和黄泥湖的存在占据大量面积,看上去三号荒地更像是会被用来建造度假村。
三十多亩地的三号荒地用来建造度假村,比他们设想中的要小上一点。
他们以为俞小姐可能会选择六十多亩的那块荒地,结果那块荒地压根不在俞爱宝的选择设想内。
俞爱宝当然不会选择那里,选那块地,俞爱宝可能会亏到姥姥家。
因为那块地底下是个古代王侯墓群!
那边不管被谁买下来,后面都会被上头收走。就算没人发现,那个地势结构,在其上造房子,三层以上的房子重压下,只要经历一个小小的余震,房子都会塌陷。
谁买下谁倾家荡产。
老吴收拾好略有些失望的心情,问道:“那您……”顿了顿,他看看其他人,改口道,“您朋友是决定好,要在三号荒地这边建造度假村了?”
俞爱宝摇头:“并非。”
她在那张草稿纸上圈出三块地方。
“三号地、四号地,以及五号地,这三块地联合起来,就是我……朋友选择的度假村建造点。”
老全瞪眼,不敢置信:“可五号地是湖滩啊,还跟四号地的黄泥湖连在一起,一到下雨天,黄泥湖的水涨起来,淹过去,连带着五号地的湖滩也会跟着变得浑浊。”
“浑浊那就清理掉黄泥山。”
一旦铲掉黄泥山,黄泥湖和湖滩挖通,整座度假村就会形成环湖度假岛。
原文中这里同样被铲除了黄泥山,但却是因着几年后,当地政府对外招标,让一个岛国富商给拍走了,后来成了岛国富商的娱乐会所,全国最大、最奢靡,也最难铲除的销金窟。
后来警方折损进去无数人力物力财力,花了很多年,才救出上万受害者,并将这块地的所有权,从那个岛国富商手里给弄了回来。
俞爱宝抢先一步下手,好好的地界,当什么销金窟,当她的咸鱼退休村多好啊。
老吴老全面面相觑,继而大喜。
这三块地作为度假村建造点,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有这样的度假村存在,就不信不能吸引来外界投资!
俞爱宝给了这么大的惊喜,当地政府肯定给予大力扶持,其他地皮都不需要俞爱宝讲价,都以最合理的最低价出售给了她。
如果她能够将这些地皮都利用起来,那么光是以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让整个全心镇活起来!
梁家也跟着沾了光,手里头那点钱,竟然买了三块地皮,一大两小。
最后还剩下几千块钱,没办法造房子。
不过这点不需要担心,俞爱宝接下来需要很多建材,大批量购买的批发价,加上当地政府扶持压价,价格非常低廉,梁家的几千块钱,从俞爱宝手里拿下那
批建材,完全能帮他们建造一栋占地几百平米的中式庭院了。
手里的钱刚捂热乎了一个月,就又送出去了。
但外婆和舅妈只是可惜,却并不慌,她们相信俞爱宝的眼光,就算这两年不会赚,再过几年,肯定会像她口中说的那般升值!
俞爱宝没有这么多时间一直盯在这块儿,她将自己画的设计图交给这边,请他们帮忙找人把自己做的设计图系统精修一下,毕竟她只学过几年素描,功底放在那些正经设计师面前肯定不够看。
工程师俞爱宝也不愁,周淮升的人脉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哥哥,我记得申城的李哥他舅公司就是做这个的吧,你能帮我联系联系吗?”
申城的李哥,也就是之前他俩就结婚做伴郎,后来去申城卖认购证来接的李之和。
李之和他那位有远见的,开公司的舅舅,就是做这行的专业人士。
周淮升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对。
“瓜妹,这度假村是你朋友的吗?”
城中那栋小洋楼是俞爱宝自己买下来的,这一点周淮升知道,压根就没有什么出国的朋友让她帮忙照看房子这回事儿。
那度假村又是哪个朋友?
难不成还真有这么个出国的朋友让她帮忙?
俞爱宝:“咦,哥哥,我没说吗,那是咱家的度假村。”
周淮升:“?!!”
这一刻,周淮升是真的差点把心脏都给吓跳出来。
刚刚他可是看到了,合同上的价钱,那是明明白白近八百万!
八百万,不是八百块!
周淮升大惊:“瓜妹,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俞爱宝盘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一边啃,一边不甚在意道:“我上次不是说了么,股市里挣的。”
周淮升沉默。
周淮升不解。
周淮升恍惚。
经过之前的事情,周淮升一直以为最多就是五六十万,毕竟在他看来,五六十万依旧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个数字,这辈子他都挣不到。
可家里买了两套房子,俞爱宝今天又动动手买了近八百万的地。
地买了,还得买建材,雇佣工人等。
接下来要耗费的钱财,
很有可能都不仅仅只是八百万!
但俞爱宝轻描淡写的,显然是已经料到了这部分钱,并且花掉这部分钱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压力。
那这股市里,最少得挣了两千万吧?
他娶的是媳妇儿吗?
不,这怕是股神!
俞爱宝不知道她男人心里这会儿的想法,否则得告诉他,这部分钱她是出于先知,卡在每支股票最挣钱的节点上出售并立刻购买另一支当前最挣钱的股票。
这才能在最后狂卷上亿!
真正的股神是另一个人,原文中后来会给予男主帮助的真正股神,在不清楚未来发展的前提下,他投的每一支股几乎都挣钱,也会在股票出问题前及时撤退,尽管卡的节点没有俞爱宝这么精准,最后全身而退的时候,依旧卷走了八千多万!
九十年代初期的八千多万是什么价值?
这部分钱对俞爱宝来说,挣得实在是太容易了,因此别说是买那几块地要将近八百万,就算要八千万,她也会买。
毕竟,光是地皮,再过一年就能涨两倍。
两年后全心镇开始发展,地皮价格涨到十倍!
五年后,本省第二条地铁将开通,沐城地铁通到全心镇,地皮翻二十倍也没人肯卖了。
地皮都这么好卖,在这上面造个房子,价值倍增。
一本万利的钱,俞爱宝花的当然没压力。
要不是申城那边还没开放外地购买资格,俞爱宝早就对那边出手了。
这里面最不让她省心的,恐怕就是这个度假村。
其余都是买进卖出费点功夫罢了。
不过日后的养老退休度假地,是得好好规划才行。
她在心里做规划,周淮升恍恍惚惚到电话亭给李之和打电话。
他没和兄弟说是俞爱宝自己的度假村,只说是关系要好的人。
李之和帮舅舅接到这么大个单子,大喜:“好兄弟,这么好的事情你都想着我,谢了啊,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顿好的!”
说完也顾不得跟他聊两句,匆忙挂了电话,蹬着自行车冲向他舅舅家。
“舅,舅!”
“舅妈,我舅呢!”
李之和的舅舅家距离李之和家不远,骑自行车大概十分钟不到,却是另一
个新农村,这里家家户户都是小洋楼。
刚到院门口就被舅妈拦住:“嘘,小点声儿,你舅舅在谈生意,没啥事儿自己玩去!”
舅妈于秀敏一向不大喜欢这个老公家的外甥,虽然家里有钱,还开着个公司,但公司不算大,想要帮衬自家的亲戚,能拿来帮衬的蛋糕就这么大点儿,兄弟姐妹得帮衬点儿也就算了,外甥也帮衬。
于秀敏也有侄子外甥,丈夫帮了李之和这个外甥,剩下那点到了她娘家,就剩下来一点糖渣。
时日一长,于秀敏自然看他不大顺眼。
李之和虽然大大咧咧,但不是周淮升这种看不懂脸色的人,以往在舅妈面前憋气,但这气没法出,又不想让舅舅为难,只能忍着。
今天可算是让他扬眉吐气了。
“舅妈,玩什么玩呀,大生意,就上次来申城,我跟我舅借了车子去接了招待的那兄弟,他给介绍的。”
于秀敏狐疑:“什么大生意,你别不是在哄我高兴吧?”
“我哪有那闲工夫哄您高兴,是一个度假村的生意,您要是不想做就直说,我让我兄弟去找别人。”
“哎哎哎,别别别!”
于秀敏忙将人拉住。
度假村啊那是,就算只是建造一个小酒店的单子,对他们这个小公司来说都挺好,更不用说是一个度假村了,多小都是大单子呐!
“这次算舅妈的错,你等等,你等等,我去看看你舅舅好了没。”
于秀敏好声好气将人拉回来,匆匆忙忙跑到二楼,到了书房门口,正要敲门,就听书房里丈夫正和另一个人聊着什么,那人还挺不耐烦。
但为了拿到这笔生意,张正宏一退再退,给出不少好处,对方却得寸进尺,仍觉不够。
于秀敏咬咬牙,心中暗骂,却还是轻敲书房门。
里面安静一瞬,传来丈夫张正宏的声音:“秀敏?我在忙,有什么事?”
潜意词:如果没什么大事,那就等会儿再说。
于秀敏清咳一声,说道:“正宏,阿和那孩子过来了,说是朋友那边有个大生意找你。”
“大生意?”
话音一落,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张正宏诧异:“什么大生意,阿和说的,真的假的?”
于秀
敏笑:“阿和那孩子我虽然看不惯,但他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
张正宏一想,还真是。
顿时喜上眉梢,转身,背脊挺直,有了底气:“邦哥,今日咱俩也谈了几个钟头,再磨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下去坐会儿喝喝茶,吃过饭了咱再聊?”
哪里是请人喝茶,明明是谈不拢,想端茶送客了。
邦哥知道张正宏的公司最近没有单子,效益惨淡,什么大生意,他看是想要如此这般拿捏自己。
邦哥心想,他可不能上当,于是起身,拍拍腿上不存在的脏东西,似笑非笑道:“既然张总这么忙,那我就先走了,我还约了别人吃饭。”
张正宏心中一紧,这是威胁上了。
如果这次不抓住机会,机会就让别人给抢了!
张正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挣扎片刻,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邦哥吃饭了,免得耽误了你的事儿。”
邦哥走了。
走出张家院门,邦哥头也没回,心想,再走两步,张正宏一定会喊住我!
两步后,张正宏依旧站在原地目送,没开口。
邦哥冷笑,还挺沉得住气,三分钟内,他肯定会开口留人!
三分钟后,邦哥的人都已经彻底消失在张正宏视野了,张正宏依旧没开口。
邦哥皱眉,邦哥思索,半晌,邦哥自信挺胸,没关系,这老狐狸看来段数还挺高,他就在家等着,看谁熬得过谁,三天之内必然打电话过来求饶!
等人磨磨蹭蹭彻底消失,张正宏才着急忙慌转身,大跨步冲进屋子,一把抓住李之和的手腕,紧紧盯着他问:“你刚刚跟你舅妈说的话是真的?”
李之和一愣,赶紧嚼巴嚼巴把嘴里的苹果咽进去才道:“真的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是个度假村,还留下了地址,就在山泽市,开车过去只要四个小时不到,不远。”
张正宏:“走,咱过去看看。”
“啊?现在?”
于秀敏匆忙出来:“饭快做好了,现在天都快黑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吧?”
“别说几个钟头,一分钟老子都等不及了!”
他可是得罪了邦哥,没有了那个公司的订单,要是李之和这边还出问题,他的公司可就完了!
要不是事情到了紧急时刻,邦哥那边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在他退无可退时,依旧狠狠压价。
如果接了邦哥的订单,相当于张正宏的公司几乎是用成本价给对方公司干!
这里面还没算上这段时间付出的职工工资,这就是亏本!
张正宏连夜带着李之和去了山泽。
一路开车,脑子越开越清醒,到了山泽后,张正宏没有第一时间去周家,而是先给那边打了电话,找个市里好一点的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才去找的周淮升。
几人约在外面见面,俞爱宝没有来,这件事情,她全程隐在幕后,并不打算让这种事情毁了自己的咸鱼生活。
原定计划请假两天,结果事情办了一天,俞爱宝第二天就乖乖销假上班。
周淮升只是比较憨,但不是傻子,俞爱宝提前说好的定价、条件,周淮升都一一记在心上,还写了个小本本偷偷背诵。
出来后,到了好兄弟和张正宏面前,已经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整套流程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看的李之和目瞪口呆。
合同只有张正宏能看到,李之和在这方面有眼色,也没探头看,因此没发现,张正宏在看到上面写的名字时,瞳孔一缩。
做生意做生意,那自然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来之前,张正宏已经从外甥这边基本了解了周家情况,当然知道合同上这个度假村的所有人‘俞爱宝’是谁。
那不正是眼前这个周淮升的新婚妻子吗?
看来,他外甥对好兄弟家里的情况,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这么了解……
俞爱宝晚上回来后,周淮升表现的很兴奋,俞爱宝笑着接过打湿的温毛巾洗脸擦手,了然道:“一切顺利?”
周淮升憋了半天,俞爱宝终于提起,他才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说完后抱着她大狗猛蹭:“老婆老婆,我今天是不是好棒?”
俞爱宝转身,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下:“嗯,我家哥哥好棒,竟然一次就能成功,出乎我的意料,哥哥怎么能这么棒,去当货运司机真的屈才了!”
周淮升被夸的晕晕乎乎,俊脸红扑扑,眼神黑亮,干净清澈,低着头看她时,倒影里满满都是俞爱宝一个人。
仿佛
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俞爱宝心中一动,轻轻推了他一下。
“哥哥的学习能力好棒,学什么都一学就通。要是当年没去当兵,肯定也能考上大学。”
周淮升没察觉到不对,被老婆夸了,心里美滋滋的。
退着退着,不知怎么的,二人黏黏糊糊上了楼,进了房间,而后双双倒进软乎乎的床上。
倒在床上,周淮升的脑子有片刻回神,抬头:“咦?”
“唔……”
次日一早,俞爱宝扶着腰,两腿颤颤下床。
薄被里伸出一只大手,温热的掌心按在她腰上按揉。
俞爱宝扭头,男人探出半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
俞爱宝搓搓男人的短毛:“早上好,哥哥。”
男人的脸顿时涨红,迅速钻出来,将她拦腰抱起塞进被窝里:“还早,你再睡会儿。”说着大步流星离开房间,离开的背影透着羞臊,耳垂红的滴血。
反正短时间内,他是听不得‘哥哥’这个词了。
俞爱宝趴在床上吃吃的笑,笑的用力过猛,腰上肌肉一疼,顿时龇牙咧嘴。
这就是所谓的,人菜,还爱撩拨。
结果□□上的节节败退,竟然还远胜精神上的丢盔弃甲。
俞爱宝理直气壮哼哼,人菜,但能赢!
俞爱宝下去的时候,周淮升已经走了,现在俞爱宝去上班不需要再带上两个孩子,早上第一节 没课,她可以睡到八点多才起来,两个孩子一大早就走了。
今天家里依旧只剩下她一人。
这两日周母很奇怪,以前每天都在家里,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一大早就出去,有时候晚上回来也没见人。
自从来到这里后,不用管两个孩子上下学,俞爱宝的作息就开始放肆起来,如果上午没有课,她甚至能睡到九点十点才起来,周母拍门都叫不起的那种。
她其实也没那么能睡,睡到八点半就醒了,但躺在床上很舒服,就算什么都不干,发呆也比起床要好。
或者披上外套坐在阳台竹躺椅上,晒着上午的太阳,嗅着清新的空气,看蓝天白云,自在的很。
这个习惯不好,周淮升总怕她把自己给折腾出胃病,就在床头柜上每天放几个面包和一瓶牛
奶,洗漱后吃了早饭再躺下,总比一直躺着不吃要好。
要是上午有课,俞爱宝会像今天一样八点半再起来,洗漱完后走路去校外的早餐摊买早饭吃。
以前周母还觉得这样浪费,但谁叫俞爱宝就是全家最会挣钱的人呢,周母已经懒得说了。
俞爱宝走到玄关口换鞋子,转头,鞋柜上的背包旁还有个袋子,袋子里是保温杯和一个儿童枕,比划了下大小,正好可以当腰枕。
一大早出去,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这小枕头。
俞爱宝挑挑眉,背上小背包,拎起袋子出门。
另一边,全心镇度假村正在做着开工准备。
三天,邦哥在家里等了三天,也没等到一个电话。
五天后,老总来电话催问情况,邦哥熬不住了,赶紧给张家打电话过去,然而,听到那边的回复,邦哥傻眼,冷汗直冒。
刚挂电话,老总的电话再次打来,邦哥却盯着那座机上的号码,迟迟不敢接。
第43章 吵架
“想什么呢?”
办公室,丁雪伸手在正出神的俞爱宝眼前晃晃。
俞爱宝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刚问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供销大厦买鞋子。”
丁雪坐下来,抽了一根俞爱宝桌上的手指饼干叼进嘴里。
俞爱宝想了想,周六要去一趟城北看看情况,马上要开工了,再怎么当甩手掌柜也得看看情况。李昭昭那边周五下午没课,可以提前过去。
周日正好可以空出来。
“有,什么时候?”
丁雪想了想:“上午吧,正好咱们逛完,中午还能去吃个饭。”
俞爱宝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丁雪。
丁雪被她盯得发毛:“干……干什么?”
俞爱宝:“买完鞋还能吃饭?”
丁雪这段时间节食攒钱,肉眼可见的面色发黄。人也瘦了一圈,但又没有节食过度,米饭照吃,但每餐就点个没什么油水的素菜,偶尔更抠的时候,就配个食堂里的免费紫菜蛋花汤。
加上这两个月发的工资,还真让她攒下来了。
徐老师从另一边办公桌后探出个脑袋,劝道:“其实钱攒下来也挺好,存起来,免得以后有急用,以后好好吃饭吧,你现在太瘦了,我总觉得风一吹就能把你给吹跑。”
丁雪不在意的摆摆手:“我每天都有喝一碗糖水,放心吧,死不了。”
徐老师:“……”
丁雪转头看向俞爱宝,小声说:“那肯定有钱了,我妈前几天过来看我,给我拿了二百,让我好好吃饭。”
俞爱宝:“你听了?”
丁雪:“那肯定得听啊,不然我妈下次过来不给我钱了怎么办?”
她习以为常的态度,让俞爱宝意识到,她嫁的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但娘家条件应该不错,以往家里应该没少给她拿过钱。
二百块钱,比丁雪一个月的工资还多点儿,丁妈来看一趟闺女,就能随手拿出来。
俞爱宝并不是个看家世下菜碟的人,但如果丁雪家境贫寒,打肿脸充胖子也要买昂贵的鞋子,俞爱宝看在上次学生家长闹事,她帮了忙的份上会陪她一起去买鞋,但吃饭就不必了。
她可以请丁雪吃饭,但按照丁雪这脾气,不
可能接受,最多也就AA制。
吃路边摊不怕,最怕丁雪没钱还想吃好的,吃完还想AA制。
俞爱宝在心里碎碎念着,面上正经:“那到时候我们在学校门口汇合?”
丁雪:“成。”
说着她掏出一块巧克力来:“喏,我嫂子的同事从F国回来带的,我妈给我拿了几块,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苦,能接受,你尝尝。”
俞爱宝看了眼,是黑巧。
是她喜欢的口味:“谢谢。”
徐老师抬眼,咂咂嘴,那巧克力外包装上写的都是看不懂的外文,想必可贵了。
这么贵的巧克力,同事给嫂子想来也不会给多少,就这么点,就被丁妈妈拿了几块给女儿,怕不是全都拿走了吧?
今天下午就一节课,上完课,也没什么事情,俞爱宝想到上次看到的胖狸花,想念那手感,背上小背包,骑着单车找过去。
还是熟悉的树,单车停在树旁,俞爱宝四处看看,没看到胖狸花的身影,想了想,从小背包里掏出一个蜂蜜面包。
上次过来拿的是巧克力面包,里面有真巧克力,不能喂给小猫吃。
面包包装袋撕开,发出的动静并不大,但很快,树上传来一阵焦急的咪嗷声,抬头,熟悉的胖狸花抬起身子,肉呼呼的爪子在树干上踩了又踩,而后找准位置——跳!
看起来沉重的身体,跳下来悄无声息。
“咪嗷~”
胖狸花睁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尾巴缠绵的扫过人类脚踝,嗓音娇嗲嗲的。
俞爱宝蹲下来,把胖狸花抱进怀里,揉着它肉呼呼暖烘烘的毛茸茸,直到胖狸花发出抗议的叫声,这才拿出那个已经拆封的蜂蜜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
胖狸花鼻子抽抽,左嗅嗅,右嗅嗅,试图找到人类下毒的痕迹。
最后,没有任何异味,胖狸花大爷这才满意的小口小口吃起来。
胖狸花是个拔吊无情的冷酷猫猫,吃着蜂蜜小面包的时候,还时不时抬头叫声嗲嗲,吃完转身就跑,生怕这女人没完没了。
俞爱宝抱胸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离开这里,骑着自行车四处闲逛。
天热了,她的钱包该破产了。
只是,买哪里呢?
俞爱宝一
边想着,一边带着打量的目光扫过一条条街道,内心已经有了谱。
忽然,不远处有辆卡车停在仓库边上,卡车上有人不断往下面丢米袋,喊道:“还能扛啊?”
“能,再来一袋。”
熟悉的声音响起,俞爱宝停在路边,看了很久。
高大的身影第一次在她面前这般狼狈,身上的白色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衣服已经染上污迹,扛着三大袋大米往仓库里走,每袋大米看上去有百来斤重,三百多斤的重量压在身上,其余人面无表情,或吃力咬牙,只有这个男人,高高兴兴的,一点愁绪也看不到。
“小周,你不累啊,还笑得这么高兴。”
那人:“一件三分钱,一次就能拿到九分,多拿一点,一天就能拿八块多,我老婆要是知道我一天能拿这么多,肯定高兴!”
“还高兴呢,你老婆知道你出来干的这个活儿不,看你那小俊脸,要是你老婆看中你这张脸嫁过来,知道你每天这么累,得心疼死。”
男人将大米放在仓库里码好,擦掉脸上的汗,不在意道:“那就不让她知道。”
说着,转身朝仓库外走来。
俞爱宝一愣,急忙推着单车走到一家店里,等男人再次低头扛米袋,这才匆匆忙忙离开。
等回到家,今天难得看到周母在,周母兴致高昂,见到儿媳妇回来,噔噔噔跑过来:“瓜妹,今天这么早,干啥去了,我咋看你兴致不高呢?”
俞爱宝看她这么高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我中午煮了绿豆汤,来来来,去洗个手,来喝一碗。”
俞爱宝应了声。
周母做的绿豆汤味道一般,不过能入口就够了。
俞爱宝喝了半碗,没什么胃口,皱着眉头把剩下半碗给喝光,这才放下。
周母情绪异常高昂,主动凑过来接碗,凑到近处,俞爱宝这才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股腥味儿。
像是热天里混着鱼虾尸体的河泥腥味儿。
想到这两天周母总不见人影,俞爱宝不动声色的向后一靠,问道:“对了,娟姐,今晚吃什么?”
周母:“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白切肉么,今早上我去菜市场里买了一块最新鲜的五花肉
,老板还给搭了一小块猪肝。晚上再炒个青菜吧,还有个皮蛋豆腐,再来个蛋花汤,差不多了。”
俞爱宝点头:“我去楼上先洗个澡。”
说着起身。
走到楼梯边,忽的转身:“老板搭的那一小块猪肝怎么做,放进蛋花汤里吃么?”
周母:“那肯定不能,煮汤不好吃,我拿去……”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周母捂着嘴,眼神闪烁,心虚的不敢说话。
俞爱宝笑笑,假装没发现的往楼上走:“蛋花汤里放点榨菜丝吧,我突然想吃这个了。”
周母如临大赦:“好好好,肯定给你放!”
洗漱完,俞爱宝换了套家居服,躺在柔软的床上,头发被毛巾包着,都懒得吹。
人在被窝里躺了十分钟,她才钻出来,慢悠悠擦干头发,拿了瓶牛奶坐在阳台躺椅上,一边吹风,一边看夕阳。
天际西落的日头像一颗透亮的咸蛋黄,上空的云纤薄如纱,大片大片的覆盖天空,橙黄的夕阳落在云纱上,也落在俞爱宝侧脸上。
她看着看着,呼出一口气,什么繁杂心思,在这片美景之下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从二楼阳台看下去,能看到隔壁邻居家的院子,院子里站着个穿围裙的年轻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婴孩,此刻怔怔看着这边,见俞爱宝看过来,那女人连忙转身,抱着孩子回到屋里。
俞爱宝没当回事。
晚上,周淮升回来的时候,脸上能看到辛苦干活一天的疲惫,只是这些疲惫,在看到俞爱宝的一瞬,顿时被丢到一边。
“瓜妹,你猜我今天挣了多少?”
俞爱宝配合:“多少钱?”
“九块钱!”
俞爱宝指尖捏紧,脸上却带出惊喜:“真的?哥哥,你好棒,这一天下来,挣的比我还多!我就说,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如果没有你,我们哪里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呀!”
周淮升俊脸一红,偷偷看眼他妈。
他妈翻白眼,扭头走开。
得,不看总行了吧,谁爱看似的!
见亲妈走开,周淮升才抱住他香喷喷的老婆,蹭蹭她滑腻腻的脸颊:“你才是我的主心骨,没有你,我一定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
俞爱宝:“那你开心吗?”
周淮升拼命点头:“开心,瓜妹,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
俞爱宝回抱男人的脖子,深深嗅男人身上的气息。
很干净,洗过澡了,身上还带着香皂的味道。
他的身上穿的不是白色背心,还是一件白色衬衫,衬衫里空的,也不知道把那件背心藏在了哪里。
俞爱宝收回目光,语带犹豫:“哥哥,你能做的这么高兴,我也为你高兴。只是城北那一块,没有足够信任的人帮我盯着,我不大放心。张叔不是在招人么,有个监工的工作,一个月三百块钱,他一直也找不到人,我想让你去……”
周淮升想了想:“那我去吧,我去做还不要钱,一个月能帮你省三百呢。”
他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虽然去免费干活,一个月不能交钱给老婆,有些人会有一种自己没挣钱的无力感。
会认为在老婆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周淮升不是这么算的。
当监工给别人三百块,自己干活只挣二百四五十,这么算起来,还得亏五六十呢!
那给老婆干活,四舍五入,还是挣了!
俞爱宝惊讶:“哥哥,你想什么呢,这是张叔公司接的活,给出的工资跟我没关系,都是他那边给。如果你不要钱,我不仅没挣钱,还白白把你送过去给张叔打白工了!”
周淮升一愣,是这样吗?
继而眼睛一亮:“那我一个月能挣三百?”
“对,三百。”
周淮升高兴的将俞爱宝抱起来转圈圈,想到什么,又放下,犹豫道:“张叔能不能要我?那监工是做什么的,万一我不会怎么办?如果他现在找到人了怎么办?”
俞爱宝一本正经胡扯:“那不可能,今天傍晚我才跟他打过电话,他还跟我愁呢,监工的活非常简单,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也不累,主要得是两边都信任的人,这样大家才能安心开工。”
周淮升:“阿和不行么?”
“他不行,他有别的事儿。”
周淮升低头看着自家小媳妇儿,在一旁看的多了,总觉得这是媳妇儿在诓自己。
等晚上吃完饭,周淮升找了个借口出去打电话。
那边的张正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他和俞爱宝并没有打过招呼,但做生意的人,都是人精,否则也不至于把公司从一开始的小办公室胡乱拉人组建的团队,变成现在的正规公司。
“啊,对,我最近正愁着呢,本来我推荐的是你,但你老婆说你现在有工作,那我想着再找找,就是监工一天找不到,这工期就得耽误一天。”
“阿和那小子?他不行,他还有别的活儿要做,一个人干两个活,哪里做的过来。”
“你能过来?那太好了,这次可是帮我叔一个大忙,下次有时间,咱一起吃个饭,叔一定得好好感谢你!”
俞爱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周淮升悄悄摸摸从外面回来。
出息了,竟然怀疑上自家老婆了。
不过俞爱宝装作不知道,这点事情张正宏都办不了,她的那个度假村怎么可能放心交给他。
“舅妈,这个题我还是看不懂。”
周美美伏在茶几上做题,写着写着开始咬笔杆,然后期期艾艾看向俞爱宝。
和俞爱宝擅长理科不同,周美美更擅长文科,每天回来几乎都有数学题需要跟俞爱宝请教。
好在俞爱宝对如何让数学榆木脑袋开窍方面格外拿手,周美美听了一遍没听懂,俞爱宝就换个方式讲第二遍,第二遍还是没听懂,小姑娘羞愧的快哭出来了。
俞爱宝摸摸她的脑袋,笑:“哎哎哎,我都还没哭,你怎么要哭了。”
周美美低头:“我好笨,弟弟还没上初中,您讲第二遍他都听懂了,我还是没懂……”
“你没懂,那是我的问题,是我没能把这个题目参透,没找到适合你的方式讲给你听。周美美,你要记住,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你真的认真并用心听讲了,一遍没懂第二遍也不会,那不是你的问题,是老师的问题,老师需要自己去想办法,你自己一个人内耗解决不了问题。”
对这番流氓理论,周小果听不下去了,探头道:“那当周美美的老师也太惨了吧,为什么大家都听懂了,就她还是不会,不就是因为笨么,这关老师什么事儿?”
俞爱宝靠在沙发背上,挑眉:“因为老师在上师范的时候,学的就是怎么把一道题目讲的通俗易懂,学生没听懂,那是这些老师学业不精。所以以后上课,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老师讲课,万
一日后你们也当了老师,只有学生时代学会了,才不会遇到现在这种问题。”
周母撇嘴:“你这就是流氓观念,美美,小果,别听你舅妈的,她就是护短,就是她以前说的那种熊家长,你们可别跟着学会,变成那什么熊娃子了。”
俞爱宝耸耸肩,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想了想,忽然问道:“今天丁老师拿了两个苹果过来,本来是想跟我一人分一个,结果办公室里又来了三个人,啧啧,当时丁老师那脸色,跟调色盘似的精彩。”
闻言,人类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几人纷纷看过来:“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
三分钟后,俞爱宝问道:“所以,我们五个人当时是怎么分的这三个苹果,周美美同学,你知道了吗?”
周美美瞪大眼,半晌结结巴巴开口:“知……知道了。”
“那成,你解给我看看。”
三人:“……”
周母无语:“所以,昨天丁老师真的拿了两个苹果过来跟你分了?”
俞爱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啊,丁老师这个人,脸皮比我还厚,怎么可能因为分不出苹果尴尬。苹果没有,倒是给了我一块巧克力。”
“巧克力?”周母想吃,她不怎么爱吃甜食,巧克力除外,伸手就想来拿。
蛮不讲理的熊家长俞爱宝收回巧克力,扒开外包装丢进自己嘴里:“苦的,你吃不了。”
周母:“……”
呵。
周四这天,成功辞掉上份活计的周淮升去了城北。
从始至终,周母都不知道自家儿子又换了一份工作。
俞爱宝中午在食堂吃完午饭就回来了,倒不是下午没课,而是把下午的课换到了上午,多出来的调到明日,特地空出今天下午的时间。
到了家里,果然,周母不在。
俞爱宝一路走,顺着湖边走了十几分钟。
新农村边上是一片农田,农田位置正好在俞爱宝买到那块建筑废料堆积地地皮隔壁,那块平地上的废料已经被清空,上面干干净净的,逐渐有一些离得近的人家,晚上会拿着小凳子、小椅子,三三两两坐在这里纳凉、聊天、吹牛。
要不是这里距离湖边很近,气温变高,蚊虫也越来越多
,说不定有一部分会选择晚上睡在这里。
俞爱宝暂时用不上这块地,也就没管。
她看了眼那块地,很好,上面挺干净,那些人晚上聊天的时候,没丢什么垃圾在上面。
看了一会儿,就听远处传来吵架声,吵得最凶,声音最尖利的那个,俞爱宝最耳熟。
俞爱宝一愣,快步向那边跑去。
跑了半分多钟,才看到湖边几棵柳树下,一个大妈正光着脚,裤脚卷到膝盖上,脸上还带着快干裂的淤泥,气势汹汹叉腰骂人:“啷个?易得了那马了嘞个?一捏到吖%¥#%……”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怎么,这里是你们买下来的?一天到晚……
——省略号为晋江不容的脏话,无法翻译。
骂人的正是周母,对面那两个陌生脸孔的应该是新农村里的人,她们也没想到周母这么个外来户,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讨好她们就算了,骂起人来竟然还这么脏!
一个个的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几次想骂回去,但周母的嘴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停不下来,骂人不带重句,根本找不到插入的位置。
俞爱宝停下来,靠在旁边的树上津津有味的看着。
周母哼哼:“我就捞我就捞,这里又不是你们买的,有本事你们告到村长那儿去,让村长来跟我讲!”
说着还蹲下来,踩在浅水滩的位置,两只脚陷进厚厚的淤泥里,周围的水被搅的浑浊不堪。
那两个大妈顿时洗不下去了,抱着衣服和水盆骂骂咧咧相伴离开。
等人一走,刚刚还跟斗胜的攻击似的周母低下头,拍了下水面,磨磨唧唧爬上岸。
她也不是真的蛮不讲理,这几日,周母每天都会过来抓小鱼小虾,只要有人在岸边洗衣服,她就不会下去,而是蹲在岸边等着,顺便跟人唠唠嗑。
那两个人还是周母前天认识的,一开始知道她住在前面的小洋楼里,还一脸羡慕的问:“你家这么有钱啊,竟然住在富人区。”
都是新农村的,其实房子都不怎么破旧,只不过肯定不能跟小洋楼的比。这边的小洋楼都建在前面,跟后面的一对比,就显得前面高档,后头落魄。
就有人戏称小洋楼那块儿位置的是‘富人区’,后面是‘贫民区’。
被同龄人羡慕了,周母得意的尾巴都差点翘上天,嘴里也没个把门,把自家儿子和儿媳吹的那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等到了昨天,三人再次遇上,聊着聊着,她俩就从周母口中套出,那小洋楼不是周家的,而是周家儿媳的朋友的,那人出国了,把房子借给周家住。
那两人就羡慕了。
怎么自家没碰上这么有人脉的儿媳,怎么自家儿媳的朋友就没有这么好的房子借给自家住,强烈的嫉妒和不平衡让她俩说话越来越酸。
可惜周母没听出来,回去的时候美滋滋的,被刘梅酸惯了,丝毫不觉得他们的嫉妒有什么不好。
直到今天,又在这个位置碰上了她俩,周母就纳了闷了,这俩每天都有这么多衣服要洗的么?
她依旧跟之前那样等在边上,可这两人磨磨蹭蹭也不洗衣服,而是在那边聊天,一聊就聊了一个多钟头,衣服是一件都没拿出来。
周母心想:你们不洗衣服,那我就下水了啊!
这不,那两个就逮着这机会呢,可给她们逮着了,上来就是一阵骑脸输出,周母都被骂懵了。
等反应过来,顿时火冒三丈。
想她赵娟,从出生以来也就在三个人面前吃过亏,一个是刘梅,已经进去了。一个是她儿子,眼不见为净,只要不在家,那就气不着自己。
剩下那个就是儿媳妇俞爱宝,只要自己不作妖,儿媳妇就不会怼自己。
现在日子是越过越好,赵娟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气着了。
“啪”
一块小石头砸到脚边水面上,污水溅在裤腿上,周母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俞爱宝正站在岸边冲她招手:“呀,娟姐,刚刚跟人吵架吵输了,躲这儿哭呢?”
“谁输了,我怎么可能输给那两个老虔婆!”周母没哭,就是有点委屈,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俞爱宝走到浅滩边上凑近了看,还真没哭。
“唉,我还以为你哭了。”语气中还带着点可惜,漂亮的小脸蛋上带着点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像极了那种看不得婆婆好的恶毒儿媳妇。
周母被气到了,刚才的郁气跑的一干二净:“你还给我可惜上了,咋的,这么想看我被人骂哭?”
说着甩腿上岸,腿上的污泥溅的到处
都是。
俞爱宝嫌弃避开,嘴上还是不饶人:“所以你抓鱼做什么,可别说是给我们吃的。”
这都好几天了,家里没碰到过一点鱼腥,这鱼是给谁吃了?
他们没吃,周母也不可能一个人开小灶。
难不成是喂猫了?
周母一噎,哑火,眼神开始乱飘。
第44章 【日万喔!】
周母抓鱼做什么?
那就要先来算算周母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多少了。
周母现在没有工作,每个月就没工资上交。
俞爱宝原本是一个月给她十块钱的零花钱,对不怎么花钱的周母来说,这些钱挺多了,多到能时不时贴补小外孙,还能攒下来一两块。
但自从没工作后,周母就不大好意思跟俞爱宝要零花钱,有时候俞爱宝忘了,可能一个半月才想起来给一次。
而周母就算没钱了也不会吭声,等俞爱宝想起来给零花钱的时候,又不好意思拿,总觉得自己一分钱不赚,对这个家没什么用,还老是拿这么多零花钱,要面子的她每次都装作不在意,要么实在没钱了,就拿两三块,要么最近没什么地方要用钱的地方,就一分钱都不拿。
在俞爱宝这里,零花钱归零花钱,日用消费归日用消费,她压根也没想太多,也没预料到没工作的周母脸皮会这么薄。
她每次都会在抽屉里放上五十块钱,是这个月买菜的钱,多出来的那部分,她就默认是周母的,不就是攒点私房钱,别说是周母了,即使是周淮升想攒私房钱,她也不打算管。
谁还能手里没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钱呢。
但周母是真一分不动,她想,自己得多不要脸才会去动买菜的钱呐!万一哪个月吃的不好了,俞爱宝会不会认为是她克扣下来了?
这几个月买菜剩下来的钱,周母都给收了起来,一分钱没动过。
本来没钱就没钱吧,反正也没少吃少喝,然而,大概是少了生活的压力,少了刘梅每天过来的骚扰,周母觉得这日子愈发无聊起来。
家里的孩子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儿媳妇又不给她生个小孙子小孙女带带,她还没有老伴儿,又在一个陌生的地界,周母白日里就像个空巢老人,格外寂寞。
周母四处逛荡,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爱好——养猫。
那是一窝小流浪猫,周母观察了好几天,一直没见猫妈妈回来过,要么就是觉得孩子大了可以独立生存,要么就是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了。
这些流浪猫瘦骨嶙峋,大概有两个多月大,又或许更大点,只不过没东西吃,看起来才更加瘦小幼龄。
周母以前也喜欢这种小猫小狗,只不过那会儿有事
情做,喜爱之情也就一般般,可能路过会摸一把的程度。
现在不一样了,周母看这窝小猫,那是越看越怜惜,恨不得把小猫们带回家养。
但周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连买菜钱剩下来的都不愿意攒自己口袋里的人,怎么可能把小猫咪带回家,给自家儿子儿媳添负担。
周母就想,没关系,把自己的饭留出一半给它们。
然后……
然后每餐吃完那半碗饭,她就真不多添一口,家里的水果和零食也有意不去碰,她想,这样也不至于太愧疚。
周母简直被自己的伟大给感动到了,然后感动了两天,她感动不下去了。
饿,好饿。
饿的周母烧心烧肺,猛喝水都不管用。
于是,周母打上了河里小鱼小虾的主意。
白天家里没人,她就去河里捞鱼,稍微大一点的拿去菜市场门口卖掉,小一点的碾碎了,加一点点米饭喂给小猫们,这样自己可以多吃几口饭,还能攒点零花钱。
完美!
俞爱宝:“……”
天下竟有如此固执如牛的人,周母让她增加了对人类多样性的认知。
“走,带我去看看,什么样的流浪猫,能把你迷得卷生卷死。”
俞爱宝抠掉手背上刚刚被溅到的污泥,让周母带路。
周母期期艾艾、磨磨蹭蹭,不大情愿。
她担心儿媳妇不同意自己在外面养这些小猫。也不怪她不清楚自家儿媳妇是个毛绒控,毕竟在家里,俞爱宝从未向外展现出这个爱好。
俞爱宝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也不催促,悠闲的看着周边风景。
嗯,这边农田挺好,就是荒了很久,要是买下来,开垦一下,日后自家就不用去外面买菜吃了。
这块地也好,距离自己买的那块地皮也近,就是泥土结实,用锄头敲都不一定能敲下去,买下来可以建个农家小院。
正好,周母对这种悠闲的好日子过不惯,更喜欢忙碌些,以后种种地、养养猫,顺便养养鸡鸭鹅,还能养猪、养牛、养羊,一年的饭钱都省了,说不定还能填补家用。
周母在外面养的‘野花’,对人非常警惕,就连对着已经喂养它们好几天的周母,也是靠近就斯哈斯
哈的弓着身子威胁。
周母心疼坏了:“今天那两个老虔婆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我还一条小鱼都没抓到,饿死我的心肝小宝贝们了。”
俞爱宝:“……”
周母对她以前最疼爱的小外孙周小果都没这么腻乎过,对着才养了几天的小猫咪,已经叫上小宝贝了。
看来,家中老幺地位即将不保。
母猫将猫窝按在一堆废旧木头里,上面有个铁皮棚顶盖着,那是周母担心下雨淋湿小猫们,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给拽过来的。
小猫们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炸毛炸的厉害,什么花色的都有,细数下来,差不多有四五只,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小猫没出来。
俞爱宝蹲下来,周母还没看到她是怎么出的手,便闪电般迅速将一只小猫的后颈皮拎起来。
小猫被揪到半空的时候,龇牙咧嘴的威胁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身子就僵了。
“跳蚤挺严重,目前看起来除了营养不良,应该没什么大毛病。市里有一家兽医院,带它们回家之前得先带它们去看看,顺便杀杀跳蚤。”
几只不知道是猫弟弟还是猫哥哥,亦或是猫姐姐猫妹妹的围在俞爱宝脚边,凶相毕露,爪子都伸了出来,像是随时会上来挠她一把似的。
俞爱宝没在意,站起来看着周母说道:“猫更适合待在外面,如果你想要养在家里,日常就得准备一些鱼虾、动物内脏等,因为它们是肉食动物,光吃米饭对它们来说没有任何营养,不长肉。”
周母看的愣愣的,闻言下意识反驳:“乡下这么多猫,家家户户还不是把剩饭剩菜喂给它们吃,一个个的我看挺油光水滑的。”
俞爱宝斜睨她一眼:“当然油光水滑,乡下的猫都是靠自己养自己,日常出去捕猎抓老鼠抓鸟,那些才是主食。如果关在家里,光吃那些剩饭剩菜,死得更快。”
周母不懂,但看儿媳妇很懂的样子,不敢反驳:“那……那咋办?”
俞爱宝拍板决定:“半散养吧。”
她也不跟这些小猫商量一下,她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类,在收养流浪猫上面,向来讲究看对眼了,那就以诱骗代替双方拉锯节约时间。
俞爱宝骑着自行车去农贸市场里买了一块猪肝,切碎了放个熟鸡蛋黄碾碎拌匀,
放在一片大大的芭蕉叶上。
放了美食的芭蕉叶就放在小流浪猫们不远处,一开始,小崽子们表现出一副警惕且高不可攀上,一个都不肯上前,俞爱宝就用一根树枝搅了一点在上面,慢慢凑到其中最凶的那只小猫面前。
“哈——”
小猫凶狠龇牙。
肉糜趁机怼进猫口。
小猫一愣,犹豫的舔了下。
又舔了下。
就这么点东西,舔两下就没了,小猫舔舔嘴巴,整只猫都精神起来。
猫生三个月,这还是它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小猫甩甩脑袋,毛爪子探出来,伸的直直的,用力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开花的猫爪缓缓放在地面,小眼神偷偷看俞爱宝一眼,身体似是不经意的前进一步。
见这个愚蠢的人类没有发现,又悄摸着进了一步。
明明是一只猫,却鼠鼠祟祟像只偷油吃的老鼠。
俞爱宝一动不动,也不盯着它看。
小猫认为这是危险警报解除的信号,嗷的一声扑向肉糜山。
猫猫兄弟姐妹们收到进食信号,嗖嗖嗖闪电般从各个角落里冲出来——
二、三、四、五、六、七。
好家伙,整整七只!
嗷呜嗷呜~
小猫们埋头进食,鼻子上、脑袋上都沾上了肉糜都没发觉,格外忘我。
俞爱宝摸摸其中一只小猫的脑袋。
小猫甩甩头,口中发出威胁的呼呼声,却依旧不抬头。
俞爱宝得寸进尺,开始摸猫猫后背。
直到这堆肉糜小山被舔的干干净净,已经有一只小猫成功被俞爱宝俘获,亲昵的用脑袋不停去蹭她的手背、脚腕,口中咪呜咪呜嗲声嗲气,让其它的猫猫兄弟姐妹们没眼看。
俞爱宝回去的时候,周母正在烧饭,见她回来,周母探头探脑找着什么。
“不用看了,没带回来,后天周六,到时候带它们去兽医院清理一下,身体没毛病就带回来养着。”
俞爱宝走进一楼洗手间,拿起香皂认认真真将手上各个角落都抹匀、淋水起泡,洗得干干净净,这才出来。
“我先上去洗个澡,也不知道有没有带跳蚤回来。”
周母嘟囔:“这
么嫌弃,也没见你少摸两下。”
说着这话,周母酸的不行。
自己第一个碰到的小猫猫,还饿着肚子养了这么多天,结果碰都不让自己碰一下。结果呢,儿媳妇过来,那是任撸任捏,不带一丝反抗!
周母忘了,那是人家小猫猫命运的后颈皮被捏在了某个人的手中,不得不忍辱负重任撸任捏。
俞爱宝扭头:“您嫌弃羊肉腥膻,也不妨碍您炫完一整锅不是?”
周母被噎了下,讪讪不说话。
那是刚搬进小洋楼的第一天,为了感谢辉子的帮忙,全家下馆子,点了个羊肉锅子,一整只羊,大家吃的干干净净,把骨头都嗦扁才放过。
其中最能吃的是李昭昭。
是的,既然是全家聚餐,那肯定不能少了周二恒和李昭昭,他们只是被分家了,又不是被丢弃。
之前为了节省,李昭昭一顿就烧这么点饭,吃的也跟大家差不多,俞爱宝还以为她就是白长了个子和肌肉,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能吃。
没想到,那顿饭,俞爱宝开玩笑让大家敞开肚子吃,这家店不支持吃剩打包,这话一出,原本还吃的格外矜持的李昭昭,忽然就脱掉了外套,甩开膀子狂炫。
周母看愣了。
要知道,全家跟李昭昭‘仇’结的最狠的就是周母。
李昭昭这副要一个人把所有饭菜都独吞的样子,激起了周母强烈的胜负欲。
那顿饭,全场MVP是李昭昭,她一个人吃了周淮升两个人的量!
要知道在这之前,周淮升可是全家公认最能吃的那个,没想到李昭昭比周淮升更强,吃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吃到了哪里,孕肚大小基本没有变过。
让众人大开眼界。
俞爱宝看男主面带愁容,显然是在愁怎么养活这么个吃星。
因此,一说起上次那顿羊肉锅子,周母就觉晦气。
这辈子没这么豪气的大吃特吃过,回来的时候差点没走动路,走两步,胃部蠕动,食物都满到了喉咙口,仿佛走的稍微快一点,就会被颠出来。
周淮升在城北那边当监工,做的比张正宏预想的要更好,为此,还特地打电话到学校办公室给俞爱宝,电话里快把人夸出花来。
周六因着要把流浪猫送到兽医
院的事情,俞爱宝并没有去城北,现在有周淮升帮她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流浪猫太多,买了两个铁笼子,俞爱宝和周母两个人一起去的医院。
好消息是这几只猫猫身上没有大的毛病,杀完跳蚤就能带回家养。
坏消息是,有两只小猫严重营养不良,需要精细的养上两个月,才不至于夭折。
精细的养着啊……
周母想到上次儿媳妇给小猫们吃的好东西,心中一痛。
好费钱……
婆媳俩拎着两个大笼子回到家,周母欲言又止。
俞爱宝笑:“放心吧,不花钱也养得起。”
周母没明白,但儿媳妇说的话,没有一次是大话,这颗心才放下来。
周日,俞爱宝依旧没有早起,睡到八点钟才起床,洗漱完,骑着自行车到学校门口,丁雪已经在一个小吃摊前坐着了。
“俞老师,这里!”
俞爱宝停好自行车,坐下来,扭头对老板说道:“老板,一碗葱油拌面,加个荷包蛋,再来一份小碗馄饨。”
学校门口的小吃摊,服务的主要对象就是那些有钱学生。
一些胃口比较小的小学女生吃不了太多,便有了小分量食物。
俞爱宝的胃口不算太小,这么吃对她来说刚刚好。
丁雪却是冲她竖大拇指:“这么能吃?”
俞爱宝微笑:“刚开学那半个月,全办公室里吃的最多的就是你。”
“好吧好吧。”
丁雪的胃口其实比俞爱宝大多了,不过那是之前。总从为了攒钱,吃饭少了,连着几个月,胃都饿缩不少,现在桌上只放了一小碗馄饨。
这就是她今天早餐的量。
俞爱宝:“等会儿去供销大厦,除了鞋子,你还要买点什么?”
“买块布料吧,今年夏天的衣服我都还没买过,手里的钱买鞋子后就不多了,买块布料回去我自己做一套。”
丁雪低头吃完最后一口小馄饨,擦擦嘴,问道,“你呢?”
“葱油拌面来咯。”
“放这里就好。”俞爱宝把面往边上挪了挪,拆开一次性筷子,“看看吧,有看上的就买,没看上的就不买。”
丁雪羡慕:“我结婚前
也这样,想买什么,只要不是太贵就能随便买。”
“你现在也能一样,这双鞋不买,你能买很多漂亮衣服。”
“那不一样。人总要有一双自己喜欢的鞋子,一双也好,至少证明我这日子没有白过,活儿也没白干。现在不买,我跟自己说以后攒了钱就能买,以后有钱了,想买更贵的东西,继续攒钱继续等,那我这辈子也等不到满足自己愿望的那一天,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盼头?”
俞爱宝对丁雪的价值观不赞同,但她没提所谓的意见。
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没必要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的。
古人早就说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在她看来没必要的事儿,对丁雪来说却是乐在其中。
那么,饿死也活该。
吃完早饭,二人骑着单车去往供销大厦。
周末的供销大厦人流拥挤,二人得离得很近才能不被冲散。
最后,丁雪索性挽着俞爱宝的胳膊,二人把供销大厦几层楼上上下下都逛遍了,这才买下那双小白鞋。
价格五百三。
丁雪穿着小白鞋在店里走了几步,又小心翼翼的跳了下,捧脸夸张低呼:“哇,这鞋子也太舒服了呜呜呜,俞老师,原来这几个月你过着这么舒坦的日子!”
俞爱宝:“……”
这鞋子的品牌的确是去年年末在进的大陆,在这之前,也的确没有看到过这种类型的鞋子,觉得好看挺正常,毕竟类似这样的款式直到后世都经久不衰。
但舒服到这种程度还是夸张了,国内之前做的那种鞋子注重质量和舒适度,有些鞋子穿上十年都不会破,并且柔软舒服不磨脚。
关键价格低廉。
要说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它们不注重外表,朴素到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程度。
丁雪对这双鞋喜爱不已,店员都快不耐烦了,她才抬头说道:“就这双吧,给我包起来。”
店员皱着眉头不大高兴,似乎觉得丁雪浪费了自己不少时间,这种店员都这种态度,丁雪早已习惯,也懒得搭理。
趁着人家把鞋子放进鞋盒的空档,小声在俞爱宝耳边说:“这双鞋我两个月前看的时候还只要四百八,现在都涨到五百三了。我要是再等两个月,等它涨到六百块钱,
我省吃俭用吃苦省下来的钱,都得拿来填补它的溢价用。”
俞爱宝敷衍点头:“对,丁老师真有远见。”
她在店里看了一圈,看中一双迷彩色运动鞋:“这双36码的有没有?”
店员不耐烦归不耐烦,还是比较负责任,架子上这双是37码,她嘟嘟囔囔跑去后面库房找了会儿,才找到:“还有最后一双。”
俞爱宝试了试,挺舒服,款式也顺眼,正好跟今天穿在身上的墨绿色宽松夹克外套搭。
“那就这双吧,把那双小白鞋包起来,这个我就直接穿了。”
丁雪看看鞋架上的迷彩色运动鞋,又看看俞爱宝脚上的这双,不解:“这鞋子放那上面还挺丑的,怎么穿到脚上还挺好看?”
她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小白鞋,忽然有点后悔,想买这双了。
她看了看价格,迷彩色这双还便宜十五呢!
店员生怕她又要改,忙道:“你穿的37码,37码只有架子上这双,这么多人试穿过,你要的话,给你换也行。”
本来要架子上这双也可以,但听到‘这么多人试穿过’,丁雪就嫌弃上了。
俞爱宝好笑:“小白鞋比较好搭衣服,能穿的场合多。这双迷彩色不好搭,我家里的衣服,加上身上穿的,也就只有两套能跟这双搭起来,否则会衬得脚下沉重。”
“买白色的吧,不会后悔。”
丁雪一想也是:“那成,就白色的吧。”
新鞋子买好,丁雪并没有穿:“这里这么多人,人挤人的,万一把我新鞋子踩了可怎么办,等回去洗个澡,买的布做好新裙子了,再一起穿。”
二人去了卖布的专柜,丁雪挑了两块,一块浅蓝色,一块嫩粉色。
“这个粉色好不好看,给我闺女做条小裙子穿,肯定很好看。”
丁雪的闺女才两岁,俞爱宝没见过,丁雪也很少提起来,饿着肚子省钱也是为了给她自己买喜欢的小白鞋穿,学校里不少认识丁雪的都不知道她有孩子。
俞爱宝没看上的布料,家里没人会做衣服,就连周母也不会,要穿新衣服,只能拿布料去给裁缝做,还是自己在店里试穿更方便。
二人逛了一上午,几乎就没停下来过,看到喜欢的店铺都会进去看看,不一定买,
讲究的就是顺心而为。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的路太多,俞爱宝都走热了,脸蛋红扑扑的,墨绿色外套脱下来绑在腰间,鼻尖还冒出细汗,丁雪穿着外套,却一点没察觉到热意。
脸蛋也过于苍白。
俞爱宝察觉到不对,停下脚步:“丁老师,你怎么了?”
丁雪迷迷糊糊看过来,紧了紧外套:“没……没怎么啊,咦,俞老师,你……你外套都脱了,不冷吗?”
俞爱宝皱眉,赶紧将人扶到边上:“冷什么冷,你看看这里,除了那些体质怕冷的老爷子老太太,还有哪个年轻人这会儿像你一样穿外套的?”
现在不比早上,外面气温升高,里面的人又多,俞爱宝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背心都能感觉到胸口有汗聚集着往下滴。
丁雪却是皮肤干爽苍白。
她摸摸丁雪的手,触感冰凉。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问他们要点热水……”
俞爱宝话说到一半,再抬头的时候,丁雪的脸白的跟死人似的,目光无法焦距,捂着胸口张嘴想说什么。
刚刚脸还是普通苍白,俞爱宝只当是闷中暑了,休息一会儿就成,但看现在这模样,仿佛随时都能死过去,俞爱宝心中一跳:“走,我找人背你去医院。”
丁雪:“不……不用……”
话没说完,整个人跟面条似的软绵绵往地上倒,连带着俞爱宝被一起带到地上。
俞爱宝想挣扎,力气太小挣扎不动。
“怎么了怎么了?”
周围围上来一群人,俞爱宝想到什么,冷静开口:“谁兜里有糖,她应该是低血糖了。”
“我我我,我有!”
一个小姑娘跑出来,递过来一颗草莓味硬糖,俞爱宝扬手接过来,撕开包装,给压在自己身上的丁雪喂进口里。
她还有点意识,双手紧紧抓着俞爱宝的手腕,像是抓着一棵救命稻草,口中用力吸吮着硬糖的甜,呼吸略显急促。
旁边几个大妈上前想要将丁雪拽起来,但丁雪抓着俞爱宝,无奈,只能把两个人都拽起来放到长凳上休息。
“她怎么还不醒?”一个大妈凑近了仔细观察丁雪的脸,着急问道。
俞爱宝的脑袋嗡嗡的,刚才被拽的突然,后脑勺撞在
地上,疼得厉害。
她看了看丁雪的脸,确定了的确是低血糖,扯起一个笑来,右手扯不出来,甩甩左手手腕,上去就是咵咵几个大耳瓜子。
“唔唔唔……”
丁雪拼命睁开眼,抓住俞爱宝的手,口中含糊:“别……别打了……”
俞爱宝‘惊喜’:“丁老师,你终于醒了!”
俞爱宝力气小,但连着好几个巴掌下去,再小的力气也把丁雪的脸给打红了。
丁雪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去摸自己被扇的火辣辣的脸,声音虚弱的哭:“唔唔唔,说吧,俞老师,你想扇我多久了?”
“怎么会呢,丁老师你怎么会这么想?”俞老师摸摸后脑勺,笑,也不久,大概不到五分钟吧。
丁雪醒了,围观的人纷纷松口气。
“这低血糖看起来真是要人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也能安心点。”刚才观察丁雪脸色的大妈走之前叮嘱道。
“好,谢谢阿姨。”
二人道谢离开,先去了趟医院。
“你们这些小姑娘,减肥减肥,减肥过度会导致身体能量供应不足,引起低血糖。以后要注意摄入足够的营养和能量,身上最好随时带两块糖,定期到医院里来检测一下血糖,看一下血糖变化……”
医生脸色不好,最近已经收到好几个这样的病人,肉呼呼的多好看,非得把自己整的跟林妹妹似的,病恹恹的。
丁雪被训的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等离开医院,丁雪大大松口气。
丁雪有点肉,想买鞋子的初衷就是又能减肥又能攒钱。
没想到搞出了个低血糖,看着手里这双新鞋,丁雪喃喃道:“这双鞋我得供起来,为了买它,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要是坏了脏了,那不就跟挖我的心头肉似的?”
说到这,她又摸摸自己的脸,刚才打完只是红了,现在是肿了,两边不一般的高度,想来扇她巴掌的人下手得有多狠。
想着,丁雪哀怨的看向俞爱宝。
俞爱宝笑的肩膀耸动:“你以后还减肥吗?”
“不减了不减了,刚才也没问,这低血糖治不治得好,不会这个病要跟我一辈子吧?”
俞爱宝不清楚,她没得过这个病,只是以前看自己
公司里的一个小姑娘得过,不过人家不是因为减肥,而是因为厌食症引发的低血糖。
时间也不早了,丁雪对今天的中午饭十分积极:“走走走,吃饭去吃饭去,我要吃肉!”
二人没吃多贵的东西,就在路边摊点了一份羊肉锅贴和羊肉汤。
温热的羊肉汤一下肚,丁雪只觉得头顶生命值不断跳出一个个“+1”。
“唔,好好吃,”丁雪放下大碗,豪放挥手,“以后我每天都要吃肉,胖点就胖点吧,胖了没毛病。”
俞爱宝看了眼脚边放着的那双新小白鞋,好心提醒:“那我建议你去换大一号的鞋。”
刚才试鞋的时候,丁雪一脸惊喜的告诉她,减肥之前穿的38码鞋,现在人瘦下来十五斤,鞋码也小了一码。
要是吃胖了,37码的鞋子穿着挤脚。
毕竟花这么大代价才买到的鞋子,俞爱宝不提醒一下,显得不大厚道。
丁雪这才想起来:“是哦!”
她拍腿:“还好俞老师你提醒我,快快快,吃完我们就回去换一双。”
二人逛到下午两点才回去,分别的时候,丁雪很高兴:“俞老师,跟你逛街可真舒服,咱下次还一起出来逛。”
之前丁雪和徐老师一起出来,二人的消费观不同,早上徐老师在家吃的饭,丁雪也不说什么,但她高高兴兴点了炒饭,还没吃上两口,徐老师就在旁边说:“这炒饭家里也能做,做的还更干净,丁老师,你爱吃炒饭的话,下次还是在家里吃吧,还省钱。”
上午逛街,丁雪看到一些小饰品想给闺女买点,徐老师会说:“这个发卡看起来也就一般般,这么贵,丁老师,我知道一个摊子卖这个,很便宜!”
丁雪高高兴兴跟着徐老师找到那家小摊子,那里是卖杂货的,筷子、袜子都有,还卖皮筋和小发卡,光秃秃的黑色缠线皮筋,或没缠线的黄色皮筋,以及黑色漆面小卡子。
中午丁雪想吃水饺,徐老师会说:“水饺太贵了,吃这个清汤面吧,唉,要不是你想吃,我连这个清汤面都不想点,在家吃多好,要么买个馒头也成,能垫肚子就行。”
丁雪很崩溃。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徐老师也没坏心眼,但出来玩就是让自己高兴的,二人消费观不同,一
起出来玩,反而都不开心。
丁雪想,俞老师就不一样了,她一看就不差这点钱,贵的能吃,便宜的能吃,她只在乎好不好吃,喜不喜欢,并且不会对自己的一些观点指手画脚。
俞爱宝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应下,今天出来玩,的确没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她在这里没有能约出来一起逛街的朋友,有一个丁雪挺好。
新农村旁边那块地的地契,直到周一才到俞爱宝手中。
俞爱宝将那块地规划并画了图后交给张正宏,相比较度假村,这是一个小单子,但在还没接到度假村这个单子之前,建造农家小院这种活,对张正宏的这个小公司来说,算是中等订单。
相当于这两个活交给张正宏公司,他们未来两年都没空接别的活了。
张正宏几乎要把俞爱宝当祖宗供起来。
为此,张正宏公司开始向外扩招,之前和他们公司对接的老板百思不得其解。
他已经把价钱提的挺高了,张正宏这都不接,那现在这个单子的价,得比他高出多少?
老板笔头轻点桌面,半晌,对秘书说道:“把于城邦叫过来。”
于城邦这几日心惊胆战的,最怕从同事口中听到‘老板’二字。
“邦哥,老板叫你去他办公室。”
一道声音仿佛从头顶炸响,于城邦惊得一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邦哥?”
“于副经理?”
于城邦回过神来,干笑:“听到了,等会儿,我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办公室内,老板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于城邦。
“阿邦啊,你跟我手下多久啦?”
于城邦双手僵硬,额头冷汗滴下来,滴到眼眶里,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伸手擦擦眼睛,顺带擦掉额头的汗。
“怎么啦,系热吗?”
办公室里冷空调开这么足,怎么会热。
于城邦连忙摇头:“不热不热。”
“介样喔,”老板转移话题,“雷记不记得张家公西啊,就前几天,我让雷去谈的内家喔,到现在都莫给我打电话喔。”
老板说话带着浓重的广式口音,广普话听起来有点搞笑,于城邦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甚至手脚都开始抖起来。
“老……老板,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把这家公司给争取过来!”
老板摇头:“不系喔,我本来系想吞并它的,唉,阿邦内,雷介样让我很蓝做诶!”
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高壮的黑衣保镖沉默的站在门口。
于城邦啪的一下跪下来,哭喊:“老板,老板我错了,老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啊老板!”
老板挥挥手,不再看于城邦,神情漠然。
第45章 奇葩择偶观
俞爱宝现在所在的新农村名叫‘古镇村’,山泽是出了名的水乡,古镇村旁边是大片田地,田埂旁边就是条河,偶尔能看到渔民划着小船经过。
这些田地都属于古镇村的村民。
俞爱宝看中的那几块地空着,也不是没有主人,但八十年代末,无数人奔向鹏城打工,家里留下老人干不了多少活,种不完的地租给别人,租不出去的狠狠心卖掉,卖不掉的就只能一年一年的荒在那儿。
俞爱宝买的就是这种田,能连在一块儿的都连在一块儿,然后跟着荒地一起圈起来,围成一个小田庄。
小田庄旁边还有个挺大的池塘,水是从河里接通的活水。
周母并不知道这是自家的小田庄,尽管俞爱宝给她涨了两块钱的零花钱,以后就跟着其他孩子的零花钱同一时间一起发放,这样就不容易忘记。
但周母还是时不时的往河边来捞鱼,一来能挣点外快,二来,家里的小猫们势利眼的很,它们似乎知道这个家里做主的是谁,到了俞爱宝面前娇娇嗲嗲跟看到亲爹似的狗腿,见到她,那是碰都不让碰一下!
周母决定着捞鱼大业不能停,只要每天带着鱼回家投喂,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些猫崽子们也会像黏糊儿媳妇一样的黏糊自己!
周母在内心发下宏誓。
因此,看到有人在这里圈地建造小田庄,周母不知道有多羡慕,如果这是她的小田庄,她可以在这里种菜、养鸡,池塘里还能养鱼,种出来的菜、生下来的鸡蛋和养出来的鱼还能卖钱。
住在城里什么都要钱,有了这个小田庄,能省多少钱啊?
周母每天留着哈喇子从旁边经过,看着工人进进出出,一个简单的田园小院逐渐在眼皮子底下初步建成。
随着六月末的到来,学校氛围越来越紧张,没别的,中考和高考快到了。
尽管俞爱宝教的两个班的数学已经复习到第二轮,她依旧不能像之前那样,时不时请个假,或者随随便便调课。
倒是老老实实的上了一个多月的班,偶尔双休日还会配合着学校给学生们补课。难得能看到俞老师这么长时间待在学校里,吴校长感动的差点给她颁奖状。
丁雪酸溜溜道:“吴校长可真偏心,我来这学校好几个月了,可是一天假都没请过,双
休日也经常留下来给孩子们补习,怎么就不想着给我也颁发个奖状啊?”
俞爱宝正在写教案,闻言头也不抬:“那你跟吴校长提去。”
丁雪:“我不敢。”
“那等会儿我就跟吴校长说,那奖状还是给我留着,把上面的名字改改,改成‘丁雪’。”
“噗嗤,嘶,疼疼疼,你别逗我笑!”
丁雪这几天上火,口腔溃疡严重,刚刚一笑起来,溃疡崩开了,疼的她捂着腮帮子跺脚。
俞爱宝翻过一页,继续写字:“有什么事情说吧,低血糖又犯了?”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我这段时间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我调养的挺好,以后饮食注意营养均衡就成。”
丁雪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教案边上:“喏,这是我家地址,周日是我闺女满两周岁生日,我妈定了个蛋糕,说要给她外孙女好好过过,你也来呗。”
俞爱宝看了眼卡片:“你娘家还是婆家?”
“婆家。”丁雪不高兴的撇撇嘴,“本来我说在娘家过挺好,但我妈说了,我毕竟嫁了人,亲孙女过生日在外婆家过,这不是给我婆婆没脸么。”
“但要我说,我婆婆要是喜欢她孙女儿也就算了,偏偏是个重男轻女的,整天跟我说,让我跟老靳多处处,争取早日要个二胎,给她老靳家生个男孙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靳家有皇位要继承,我有时候都懒得搭理她。”
俞爱宝下笔的速度越来越慢,有八卦!
“你老公也不帮你?”
“他?”丁雪不屑,“他就是个妈宝男,成天‘我妈说我妈说’,一天不把他妈挂在嘴边,就跟会扣钱似的。”
“咯吱……”
是椅子挪过来的声音,徐老师好奇的探头探脑:“这你都能忍?不是你的性格啊?”
了解丁雪脾气的人都知道,她不高兴了,是真会跟人干仗。
“咯吱”
又一把椅子挪动的声音。
另一名老师眼中闪着八卦爱好者专属绿光:“看不出来,丁雪你竟然能为爱如此让步。”
丁雪:“哈哈哈哈,嘶,你们别逗,什么‘爱情’,怪肉麻的。爱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
徐老师:“那
是因为你老公家很有钱?”
丁雪:“可别跟我提这个,穷得都要我接济了,还整天跟我摆公公婆婆的谱。”
几个老师就好奇了:“不是为了爱情,他家也没钱,老公性格还糟糕,那你是看中他哪点了?”
丁雪理直气壮:“看中他长得好看!”
众人:“……”
徐老师没法理解:“一张脸再好看能好看多久,等他三四十了,秃头油腻大肚腩,又穷又懦弱还丑,你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换做我,我肯定选个有钱的,长相丑点没关系,年纪比我大六七岁以内我都能接受,至少以后日子好过,不用为了柴米油盐天天吵架。”
丁雪:“钱我能自己挣,但老公是要朝夕相处的,每天对着一张丑脸,那才是灾难。再说了,我也不光是因为他的脸,还为了我自己的后代,生个孩子长得好看,老公变丑了,还有漂亮闺女看,漂亮闺女大了,还有漂亮外孙外孙女看。”
总之就一句话,徐老师看钱,丁雪看脸。
丁雪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发小卡片:“周日有时间都来啊,什么都不用带,我懒得记下来回礼,反正最后也不知道有多少能进我闺女的口。”
徐老师接过小卡片,犹豫了又犹豫:“可是,你婆婆能乐意看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么。”
丁老师这卡片一发,就是十几张。
她家里人宠爱,到时候家里人肯定也会去好几个,加上她婆家人,那不得少说两桌啊?
最后,丁雪都说了婆家家庭条件差,穷得很,到时候要是都去了,结果塞不下他们这么多人,她得多尴尬?
徐老师代入了一下自个儿家,顿时感到窒息。
徐老师家是单位分的楼房,在三楼,大约四十平米大小,没有院子和阳台,吃饭都坐在地上围成一圈,饭菜放在茶几上,这才堪堪够。
丁雪摆摆手:“放心,我妈在,我婆婆不敢给你们脸色看。”
俞爱宝想了想,周末的确没什么大事,最近要么就是留在家里逗逗猫,逗逗娟姐,要么留在学校给孩子们补课,的确该出去走走了。
穿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舅妈和外婆那对婆媳之外,俞爱宝还真没见过其他婆媳是怎么相处的。
“行,周末中午十
一点的饭是吧?”
“对对对,俞老师你到时候一定要过来,我非得给你看看我闺女不看,不然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有一个好看的后代,牺牲有多大!”
俞爱宝:“……”
她俩在这边说笑,徐老师刚扬起的笑容僵在嘴角。
原来,主要是邀请俞老师,他们只是附带,去不去丁老师都无所谓是吗?
今天下发了测试卷考试,俞爱宝留下来批卷子,从下午四点开始批卷子,直到五点半都才批完一半。
办公室里有些昏暗,丁雪揉揉眼睛,起身去开灯。
“肚子饿了,半小时内肯定是弄不完了,要不我们定点东西吧,我有几个小饭馆老板的电话,说是可以点菜,支持送餐。”
徐老师紧紧捏着红笔,才犹豫着开口问道:“我中午的时候多买了两个饼,要不咱们三个分分,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回家了可以再吃点?”
丁雪抿唇,她不想吃饼,要说自己嫁到这么穷的婆家,也没过过穷到只能干吃饼子的地步,至少也得有点配菜吧?
其实吃饼无所谓,只是学校里做的那个饼梆硬,冷了以后能直接当板砖给歹徒开瓢,又干又噎又硬,得掰一小块放嘴里,然后喝上一口水给化开。
吃个饭这么遭罪,丁雪实在难以理解。
丁雪没吭声,有点抗拒。
俞爱宝看看手表时间,点头:“也行,我记得徐老师带了开水壶吧,给我饭盒里倒点,饼子用开水泡开就软和了。”
徐老师眼睛一亮:“我我我……我有,我这就给你倒!”
既然俞爱宝都这么说了,丁雪只能硬着头皮拿出饭盒,说道:“徐老师,也分我一点吧。”
徐老师更高兴了:“有有有,都有。”
学校的这个饼子冷了以后是真的硬,用力掰根本掰不断,只能用叉子给它一点点戳裂。
看着稀稀拉拉在开水里泡开的饼子,丁雪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吃上一口,不好吃,但也不难吃,要是有点汤就好了。
“笃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人吗,我是俞老师家属。”
熟悉的声音,丁雪和徐老师都不陌生。
丁雪:“嗳哟,俞老师的老公来啦,进来进来,俞老师在呢!”
门从外面打开,办公室灯光照在门口高大的男人身上,将他衬得愈发俊美稳重。
只是这点稳重,在看到俞爱宝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男人咧嘴一笑,嘴上说着:“丁老师好,徐老师好。”
眼睛却没往两人身上看一眼,大长腿几步走到俞爱宝身边,手里的饭盒袋放到办公桌上:“你早上说会晚点回来,妈就把饭菜给你单独装盒,让我给你送过来。”
俞爱宝放下筷子,对周淮升会送饭过来这件事情丝毫没感到意外。
“你吃了吗?”
周淮升小声说:“我想跟你一起吃。”
俞爱宝也跟着小声:“我也想。”
丁雪:“……你们是不是该避着点人?”
是的,丁老师又酸了。
怎么就有人能这么好运,都是找了个小白脸,偏偏俞老师找的小白脸就能这么喜欢她,也这么宠她,眼里心里只有俞老师一个人,和俞老师说话的时候,恨不得丁雪和徐老师是空气,她俩连呼吸都会打扰到小夫妻俩。
而自家老公,长得不如人家,还怂得要死。
呜呜呜,美好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
徐老师没什么感觉,帅有什么用,有钱才能带给自己更优质的生活,才能让她脱离那个让人窒息的家庭。
第46章 【日万!】
周五,俞爱宝回了一趟鱼米镇。
鱼米镇就是周家之前租的那套老房子的位置,周二恒忙着高考,几乎不回去,俞爱宝担心以李昭昭那抠门程度,要么把自己给饿死,要么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上门来的娘家人给毒死,几乎每周五都会过去一趟,带点食物。
远远的,还没到地方呢,就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正站在门口冲这里招手,动作幅度之大,俞爱宝都担心把她肚子里胎儿的脑子给晃散了。
自行车停在院门口,好几个之前在这里认识的邻居跟她打招呼。
“俞老师,又回来看你家儿媳妇啊?”
这明显就是调侃了。
“对,自己都还没孩子呢,就要当奶奶了,有点激动,不得盯着点儿。”俞爱宝接茬,继而问李昭昭,“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李昭昭搓搓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上两周周五你都来了,我想着反正也没啥事儿干,就在门口等等看。”
没想到还真给等到了。
俞爱宝:“……”
俞爱宝这次带过来的是一袋二十斤的米,米袋放在后座上绑着,前车兜里拎着一袋一斤装的散装白糖和两袋糕点。
“妈妈妈,我来,这个我来拿。”
俞爱宝摆手:“你怀着孕,我来吧,虽然力气没你大,也不至于二十斤的米都抬不动。”
说着上手,手上一沉,吸了口气,这才把米袋给抱起来,快步走到厨房里,这才把东西放下。
后面,李昭昭拿了剩下的东西进来,一边进院子,一边还挺不好意思:“妈,您不必每次过来都带这么多东西,万一坏了就不好了。”
“那你就多吃点,”一顿,俞爱宝板着脸,“你也可以不吃,到时候把你奶肚子里的曾孙给折腾没了折腾病了,你奶真会揍你。”
(周母:???)
李昭昭缩缩肩膀,以前在娘家,她最怕她奶揍自己。现在结婚领证了,她是泼出去的水,娘家那边的奶奶她是不怕了,要敢打她,她就敢把人给轰出去。
于是惧怕都转移到了周母身上。
“我吃,我肯定不会把它放坏,妈您可千万别跟奶奶说。”
俞爱宝;“……”
没有哪一刻,俞爱宝像现在这般同情娟
姐过。
太可怜了。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营养不良的原因,李昭昭的肚子七个月都特别小,俞爱宝一直以为她只是像前世见过的那些女性健身朋友们一样,脂肪量太少,肌肉紧实的缘故。
但这一个月来,俞爱宝每周送东西过来,有时候送米,有时候送肉,糖和糕点就没少过,李昭昭的肚子跟吹气球似的,是越来越大。
李昭昭的衣服已经有点小了,肚子又太大,最宽松的穿在身上,衣摆也被肚子顶上去,隐约能看到一点露出来的肚皮。
俞爱宝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也不对,原书记载,李昭昭这一胎只有一个,男孩儿。
难不成,就补了一个月的营养,就营养过剩了?
俞爱宝盯了一眼又一眼,问道:“等过几日,我让你奶奶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吧。”这肚子大的实在有些快的离谱了。
“不用,我问了邻居大娘,人说我这是肚子里的娃娃营养跟上来了,所以长得快。”李昭昭毫不在意的拍拍肚子,就跟拍西瓜似的,还能听到砰砰声。
对于她这种虎了吧唧的动作,俞爱宝眼皮跳的厉害。
俞爱宝上下打量李昭昭整体身材,从这个井井有条,到处干干净净,连院子角落都看不到一点灰尘堆积的样子就能看出,这段时间李昭昭没少干活,身上的肌肉依旧紧实,没有一点长胖的迹象。
要么的确没什么大问题,要么就是营养都到了李昭昭肚子里。
李昭昭年纪不大,还是头一胎,如果胎儿营养过剩,李昭昭很有可能会难产。
俞爱宝拍板:“下周必须去看看,不然我就跟你奶说,你在她背后说她坏话。”
李昭昭:“……???”看不出来,您竟然是这样的婆婆!
俞爱宝在这里看了一圈。
李昭昭和周二恒还是分房睡,两人一人睡一间,都睡在二人原来各自的房间内,之前俞爱宝夫妻俩的房间被留出来充作客房,给周大美睡。
周大美马上要毕业了,也不怎么回来,偶尔回来,大多数会睡在古镇村那边的小洋楼,偶尔会来这里看看弟妹和她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小侄子。
因此这边也留有她的一个房间。
毕
竟二人是亲姐弟,算起来,二人的关系,该比俞爱宝等人更亲近才是。
看完一圈,确定没什么缺的,俞爱宝这才准备离开。
李昭昭挽留:“妈,您留下来跟我一起吃点吧,我多做点,一个人在家怪无聊的。”
俞爱宝拒绝的毫不留情:“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李昭昭:“……”
俞爱宝是真不打算掺和进这小夫妻俩中间,周二恒目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依旧非常抗拒李昭昭,但上周,他俩领证去了。
其实这才是正常操作,不领证,孩子没法上户口,不领证,周二恒就成了流氓。
但这不符合霸总文脑残霸总的行事风格啊,按照原文剧情,周二恒得各种虐女主,然后自己在还没强大起来前,因为和女主之间的纠纷闹得过火,还数次进了局子。
现在怎么不一样了呢,连点纠结也没有。
怪让人遗憾……让人唏嘘的。
周六没什么事情,忙活了一个月,俞爱宝只想睡个昏天暗地。
周小果今天也没事儿,学校今天不允许老师给学生补课,因为初三部和高三部正在模拟考试。
一大早,周母带着周美美去河边捞鱼,周美美负责在岸边站着帮忙在周母捞到鱼的时候把篓子递过去,不被允许下河,连靠近一点都不成。
周小果一大早被舅舅拎起来,在外面跑了几圈,这才大汗淋漓的回家。
舅甥俩在同一间洗手间里洗澡,互相搓背。
周淮升:“快七点了,等会儿锅里的小米粥我给你留半碗,再给你留两块钱零花钱,早饭你就去早餐店买,给你舅妈带一杯豆浆和一份小笼包。”
周小果震惊抬头:“舅,你就给我两块钱,买完小笼包和豆浆正好两块钱,那我吃什么?”
周淮升给小外甥出主意:“你舅妈胃口小,一笼小笼包有16个,她胃口小,能给你剩下半杯豆浆和五六个小笼包,搭上半碗小米粥不刚刚好?”
周小果:“?!!”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合着让他吃舅妈吃剩下的啊?
“你不吃,不吃就算了,那我给你留一碗小米粥,咸菜也给你留点儿,你吃完了给你舅妈带一杯豆浆和一份小笼包。”
周小果:“有什么区别?”
周淮升耿直;“区别就是,前者是你舅妈跟你分吃一份小笼包,后者是你吃你舅妈剩下来的,你选哪个?”
周小果:“……舅舅,你就不能多给我四毛钱?我吃一碗小馄饨也成。”
周淮升在淋浴下洗干净,擦干穿上衣服,翻出裤口袋,只有两张一块钱的纸币:“没了,花完了。”
俞爱宝最近记性不大好,之前是忘了给周母准时发零花钱,现在周母的是安排好了,结果把自家老公的给忘了。
他为人老实,没有存私房钱的小心思,每次到手的工资全部上交,一分也不剩,一个半月过去,给的零花钱可不就只剩下最后两块钱了么。
这两块钱原本还打算抠抠搜搜花上半个月,这不俞爱宝这段时间太累,这两日他也不折腾她,老婆今早上难得能多睡一会儿,当然得贡献自己所有零花钱给老婆买点好吃的了。
一个大男人混成这样,周小果表示鄙视。
他都存了八块零花钱了,舅舅太逊,换他以后找老婆,哼哼,休想管他工资!
俞爱宝醒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她和周小果。
“啪啪啪”
房门外传来拍门声,这频率,这声音,这动静,这么没礼貌,是周小狗无疑了。
俞爱宝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眼神逐渐焦距,看看时间,才八点半。
“臭小子。”
套上薄外套,俞爱宝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进来。”
周小果拎着一袋热烘烘的东西,气势汹汹进来:“你也真能睡,再睡下去,早餐店门都关了。”
俞爱宝下床,打开袋子一看,是一袋豆浆和一袋小笼包。
“我出钱给你买的,两块钱,记得给我。”
俞爱宝看他一眼,呵,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小伙儿。
“你给我买的?哪儿来的钱?”
“零花钱攒的!”周小果理直气壮。
“哦,看来平日里给你的零花钱还有多,那下次少给点吧,我看看,那就每个月扣两块钱。”俞爱宝逗小孩儿。
小孩儿被逗炸毛了:“不行不行,你怎么能扣我零花钱!”
“那你说,这早餐是谁出钱给我买的?”
周
小果这才察觉被耍了,撇撇嘴:“是舅舅出钱给你买的。”音调拉得老长,颇不情愿的嘟囔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要是周母在这里,听到他这么说,估摸着会很无奈。
知道还撩,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俞爱宝递过去:“喏,拿下去,我先洗漱一下,下去一起吃。”
周小果眼睛一亮:“一起吃?”
俞爱宝好笑:“不然让你吃我吃剩下的?”
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早餐挺单一,没必要。等下次要去逛街,想吃的品种多了,多带上几个小孩儿,这样就可以做到每样小吃吃上两口了。
吃完早饭,周小果就钻进了书房。
他那套资治通鉴全套也在书架上放着,还有周大美师范相关课外阅读书籍,以及几人用不着上的课本。
除此之外,各种小人书、童话书、故事书,对,这种一看就是小孩子才看的玩意儿,不是家里任何人的,都属于俞爱宝。
俞爱宝看的正经书籍很少,只有几本心理学相关、犯罪学相关,以及几本散文书籍。
好学的这会儿已经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脸如痴如醉的翻看文言古籍,俞爱宝没什么事情做,随手拿了本童话书,坐在阳台椅子上。
买下小洋楼的时候,这里只备了一把躺椅。
俞爱宝在主卧阳台上待的时间更长,唯一的一把躺椅自然放到了那边。
她把椅子拖到遮阴处,低头翻看完一个童话故事,就抬头看看远山、小河。
从书房阳台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已经修建好大半的小田庄,还能看到一点点周美美的侧影,偶尔抬着鱼篓杆子往后退的时候能看的比较清楚些。
想到上次被河泥甩到手上的那次,风吹过来,似乎也将那股子河腥气也一起带了过来。
拂到脸上的风温暖干燥,带着阳光晒在被子上的气息……
周小果不知何时摸出日记这么写道。
俞爱宝打着哈欠从他身后经过,不小心看到一眼,撇开目光,笑道:“阳光晒到被子上的气息,那是螨虫被烤焦的焦香味。”
周小果的笔顿在那里,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那点意境,都被俞爱宝这个一点不懂生活情趣的女人给搅散。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
将日记本盖上。
“以后不许看我日记!”
俞爱宝认错认的干脆:“我错了。”
周小果;“……”
真是有气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出。
院子里,小猫们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睡得小肚子一鼓一鼓。
俞爱宝挑了一圈,挑了一只最胖乎圆润的搂进怀里,跑卧室阳台上,窝进躺椅里开始打盹儿。
奶牛猫伸了个懒腰,在她怀里扭扭屁股、蹭蹭脑袋,最后找了个它自认为最舒服的位置窝起来,打个大大的哈欠,跟着铲屎官一起睡的香甜。
整栋小洋楼安静祥和,周小果坐在书桌前,半晌,又拿出他的日记本哼哼:“不给你看!”
转眼到了周日。
可怜的周淮升压根没有休息日,俞爱宝昨天好好休息了一天,晚上周淮升就被压榨了一回。然而,有些人晚上出力最多,早上起这么早都精神奕奕。而有些人,晚上躺着什么力也不用出,白天起来后,反而像是被榨干的那个,腰酸的很。
要不是周淮升临走前给按摩了十几分钟,否则俞爱宝可能得躺到中午才起得来。
丁雪家距离俞爱宝家,骑自行车只有十五分钟的路,俞爱宝躺到七点四十,又被狗外甥给喊醒,吃完早饭,睡了个回笼觉,睡到八点半就匆忙逼着自己起来。
时间已经进入六月底,夏天来了,今日是个阴天,对俞爱宝来说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阴天,没有太阳,有风,不下雨,是游玩做客最佳时机。
俞爱宝背上自己的小背包,带上一个小礼物,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到丁雪婆家。
丁雪总说靳家穷,靳家在俞爱宝脑海中的形象大概比当初的周家还糟糕。
事实上,靳家不仅比当初的周家条件好,还不止好一星半点儿。
靳家也在古河镇,一条小河蜿蜿蜒蜒,两边房屋仿佛就建在河上,要进来,就得走上石桥。
石桥是台阶路,别说是小汽车了,就连俞爱宝的自行车都骑不上去,得扶着自行车从边上一条宽不足五公分的拱形带上去。
下了石桥,地面是青石板铺的路,路面并不平整,加上宽度不足两米,旁边还没有护栏,万一有人从家里出来,自行车往边上一偏,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摔进
河里。
河岸边每走过十米左右的路,就能看到往下走的石阶,不少人都在下面就着河水洗衣服、洗拖把、洗脸刷牙、淘米等。
俞爱宝找了个大妈问地址,大妈一听:“靳家?就那个家里讨了个千金媳妇的靳家?你往前走,路过第一个石桥右拐,然后直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俞爱宝:“……”
俞爱宝有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这说辞,怎么这么像当初她刚嫁人时,别人对她的介绍?
把‘千金媳妇’换成‘大城市回来的大学生’,那就一模一样了。
这路也不算远,俞爱宝索性也不骑自行车了,推着自行车一路走,走了大概半个钟头不到,才找到靳家。
还挺好找,不需要问,因为靳家大门口绑着各种颜色的彩带,丁雪就站在门口张望。
“俞老师,你来啦!”
“我迟到了吗?”
丁雪摆手:“没没没,徐老师都还没到呢。”
“走,赶紧进去,给你看看我小闺女。”
丁雪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推到院子角落里。
靳家比俞爱宝想象中的要大,是独门独户独院。
或者说,这一带都是独门独户独院的。
院子里也很大,地面同样是青石板铺就而成,院子里没有井,也没有专门开垦出来的一小块种菜的地。
院子角落里放着些砖头和一盆盆用泡沫箱装土种出来的葱。
院子很大,放下三张大圆桌后,依旧足够让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在桌椅间跑来跑去。
靳家的房子也没有想象中的破旧,依旧是古镇风格,墙面是泥灰色,一共两层高,楼上只有三分之二的面积,剩下三分之一是个阳台,阳台边上也摆放着几个泡沫箱,种出来的是俞爱宝认不出来的蔬菜。
“俞老师来了,来来来,这里坐!”
刚进门,里面几个老师立马站起来打招呼。
丁雪:“你们等会儿。”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俞爱宝俞老师,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丁母正要打招呼,听到自家女儿后半句,有些尴尬的看向俞爱宝,偷偷瞪眼嘴上没把门的闺女。
“阿姨好,我是俞爱宝。”
“你好,俞老师,我经常听我女儿提起你,说你人美心善有才华,阿姨第一眼见你就喜欢,来来来,先坐下喝杯水。”
“来来来,坐这里。”丁雪怕俞爱宝尴尬,把她拉到几个老师中间坐着,“我把我闺女抱过来,对了,妈,我囡囡呢?”
“囡囡你嫂子抱走了。”
“她干嘛呀老抱走我囡囡,喜欢闺女她不会自己生啊!”
丁母举起巴掌:“我看你再胡咧咧!”要生的出闺女来,谁还稀罕她的。
丁雪吐吐舌头,跑去找嫂子。
“又来了,谁来她都要把闺女抱出来给瞧瞧。”
一老师无奈。
“她闺女可爱是可爱,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谁都不搭理。”
“估摸着是今天陌生人太多了,小孩儿认生。”
正说着,丁雪果然把她闺女抱过来了,后面还追着个陌生女人喊:“你慢点,别把囡囡给摔了!”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孩子亲妈。
“快看,我家囡囡好看不,我这决定是不是非常机智?”
丁雪跟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似的炫耀自家娃。
小姑娘软软糯糯,长得格外白净,脸颊肉嘟嘟的,头发浓密黑亮,大眼睛黑溜溜的,眼睫毛又长又卷,抿着小嘴看起来一脸不高兴。
被养的很好的样子。
俞爱宝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小姑娘的确可爱的紧。
她试探着伸手放小姑娘面前:“宝宝,你真好看,阿姨能握握你的手吗?”
小姑娘歪头,一脸严肃的想。
她看看一脸期待她表现的亲妈,又看看陌生柔和的漂亮姨姨,半晌勉强的伸出一根手指,奶声奶气道:“喔!”
发音还不标准,但俞爱宝听懂了。
小姑娘的手非常软,手背上还有肉窝窝。
俞爱宝真心夸赞:“真聪明,宝贝,生日快乐!”说着,递上一个红色小盒子,是一对小银镯,个头小,相对应的克重低,价格也不算贵。
囡囡低头好奇去看,另一只手伸进盒子里想把藏在红艳艳袋子里的东西给拽出来。
“哎哎哎,礼物现在不能拆!”
丁母、丁家嫂子和丁雪赶紧伸手拦。
但已经
晚了,小孩儿已经抓到镯子,手指捏的紧紧的,不肯松手。
看到是银镯子,丁母一愣:“小俞破费了,怎么还给买上银镯子了?”
其实真挺便宜,但跟那些价值三五块的比,给一个刚满两岁的小孩儿送这个,的确贵得离谱。
“丁老师一直夸囡囡有多玉雪可爱,我在逛街的时候看到这个,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囡囡的样子了,想着这小银镯这么可爱,一定适合囡囡,这才买下来,贵不贵都是心意。”
丁母和丁家嫂子笑容更深。
丁雪一脸得意:“那是,这可是我闺女!”
周围一片笑声,就在这时,一道让人不怎么愉快的声音插入其中:“可爱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女娃娃,要是生的是个男娃就好了。”
丁雪笑容一收,俞爱宝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如果不看他那刻薄的嘴脸,从身高、头发的浓密程度,以及身材的保养情况来看,这是个帅大叔。
一旁的中年女人用胳膊撞了下中年大叔的腰,笑说:“现在虽然是独生子女政策,不过咱家里也没有公务员,没在国企工作的,头胎上个姑娘,还能再生一个男娃,到时候凑成一个‘好’字,那不是皆大欢喜?”
来人正是丁雪的公婆靳父靳母,靳父靳母身后跟着个身材颀长,面容秀美的青年,正是丁雪的老公靳修。
靳修的确长得好看,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英俊,他的好看,更像是一种略带英气的男生女相。
丁雪笑了声,扭头冲俞爱宝低声说悄悄话:“我婆婆该不会以为这样说话显得很好听吧?”
丁雪看到她公婆就烦,看到他们身后的靳修,刚才那点郁气就冲散不少。
唉,长得太好看了,对他生气都舍不得。
丁母装作没有听到这话,笑着打圆场:“今天我外孙女生日,感谢这么多人捧场,都找个位置坐下吧,吃点水果嗑嗑瓜子。”
徐老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见刚才的紧张氛围消失,这才凑到俞爱宝身边,小声问:“俞老师,刚刚怎么了,我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吓我一跳!”
俞爱宝还没说话,丁雪就说道:“没什么,就有些人说了不中听的话,今天我闺女生日,懒得跟他们计较。徐老师你可算来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有事。”
陌生人太多,徐老师有点拘谨:“本来是有点事情,不过不重要,我推了。”
“今天你女儿生日,这是给你女儿的生日礼物。”
丁雪:“都说了来这里不要拿生日礼物,一个个的没人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跟你们打秋风。”
徐老师抿唇:“丁老师收下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上门。”
等丁雪拿着礼物离开,徐老师才探过身子,低声问道:“俞老师,丁老师不是说他老公家很穷么?难不成丁老师给错地址了,这是她娘家?”
俞爱宝拿了颗桂圆剥:“没错,的确是靳家,丁老师认为靳家穷,应该是跟娘家比较相差太大才这么认为的吧。”
徐老师瞠目结舌。
靳家看起来条件就已经挺好了,今天也没穿新衣服,但衣服一看料子就挺不错。
家里的一些常用摆设也都并不廉价。
靳家这样丁老师都觉得特别穷,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丁家的有钱程度,至少比得上五个以上的靳家?
“这……这么有钱的么?”
徐老师有点结巴,她试图去想象丁家的有钱,但靳家这个参照物实在太小了,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如果不是娘家有钱,又护着这个闺女,丁雪在婆家的底气也不至于这么足。
“俞老师,你说丁雪家里得有多有钱?”
俞老师老实摇头:“我也不知道。”
九十年代初期的巨豪,俞爱宝没仔细研究过。
目前她见过的巨豪,可能只有……她自己?
外面的世界很大,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肯定有很多传承几百上千年的世家,底蕴是底层民众想象不到的富有。
即使在俞爱宝的前世,她已经非常有钱,那种有钱也不过只是身家超过八十亿。
在她头上,还有无数身家远超于她的存在。
八十亿身家的她对很多人来说是巨豪,但对那些真正的巨豪来说,也只不过是小喽啰,不值在嘴边提上一句名字的存在。
因此,俞爱宝即使现在已经很有钱,有些东西,可能知道的还没有真正身处这个年代的徐老师知道的多。
这顿生日宴弄得挺好,只是出面招待客人的一直都是丁家。
也不是丁家想要越俎代庖,在靳家还要充作主人家,这也是无奈之举。
一开始,丁家说想要给外孙女弄个生日宴,想去饭店里弄个十桌八桌,靳家嫌弃浪费钱。
而且也的确没有这么多钱。
那就说在村子里的礼堂里弄个十桌八桌吧,靳家有这个钱摆,但不乐意为孙女花这么多钱。
那在自个儿家里摆吧,最多也就能弄上个三桌,要拿钱了,拖拖拉拉不拿出来,丁家索性自个儿掏钱。
丁家掏了钱,要求也不高,生日宴上,给个老脸色总成吧。
但靳父靳母笑的简直像准备干坏事的狼外公狼外婆,招待起客人来也敷衍的很,丁家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出面,心里不停暗骂这个不孝顺的女儿,看中什么不好,非看中别人的脸。
看脸也就算了,有钱人家是没长得好看的脸了吗,非得在这种人家里挑。
宾客们好饭好菜的伺候着,一道道菜端上桌,大家的筷子就没怎么停下过。
有人在底下暗暗嘀咕:“我天,这也太有钱了吧,这一桌下来,得有小二百了吧?”
“听说还是请了厨师过来,这靳家儿媳妇的娘家老有钱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要死要活非得嫁靳修这个娘炮。”说这话的是靳修的同事,话里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要是找的有钱人家的女儿又肥又胖还丑就算了,结果人长得这么好看,工作也好,能当初中老师,肯定是个大学生了!
靳家有这么个儿媳妇,老祖宗这几年也不知道在底下修功德修了多少年才修来的福气!
桌上有不少俞爱宝喜欢的好菜,她吃了个肚儿溜圆,这才停下来。
饭后,有宾客提前准备离开,丁雪上前和家里人一起送人。
俞爱宝没打算走这么快,刚刚吃饭前,丁雪特地过来打招呼,下午一起去逛逛,俞爱宝闲着没什么事情干,便答应下来。
结果这一等,又被她看了一场热闹。
起因还跟俞爱宝有点关系。
丁雪的宝贝小闺女生日,俞爱宝送了小囡囡一对银镯子,银镯子圆鼓鼓银灿灿很可爱,小囡囡捏在手里不肯放。
小囡囡其实是有银镯的,不仅有手镯,还有脚镯和项圈,更有挂在胸口的那种小银
刀小银币等民间充作辟邪用的挂件。
这么多都往身上挂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手上戴了银镯。
俞爱宝送的这一对,只能让小囡囡暂时抓在手里。
小孩儿喜欢的很,取又取不掉,强行上手就嗷嗷的哭,索性只能在一旁盯着点儿,免得小娃娃玩腻了丢掉。
捏着捏着不就出事了么。
靳修有个姐姐叫靳宝珠,只比他大两岁,有个比小囡囡大一岁的闺女。
俞爱宝认为这银镯便宜的很,实际上靳宝珠并不这样认为,她不是没钱买银镯,只不过给闺女花这钱,靳宝珠会心痛。
弟弟家的闺女已经有一对银镯子了,新的这对没地方戴只能落灰,她可是弟弟的亲姐姐,丢犄角旮旯里放灰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自己?
靳宝珠想把银镯子哄骗到手,但就像俞爱宝所说的,小妮子年纪小小,实际上很聪明,镯子诱哄骗不到手,靳宝珠烦了直接上手抢。
丁母没料到亲家大闺女会这般蛮横,刚才诱哄镯子那一幕,她只当是在开玩笑,你说如果想要,不要脸皮的也只会对之前那些银饰下手,小外孙女捏在手里的这个可是客人送的礼物,并且客人都还在家里呢,你就直接想骗走?
丁母压根想不到有人会这么不要脸,一时不查,还真让靳宝珠给硬生生抢走了!
小囡囡吃痛,又被抢走喜爱之物,哭声惊天动地,立刻吸引了还没离开的那些宾客注意。
俞爱宝站起身看向屋内。
同样没离开的徐老师也跟着踮脚探头:“这是怎么了?”
丁雪刚还在跟俞爱宝说话,听到动静生怕闺女出事,疯了似的冲进去。
俞爱宝和徐老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又等了几分钟,听到丁雪嗷的一声叫,这是动手了,赶忙冲进屋里。
俞爱宝二人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打起来了。
丁雪过来的时候,还压着脾气把小囡囡抱过来,问她妈:“妈,怎么回事?”
丁母都有点结巴:“你……你这大姑子怎么回事,怎么客人送孩子的银镯都要哄骗,哄骗不过来就硬抢?”
“你们反正也戴不上,放家里也就是落灰,正好这个是活扣,扯大一点,我闺女也能戴。你们这么有钱,给小囡囡的亲表姐怎
么了?”
靳父靳母跑过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有些讪讪,但还是帮着亲闺女说话。
毕竟靳家重男轻女,儿子排第一位,女儿也是亲骨肉,就算不那么疼,那也肯定比孙女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要高多了。
靳宝珠一有爹妈撑腰,底气更足了。
小囡囡哭的可惨,伸手还想去把自己的银镯子给抢回来,伸出来的胳膊上,竟然还能看到两条长长的指甲刮痕,一条红肿,另一条已经破皮出血。
可见刚才靳宝珠抢银镯的时候动作有多大,下手有多重。
看着亲闺女手上的抓痕,靳宝珠还在那里不思悔改不要碧莲的继续哔哔哔,哔哔哔,忍无可忍无法再忍,把小囡囡塞进嫂子怀里,嗷的一声冲上去给了靳宝珠一个大耳瓜子。
靳宝珠痛呼,把闺女丢给丈夫,两人扭打起来。
嫂子担心自家小姑子落下风,把小囡囡塞婆婆丁母怀里,撸袖子上去帮忙。
靳母察觉不对,想帮靳宝珠,丁母想也不想又把小囡囡塞旁边人怀里。
俞爱宝被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给塞了个满怀,奶香奶香的,到了她怀里,生怕又被丢给别人,两条肉呼呼的胖胳膊牢牢挂在她脖子上,哭的小身子一抽一抽,让人心跟着一软。
俞爱宝不甚熟练的哄:“乖,小囡囡不哭,阿姨再给你买一对,买对更漂亮的。”
扭头看看小宝贝的胳膊,破皮有点出血,她看了圈,见靳修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微冷,走上前:“小囡囡胳膊被抓破了,家里有没有碘伏?”
靳修一愣,看向她怀中女儿的胳膊,白嫩嫩的胳膊上那两条痕迹格外扎眼,到底是自己亲闺女,他还是心疼的,点头:“有,给我吧。”
说着要去把闺女抱过来。
小囡囡死死抱住俞爱宝的脖子,两条小胖腿不停踢蹬,口中发出尖叫:“噗噗噗,噗粑粑,呜哇哇!”
丁父拦着靳父,二人冷脸对峙。
听到小外孙女的哭声,丁父扭头,见小外孙女被女儿的朋友紧紧护在怀里,并远离这边打斗圈,这才稍稍松口气。
这边,小囡囡哭的那叫一个惨,好像这不是亲爸,而是硬要把自己抢走卖掉的人贩子。
靳修尴尬的收回手:“碘伏在房间里,
我去拿出来。”
说着扭头回到卧室,不一会儿,拿出一瓶碘伏和干净棉签来。
“徐老师,来帮帮忙!”
俞爱宝抱着小囡囡走到角落里。
小囡囡碰都不让亲爹碰,最后还是徐老师帮忙,接过碘伏和棉签给小囡囡上的药。
靳修的确不是个好丈夫,可能也不是个好爹,但这次的确是遭了无妄之灾。
因为他在那边站着等徐老师给闺女上药的功夫,丁家哥哥看到了这一幕。
没有个前因后果,丁家哥哥眼中便是:闺女受伤,老婆受委屈,作为丈夫的靳修一点力都不出不说,站在那里连帮亲闺女上药都不肯,还要让别人动手,简直罪大恶极!
丁家哥哥这个妹控同样忍无可忍无法再忍,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冲上前。
靳修还满心满眼盯着自家闺女的手臂呢,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拳,痛叫一声,肚子上又来了一拳,叫声更加惨烈。
丁雪在百忙之中扭头,看到这一幕,大吼:“哥哥,不许打我老公,不许打我老公!!!”
靳修扭头看过去,动容。
丁家哥哥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这小子!!!”
丁雪啪的一声给了想偷袭自家嫂子的靳宝珠一耳光,继续扭头,把剩下半句吼出来:“哥!不许打我老公的脸!下半截也不许打!”
“我跟他离婚前,脸和下半截都不许动,不然我也不活了!!!”
俞爱宝:“……”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鱼仔:……
读者:……
第47章 【日万!】
这一架打的,堪称天昏地暗。
一开始被送走的那些宾客,人都走老远了,愣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回来。
还有些都快到家的,听说了这件事情,骑着自行车,颠的脑髓都快晃散了也要回来凑这个热闹。
丁家靳家两家在丁雪女儿两岁生日这一天打的这一架,可以说是把两家的情分都打完了。
丁父大骂:“没见过这样不识礼的亲家!”
靳母摸着儿子青肿的脸,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识礼数,识礼数还教出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孩子,女儿也这样,儿子也这样!”
“碰到呐噶个亲家,阿才倒了血霉!”
“个亲家伐要做好嘚,话起来真当笑煞,还当纳多少委屈咯!”
“我真当似要笑煞啦,伐做就伐做,真当阿稀罕啊!”
她俩急了就冒方言,大概意思是碰到对方这样的亲家,自己倒了血霉,彼此对不稀罕对方,互相看不上。
丁母拽过丁雪:“侬话,侬离伐离?噶种宁个屋头侬还等了了去咯?侬伐走,阿伐会来管侬嘚个!”
丁雪:“妈,疼疼疼,您这话说的,离婚又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再说了,我是您闺女,您不管我谁管我?”
丁母真的快气死了:“这会儿了你还说这种话,我看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你那双没用的招子上!”
“妹,你赶紧离,不就是长得好看么,我也认识几个,哦对了,”丁家哥哥想到什么,忽然扭头看向俞爱宝,“你是我们家小雪的朋友吧,你家里有没有哥哥,亲哥哥那种,亲哥哥没有,亲弟弟也行,差的岁数别太大就……啊啊啊,疼疼疼!!!”
话还没说完,就被丁家嫂子一把揪住耳朵:“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看你是丢人丢到小雪朋友那边去了!”
“小雪?”
靳修被扶着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丁雪。
丁雪很纠结。
其实吧,靳修这个人,你说他好吧,他也没那么好,愚孝、妈宝男,在她和他家里人闹起来的时候,谁也不帮,只会装作没看到。
你说他不好吧,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好赌,也不好色。
尤其是他不好色这点,真的让丁雪很喜欢。
俞爱宝的外貌属于一眼惊艳,且
越看越好看的那种。这种好看就像是人生中的开挂,因为不仅男人觉得好看,对女人来说,也是属于没有攻击性,会让人心生好感的那种好看。
但靳修压根没往俞爱宝脸上多关注过两秒,就好像俞爱宝跟其他人都一样,是一副行走的骷髅架子,多看一眼都不曾。
坏的是,在靳修眼里,这个‘其他人’中,也包括丁雪。
丁雪从来没见他跟哪个女的暧昧,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没得他亲近。
你说他长得阴柔,喜欢男人吧,丁雪也看不出来。
非得形容一下,他就像一个‘我性恋’,只有他自己的美貌能让他驻足片刻。
其实丁家算是家庭观念非常开放的人家,丁父甚至说过,反正家里有她哥管,作为女儿,她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喜欢谁,只要对方家庭过得去,那就喜欢谁。
和靳修结婚后,丁父各种看不上靳家,也曾说过,如果丁雪日后过不下去,带着女儿离婚,丁家养她一辈子。
要是她想再婚,丁家保证风风光光让她再嫁。
丁雪不是恋爱脑,她对靳修只有对美貌上的喜爱,她的脑子非常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一定要再嫁一个人,抛开靳修家人的奇葩,靳修真的是丁雪最喜欢的那种类型,长得好看、安静、不乱搞、不管她,不要求她做家务带孩子,更不会管她在外面干什么,几点回家,和什么人来往等等。
在她需要的时候,也能尽丈夫的责任。
还能让她有个漂亮闺女。
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好老公。
丁雪的性格其实有点点古怪,如果把她想成一个男人,那就不奇怪了。
因为她有点‘大女子主义’。
大概就是,喜欢一个男人,喜欢他长得好看,身材好,声音好听,生活圈子干净,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处。
她当然能离婚,如果离婚后交往的男人自身条件有靳修这么好,并且不用担心对方乱搞把不干净的毛病带到自己身上来,丁雪铁定会毫不犹豫的,现在就拉着靳修去离婚。
但太难了。
目前看来,貌似只有俞爱宝的老公才符合这一点。
但别人的老公,她不屑觊觎。
甚至在和俞爱宝关系越来越好后,丁雪便觉着周淮升配不上俞爱宝,俞爱宝嫁给他,简直是亏大了。
丁雪犹豫不决,闺女刚刚被吓到了,在她最害怕的时刻,是俞爱宝给了小丫头安全感,现在就窝在俞爱宝怀里,谁来都不让抱。
她看看闺女,相比较自己的喜好,她稍微会更在意那么一点点自家闺女。
丁雪艰难的将目光从自家老公那张被揍了还依旧特别好看的脸上撕下来:“我……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小雪?”
靳修不敢相信。
丁家哥哥:“小什么雪,以前不知道珍惜,现在我妹要跟你离了,你知道慌了?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丁父:“咳咳!”
来看热闹的男宾客:“咳咳咳咳咳!”
丁家嫂子:“呵。”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离婚冷静期,但现在大家伙脑子都一团热,最怕脑子一热,就做出什么日后会后悔的决定。丁父很理智:“我们给双方一周的冷静时间,如果一周后,还是决定要离婚,那就民政局见。”
等丁父离开后,丁母拽他:“给什么一周冷静时间,万一我们闺女到时候后悔了可怎么办?”
丁父:“你看看靳修那样子,是愿意离婚的么?”
丁家哥哥离开亲妹那些闹腾事儿,脑子也恢复理智:“这一周时间不是给他们冷静用,而是给我们准备的。”
即使靳修不同意,靳家想要闹幺蛾子,抢孩子等等,只要丁雪决定离婚,那么,这一周时间里,丁家有的是办法让靳家同意离婚,且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丁母:“……”
正常来说,发生今天中午这么大的事情,丁雪也不可能有什么心思再去逛街。
怀里小丫头已经缓过来,时不时拿小眼神去瞅她,犹犹豫豫想要回到自家亲妈怀抱,又怕伤了俞爱宝心的小模样,可爱的让人想亲两口。
俞爱宝也舍不得小宝宝这么纠结,主动将她塞回丁雪怀里:“我看今天逛街是没法逛了,等你这边处理好,我们再约吧。”
丁雪诧异:“有什么不好逛的,走呗!”
徐老师:“……这,你这心情是一点没被影响的么?”
丁雪挥挥手:“这有
什么好影响的,我就算跟他离婚了,他也还是囡囡她爸,只要他还没找新的恋情,难不成我就不能约他出来了?”
丁雪理直气壮,徐老师脚下一软,俞爱宝立刻伸手捂住她怀里闺女的耳朵,无奈:“你再怎么,也不能当着小囡囡的面这么讲。”
“没事没事,女儿像妈,像我没什么不好的。”
的确没什么不好的,如果设身处地的是徐老师,或者是周美美这种性格的人,不知道要内耗多少年才能从这段婚姻里走出来。
虽然同为古镇,俞爱宝家在古镇村,属于区中心,距离校区最近。丁雪家却是在古桥这边,同一个小镇,用的却不是同一条街。
古桥这边的街道更古色古香,千禧年后会成为旅游景区,外市、外省甚至老外都最青睐的山泽街道。
这本书属于前世俞爱宝所在世界的平行世界,前世俞爱宝也是山泽人,那些没来过山泽的客户和朋友每次都会指定这条街,作为山泽的指定合伙人和伙伴,那会儿这条街上哪里有老鼠洞,哪里有狗洞,俞爱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的古桥街没有俞爱宝记忆中的那个那么繁华,但商店一点不比那会儿少。
除了路两边的商铺,还有一些开不起店铺的小摊贩。
“俞老师,徐老师,你们尝尝这个莲子,可好吃了!”
丁雪作为主人,为她俩介绍这里最好吃的食物。
徐老师从来没来过这里,好奇的看着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闻言惊讶:“莲子这么早就能吃了吗?”
“不清楚,可能是第一批莲子?”
一捧莲蓬一块钱,并不便宜,吃的就是个新鲜。
丁雪买了一捧,三个人分着吃。
这次出来还带上了小囡囡,小囡囡待在妈妈怀里,眼睁睁看着三个大人吃莲蓬,一个都没想起自己来,着急蹬脚:“啊,次,囡囡次!”
丁雪:“囡囡不能次,囡囡等长大再次。”
小囡囡生气皱眉头,不给次,还学囡囡嗦发,讨厌!
丁雪满足,生孩子不拿来玩儿那白生了。
逛街的人虽然没有前世俞爱宝看到的那般人挤人,但也不算少数,丁雪没敢放孩子下来自己走,担心自己玩着玩着把孩子给落下,让人偷走就不好了。
俞爱宝暂时没什么想买的东西,时不时能帮忙抱一会儿。
两岁的孩子很轻,但俞爱宝不是什么力气大的人,抱上十几分钟就有点撑不住了,多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啊,要是坐在椅子上抱,能抱多久她就想抱多久。
可惜了,没这个力气,只能跟徐老师轮换。
丁雪没什么想买的,徐老师舍不得花钱,三大一小的气氛还算不错。
“咦,那人有点眼熟。”徐老师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扭头认真去看,瞪大眼,戳戳俞爱宝的肩膀:“俞老师,那是不是你家的?”
丁雪心里一咯噔,跟着俞爱宝一起扭头,看到身后有一男一女走在一起,眼熟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
心中松口气,没好气道:“徐老师,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后面那话说不下去的。
丁雪刚经历了家庭不和的事情,徐老师忽然这么说话,她还以为徐老师看到俞老师家的男人跟别的女人走在一起。
徐老师懵:“怎……怎么了吗?”
俞爱宝笑:“没什么,丁老师脑洞比较大。”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女孩儿转头,见到俞爱宝,高兴的冲她挥手:“爱姐!”
正是周大美。
俞爱宝:“是我家里人,你们先逛着,我过去看看。”
丁雪看热闹的眼神是如此的明目张胆,但俞爱宝没叫上她,她只好跟徐老师说悄悄话:“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不正是俞老师老公之前收养的养女么,上次来过咱们办公室找俞老师。”
徐老师点头。
丁雪:“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的谁啊,该不会是她的男朋友吧?”
徐老师继续点头:“可能。”
然后两位价值观不同的老师纷纷露出一抹难解的神情。
丁雪:这男的身高普通,长相普通,气质一般,怎么追上俞老师家养女的?
徐老师:这男的衣服普通,手表普通,气质一般,怎么追上俞老师家养女的?
“爱姐,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
在这里碰到俞爱宝,周大美也很高兴。
“大美,这是……”
周大美身边的青年问道。
“哦,我跟你
介绍一下,这是我家爱姐,你叫她俞姐吧。”叫‘爱姐’和‘宝姐’过于亲密了,不合适。
周大美又跟俞爱宝介绍:“爱姐,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陈序。”
俞爱宝看了陈序一眼,点头:“你好。”而后不感兴趣的撇开目光。
陈序并没有丁雪和徐老师嫌弃的那么不堪,相反,外貌算得上秀气、干净,个头一米七八左右,这个头其实挺高了,至少对俞爱宝来说真挺高。服饰一般,手表应该也是两三百买的,鞋子崭新,不算特别便宜。
陈序和周大美是大学同学,追了她两年,在此之前没有跟其她女孩子有过暧昧和绯闻,总分一百分的话,在撇开家庭之外的个人条件来算,靳修九十一分,陈序大概能有七十五分。
陈序失去的那么多分,扣在丁雪不欣赏的外貌上,以及徐老师不欣赏的家世上。
后者——
徐老师:“怎么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喜欢倒贴?”
倒贴个长得好看的就算了,比如丁雪。
周大美是为了什么?
丁雪犹豫了下:“大概是……因为爱情?”
那边,陈序知道俞爱宝的身份后,拘谨不少:“俞姐好,我是,咳,我是大美的男朋友。”后半句话声音很轻,白皙的脸颊微红。
周大美倒是大大方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之前还没答应陈序追求前,他的存在她就已经跟家里人提过,全家都知道陈序这个人。
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毕竟,只有俞爱宝的同事察觉到俞爱宝有钱,认为周家也有钱。而周家人自己知道自家事,自家也就这样,陈序人不错,家庭情况跟自家差不多,也算是门当户对。
“你最近不是挺忙的?”
周大美:“最近压力有点大,马上要毕业了,现在已经取消毕业包分配制,只能自己找。”
俞爱宝:“……所以找到这里来了?”
古桥街这里有幼儿园还是有小学,亦或是有中学?
周大美有点尴尬:“主要是压力大,出来散散心。”
俞爱宝想了想,作为恶毒后妈,该说的让人不高兴的话,绝对不能少。
她把人拉到一边,说道:“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多说,晚上早点回学校,不能跟异性在外
面待到太晚,这点能做到吧?”
这种不讨喜的话,放在任何孩子身上都能让人羞臊又反感。
然而,周大美的第一反应是,又来了又来了,弟弟说的‘养母的人格分裂’又出现了。
第二反应是感动。
周大美和周二恒在周家的位置很尴尬,作为养父的周淮升没时间管,跟周大美年纪相差不算太大,也不好管,容易惹人闲话。
周母就更不会管了,说什么都像是后奶奶,只要没犯错,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作为严厉的,不近人情的父亲母亲会说的话,自从亲爹亲妈没了以后,周大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
再次听到,周大美不仅不反感,还感动的眼眶一红,想要落泪。
她要哭了要哭了要哭了!
俞爱宝骄傲,看来自己这恶毒后妈人设立的再稳不过了。
“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周大美收拾好自己内心酸涩的情绪,说道:“上周我们去了附小那边,两家小学都不招老师。昭昭说她帮我问了,鱼米镇镇小学那里还招老师,不过就招一个,我打算下周去试试看。”
俞爱宝心中一动:“只招一个?”她看了眼在那边乖乖等着的青年,青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你跟陈序说了吗?”
“还没,我打算等回学校了再跟他说。”毕竟只招一个老师,这件事情听上去就挺烦心,出来玩就得顺顺心心的才成,有什么烦恼,等回去了再烦心吧。
俞爱宝还以为周大美恋爱脑到毕业了也想跟男朋友去同一所小学上班,只有一个招收名额也会考虑男朋友,但现在看来,人还没傻。
“工作的事情,我会帮你找找,你那边也先找着,不过这事儿没准,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先不要告诉陈序。”
周大美眼睛一亮:“我不告诉他,不管能不能找到,都谢谢爱姐了。”
两边分别后,俞爱宝又看了眼陈序,摇头。
人应该不差,但不是个能够让周大美放心托付一辈子的人选——
至少目前的陈序不适合。
但她没唱反对票,这种事情,越阻止,越上头。
“怎么样,那男的就是周大美男朋友?”
“俞
老师,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俞爱宝转头,丁老师和徐老师脸上写着‘匹配不成功’五个大字。
俞爱宝:“不清楚。”
大概是成不了的。
如果没有李昭昭的插手,周大美不知道鱼米镇镇小学招老师,且只招一个人,等她找到那边,可能已经晚了,鱼米镇镇小学老师名额已经满额。
那么周大美和陈序之间不会有一个名额的争夺,没有心生嫌隙的前提下,二人培养出更深厚的感情,或许日后会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模范夫妻。
但无论是俞爱宝亲眼看过的陈序,还是原文中记载的陈序,都将因为这件事情和周大美分道扬镳。
现在的陈序,对周大美的喜欢并不掺假,但略有些自卑,对前程非常看重,且心浮气躁,不是个沉稳的人。
不过原文记载是原文记载,俞爱宝穿到这本书中世界后,周大美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原文相差巨大,人性并不是设定好的,不会更改的程序。
或许因为一念之差,陈序会继续走上原来的老路,又或许脑子一热,为爱愿意后退,都会让结局变得不同。
即使在原文中,周大美和陈序分手后,周大美再也没有找到愿意结婚的人,陈序在三十岁后变得沉稳有担当,还是个经常捐款给贫困山区学生的好人,俞爱宝都不打算插手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原文中周大美都没有接受后来那个陈序,俞爱宝有什么资格插手呢?
不过看在周大美是自己名义上养女的身份上,俞爱宝会在附小帮忙看看。
有些事情,周大美想的太简单。
那两家附小的确已经满员,但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师快退休了。等老教师退休后,下一级的老师升级,空出来的位置自然得有新老师填补。
家里有条件的,早就跟学校里的人打好关系。
只要跟学校那边打好招呼,周大美大不了在附小实习半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如果有老师辞职,也不是不能提前转正。
而周小果的班主任杨老师,正是那所小学副校长的侄女。
想要打通副校长那边的关系把周大美塞进去并不是难事。
毕竟,俞爱宝想要塞进去的不是个草包,而是的确有这个能力,专业师范毕业,在校期间成绩优
秀的实习老师。
俞爱宝早就在收拾周小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杨老师打好关系,为的就是这时候。
但她谁也没说,一来不能百分百确定。
未成之事不可说,即使已经做到了,都有可能因为意外而不成,何况是未做到的事情。
二来,就是陈序背刺的那件事情,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因为书中出现她这个小小的蝴蝶而改变。
“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是个烂摊子,就别总盯着她的了。”
俞爱宝毒舌道。
丁雪叉腰:“我怕什么,大不了就离婚,只要他没找新的女人,还不是我想用就……唔唔唔!”
俞爱宝和徐老师齐齐伸手,死死捂住女人的嘴巴。
“这种虎狼之词,你心里放着就成,没必要告诉我们,也没必要污染你闺女的耳朵,谢谢!”
俞爱宝说完,从徐老师怀里抱过一脸茫然的小丫头,刻意走到徐老师的另一边,离那个已经为男色癫狂的女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好色好到这种地步,幸好她只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是山阴公主,否则权力大到那种地步,她恐怕会比野书中记载的山阴公主更张狂。
感谢阎王爷没给她投个身份更好的胎吧。
时间进入七月,丁雪还没离婚,高考到了。
高考和中考,还好周家今年只碰到一个。
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孙子,周母紧张的站在校门口,不停嘱咐:“小恒啊,这个是水,你渴了就喝这个,别人给的可千万不能喝,万一哪个小子心眼坏,你今年可就白准备了!”
要不是不能带吃的,周母连食物都想给他准备好。
周二恒接过透明塑料杯点头:“奶奶,您放心。”
俞爱宝也没什么话好说:“考好了,学校随便选,考不好,大不了复读,压力别太大。”
周二恒:“……”
本来压力不大的,还挺有把握,被俞爱宝这么一安慰,压力反而大了……
系统播报恶毒后妈进度条再次上涨一大截。俞爱宝一脸懵。
她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进度条涨这么快?
好不容易想在今天当个良民!
李昭昭也来了,挺着硕大的肚子,被周家人包围在其中
,也不敢让路人碰到,万一不小心把人撞倒,得出大事。
是的,周家全家都来了,原本他们不让李昭昭来,但李昭昭说,这种重要时刻,她得带着娃一起见证。
“周二,你放心考,我和娃都在外面等你!”李昭昭低头对着宝宝开口,一记绝杀,“宝宝你在肚子里乖乖的,等你爸出来,你就是状元儿子或状元女儿了!”
周二恒:“……”
一句国骂堵在嗓子眼里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压力更大了。
周淮升看看校园环境,被勾起了过去高考时候的记忆,感慨:“好好考,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来这里。”
周二恒:“……”
算了,家里没有一个是会正常安慰人的,不听了,否则还没考试,心态就崩了。
虽然这么想,但整个考试过程中,周二恒的心态都很稳。
不是说所有题目都会做,并且很有把握,而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写了不确定的答案,亦或者是连看都看不懂的题,再慌又有什么用?
不会再有老师在这时候跳出来给他慢慢讲题,就像是养父周淮升所说的那样,如果没什么意外,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进入这里。
日后再来,就不再是以高中生的身份。
然而,即使心态再稳,高考完的那天,周二恒回到家,倒头就睡,一睡十八个小时,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都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外面的惊呼声给吵醒。
李昭昭要生了。
大半夜,古镇村俞爱宝家的院门被人拍响,小洋楼里的灯一盏盏亮起,俞爱宝窝在周淮升怀里睡得很香,听到动静,长长的睫毛一颤,有要被惊醒的趋势。
周淮升伸手,手掌捂在怀中妻子的耳朵上,等外面动静小下来,透过窗外的月光,看到妻子继续陷入沉睡的脸,这才松手,小心翼翼挪下床,换上一套衣服,这才悄悄打开门。
门外,周母披着件外套站着,想说什么。
“嘘,瓜妹还在睡,我们下去说。”
周母张张嘴,翻了个白眼,还是没再吭声。
等走下楼,都不需要周母说什么,周淮升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来人正是周大美。
明天周六,之前周大美定好这周末去鱼米镇镇小问问情
况,周五放学就住在了老房子这边。
还好周大美过来了,不然李昭昭羊水破了都没人发现。
周大美大半夜心慌口干,跑出来准备倒杯水喝,走在过道听到李昭昭的□□声。
这毕竟是个快要生产的孕妇,周大美立刻走到门口敲门,里面没动静,李昭昭依旧在□□。
周大美思考了片刻,先去隔壁拍门,门内没动静,门也没拴上,她推开门往里面一瞅,周二恒正侧着身体睡大觉,这才跑去李昭昭房间推门。
很好,李昭昭也没有闩门的习惯。
推门进去的动静都没有惊醒李昭昭,她同样侧着身体睡得格外香甜,只是口中不自觉发出痛吟,周大美开灯一看,吓了一跳。
床单湿了一大块,有水从床单边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地面形成一块不小的水滩。
周大美当然不会认为是这么大个人尿床了,脑海中出现‘羊水破了’四个大字,赶紧将人叫醒。
李昭昭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醒来后,懵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肚子一脸淡定:“肚子有点痛,可能要生了。”
周大美慌忙叫上邻居,进进出出的动静才将周二恒给惊醒。
那会儿还有人提出快生了,放在家里生就成。
这里可是两条人命,一条是和自己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老婆的命,另一条是他还没出生孩子的命!
周二恒当下否决:“不行,去医院,必须去医院!”
医生更专业,卫生条件也更好。
周大美从邻居那边借了三轮车,一群人匆匆忙忙去旁边最近的医院。
俞爱宝原定给李昭昭生产的医院是县里最好的那家,但原文中李昭昭并没有平安生产,孩子没了,这会儿也没到医生给的预产期时间,突然生产,只能到旁边这家小医院去。
好在医院虽小,但医生们技术都在。
李昭昭身体好,吃得好,每天还有足够的运动量,又特别能忍痛,人送进产房里,周二恒根本没有听到一点属于李昭昭的声音。
只有另一个已经生了八个小时都没生出来的孕妇嘶哑痛苦的喊叫。
“我不生了,好痛,啊啊啊,好痛,我不要生了,救命,救命,妈,妈,呜呜呜救救我!”
另一个孕妇的
叫声,让众人心头更加发慌。
去古镇村通知的是周大美,周淮升知道后,不打算叫醒俞爱宝,夏天到了,俞爱宝比过去还要容易困乏,最初周母以为俞爱宝怀了,直到看到俞爱宝来例假,这才打消这个让她激动的可能性。
但俞爱宝最后还是还是来了。
今晚风大,几人匆忙出门,大风吹过,门轰的一声关上,惊天动地的‘砸门’声惊得俞爱宝猛地坐起,床铺都跟着有些震动,俞爱宝还以为是地震了。
知道是李昭昭生产,俞爱宝哪里还睡得着,这可是她一手保下来的,原文中并没有成功出世的婴儿!
说什么俞爱宝都要去看看。
周淮升拗不过一脸激动的妻子,只能带着她一起过来。
俞爱宝来的时候,李昭昭还没生。
产房里的叫声很凄惨,但一听就不是李昭昭的。
“你老婆呢?”
周母问周二恒。
周二恒的手冰凉,指着门内:“就在里面,进去快两个小时了。”
“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母嗓子发干:“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俞爱宝的兴奋劲儿过去了,这会儿正坐在医院长椅上,才睡了几个小时,没睡饱,头晕的厉害,眼皮沉重,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让她心浮气躁,还有点恶心。
只能靠在自家老公的胸肌上,整个人像一只蔫掉的猫。
周淮升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捂着她的耳朵,男人的手掌很大,几乎要盖住她整张侧脸。
“让你待在家里,你非得跟过来。”
周母扭头看到儿媳这模样,忍不住吐槽。
周淮升皱眉:“妈,瓜妹这是关心自己的儿媳妇。她们相处时间不长,瓜妹都能这么尽心尽力,您跟瓜妹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说话,瓜妹心里得多难受。”
“她心里难受?”周母不敢置信的指指俞爱宝。
俞爱宝缩在老公怀里,可怜兮兮的点点头,然后抬脸,冲周母挑眉,张口:“哥哥,你别这么说妈,妈也不是故意的。”
周淮升更心疼了,他家瓜妹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
他看看亲妈,想说让她多学着点。
但这话说出来好像哪里不大对,大
致可能会被亲妈削一顿,只能将这话咽进肚子里。
他家瓜妹受委屈了。
周母气的差点仰倒。
谁家儿媳妇是这样的!
但看儿媳睡眠不足略有些苍白的脸和唇,周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暗暗记在内心的小本本上,等明天儿媳睡饱了再跟他们夫妻俩一起算账!
周二恒脑子一片空白,这个产房里有个女人正在为自己拼命,她会生出自己的孩子,一个和自己很像,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没有动静?
周家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连生过几个娃的周母都没见过这架势。
突然,“哇”的一声婴儿啼哭。
刚才一直尖叫的孕妇叫声戛然而止。
一个护士抱着裹着包被的新生儿从里面出来:“家属呢,恭喜,是个男孩儿。”
周母快走几步,门还没关上,她探着脑袋就想往里看。
“医生,医生我孙媳妇呢,我孙媳妇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哎哎哎,不能进不能进,你们是哪个孕妇的家属?”
护士抱着新生儿堵在门口。
周母:“我孙媳妇叫李昭昭,两个钟头前进去的,她咋一点动静没有,是不是晕过去了?”
护士一愣,继而皱眉,把新生儿往周母怀里一放:“我刚刚就喊李昭昭的家属,你们没听到吗,孕妇李昭昭生的是个儿子,一点二十五分出生。”
“李昭昭的?”
周母一惊,赶紧将怀里婴儿抱紧了。
对这个护士糟糕的态度没理会:“对不起啊,刚刚太紧张,空耳了,嗳哟我家小重孙,看这小鼻子小眼睛的,可真像小恒。”
“昭昭呢,昭昭人还好吧?”
周母这会儿也没忘记自家孙媳妇。
儿子出生的喜悦顿时被周二恒放在了一边,他看向护士,有点紧张和担忧。
这一刻,为他生了孩子的李昭昭,突然就好像在他心里添了更多的重量。
看着孕妇家属们纷纷看过来,护士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孕妇人还不错,刚送过来那会儿还没到生的时候,刚刚睡了一觉,刚醒过来,没花半个钟头就生下来了。”
整个生产过程那是一声没吭。
对很多孕妇来说,生产过程就是一道检验生死的鬼门关,比如生产了八个多小时都没生下来的那位孕妇,痛的死去活来也只能咬牙硬撑,结果生生疼晕过去。
对极个别孕妇来说,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因为痛感很低,低到不可思议。
李昭昭没有发出丁点儿喊声,但很不幸,她不是那个特例。
能看得出来,李昭昭很疼,疼到嘴唇苍白,身上布满了痛出来的冷汗,死死咬着毛巾,嘴角都撑裂了,全程十分痛苦,神情却异常沉静。
这名护士就站在病床床头位置,全程只听到忍不住的闷哼声。
一看就像是经常忍痛,已经忍习惯了的那种。
再加上李昭昭的年纪不大,护士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不少悲惨儿媳剧情。
好在李昭昭生产速度挺快,遭罪时间不长。
不过,看着这一大家子,剧情好像有点不对?
俞爱宝手脚发软,撑着周淮升的胳膊站起来,呼吸急促。
“别激动别激动!”周母上前几步,把怀里皱巴巴的小婴儿送到俞爱宝眼前,“喏,看给你激动的,你孙子,快抱抱。”
俞爱宝:“别,我,我手软,脚也软……”
周二恒激动之余,诧异又感动。
没想到,俞爱宝会比自己还期待这个孩子。
激动到脚都软了。
俞爱宝深吸一口气,伸手把孩子的襁褓掀开一点,露出婴儿的小脸。
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也看不出哪里好看,哪里像周二恒。
像是听到了俞爱宝内心的吐槽,小婴儿的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看了她一眼,又再次闭上。
感觉自己被翻白眼的俞爱宝不服气,哼哼:“真丑,像只猴子。”
说完,有些不适的皱眉,猛地推开周淮升,俯身干呕。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大惊:丑吐了?!!
鱼仔:可能是我日万日吐了,我家爱宝有心灵感应。
第48章 李昭昭爬墙了
俞爱宝被个小孩儿给丑吐了?
不,她的心理防线还没这么低,又或者说,小孩儿哥的丑还没到这种能让俞爱宝掉san值的地步。
俞爱宝干呕,但什么也吐不出来,儿媳还没从产房里出来呢,她这个婆婆已经被送进医生办公室。这时候看个医生还没有那么多东西要操作,也不需要等很久才出结果,给她把脉的中医不过就是搭了个脉,沉吟半晌,得出结论。
“怀孕了?!!”
周母大惊,“会不会搞错了,她上个月还来那东西了!”
医生:“这个看个人体质,有些人怀孕第一个月也会来,量不多是不是?”
俞爱宝有些懵,点头:“对,不多,就以往的一半,且只来了三日。”
俞爱宝的月经通常是七天才干净,上个月最忙,俞爱宝有些内分泌失调,脸上长了痘痘,还有点上火,月经出现问题,但问题不大,她便没在意。
前世最忙的时候,她还有过停经两个月的经历,要不是她那段时间根本没时间交男朋友,也没找过男人,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孕了。
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是在最忙的时候月经量变少,也没有变的太少,有什么问题吗?
不,一点都没有。
谁知道,还能是怀孕了呢。
前世今生,俞爱宝还是第一次怀孕,她呆呆抚摸着小腹,周淮升傻了,周母也傻了。
而后是狂喜。
哎哟喂,她儿子有后了!
周母拍腿,笑的格外夸张:“我儿子有后了哈哈哈哈,我要有亲孙子了,我要有亲孙子了哈哈哈哈!”
这话将俞爱宝的心思拉回来,习惯性回怼:“呵,孙子你不早有了么,再说,外孙养在你这里,跟孙子有什么区别?我想要个女孩儿。”
俞爱宝在前世就没什么一定要男孩女孩的想法,如果真要有这想法,那会儿猝死,没给自己留个后,她还不得怄死。
这辈子,她也没什么非得想要男孩还是女孩的想法,反正都是自己的孩子。
但巧合的是,这辈子碰到的小姑娘,大多数都比小男孩省事儿,全家最淘的就是周小狗,还是生个小姑娘的好。
俞爱宝脑海中忍不住跳出丁雪家闺女小囡囡的模样,是那样的她
更喜欢。
前几天看到丁雪,丁雪还跟她说起,小囡囡指着她送的银镯子叫‘姨姨’的事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总之光是听到丁雪这么说,俞爱宝的脑海中就出现那样一幕,心都差点化了。
周母还是老思想,之前没有也就算了,既然有,那一定得是孙子!
“肯定孙子,还是孙子好!”
俞爱宝也不跟她犟:“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家里已经有这么多男孩了,男孩子结婚得有房子,不然谁家愿意把自家姑娘给送到咱家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妥协,但周母还是接话道:“那肯定得有。”
俞爱宝:“我听说现在房子涨价了,不说要咱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之前老房子附近的民房房价现在得二百块。现在不买,以后还会涨,要不咱把钱从存折里拿出来,先买上两套给两个孙子备着?”
周母:“……”
俞爱宝:“一套也不用太大,买个三十平米的吧,两套就是六十平米,也不贵,加上各种手续费,大概一万三以内就能拿到。”
周母:“……其实租房也不是不行。”
俞爱宝没继续戳她心窝子。
房地产改革之风已经进入山泽市,公房变私房,那都得拿钱出来买才成,房价只会越来越贵,人们会逐渐发现买房的重要性,到时候,房奴将越来越多。
不用等到未来,山泽这边经济发展并不快,但与申城、沐城以及海城比邻,身处在这三个经济大城中间,受到这三座城市的影响,房价的上涨只会比本省其他三线城市要来的明显并迅速。
等到下半年,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来呢,周母会比谁后悔的都快。
毕竟周家不买房,不是因为买不起,按照周母所知道的,俞爱宝手里应该还有至少六万以上卖认购证得到的钱。这部分但凡早点拿出来买房子,自家能省多少钱啊?
可惜她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更不知道,经过这段时间,俞爱宝手里已经有数套大房子。
最好的房子包含古镇村小洋楼一栋、城东大院一套、城东大院前——未来的步行街以及城市广场正中心荒地十亩、古桥街商铺两间、古桥村临河小院一套,以及城北未开发的荒地上百亩、正在建设中的养老度假村一处。
三个月后,她手里这些财产,至少有三分之一能翻倍升值。
两年后,手里资产至少全部翻两倍。
只要她还活着,时间越久,这些资产就能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还开什么公司呐,每年光是找个专业经纪人收租赚的钱、拆迁赚的钱,都比人家大公司老板辛辛苦苦陪酒赔笑的来的个人盈利赚得多。
她的宝,还在肚子里就已经是个富二代了。
今天对周家来说是双喜临门,李昭昭生产顺利,出血比较少,只要住院两日就可,但医院有护士的专业照顾,这家医院病患不多,多住几天也不算是浪费医疗资源,俞爱宝便给李昭昭多续了一段时间的住院费。
说来也奇怪,怀孕一个多月,很多人都还没反应呢,俞爱宝这段时间又是精神不济又是头晕目眩,挺明显,要不是之前来过例假,大家早发现了。
等真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睡上一觉后,俞爱宝的精神反而相比较前段时间好了许多。
饮食稍稍调整一下,面色红润许多,头也不晕了,人也不恶心了,饭量还比之前好。
就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提醒妈妈她的到来,让她注意身体,别把自己搞没了,浪费自己一次投胎机会。等妈妈知道后,她也就不作妖了。
周母欣喜:“这么聪明,又怎么能闹,肯定是个孙子!”
俞爱宝微笑。
笑吧笑吧,如果真是个孙子,接下来有你哭的时候。
俞爱宝怀孕,周母盯得很紧,俞爱宝烦不胜烦,还是二人再次去了趟医院,医生亲口确认她的身体调养很好,注意饮食,日常活动不要大开大展就成。
太过小心翼翼,反而对孕期没好处。
周母这才放弃想要让俞爱宝暂时辞职的念头。
连着被送了一周的中饭,一开始是办公室里的老师知道了,后来人传人,学校里的学生也知道了。
尤其是俞爱宝教的那两个班学生,之前还有学生课间会比较调皮,现在课间进出文雅的像古时候的小书生。上课下课还会主动接送俞爱宝,走廊上、楼梯上总有学生嬉戏打闹,他们担心会冲撞到他们的俞老师和肚子里的小师弟小师妹。
提前放学也没法四处骑着自行车乱逛,因为周淮升已经提前守在
学校里,等着接送他老婆。
这种‘煎熬’的日子还好不长了。
中考过后很快就是期末考,这期末考试结束,初二将彻底结束,他们会齐齐进入初三。
吴校长原计划是让俞爱宝下学期跟着一起带初三,俞爱宝当时也在考虑当中,谁也没料到这个孩子会这个时间到来。
初三课业肯定比初二更多,跟着手下两个班级一起升入初三是不可能了。
吴校长知道情况后,虽然觉得很可惜,但还是通情达理点头,并表示下学期的课程,会根据她本人的意愿做出调整。
没想到怀孕还能有这种好处!
俞爱宝之前想要少上几节课,校长都不同意,现在好了,根据她的意愿做出调整,那不就意味着可以更轻松上班摸鱼了?
俞爱宝越想越美。
中考一结束,属于俞爱宝的带薪暑假终于来了。
俞爱宝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在县里开一家卤味店,全家人都爱吃,主要也能给周母找点事情做,不要总盯着自己。
不过,古镇村的小田庄已经建成,俞爱宝决定先将周母流放过去。
“这家小田庄也是你那个朋友的?”
面对周母的惊疑不定,俞爱宝理直气壮点头:“对,她觉得这里地皮总会涨,想着先买上建好,等以后升值了再卖出去,如果我们想要用的话,可以免费租给我们一年,一年后小田庄还给她,我们开垦的田地就当是给她的租金了。”
周母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拜了又拜。
“瓜妹啊,你这是交的什么神仙朋友啊,开垦土地算什么,我一眼看过去,田地数量还没整个田庄的一半大,又能种地又能养鸡养鸭,咱简直是赚翻了!”
其实开垦土地没有这么快出效果,不过周母每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干,正好有个地方给她好好精力,就算一开始开垦的效果不好,肥力不强,只要能种出菜来就是赚的。
何况又不仅仅只能种菜,还能养殖牲畜!
最让她眼馋的是,小田庄里还有个小池塘,小池塘里的水是活水,从外面那条河通进来,直接养那些小鱼苗,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俞爱宝微笑看她拜神,很好,把周母给支出去了。
然而,这卤味店还是得开。
其实如果不考虑其他,周母已经有地方去耗费精力,这卤味店开不开都无所谓。
但是,早在几个月前,俞爱宝曾经跟周美美的同学李招娣说过,让她暑假到店里来帮忙,到时候叫上李福娣。
靠捡垃圾赚来的钱,她们最多只能保证自己的吃喝,剩下来的还攒不够一学期的学费。
可到卤味店帮忙就不一样了。
俞爱宝能给这两个孩子包吃包住,送两套‘工作服’。
她们还是未成年,俞爱宝肯定不能知法犯法,让两个未成年孩子来给自己打工。怎么能是打工呢,她们是相互认识,关系又不错,特地请这两个小朋友来自家帮帮忙,有吃有住,有两套工作服换着穿。
等暑期结束,她们这么帮忙,俞爱宝为了感谢二人,同样也帮帮忙,帮她们把下学期的学费给出了,皆大欢喜。
这样一来,李福娣家里人也没话可讲,想要赖上自家,也找不到名头。
她的回报对象是李福娣,给学校里‘捐钱’的指定人也是李福娣,即使李福娣家里人想要让她退学,那学费也没法取出来,最后只能回归自己的账户。
俞爱宝已经做好一切打算,商铺也看好了,就准备‘租’在学校门口。
卤味店需要有人管事,正好梁舅妈这段时间在家里没事情做,那就让她出来当店长。
俞爱宝有卤味的配方,前世网络发达,网上有很多教各种秘方的视频,俞爱宝经常看到,但没跟着做过,毕竟她在厨艺方面只能说做的能吃,但味道……
不能强求。
教人做没问题。
周母一听儿媳妇想开卤味店,纠结了。
这个钱,她也想挣。
但一想,这到底是儿媳妇的娘家人,虽说对方只是舅妈,但儿媳父母早亡,这么多年要不是舅舅舅妈一直护着养着,也不会将人养的这么好。
何况……
以儿媳这个牛脾气,周母自己不同意又有什么用,说出来还会挨怼。
算了算了。
电话打到村里,舅妈听到消息后,还有点懵。
“你要开卤味店,叫我当店长,还让我学?”
俞爱宝:“怎么,舅妈不想学?”
“倒也不是。”
梁舅妈迟疑许久,问:“你婆婆同意?”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婆婆最是通情达理,知道属于儿媳‘陪嫁’来的东西,那是碰都不能碰一下的。”
周母身体僵硬,这一瞬,那双隐形的竖起来偷听的长耳朵仿佛瞬间翻转成飞机耳。
还别说,她还真动过这念头。
幸好没开口。
周母在心里庆幸。
梁舅妈不知道周母就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但听到这话,还是后背冒汗,心想,这些年是怎么把这孩子养成如此毒舌的?
舅妈没有立刻答应,依旧在犹豫。
她的犹豫很好猜,也好理解。
算起来,俞爱宝并不是梁舅妈的女儿,只不过这么多年,当成亲闺女一样养着罢了。
谁家能卖钱的那种卤味方子,不是一代一代继承下去,虽然不知道俞爱宝是从哪里得到的方子,但作为舅妈去学这种秘方,并不合适。
尽管她没有其他念头,比如学会后将人撇开,自己再开店做大,但说出来谁相信。
何况,日后如果卤味店挣钱,她也没法百分百确认,自己家里这几个孩子,还是否会守着一直守着初心,不去动抢方子的念头?
“舅妈,您不用想太多,尽管过来就是。”
俞爱宝没有作多解释,一个卤味方子而已,后世满大街都能学,卤味方子里或许还有一些特殊材料没有公示出来,能不能做大做强,这就需要舅妈自己去钻研。
日后万一真有做大的那一天,那也是舅妈自己研究出来的,这生意给了她又何妨。
就当是帮原主还舅舅舅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等俞爱宝生了孩子,她会尽可能让她接触更多的兴趣爱好,长大后,孩子对未来的可选择性太多。亦或者,她的教育很失败,孩子未来只想当个跟她妈一样混吃等死的废物……
那也……成吧?
梁舅妈那边还在考虑,俞爱宝这边已经寻好商铺买了下来,一共三间连号商铺,都是同一家主人的店。
前主人是这附近商铺老板口中的败家子,早二十多年前,这三家商铺成为国有,后来店主人得到平反,周围的店铺陆陆续续回到各家手中,这三家店铺亦是如此。
只不过原来的主人年纪大了
,几年前病重去世,房子继承给了孙子。
也就是卖给她店铺的年轻人。
刚进入九十年代,是炒股狂潮,尽管依旧有很多人不了解股票,甚至没听过‘股票’二字,但后世依旧将这个年代称为‘全民皆股’,可想股票对这个年代的影响有多大。
这位前主人就是被影响的浪潮之一。
九零年,前老板在鹏城炒股赚了点小钱,说是小钱,却远比这三家店铺每年带给他的租金要多的多得多。
要知道,这个年代房屋商铺租金都非常低廉,三家店铺一个月也无法带给他一百块钱租金。炒股就不一样了,九零年,他就在股市里挣了近一万!
塔牌、夏牌等小轿车作为这个年代街上最耀眼的奢侈品,前老板也想拥有一辆,他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在炒股方面有一手,买下小轿车还不是一两年的事儿。
于是,前老板开始沉迷炒股。
这年头,进入股市的股民,只要不是太倒霉,或多或少都挣了。
然而,前老板就是倒霉的那个,或者说,他在炒股上没有任何天赋,之前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九一年,炒股挣得大几千赔进去,也没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
他想,反正现在经常住在鹏城,在山泽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家除了他以外也没别的亲人了,还不如卖掉给他腾出资金用在股市。
房子卖了,然后又赔了。
这时,申城卖认购证,前老板想,可能是鹏城的风水和他不合,于是他去了申城。
那会儿买认购证的,只要不太贪心,即使挣得可能没有那么多,但几乎都挣到了钱。前老板看认购证涨价涨疯了,他在认购证从三十块钱一张涨到三千块钱一张的时候入的手,涨到六千了他舍不得放,还在以更高的价格入手更多认购证。
黑市里的价格还在疯涨,前老板的眼珠子都红了,朋友劝他赶紧卖出去,他不听,跟人吵架,认为是朋友看不得自己挣大钱,还闹掰了。
他把所有能借的朋友都借遍了,眼看着就要发大财,认购证价格大缩水,卖出去的价格依旧比三千块钱入手时的要高,但问题是,前老板不仅仅只在三千块钱的时候入手,四千块、五千块,甚至六千块钱他都买下不少。
认购证还在缩水,他再以三千多
的价格出手,也卖了好几天才卖完,即使如此,他在这里面亏进去了十几万。
卖掉的钱用来还亲戚朋友,还差两三万,前老板便将目光投到了自己唯一仅剩下的资产——学校门口的三家店铺。
三家店铺的面积其实不大,加起来一百平米都不到,但地理位置优越,看上的人挺多,要么没钱,就想租下来,要么钱不够,还想试图在前老板急着用钱的时候压压价,俞爱宝得知情况,没还价一分钱,花了近四万拿到手。
倒也不是可怜一个赌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唔,也不可恨吧,他倒也没损害到任何一个人的利益,要说真有对不起的人,除了他那个过世的爷爷之外,就是他自己了。
不还价的原因在于,这么便宜还还价,学校门口好不容易有几家商铺出售,还是连号的,这会儿不赶紧买下,像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一点一点的磨,万一中途出来一个比她还果断,出手更快的人,她就等着傻眼吧。
除了那个拿了钱,还完欠账就远走高飞,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前老板,以及帮着老婆前前后后跑腿好几天的周淮升之外,没人知道这三家店铺的真正主人属于俞爱宝。
梁家一大家子跑过来帮忙装修、干活,邻里店铺的人从他们口中打听到,这三家店铺是租的。
两家店铺用来开卤味店,还有一家店铺是小卖铺,这里是学校门口,卖卖文具、小吃、零食最挣钱。
这些老板们只当是有人一次性从前老板那里买下来,然后梁家人从现老板手里租下来。
平日里梁舅妈管着卤味店,梁外婆管着小卖铺,小卖铺忙碌的时候,梁舅妈可以过来帮帮忙,卤味店忙的时候,梁外婆可以去打下手。
周母种的蔬菜,除却自家吃的之外,可以拿去菜市场卖。
她养的鸡鸭鱼,除了自家吃的,拿去菜市场卖,肯定没有拿到卤味店划算方便,卖的更快,也不用浪费时间一直守在菜市场门口。
生出来的鸡蛋可以做卤蛋,鸭蛋做咸鸭蛋,一点不浪费。
俞爱宝能确认食材的干净和新鲜,周母拿钱也更便利。
是的,俞爱宝是如此大方的人,怎么可能白拿周母的东西,当然得给钱呀。
毕竟,周母都说了,等自
己开始挣钱,小洋楼每个月的房租,都由周母自己出!
食材钱从俞爱宝手里出去,进入周母手里,又经过付给小洋楼的租金流入俞爱宝自己手里,这食材的钱,瞬间少花不少,那可不比去菜市场买划算?
尽管做生意应该是一件非常忙碌,忙到脚打后脑勺的棘手事儿,但俞爱宝除了在自己的本职工作——教师工作上加班加点过,怎么可能还愿意在别的事情上费神?
能挣就挣,挣不到钱,亏就亏吧,反正她也不指望拿做生意挣钱,主要也就是为了不让店铺空着,为了自己吃喝买东西方便,为养猫少花点成本,也为了给那些家里没什么钱读书的学生提供点帮助。
当然,也能给提供一部分食材的周母找点事、挣点钱,让梁家人也挣点下地干活之外的钱。
有位姓俞的名人曾曰过:一个好的管理者,得学会放手。
俞爱宝是个很听话的人,她把一件件事情分发下去后,基本除了拿钱,也就没别的事情做了。
店铺要怎么发展,怎么装修,她是真的一点想法都不出,装成什么样都没意见,身上看不出一点点控制欲来。
周家人、梁家人都忙碌起来,连周美美和周小果都没歇下来。
他俩被送去了少年宫上兴趣班,周美美对舞蹈感兴趣,学习的古典舞,周小果对画画感兴趣,学的素描。兴趣班放学回来做作业,好不容易歇下来,就跑去店铺里帮忙。
至于俞爱宝……
俞爱宝吃吃喝喝躺躺睡睡,只要她不出格,没人有空管她,一个人的生活如此寂寞,寂寞的她躺在躺椅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捏着鸡腿,嘴角默默流泪。
啊,这该死的孤独空巢人生!
两个月的肚子依旧平坦,这段时间俞爱宝很能吃,但消化能力也一流,吃了这么多,身上几乎没见长多少肉。
等真无聊的时候,她也不会真当一个甩手婆婆,偶尔也会坐车去鱼米镇看看儿媳妇。
古镇到鱼米镇有固定时间的公交车,上午一班,中午一班,下午一班,傍晚一班。
骑自行车大家不放心,俞爱宝只能坐公交车。
坐车过去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到,到了医院旁边的站点,走路过去五分钟的时间。
李昭昭在医院里住了一周
多的时间,按照俞爱宝的提议,半个月的月子都在这里做算了。
因此还有一周时间,但作为虐文女主角,她的体质好的过分——否则也经不起原文里那么折腾,一周的时间,已经能抱着小宝宝偷偷爬墙想逃跑的程度。
仿佛医院空气里全是爬虫,让她照顾病患也就罢了,作为一个产妇被控制着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李昭昭就熬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回到家。
周二恒这段时间就在医院里帮忙,能挣点钱,还能照看她们母子俩。
结果刚离开没十分钟,差点越狱成功的母子俩就被刚来到医院的俞爱宝逮个正着。
看着一脚跨在围墙外,头还在看身后,一手捏着襁褓就挂在墙外,襁褓松松散散,小婴儿就被这么倒挂着一点点掉出来,逐渐露出整个脑袋,肿肿的眼泡被迫倒垂,乌溜溜的眼珠子茫然的对上她的。
俞爱宝:“……”
眼看着自家孙子还在往下滑,俞爱宝直接伸手,都不用举多高,就把大孙子给抱进了怀里。
俞爱宝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当奶奶了,怀了一个的同时,还要给另一个还是孩子的儿媳妇盯着点儿大孙子。
否则这个好不容易被她从原著剧情里救回来的大孙子,可能就被他那个不靠谱的妈给折腾没了。
大孙子也不哭,安安静静窝在俞爱宝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她胸前蹭蹭小脸,闭眼睡觉。
嗯,很好,颇有他奶的大将之风!
襁褓空了,李昭昭都没反应过来,跨另一只脚的时候,脑袋才扭过来,看到了一脸面无表情的俞爱宝,以及她怀里那个看起来颇为眼熟的婴儿。
“妈,你来了?!!”
还不知道祸到临头的李昭昭看到一个多星期没见的婆婆,惊喜叫道,单手一推,整个人跳下来。
刚刚还捏在手里的襁褓散了……
俞爱宝的眼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微笑:“趁我没发火前,先找你的靠山躲一躲吧。”
周二恒回到病房的时候,媳妇儿不见了,娃也不见了。
青年大惊,扭头,就看到了抱着孩子的俞爱宝,俞爱宝个头不高,一米六,她的身后是一米七五,个头高挑的李昭昭。
只不过看上去更加修长高挑的女人
,此刻就像是落水的大狗,蔫头耷脑,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被抓了个正着般。
“爱姐?”
“李昭昭?”
周二恒想问什么,但男人与生俱来的求生欲让他下意识选择避开这个话题:“爱姐,我来吧,鲁班一天一个样,现在的体重不轻,小心闪着腰。”
鲁班是俞爱宝给取的小名,周二恒原本还想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让李昭昭取小名,李昭昭给取了个‘狗剩’。
周二恒想了很久,委婉表示周家俞爱宝地位最高,应该让她这个奶奶来取小名。
然后俞爱宝看着婴儿小小的一只,想到了前世某个大热手游里的角色,张口就给他取名——鲁班。
周二恒又挣扎很久,‘小鲁班’和‘小狗剩’这两个小名之间,周二恒无奈选择‘小鲁班’。
其实小鲁班这个小名不难听,但不符合现下父母给孩子取小名的习惯,不难听,有点可爱,但——奇怪。
俞爱宝这次过来并不是来看李昭昭和周二恒的,她来看她的大孙子。
丑是丑了点,貌似还疑似有出生第一眼瞪谁谁怀孕的技能,但怎么说也是因她来的这个世界,跟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没太大区别了。
俞爱宝把小鲁班连同襁褓一起塞进周二恒怀里:“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回家坐月子去吧。”
周二恒一愣:“您多交了一周的住院费,那我先去把钱退了?”
他也不问为什么,俞爱宝现在脸色不好,在怀孕前她在周家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很少管事,但偶尔做决定,连同周淮升和周母在内,都没人敢反驳她。
周二恒自然也是不敢反驳的。
以前还能问两句,现在她脸色不好,周二恒半句话都不敢问。
已经进入夏天,医院走廊里的温度还有些低,偶尔还有过堂风吹过,对一个正在做月子的产妇的身体有害无利。
“李昭昭,你还在月子里,走廊上有风,不要在外面站太久了。”
李昭昭偷瞟眼俞爱宝,脚下原地碾地,不敢进来。
高挑的个子看起来怪可怜。
周二恒呼吸一窒,眼皮在跳。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傻,至少看出来了一点。
惹到俞爱宝的,正是
他媳妇李昭昭。
俞爱宝翘起二郎腿,看向李昭昭,似笑非笑:“进来,刚刚爬墙不是挺利索么,现在走个路都迈不开腿了?”
周二恒:“爬墙?!!”
俞爱宝:对,爬墙,差点把你儿子一脑袋砸碎的那种。
俞爱宝还不知道青年听岔误会了,这么坐着不舒服,换了条跷二郎腿。
忽然,脑海闪过前世一个朋友腰椎出现问题,送去医院用大锤子捶了好久才矫正回来。
听说就是跷二郎腿跷的。
——大锤八十!大锤八十!
魔性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她犹豫了又犹豫,迟疑着将腿放下来。
李昭昭弯下去的腰直了。
周二恒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吐出来。
“呼——”
声音还有点大。
俞爱宝太阳穴突突的跳:“……”
莫名的,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高大气质萎了……
第49章 你有想要为其拼命……
李昭昭的确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或者说,她现在还不能算是个合格的母亲。
人生有很多试错的机会,但李昭昭在带娃上的试错成本过于大,如果今天俞爱宝没过来,这会儿李昭昭得抱着小鲁班哭了。
俞爱宝考虑许久。
她实在不想掺和进养子和儿媳之间的生活,尤其还是李昭昭这种性格的情况下,未来将一地鸡毛。
最后,俞爱宝征得小夫妻俩的同意,请了惠珍婶子来当两个月的月嫂。
惠珍婶子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大概就是照看孩子以及洗东西,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因为李昭昭根本闲不下来,叠衣服、做菜、在小院子里种种菜等。
清闲活她做,一个没看住,劈柴这种重活,她也做了。
无聊的时候还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竹子,一整天就坐在院子里劈竹子,编竹篾、竹筐等。
反正除了带孩子,她什么都做。
一开始惠珍婶子还觉着俞爱宝这是操心过度,哪能真不让一个当妈带孩子了。
然后惠珍婶子满脸慈爱的将小鲁班递到李昭昭怀里。
李昭昭对孩子的态度大概就是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对自家孩子的态度会更好点,还没长开的娃其实不大好看,她也没推开,拿布条将娃挂在身上,依旧跑前跑后上蹿下跳的干活。
看着小鲁班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似的被颠的快散架了,惠珍婶子的笑容逐渐僵硬在脸上。
沉默半晌,惠珍婶子给了自己一巴掌。
——质疑俞爱宝,理解俞爱宝,成为俞爱宝。
在李昭昭正准备爬树上折一根树枝时,惠珍婶子赶紧将孩子捞回来。
小鲁班双眼毫无聚焦,虚无的看着惠珍婶子身后的一处,小小的娃娃,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来。
在李昭昭身上,丝毫看不到一点作为正在坐月子的产妇的痕迹,不管是动作上还是精神状态上,她比俞爱宝班里的体育委员看着都要生龙活虎。
惠珍婶子的工作不累,但才干了不到一周时间,她精神萎靡,有一种被吸光精气的颓丧。
这个当妈的,除了喂奶的时候有点用,其余时候还不如不在。
周大美住在鱼米镇这边的老房子里,正常
情况下也能帮忙带带娃。
但她最近也发生了点事情。
之前说过,鱼米镇镇小这边在招老师,但只招收一人。
上周周大美和男友陈序前去,本来想着他俩在校成绩都优秀,万一走运,学校破格将二人都招收下来,那不是皆大欢喜。
二人内心忐忑,应聘结束后,镇小那边让他俩回去等消息。
周大美不知道的是,就在二人应聘结束的第二天,陈序家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看着儿子还满心对学校破格招收他俩带着期望,陈母只觉得他傻,跟陈父二人偷偷来到镇小打听情况,才打听到,压根就没有破格多录取一人的可能。
陈母是知道的,陈序在学校的成绩虽然不错,但跟周大美还是有点差距。况且镇小招的是语文老师,他们校长认为,即使成绩相当,语文老师还是更适合让女老师来。
何况周大美在校成绩还更好,简直没有一点悬念。
这一年,大学开始取消工作分配制度,本省属于第一批实施该制度的省份,毕业生们只能自己找工作。
县里的小学招收名额已经满员,鱼米镇镇小已经属于除了县里附小之外最好的小学之一,其他差不多的小学也已经招满。
如果错过鱼米镇镇小这次的机会,那么接下来,他们只能去条件更差的小学。
周大美是个女孩子,陈母认为她没这个必要非得跟自己男朋友争这个机会。
他俩也已经谈恋爱好一段时间,等陈序工作稳定下来,他俩就差不多该定下婚事结婚,婚后生孩子,周大美还有什么时间工作?
这不纯纯浪费工作机会么?
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把这个机会让给陈序。
陈母将一番打算和陈父说了后,陈父考虑了一晚,认为还是稳妥点好,先让陈母去看看周大美家里的情况如何。
一听‘大美’这个名字就知道,周大美是家里第一个出生的女孩子,一般家里没给第一个出生的女孩儿取名什么招娣盼娣来娣的,家里或多或少都对这个女孩不错。
尤其是家里经济条件越好,就越不会取这种在外人看来极其丢脸的名字。
陈父考虑的是,如果周大美家庭条件好,那未来对儿子定是有助力的,没必要去得罪,学校招谁那就是谁吧,一
个大男人,以后难道还没有机会再找到更好的工作么?
或者周大美日后真准备生孩子,没办法再继续工作,还不能直接跟学校说,把工作让给陈序不更好?
反正陈序又不是没这个实力,只不过是名额不够罢了。
第二种情况是,周大美家庭条件普普通通,只是普通县城女孩儿,那陈序可以跟周大美商量商量,周大美同意自然最好,不同意的话再各凭本事。
第三种情况,周大美是普通小镇姑娘,那条件比自家差不少,理应让着陈序,反正日后也要回家当家庭主妇。
陈父看起来是个冷酷投机派,将自家儿子的女朋友家世化作三六九等,比陈母更令人心寒。
陈父陈母将他们的考虑说与陈序听,陈序真心喜爱周大美,能在大学里追着一个女孩子两年也没变心,他的感情热烈和纯粹,听到父母这么冷酷的商谈二人的以后,陈序只觉得浑身发冷。
对他和周大美的未来感到迷茫和悲哀。
但陈序的反抗没有用,他喜爱周大美,但无法为了周大美而与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更改的父母割裂关系。
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勇气。
如果周大美这段时间住在古镇村小洋楼那儿,或许他们会有更美好的以后。
但周大美为了等这份工作通知,这几日一直住在鱼米镇,陈母悄悄过来,装作路人无意打听周大美的消息。
周大美是养女,养父母一家已经搬走了,这里只剩下她和同样被分家出来的弟弟夫妻俩;
这房子不是周大美家独有,租来的——
陈母理解的:连个家都没有,在镇上都没扎根,比镇上姑娘都不如;
周大美还有个要上大学的弟弟和刚生完孩子的弟媳——
陈母理解的:只有唯一一个亲生弟弟,作为姐姐,肯定需要她工作后贴补这一家子;
周大美的养母偶尔才来看一眼,会带东西过来,对这里还有照拂——
陈母理解的:养父母一家不要他们了,偶尔碍于面子才过来看一眼,给的东西估摸着也就一点不值钱的玩意儿。
做过周大美家的家境条件一般的准备,但没做过条件差成这样的准备。
怎么着,跟她家陈序谈男女朋友,以后结婚是想要吸她陈家
的血去养弟弟是吧?
陈母越想越看不上周大美,回去后告诉丈夫自己亲眼见到的这一切。
陈父陈母只给陈序三个选择:
1、这未来儿媳家里他们看不上,马上分手;
2、如果非要这样的儿媳也成,把鱼米镇的工作机会让给他,并且要和那个娘家,特别是娘家弟弟断干净,别想吸陈家的血当扶弟魔;
3、陈父陈母和陈序断绝关系!
这哪里是选择,分明是在逼陈序。
第一条和第三条必然不能同意,第二条,前半句可以商量,后面定然也不成。即使周大美同意,他也不能同意,周大美的弟弟就是他的弟弟,在小舅子生活困难的时候,他作为姐夫,不伸手帮忙还是个人吗?
陈序跑出来了。
周大美带陈序来过这里,陈序知道一点她家的情况,也只当是被养父母家里分了出来。
大晚上,男朋友找到自己家,对上弟弟古怪的目光和弟媳发亮的眼睛,周大美有些尴尬,拉着陈序到院子角落才开口:“这个时间点你来我家做什么?”
大夏天,加上内心煎熬,陈序热出满身的汗。
他紧紧抓着周大美的手,声线干哑:“大美,这份工作,能不能让给我?”
周大美一愣:“你说什么?”
陈序赶紧解释:“不,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到我爸妈面前,告诉他们,你会把这份工作让给我……”
他越解释越出错,手心的汗也愈发黏腻:“你假装把工作让给我,但实际上咱俩公平竞争,学校录取谁,咱就谁去。爸妈那边我会告诉他们,我争取了,但学校只愿意录取女老师,如果你不要这份工作,工作机会会给另一名女老师。”
陈序在那里说的语无伦次,周大美的心却凉了。
她不是不信任陈序。
她相信,陈序这么说,就一定做得到。
但即使陈序没有具体说他爸妈是什么态度,但从这点只言片语中也能听出什么意思。
陈父陈母想让她主动让出工作机会,能以这种态度对待她这个还没进门,甚至都没定亲,只是女朋友身份的人,可想而知他们对她是有多轻视。
周大美想笑。
如果是在半年前,周大美可能会忐忑
陈父陈母的态度,会因此患得患失。
可是近半年来,她看多了俞爱宝在周家的作为。
周母一开始可不是现在这个‘儿媳脑’,儿媳说什么她连反驳都不敢,只敢私下里嘀咕。
有一个不管媳妇做什么他都会护着,连亲妈都会反抗的老公自然是原因之一。
但如果俞爱宝自己立不起来,没有一个能够让她经济独立的工作,没有一开始就摆明自己的态度,即使周母不高兴,也从不妥协的强硬,婆媳俩的相处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和谐。
当然,其中还不乏她自身学历突出到亮眼的原因,以及她心态好,面对家里不公平的待遇,能迅速解决,并不为此自怨自艾和抱怨。
她说,如果你无法适应环境,那就让环境来适应你。
她说,如果开局抽中地狱级难度,能不开始,那就不开始;如果没有选择,那么就让自己成为地狱里最可怕的那个,才能自己制定规则,让人服从规则。
周大美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思考很久。
她喜欢陈序吗?
无疑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选择和他交往。
但她的喜欢是那种非他不可,没有他就会终身不嫁的程度吗?
交往才两个月不到,如果这时候分手,或许会难过一阵子,或许在日后想起来会遗憾,但不至于到终身不嫁的地步。
那么,应该开始吗?
周大美想到了俞爱宝。
以俞爱宝自身的条件,和她的挣钱能力,即使家住农村,她也能靠自己扎根到城市里。以那会儿周家的情况,说她是下嫁,一点儿也没说错。
但俞爱宝还是选择了地狱开局。
所以,她的主观意愿应该是可以尝试尝试的意思吗?
可惜俞爱宝听不到周大美内心的挣扎。
无论前世还是穿书后,俞爱宝都是倒霉的那个地狱开局试炼者。
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后者。
按照俞爱宝的想法,如果有的选择,当然是能不开始就不开始。
选择哪条路,得看陈序在周大美内心的地位,是否高到值得她为此拼一把。
周大美想了想,决定暂时先仿照养母走过的路,先拼一把看看。
周大美想要再坚持试
试,但不代表自己要跟着陈序去陈家欺骗陈父陈母。
这根本没有意义。
陈序被拒绝后,消沉了几分钟,又打起精神来。
这对苦命的小情侣互相打气,二人公平竞争,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这几日,周大美带着烦恼,神思不属。
明日,结果就出来了,无论结局是什么,周大美都接受。
次日一早,周大美扶着自行车等在院外。
二人约定好早上七点十分在这里集合,但眼看着时钟即将指向八点,陈序都没出现。
俞爱宝拖着个行李袋往这边走,行李袋底下有滚轮,里面东西也不多,拖着也不累。
“爱姐!”
听到打招呼声,俞爱宝抬眼看来,是周大美。
俞爱宝一愣,看看手表时间。
“你不是说今天八点二十分要到学校等通知么,现在都七点五十了你还不走?”
从这里骑自行车到镇小,也得二十多分钟。
鱼米镇镇小特意安排面试者一起到学校等消息,显然也是测试的一环,不算很重要的一环,在学校可能还没有完全决定好选择哪位实习老师时,这一不重要的测试环节将成为迟到者的致命一击。
现在走,骑快一点还来得及。
卡点到,总比迟到好。
再磨蹭下去,可就真来不及了!
周大美犹豫了下,骑上自行车:“那爱姐,我就先走了,等会儿你要是看到陈序,你就告诉他快点去学校。”
俞爱宝摆摆手:“知道了,赶紧走吧。”
然而,周大美刚骑出去五分钟,神思不属之下,周大美竟撞到了一个拎着篮子的妇人。
妇人摔在地上,捂着腿痛呼。
“大妈,大妈您还好吧?”
周大美慌忙停好自行车,几步来到妇人身边,伸手就想将妇人扶起来。
妇人脸色苍白,掀起裤脚一看,脚踝都红肿了,她摆摆手:“我还好,这里离医院比较近,小姑娘你刚骑车这么快是有急事吧,你有急事就先忙去,我自己也能去医院。”
周大美看看时间,额头都冒汗了,把人送医院里,可就真来不及了!
但确实是自己的错,这大妈的脚都瘸成这样了,自己还
放任她一个人去医院,属实不妥。
她咬咬牙:“大妈,我没事,我先送您去医院。”
妇人疼得实在受不住,只好点头:“那谢谢小姑娘了,你把我放医院门口就成。”
把人放医院门口肯定不成,那她何必把人送过去。
周大美骑着自行车往医院赶,对平时来说的确不算远,骑车过去六分钟。
然而那家医院不能骑自行车进入,只能把自行车放在外面,然后背着人进到里面,就算不挂号,背着人走到医院也得七八分钟。
自行车飞速向医院冲,去医院要经过周家老房子附近。
“大美!”
熟悉的呼喊让周大美下意识停车。
妇人扶着车座焦急问:“小姑娘,你不是有急事么,怎么停了,咱们赶紧去医院,你也好有时间去办你的事情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喊住她的人是俞爱宝。
“爱姐,我刚刚骑车撞到人了,我先送她去医院。”
周大美语速很快,解释完就想将人送去医院。
俞爱宝看向妇人露在外面的脚踝,的确红肿的厉害,笑道:“我正好有时间,你先去学校吧,周二的自行车还在院子里,让这位阿姨在这里等等,我带她去医院。”
周大美迟疑:“可……可你……”
俞爱宝:“没事,骑慢点没关系,你先去吧。”
周大美也急,扭头对妇人道:“阿姨,这是我家爱姐,您先在这里等等,我家爱姐会带您去医院的。”
妇人着急:“不成啊,我又不认识她!”
俞爱宝挑眉:“啊,这么说,你认识我家大美?”
妇人一噎,无法,只能被扶着下车。
看着周大美迅速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妇人咬牙,扭头,没好气道:“你的自行车呢,赶紧送我去医院,我也有急事。”
“什么送你去医院?”俞爱宝无辜,“阿姨您这是哪里伤着了吗,可是我怀孕了,不方便骑车带人,您看您要是不舒服,要不自己去医院?”
妇人傻眼:“刚那小姑娘撞了我,不是你说你能把我送去医院的,我才下的车,你要是不愿意送我,就把刚那小姑娘叫回来,是她撞的我!”
俞爱宝上下打量妇人,不
接话,反而转移话题:“阿姨,我看您面善,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谁跟你见过,赶紧的,把那小姑娘叫回来……”似乎也是想到人是叫不回来了,一顿,“算了,不要这么多废话,赶紧带我去医院,不然咱就跟这里的街坊邻居说说理,你家妹妹撞伤了我,还把我丢在路上不管,看看她忙的什么工作,工作单位的领导还要不要她!”
闻言,俞爱宝丝毫不慌,抱胸,目光挪到她的脚踝上。
“不巧,以前因为一些事情,我也总扭伤脚,多少对崴脚有点了解。”
“以您这走路的状态来看,崴脚应该不算很严重。我……妹妹,我妹妹是刚撞得你吧,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你的脚就已经红肿成这般模样了,我看是挺严重,我这就送您去医生那边看看,把刚才的情况跟医生也说说,要是腿断了,我也好负责不是?”
明明她说的挺负责,可妇人却慌了,眼神闪烁:“算了算了,小姑娘也不容易,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以后骑车小心点儿!”
“谢谢阿姨体谅,”俞爱宝笑的眉眼弯弯,“那阿姨好走,也祝您能够……不要后悔。”
妇人:“!!!”
俞爱宝没再搭理那妇人,转身回到院子里。
院墙边,高挑的身影慌不迭跳下来,看她眼色,见她没生气,李昭昭才小心翼翼吃瓜:“妈,刚刚您和那女的说了什么,最后咋感觉她头发都炸起来了呢!”
俞爱宝将刚才含在舌底的硬糖用舌尖勾起,挑到舌面,哼笑:“你没伤过脚?”
李昭昭反应半天,恍然拍腿:“是哦,我以前也伤过好几次脚,最严重的一次,脚都是第二天才肿起来。她得伤多严重呐,刚被撞,就这么肿了?那她还能走路,可真牛逼!”
俞爱宝:“……”
算了,也没指望她真懂。
惠珍婶子就坐在廊檐下,怀里抱着小鲁班,手上还在缝裂开的□□。
裤子是她儿子的,暑假去乡下玩疯了,回来的时候□□都裂了,一看就是在山上被什么植物的硬刺给勾坏的。
俞爱宝一靠近,小鲁班就扭过头来,小腿蹬着,小手冲着俞爱宝这边一抓一抓。
惠珍婶子笑:“也真是稀奇,我抱这小子的时间可多了去了,这小子不闹
腾,也让我抱,但就是谁来抱都一个德行,连亲妈抱也没甚表情,你才来几回,这小子也就看见你,小动作会多一点。”
“难不成,他也知道你是他奶奶?”
俞爱宝拖着小椅子到一边,这才弯腰将小鲁班抱进自己怀里。小鲁班蹭蹭小脸,小手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瞪着肿眼泡看不停。
李昭昭还是个迷信的,弯腰看着这一幕,一脸恍然大悟:“听以前的老人说,刚出生的小孩儿眼睛最灵,说不定是看到我家小姑子了,好奇呢!”
俞爱宝一直说肚子里的是小姑娘,李昭昭也跟着叫还没出生的胎儿‘小姑子’。
惠珍婶子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放下手里的裤衩子,好奇问道:“我听说小鲁班刚出生那天,第一次睁开眼睛,看的就是爱宝,然后爱宝就干呕怀孕了,真的假的?”
俞爱宝:“……假的。”
抵制迷信从我做起!
第一眼看的是她没错,看完爱宝就干呕了也没错,但哪个天才教他这么捋逻辑关系的?
她敢相信,只要自己这边一承认,等会儿院门口就能排满队,上门要小鲁班瞪上一眼的备孕期女性能一路排到外省去!
俞爱宝穿书而来,原书中,小鲁班还没出生就被流掉了,原本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小鲁班的存在。
小鲁班从刚出生到现在,表现出来的性格就非常沉稳,她也试探过,就是个普通小婴儿,没有被哪个成年人的灵魂给穿了。
那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小鲁班因她而来,命运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因此面对俞爱宝,小鲁班的情绪波动会更明显一点。
也因着这层关系,俞爱宝不关心作为她名义上养子养儿媳的原文男女主,但特别关注小鲁班。
她摸摸小鲁班的脑袋,一脸慈爱的想:沉稳好哇,年龄相近,万一生个淘气小子,有小鲁班盯着。万一生个软糯糯小姑娘,也有小鲁班保护。
她儿子闺女来的时间点,不早也不晚。
惠珍婶子扭头看看她满脸的温柔和期待,再看看早已经不关注小鲁班的李昭昭,摇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俞爱宝才是小鲁班的亲妈,看她多疼爱多关注小鲁班啊!
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吧!
唉,碰到李昭昭
这么个亲妈,真是造孽啊!
俞爱宝在这里待到中午,正常情况下,只要俞爱宝来了,并且会留下来吃饭,那李昭昭就不被允许动手做饭。
惠珍婶子做饭前,俞爱宝还特地到厨房检查了一圈,确定食材都没发毛,这才抚着自己的小腹安心出去。
小鲁班很少让人操心,吃饭前半小时,李昭昭先喂饱儿子,等大家开始吃饭,小鲁班就躺在摇篮上安静的盯着上方的彩色小球球看。
不吵不闹,让当妈的,以及临时月嫂惠珍婶子都能吃个安心饭,其他时候上厕所也不用着急忙慌非把小孩儿带到马桶前。
要是把小鲁班带到马桶前,一边解手一边盯着他,反而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和憋红的脸。
惠珍婶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孩儿便秘,结果每次上厕所都这样,她才恍然大悟,又好气又好笑。
这没良心的小子,自己不放心他,把他随时带在身边照看,结果他还嫌弃自己臭!
三个大人安安稳稳的吃完午饭,周二恒今天在医院做兼职,一般晚上才会回来。早上就出门的周大美却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俞爱宝玩了会儿小鲁班,玩腻了就给塞回摇篮里,回头看看院门外。
眼看着都下午两点了,俞爱宝还没走,惠珍婶子疑惑:“爱宝,你今日怎么待这么久,不回去了?”
中午有一班回去的班车,大概在十二点半左右,她们十一点就开始吃午饭,以往午餐后,俞爱宝会待到十二点二十分,然后走几分钟到外面的站点,再等几分钟,坐上中午的班车回古镇村。
每次都是如此,今天直到现在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再过半个多钟头,下午那班车也要走了,难不成她要待到傍晚?
俞爱宝盯着院外半晌,才道:“看看吧,也不知道大美今天什么情况,两点半之前她还没回来,我就走了。”
言外之意,如果两点半之前周大美到家,为了知道今天的情况,她会留到傍晚再走。
但她等到两点半,班车来了,上车之前,她还扭头往远处看了眼,依旧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收回目光,眉目情绪漠然。
看来,命运的轨迹变化并不多,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一天,周大美是直到晚上六点半,才被陈序送回
来。
此时的陈序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行尸走肉般跟在周大美身后,目光空洞无神,脸上手臂上都是刮痕,能看出擦过碘伏,还有几处伤势应是不仅仅只刮破皮,贴了创可贴。
惠珍婶子是认识这小伙子的,看到陈序这般,吓一跳。
“你这咋地了?”
她看看萎靡不振的小青年,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周大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这是没被录取?”
“嗳哟我还当是咋的了呢,不就是没被录取么,堂堂大学生,还能找不到工作?你输给咱大美也正常,咱大美多优秀一姑娘,听说毕业成绩是这一届第二名,人家招的是语文老师,咱这里语文老师都喜欢招女的,正常正常,放轻松。”
“你输给她多正常,要是你被录取,她被刷下来,这才有鬼咧!”
惠珍婶子还在安慰人,谁知越安慰,陈序的脸色反而越苍白,到最后,已是毫无血色。
惠珍婶子被惊到:“咋……咋了,咋越说你脸色越难看咧,该不会……该不会???”
脑海中闪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她看看陈序,又看看平静的周大美,失声:“该不会咱大美被刷下来,你上了?”
二人一声不吭,陈序低下了头。
这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惠珍婶子有点尴尬,也有点不大舒服,笑:“啊,该不会陈序你就是这一届的第一名吧?”
陈序紧握拳头,面上闪过羞惭之色。
周大美扭头:“我已经到家了,你走吧。”
“大美,我……我不去了,咱找别的学校吧,幼儿园也成。”陈序抓着周大美的手,近乎哀求。
周大美摇头:“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今日,周大美到的时候,陈序已经早到了十分钟。
陈序身边跟着个中年男人,是陈父。
陈父跟这次招人的老师看起来关系不错,还有说有笑,见她气喘吁吁赶到,不悦皱眉:“你迟到了,很抱歉,你没被录取。”
周大美抬眼,看向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的陈序,荒谬又好笑。
原来,今日陈父提出要借朋友的车送陈序去学校,陈序不愿意,他和周大美约定好,要在周家老家院门口汇合。
陈父便说接上二人一起,以后也是一家人。
父亲终于接受了女友,陈序惊喜不已。
然而,事情发生和陈序想象中的不一样。
陈父根本没有绕路到周大美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陈序身上的伤,正是无法阻止父亲,咬咬牙跳车伤的。
最后,陈序还是去了。
因为陈父有心悸的毛病。
陈序宁愿跳车也要去找周大美这件事情,让陈父心悸发作。
看着父亲嘴唇发紫哆哆嗦嗦吃药的模样,陈序后怕不已,不敢再忤逆父亲,被带到了学校。
鱼米镇镇小一开始想要录取的对象是周大美,自然不会因为她迟到,一点不给解释的机会就淘汰掉她。
这不过就是一个名正言顺能够pass掉她的借口罢了。
真正原因,是陈父找了关系。
陈序不是成绩差,只是比不上周大美罢了。
选他当语文老师也不算违规。
就这么简单。
周大美和陈序在公园长椅里坐了很久,她还买了碘伏给他清理伤口。二人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在路上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下来,他们也没吃晚饭,就顺着黑暗的路边线一路走到了家里。
周大美没有哭,也没有跟他吵,但陈序宁愿她又哭又闹。
因为这样,证明他还有机会。
“陈序,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个工作。我跟你在一起,看不到未来。”
周大美看了满身是伤的青年一眼。
遗憾吗?
遗憾的。
这的确是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或许失去了他,这辈子周大美都找不到这么喜欢自己的人了,或许分手后,她也不会找到比他更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可是,养母教会了她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爱情。
她不希望日后自己的人生,除了爱情之外,一地鸡毛。这样的纠缠,时间一长,更会耗光曾经的喜爱,到了那时,连爱情都没有了,她还剩下什么?
难道要像养父周淮升的那个姐姐一样,爱情被辜负,最终精神失常,再也见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远走他乡。
想到那样的未来,周大美只觉窒息。
陈序抓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青年眼眶通红,院内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眼角,有什么莹润的东西滑落下来:“大美,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这次我一定不会妥协!”
周大美摇头,却没有强行挣开他的手:“陈序,在这件事情上,你已经尽了全力,你没有错。对不起,是我不敢赔上所有的一切陪你赌。”
该怎么赌呢?
搭上有心悸病的陈父一条命,还是——跟狠得下心崴脚做筏子设计自己的陈母斗一辈子?
是的,在看到一切成为定局后,周大美才终于反应过来。
难怪一直觉得路上撞到的夫人面善。
陈序清秀的外表肖似陈母,可不面善么。
周大美低头:“就这样吧,陈序,谢谢你这么喜欢我,跟你在一起的这两个月,我很开心。”
她轻轻扯开陈序的手,抬起头,眼眶微红,嘴角带笑。
“就到这里吧。”
“再见。”
第50章 瓜妹:把李昭昭接……
周母知道周大美没被鱼米镇镇小录取的时候,有点急。
“咋会这样,咱家大美的成绩一直都挺不错的啊,咋就没看上咱大美?”
周母没法理解。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周大美男朋友的事情,直到去鱼米镇看重孙的时候,从张惠珍那里知道了大概过程,差点炸了。
周母迈着小碎步一直跟在俞爱宝身后,俞爱宝走哪儿她就跟哪儿。
俞爱宝停下:“做什么?”
周母对这件事情表示气愤,又对她的态度不解:“这你都不生气?”
其实她想说的:这你都不干他?
不符合俞爱宝那护短的性格啊。
俞爱宝没想说的。
该做的她都做了,周大美现在的结局,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县里附小那边她已经帮周大美打通关系,如果周大美不介意实习时间长一点,那边可以提前招收。
只不过这段时间比较忙,她还没来得及跟周大美提。
何况,这件事情压根就不需要俞爱宝出手,在原文剧情里,周大美也不甘过,但最终也没有对陈家父母做出任何报复行为。
因为陈家父母,在原文中就为他们的自私行为付出了代价。
陈序想要挽回周大美,可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只要有他父母在,他们就永远也不可能。
自知再无望在一起,陈序回去后没有再跟家里人闹。
陈家父母以为儿子这是想通了,喜滋滋的给他物色更好的城里姑娘。
直到九月开学,陈父想去学校看看儿子,却得知了一个让他差点气出心脏病的消息——陈序拒绝了鱼米镇镇小。
陈父气的手指哆嗦,想回家找儿子算账,但陈序早就收拾好东西,留下一封信。
信上只说他去了偏远山村支教。
陈序不打算一去不回,他是家里独生子,父母养他小,他再愤怒不甘和痛苦,也依旧不能放下他们,他得养他们老。
而这,让陈序更加绝望。
他感到自己被父母勒住了脖子,无法呼吸,父母却质问他为什么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拼了命的想要呼吸,想要勾起嘴角笑,却笑的愈发难看。
陈序认为,这或许是因为两年
的暗恋让他暂时无法放下这段无疾而终的遗憾,那么就交给时间,时间会让他忘记曾经的刻骨铭心。
到了那时,他或许就能回来,真正平常心的面对所有人。
之所以说,陈父陈母的报应来了,那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包括陈序他自己,都没料到,自己竟是个痴情种。
回忆就像是一捧新酒,时光弥久,酒意就愈发香浓醉人。
陈序再没和其他女人交往过,单身了一辈子,还在偏远山区收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陈父陈母直到老死,都没等到他们的亲孙子。
也就是说,不需要任何人出手,从陈序九月去支教开始,陈父陈母的后半辈子就没有一天不在为这件事情痛苦后悔。
周大美需要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要让自己越过越好,好到让那些辜负过她的人仰望,那就是最好的报复。
俞爱宝没将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告诉周母,也没提附小的小学实习老师工作她已经给周大美安排好,只站在一群猫猫中间,看着周母背着手,一脸愤懑的踱来踱去。
最后,周母愤愤瞪她:“你也就窝里横!”
即,也就只会欺负她赵娟!
黑白猫小判官咪嗷嗷的叫着,气势汹汹踩过周母脚面,在周母的浅蓝色布鞋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猫爪印。然后一扭屁股,小脑袋黏糊糊的去蹭俞爱宝的脚踝。
再扭头看俞爱宝,仿佛在跟她讨赏:看,喵做的好吧?
周母:“……呵。”
周大美目前也就是表面平静,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靠着周家养,她已经大学毕业,已经没有脸再拿周家给的零花钱。
目前,周大美甚至连陈序都顾不上,因为她不仅仅要养活她自己,弟弟要去上大学,他的妻儿自己必须得照看着。
以弟妹李昭昭的性子,她一个人照顾孩子的话,指不定等周二恒寒假回来后,孩子都没了。
就在她急的嘴角都快冒泡的时候,俞爱宝给她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附小?”
“县二中附小吗?”
周大美脑子转的很快。
县里一共就两家附小,一家是县一中附小,另一家就是县二中附小。
并不是说从这两家附小读出来的小
学毕业生,就必须升入它们所附属的那个中学,只不过上附属中学条件可以放宽一点。
周小果上的就是县二中附小。
俞爱宝如果说需要通过人脉关系,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周小果所在的县二中附小。
俞爱宝点头:“如果你不觉得这实习期过于长的话,那这几天就可以去学校办理预入职,九月开学季前几天正式去报到。”
周大美:“我怎么会嫌弃,那可是县二中附小啊!”比鱼米镇附小的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能去的工作单位。
毕竟,县一中附小和县二中附小没有招收那些没有教学经验的老师的前例,很多刚毕业的实习老师都将其他学校的教学作为跳板,然后拿着自己就业履历,和这些年来得到的奖状作为进入这两家附小的敲门砖。
哪个在山泽师范学校刚毕业的人没想过一毕业就进这两家附小,别说是半年一年的实习期,就算是两年三年的实习期都划算。
尤其是县二中附小,看起来县三中最有钱,其实不然。
最有钱的反而是最低调的县二中,这学校的老师,就连实习老师的工资都不比县三中中学的初级教师低多少。
周大美惊喜,想到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鼻子一酸,一把抱住俞爱宝,哇的一声哭出来:“爱姐,呜呜呜爱姐,还……还好有你,不然毕业后,毕业后我都不知道该……该怎么办了呜呜呜……”
这一哭,把这段时间一直憋着的惊慌、无措、失恋的痛苦都一股脑给倾泻出来,恨不得哭个天昏地暗。
俞爱宝:“……”
她不太受得了别人突如其来的煽情。
尤其是见了鬼了,明明都是南方人,原主舅妈长得高、李昭昭长得高、周大美长得高、周美美的个头也快赶上俞爱宝了,就连周母的个头都比她高上一二公分。
而明明是南方女孩平均身高以上的俞爱宝,放在身边这些人旁边,就像是普通人落入巨人城。
靠的越近越窒息。
俞爱宝前世的个头长得不高她能理解,前世家人个头都高,有高个子基因在,但俞爱宝从小就营养不良,身体又不好,无法干重活,锻炼强度稍强一些都容易晕倒,身子亏了,等后来再怎么补也补不回来。
但原
主家里人也都不矮,从小没有挨过饿,父母没了后,舅舅舅妈自己吃不饱都会让原主吃饱,为什么个头还是不高!!!
既然周大美都决定去二附小就职,自然是住在古镇村更方便。
古镇村小洋楼里,有独属于周大美一个人的卧室,周母也方便照看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孙女。
而李昭昭那边也不需要周大美照看,俞爱宝有一个非常适合她性格的工作地点可以安排——山泽市特殊监狱女子分院——当狱警。
要知道,九十年代,警力资源奇缺。
这会儿的社招比二十一世纪更常见,条件放的也更宽。
每年都有各种职业的社会人士被招为合同警,如去年,招收进来的人在成为合同警之前,有人是在奶牛场做挤奶工的,有人是养猪场当阉割工人的。
总之,你能在这些合同警中看到各种各样的特殊技能。
山泽这边,最难招到的就是女合同警。
女警本来就少的情况下,女子监狱人力稀缺,只能由不少男狱警监管。
李昭昭拥有初中学历,能达到这会儿山泽招收女合同警的标准之一,但她没什么三观,法律意识单薄,还挺封建,根本不适合成为正常的女合同警。
但特殊监狱女子分院的狱警不同。
在俞爱宝去了解了这家监狱狱警后,竟发现这个工种就仿佛是为李昭昭量身定做的般。
尤其是李昭昭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缺点,在女子监狱却变成了优点。
山泽特殊监狱女子分院里关有很多高智商女罪犯,里面不乏有好些其它城市送过来关押的人。监狱长最头疼的就是自家狱警被洗脑,或者男狱警被□□,然后干出把罪犯放出来这种无脑事件。
这事儿可不是没有前例的。
俞爱宝通过方队长的关系,将李昭昭推荐上去。
女警本来就稀缺,上面对此非常重视,把人从头到尾调查了一番。
李昭昭和周二恒的事情,只要他们不提,也没人能查到。
作为知情者的俞爱宝也不会举报,哈,举报就没法将她流放去女子监狱了!
因此,根据上头能够调查到的内容,他们对李昭昭简直再满意不过!
力气大,没犯罪记录,勤劳肯干,还老实,心
思不浮躁。
这还没出月子呢,就能上蹿下跳一点影响都没有。
现在就等李昭昭出月子,再让他们确认一回她的身手。
李昭昭激动的脸蛋通红。
万万没想到,她一个小山村出来的,学历也不高,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吃上皇粮!
等上面的人一走,李昭昭激动的直拍俞爱宝肩膀:“妈,您简直神了,以后您就是我亲妈,您说什么是什么,我就听您一个人的!”
俞爱宝早有预料,侧行一步躲开那巨力一掌,微笑:“有你这句话我就很满足了。”
惠珍婶子感慨,像,瞧瞧这说出来的话,真像亲妈!
周二恒:“……”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细数一下周家的女人——
周母自己弄了个小田庄养鸡养鸭,马上就能挣钱了;
俞爱宝是名校毕业生,县三中教学手段最厉害的数学老师,还兼代课教英语,工作轻松工资还高;
周大美马上也是县二中附小的小学老师,只要不出意外,工作稳定工资也不低;
李昭昭出月子就能吃上公家饭。
周家的男人呢?
周二恒想了想他的养父,之前运输队的工作没了,现在据说是在一处工地里当监工,工作不稳定,等工地完工这监工就当不了了。
周二恒自己呢,能考上大学那是一定的,但能不能考到养母俞爱宝那么好的学校他没把握,以后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他也不知道。
周二恒越想,越觉得自家男人好像被压了一头?
不成!
周二恒一个激灵,有了危机意识。
周家的男人怎么想,俞爱宝不知道。
她只知道,手头上的一个麻烦马上就要丢出去了,她现在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自己!
而丁雪那边,她最近是又爽又纠结。
之前和靳修闹离婚,原计划一周内解决,但先后碰上中考、高考以及期末考,丁雪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考虑。
等暑假一来,娘家那边每天催着她赶紧解决。
靳修不想离婚,自从他发现丁雪有想要离婚的念头后,他开始想办法补救。
最初,他只是不想离婚,他对丁雪挺满意
,他们还有女儿,为什么要离婚呢?
而补救一段婚姻,就得关注对方的喜好,买对方想买的东西,做对方想吃的菜,无时无刻不想着做的更好,让她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样做的结果,反而是让他更多的关注到丁雪的一切。
丁雪外表是典型御姐型,长得也不错,之前因着喜欢追求她所认为时髦的潮流,衣服乱搭,色彩跳脱,将她原本中上的颜值活生生拉下来一大截,以至于靳修原本对这个媳妇儿的印象是——嗓门大,长相一般,品味土。
随着丁雪和俞爱宝交好,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俞爱宝偶尔会教她一些颜色搭配,以及穿着上的小心机和如何扎低马尾慵懒不土气等。
丁雪见到俞爱宝的第一面就相信她的审美,自然是俞爱宝说什么,她怎么改。
但这些改变是一点一点,润物细无声的。
靳修每天都能和他见到面,原也就不怎么在意,更关注不到这些小细节。
等丁雪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时,靳修都未察觉到。
但现在不同了,靳修开始绞尽脑汁想要挽回丁雪,以前那双瞎了的眼睛,也像是被点了观音玉净瓶里的杨枝甘露……啊不,是甘露水,突然就不瞎了。
原来丁雪这么好看。
原来她不是嗓门大,只是自己更喜欢安静的环境,她这个叫做爽朗大气。
原来她这么有趣,看待问题的角度如此清奇,看待困境的态度如此豁达。
眼睛睁开了,看到的哪哪儿都是优点。
丁雪是个极端颜控奇葩,非要说她对靳修有爱的话,那应该是有的。
她爱极了靳修的脸,爱极了靳修圈子干净,也爱极了他的低控制欲和低占有欲。
当然,更爱他在那方面的配合。
要是没有靳家这个累赘拖累,丁雪是死活也不会考虑离婚这个问题的。
最近,靳修突然开始主动,万事体贴,回家能给她端上一杯热水和一块热毛巾,累了的时候会给她按摩太阳穴,吃饭的时候会注意她喜欢什么菜,还会将那盘菜挪到她的面前,说话温声细气,靳母说话不好听的时候,他会皱眉维护。
前头就说过,丁雪有点大女子主义。
靳修现在的行为,真的像极了古代即将
被打入冷宫的后妃,为了挽留她这个女帝的宠爱,生生从清冷贵妃堕落成祸国妖妃。
哎哟喂!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就该让你也尝试尝试,要不你去吓唬吓唬你家那个看看?”
俞爱宝:“……”
尝试是不可能尝试的,想都不用想,这话要是被周淮升听到,他这会儿恐怕得炸起一头短毛,眼神茫然又委屈。
天天给自己打白工,每月赚到的钱还都上交,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还能帮自己回怼他亲妈。
他是结婚证上的丈夫吗?
不,他是跟自己一个户口本上的宝宝!
“你别想了。”俞爱宝靠在椅背上,刚被丁雪出过馊主意,也试图给对方出一回馊主意,“你说的这些,也不仅仅只有他能做到。等你回了丁家,你就还能拿零花钱,拿着零花钱,去大学门口溜达一圈,手里拿一双X牌的球鞋,多得是好看又乖巧的男大给你投橄榄枝。”
“你不需要结婚,只要不同时交多个男友,每天换一个都成。”
“天天不重样,还不腻口。”
俞爱宝只是开玩笑,谁料到,丁雪的眼睛越来越亮,满脸都是:还能这样搞.jpg
俞爱宝:???
“不是,我就开个玩笑!”俞爱宝猛地起身,试图将人拽回来,“你去哪里,我开玩笑的喂!”
指尖陡然擦过一片布料,什么都没抓住,丁雪已经跑没影了。
俞爱宝喊:“你跑归跑,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丁雪已经跑出咖啡厅外,隔着厚厚的落地玻璃冲她做手势——
你带着,我,放心,到时候,去你那,领走。
俞爱宝默默低头,看向坐在斜对面那个小小的小丫头。
小丫头茫然看看姨姨,又看看已经跑远的亲妈,嘴巴一瘪,就要哭。
俞爱宝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糖纸,塞大张的嘴里,动作迅猛一气呵成。
小囡囡砸吧砸吧嘴,草莓牛奶味,好次!
长长的眼睫湿漉漉的,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俞爱宝,伸出两只小手:“抱吖!”
俞爱宝熟练弯腰,将小孩儿抱进怀里,来到咖啡厅外。
咖啡厅外
停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座支着个小小的竹编儿童座椅,座椅中间还铺着软软的坐垫。
这是丁雪的。
她把俞爱宝那辆自行车给骑走了,留下了她自己的。
俞爱宝冷笑。
——
“叮铃铃”
小洋楼院门前,有人按响门铃。
按了一会儿,门内传来周母的喊声:“来了来了,谁啊!”
院门打开,外面站着几个脸生的人,一看就像是一大家子。
“你们……”周母迟疑,正想问什么,就看到这一家子后面缩着肩膀的年轻女人,有点面熟,在脑海中回忆一瞬,这才想起来,“哦,你是隔壁那家的,上次我们刚来,到你家门口敲门,你没开门的那个……”
周美美:“……”其实也没必要形容这么多,没看外面这一家子的脸都黑了吗?
她总觉得外婆跟舅妈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说话处事也愈发促狭了。
来人正是周家的邻居。
“你好你好,我是徐华珍,这是我丈夫裘克,我们之前在外面做生意,回来才知道隔壁新来了邻居,我家儿媳比较怕生,多有怠慢了。”
说话的中年妇人衣着讲究,客气的将他们这些人都介绍了个遍,一脸抱歉的拿出一份礼物:“这是我们从鹏城带回来的礼物,不嫌弃的话务必收下。”
那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就放在迷你小巧的小竹篮里,周母从来也没看人送礼这么讲究,但她多要面子啊,丝毫不愿露怯,一脸淡定摆手:“不需要了,小姑娘家家的,怕生而已,也没啥,以后都是邻居,有什么事招呼一声,能帮的咱尽量帮忙。”
俞爱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妈?”
周母赶紧给两边介绍,俞爱宝冲他们点点头:“你们好,我是俞爱宝,很高兴见到你们。”
徐华珍看看俞爱宝,又看看缩在身后恨不得谁都不要看自己的儿媳,尴尬又羡慕:“你好你好,俞小姐,嗳哟这小姑娘真漂亮,是你女儿吧?”
俞爱宝将小囡囡抱下来,周美美赶紧过来推车。
俞爱宝捏捏小囡囡的脸:“算是吧。”
小囡囡窝在她怀里,奶声奶气煞有介事的学舌:“刷系叭!”
俞爱宝勾唇,她实在喜爱小囡囡,这是对其他孩子都没有的情绪,早有认小姑娘当干女儿的念头,可惜小囡囡亲妈太不靠谱,俞爱宝怕被她亲妈坑了。
即使是丁雪也提出过想让她当小囡囡干妈的主意,俞爱宝当时也拒绝了。
可这种喜爱很难控制,很显然,小囡囡的可爱值已经超过丁雪的不靠谱值,为了小囡囡,委屈自己忍一下丁雪也不是不行。
周母:“这是我家爱宝好朋友的女儿,她的娃还揣肚里呢。”
周母也喜欢小囡囡,伸手想抱:“小囡囡,还记得奶奶不,来,给奶奶抱抱。”
小囡囡嘴里还叼着糖,大眼睛看看周母,像是陷入了纠结和沉思。
而后眼睛一亮,小家伙终于想起这眼熟的奶奶是谁啦!
“啾!”
周母乐得拍手:“对对对,小囡囡真聪明,还记得奶奶姓‘周’啊!以后也跟你干妈一样,是个考名校的料!”
一边夸小囡囡,还不忘顺带在邻居面前夸一嘴俞爱宝,提提自家儿媳的学历,刻意到大家想没发现都难。
“嗳哟周姐,您可真有福气!”
周母虚假客气:“哪里哪里。”
小囡囡看不懂大人间的机锋,她也喜欢周母,这个奶奶跟家里的奶奶一点儿也不一样,周奶奶笑起来香香的,家里的奶奶笑起来臭臭哒!立刻主动伸手:“啾,抱吖!”
徐华珍羡慕的不行:“真好,家里有个孩子也能热闹点。”
“热闹什么啊,小孩儿吵死了!”
徐华珍话音一落,身后有个年轻女声响起,俞爱宝看过去,那是个看起来跟周大美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人,一身打扮有点过于时髦。
女人烫了黄色的爆炸头,不知道这发型是怎么设计的,爆炸头里还有几根贴着头皮的脏辫,能看到头皮的那种脏辫。
她化着夸张的妆容,绿色的眼影上沾着blingbling的金粉,双唇厚涂深色口红,下唇打着唇钉,说话间嘴唇一张一合,还能看到发白的舌头上打着舌钉。
上半身穿的是亮黄色露脐小背心,下半身穿着低腰宽松牛仔喇叭裤,连胯骨都挂不住,松垮垮被格外挺翘的屁股勾住,里面穿的应该是丁字裤,两根带子一左一右的挂在裤腰上方的胯
骨上。
脚上是一双银色松糕凉鞋,那高度快有十公分了,厚度惊人,要不是这边铺的是水泥地面,地面平坦,否则这姑娘都不一定站得稳。
这姑娘十分自信的向大家展露着她晒得黢黑的皮肤,口中嚼着槟榔,一脸不屑的盯着俞爱宝的肚子看上一眼,又懒洋洋收回目光。
“你刚刚什么表情,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暗戳戳的跟干坏事的老鼠似的,闹心死了!”
这话针对的不是俞爱宝,俞爱宝即使看不上哪个人,也不会放在脸上让人抓住把柄。
“我,我没有。”徐华珍的儿媳缩着肩膀后退一步,眼眶霎时就红了,“你做什么又把气撒我身上,我又没招你惹你呜呜呜……”
三句两句之间,女人就委屈的掉起了眼泪。
院门前一阵安静,只剩下女人的哭泣声。
周家人无语,裘克等人尴尬。
徐华珍头皮发麻,尬笑着随口说了几句,这才拽着女儿儿媳齐齐离开。
周母撇撇嘴:“这好日子到头了,这一家子一看就不是啥省油的灯。”
小囡囡在她怀里跟着撇嘴:“油哒!”
还煞有其事的摇摇头。
周母喜欢的不行:“嗳哟小囡囡可真稀罕人,她妈呢,又干啥去了?”
这已经不是俞爱宝第一次带着小囡囡回家,其实次数也不多,这次应该是第三回 吧。
俞爱宝笑:“角色扮演去了吧。”
“啥?”周母没听懂。
俞爱宝也没解释,逗了逗小囡囡,回到院内。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容易带坏小姑娘。
丁雪的确是个在婚姻观上非常开放的人,但不意味着她会乱来。
婚内期间出轨这种事情,她不会做,精神上也不成,最多也就口嗨一下。
她这次是打算回去跟靳修角色扮演呢,难以想象,靳修这种看起来阴郁漠然的美男,私底下竟然这么配合丁雪,之前俞爱宝无意口嗨了句‘大王,快来抓我呀’,丁雪一来兴致,小囡囡就被她丢给了俞爱宝。
想想丁雪的性格,当大王的那个必然是她了。
只不过俞爱宝想不出来靳修私底下会怎么把那句话说出口,把周淮升代入一下的话,还有点……刺激?
这次他们又去角色扮演有钱金主和清冷男大了。
啧,谁不想看呢。
可惜周淮升在这种事情上脸皮最薄,让他扮演一个纯情男大,恐怕得羞臊的同手同脚、头顶冒烟。
唉,可惜了。
小囡囡一进院子,就踢蹬着小脚脚要下来。
“喵!喵喵!”
小囡囡喜欢这里的小猫猫,猫猫们除了俞爱宝和喂食时的周母之外,那是谁都不搭理,包括最小的这个。
但它们也不哈人,更不挠人,一只只的拿屁股对着小孩儿。
小可爱的萌系攻势对上萌系毛茸茸,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派上。
但小囡囡也不气馁,跌跌撞撞跟在毛茸茸们身后,奶声奶气的喵喵声和笑声格外治愈。
周母不大喜欢这一家子邻居,对未来可能会有的麻烦感到忧虑。
俞爱宝打了个哈欠,见此,笑道:“这有什么可愁的,虽然是邻居,但我们两家离得也不算近,他们在鹏城做生意,想来不会在家里待多久,就那付雪,天天待在家里,也不出门,跟你更挨不着边。”
付雪是徐华珍的儿媳,就刚才说两句话就开始哭哭啼啼的那位。
俞爱宝对此并不在意,也不想在这上面花费什么心思。
然而,她上午说的话,下午就给打脸了。
下午,付雪拎着个篮子,红着眼眶出现在院门外。
“你……你好,我是付雪,我是为了上次的事情跟你们道歉的……”话才刚开了个头,付雪又哭了。
过来接小囡囡回家的丁雪看看她,又看看俞爱宝:“这谁,你朋友?”
俞爱宝:“……”别说这种晦气话,谢谢。
“你先走。”
俞爱宝把丁雪母女俩赶走,扭头,微笑:“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门外偶尔有人经过,要是看到这一幕,还当是她俞爱宝在欺负付雪。
刚刚俞爱宝应付丁雪,把人送出门外那短暂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让付雪更难受了。
——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是不是被冷落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付雪呜咽一声,抓着篮子扭头跑了。
周母刚从屋里出来,不清楚
前情,纳闷:“咋了,你欺负她了?”
俞爱宝:“……妈,把李昭昭接过来吧。”
周母:“啊?”
俞爱宝静静看着付雪离开的方向,说道:“她最近闲得慌,该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了。”
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