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盛斯衍无从开口。
他方才从长?辈那了解到?温聿秋的家世有?多显赫, 他难以望其项背,他也猜出那人就是南夏拒绝他的理由。
盛斯衍该到?此为止,可偏头看见?她脆弱的模样, 心?里生?出几分怜惜。
那点连爱都算不上的火星不至于?燎原, 却也足够让人明知故犯、将错就错。
吃过饭后盛斯衍送她回家。
不远处的红灯变成绿灯,车辆却寸步难行。前方的路段发生?了追尾事故, 一辆又一辆的车形成一条缓慢移动的河流。
耳边不断响起喇叭的声响,和车内缓和的轻音乐和在一起, 让人觉得烦闷。
车辆缓慢地向前移动, 也不知道何时能抵达目的地。
坐在副驾驶的南夏只是出神地看着前面的车,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下一秒车到?了路口, 盛斯衍打了方向盘, 改变了原本的方向。
她看向窗外:“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盛斯衍换了挡:“我们去个地方。”
南夏接受着路线的偏航, 眼见?着面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盛斯衍的目的也明朗起来——想?跟她去山上看日落。
作为本地人, 南夏也不是第一次去, 只是那样壮观的景色不论去多少次也不会减少对?它的惊叹。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坐了索道上去。没一会儿?就到?了山顶,刚好看见?了晚霞。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树木上, 渡上一层漂亮的光影,南夏看见?不远处天空的颜色, 注意力被大自然转移了过去,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很?多美景完全不能用言语去描写它的震撼,南夏站在那儿?看太阳一点一点儿?落下去,感?受着每个珍贵的瞬间。
大多游客都在拍照, 盛斯衍问她怎么不拍,还热心?地表示:“我可以帮你。”
她听到?这脱口而出:“我记在脑海里就好了。”
等说完才有?些恍惚。
原来两个在一起的人真的会互相影响, 等分开以后自己身上就好像带着他的一部分,而要将那部分完全剔除势必要付出鲜血淋漓的代价。
盛斯衍见?她发呆问她在想?什么,她说没什么。
落日的景观结束,索道还来得及下去。两人又坐了索道下山。其实这么折腾来了一趟,完全可以再看个日出,但是盛斯衍没提。
他那样的绅士,自然不想?给南夏的家长?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刚认识的关?系,怎么能一起在外面留夜。
盛斯衍送她回去休息,刚好遇到?纪女士,还礼貌地下车打了招呼。
纪女士自然对?他很?满意,于?是一进门?就对?她说要把握条件这么好的,不然错过了下个就难遇了。
以她的逻辑,男人就像是食堂里的饭,即便是不好吃,去晚了也是打不到?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天天那样着急。
南夏早就知道跟她吵架只会浪费情?绪,她今天有?些累,只是冷淡地说了声“嗯”就去洗澡了。
温聿秋离开一个星期后,徽城下了雪。
初雪来得突然,甚至感?知不到?任何预兆。雪势很?小,像是一层碎花瓣随意往下落了落,铺了浅浅的一层。
仿佛像是有?什么仪式感?的厨师,看差不多时间到?了就撒撒盐,差不多意思就行了,压根不管是不是立马就化?了。不似北方的雪,总是那样磅礴。
南夏趁雪停了之后出门?买了点儿?东西,从超市回来的时候远处传来响声,天空上璀璨的烟花骤然炸开。
这儿?和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有?太多太多不同,这儿?是那样地慢节奏,连走路也不用太着急。
南夏也是现在才完全适应过来,她其实心?里还存着点不甘,跟母亲屈服的不甘,生?活在这座小城的不甘。但是那丝最后的不甘最后还是被这场雪埋了起来。
投降吧。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
新年将至。
温聿秋回来后去了一趟灵云寺。
家里人信鬼神之说,温聿秋自小受影响也对?神佛有?敬畏之心?,会跟着家人来拜一拜。
只是他每次来对?神佛都无所求。
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长?这么大顺风顺水要什么没有?,更别说他那样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觉得一切唾手可得,又何须去求神佛。
这还是头一次,他去求了签文去找大师去解。那人告诉他:“万事随心?,心?有?皆有?,心?无皆无。先生?若是能放下执念,未来必然是一片坦途。”
他执着地说若是放不下呢。
面前的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世间事难万全,没有?人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圆满,舍弃才能得到?,放下方得圆满。”
温聿秋站在古寺之中,眉眼还染着病意,独自驾着车下了山。
回到?京市过后,他的高烧早就已经好了,如今只是轻微的咳嗽。可他却恍惚觉得自己仍旧高烧不退,烧得 神志不清。
烧得不再像他,又像是真正的他。
他离开那段时间,温夫人得知了此事,在他回老家时问了一嘴,温聿秋只是说自己出差去做了些事儿?。
温聿秋一向事业为重,他的母亲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倒是温辞让从圈里知道了一些传闻,外面传得纷纷扬扬,说是温聿秋把那位秘书给甩了,还赶出了京市。
总之将南夏描述得有?多凄惨有?多凄惨。
可今天温辞让瞧见?大哥的状态却觉得有?些不太对?,他虽说平日里也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但平时看着身上带着点意气风发,如今却有?些失了魂儿?。
温辞让被自己的形容词吓了一跳,他其实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用这样的词去形容温聿秋。
现在这个情?况,看着倒像是他大哥才是被甩的那个。
温辞让想?了想?,主动走过去问温聿秋:“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以往按照温聿秋的性格,大概会笑着看他,说一句:“你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但是如今,他只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辞让其实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没有?用的人,但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躺平即是真理,他也不需要多努力。他甚至不明白大哥那么努力做什么,平白给自己找罪受。
可现在温聿秋明摆着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但是他问温聿秋却不愿意跟他这个手足兄弟分享,这足以证明他是真的没用。
头一次,温辞让对?自己的无用感?到?挫败。
他把沈西音叫过来说这件事的时候,沈西音非常好笑地补刀:“你也知道自己没用啊。”
她直接打电话给了关?慎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温聿秋只是失恋了虽然有?些惋惜两人分开,但是也没有?觉得这件事对?于?温聿秋来说很?重要。
“我觉得你有?点大惊小怪了,聿秋哥总不能因?为失恋要死要活吧,我上次失恋我都挺过来了,他能挺不过来?”
温辞让也忍不住补刀:“单恋也叫失恋吗?”
“……”
两个人追打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等累了之后,沈西音说自己要去休息:“你没看到?梁书宜分手时也是一脸冷漠,聿秋哥跟他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意。过段时间,他可能连南夏是谁都忘记了。”
想?到?南夏,她一时感?到?有?些难受,毕竟平时也没见?过温聿秋在谁面前那样真实过,私心?自然希望两个人在一起,但是很?多事还是本人去决定的,他们外人又怎么去插手。
“散了散了,去睡了。”
她都能走出来,自然觉得一向理智、心?里只有?他的家族责任和事业的人,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于?是两人的临时团伙就这样解散了。
没有?人觉得这对?于?温聿秋来说是多大的一件事,更何况他是那样地不动声色,照常工作和生?活,像是一片广阔的大海,无论什么样的石子落进去也不会掀起波澜。
于?是听闻温席两家要订婚的消息,没有?人感?到?意外。他们的那段往事早就藏在岁月那本厚厚的书里而后被束之高阁,再没有?人记起。
那年温家的家宴格外热闹,往年在国外过年的叔叔也回了国,闲聊时问起温聿秋的事儿?,温母说他就快要订婚了。
后来更是接着这个契机商讨订婚的事宜,说起什么日子比较好,到?时候也好订酒席和礼服。
“席家是名门?,那位席小姐我也见?过,端庄大气,自然这些是含糊不得的。”
温爷爷也满意点头。
温聿秋端坐在那儿?,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薄唇轻掀刚想?说些什么,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起身致了歉,去了外面接电话。
温辞让的眸光还落在他身上,一旁的沈西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凑过去同温辞让轻语:“聿秋哥果然还是铁石心?肠,对?谁也不例外。”
她垂下眼,无端想?起了陈妄时,这两人,一个不该专情?的人偏偏执迷不悟,另一个不该薄情?的人却偏偏冷清寡淡。
温辞让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温聿秋确实太平静了,他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想?来还是自己操心?过了头。
成年人又有?什么感?情?是放不下的。
过了会儿?温聿秋坐回了位置,他听着周围人的言语,眉目间的颜色有?些淡然。
温夫人问他:“阿聿,你觉得订婚安排在什么日子合适?我和你爷爷觉得,这事儿?应该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向来理智清醒的温聿秋早就做好了决定,或许比现在还早。他想?起那日去寺里大师说的话,舍弃才能得到?,放弃才能圆满,大师原本想?劝他放下爱情?,他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袖扣不声不响地磕在绒布上,男人说出的话语是如此轻描淡写、掷地有?声——
“这场订婚宴,取消了吧。”
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起来,可怕的寂静弥漫到?了每一寸空气,谁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最后还是温夫人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作为京越的继承人,和席家联姻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比谁都清楚最符合利益的是哪一条路,可是被理智占据近三十年的温聿秋突然变得不再像他自己。
那场名为爱情?的高烧来势汹汹,烧得他神志不清、难以退热,可即便如此,他却甘愿久病不愈。
温聿秋平静地说:“我已经和席小姐说过了。”
温夫人经历了一场骗局,如今突然间如此她难以接受,不由抬高嗓音:“那你想?和谁订婚,那位南小姐吗?”
这还是第一次她提起南夏。
原本觉得微不足道的人却好像是一只蝴蝶,稍微振动翅膀就能掀起一场风暴。
待温聿秋默认后,温夫人更是怒不可遏,只是努力地控制自己:“你的意思是,因?为一个女人你就要放弃自己背负的责任?”
她几乎站不稳,是温辞让在后面扶着她。
温聿秋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没有?她的城市一切浮华都失去了颜色,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一块。
即便站在高楼上俯瞰独属于?他的繁华,也实在是觉得这人生?没什么滋味,再也没了从前意气风发的心?境。
男人拿起外套站起身往外面走,留下震惊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将事业看得那样重的温聿秋会说得那么淡然。
其中以温辞让和沈西音最为震惊,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不理智不清醒的时刻,可偏偏这样的时刻,他才最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72章 第 72 章
沈西音还陷在震惊里, 半晌说不出话?。
温辞让安慰着母亲,可温夫人看到?他又觉得心里来气,有一种大号小号都指望不上的感觉, 想挣开他身体?发软一时之间没?能成功。
“他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吗?”
温辞让给不出回答, 或许大哥是去找寻自己的生活了。
温席两家的联姻就这样告吹,新年也因此过得不是很?愉快。温母原本?不肯放弃席曼青那样好的女孩, 可最后是老爷子开了口,说算了吧。
先前也不是没?有阻拦过, 越是干涉年轻人的事儿越是容易受到?反抗, 倒不如他自己想通了回来。
温辞让只得拿了礼物去席家道歉, 只是席曼青听闻了这样的消息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是我和温聿秋共同商讨的结果?。”
事实上, 是早就决定好的结果?。
温辞让怎么也没?想到?大哥比他想象中的要在意?南夏得多, 他垂下眼?若有所思,还是席曼青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
“很?意?外是吧?”席曼青问?他, 她今天没?穿平日里端庄的裙子, 因为画作还没?完成随意?穿了件背带裤, 看上去比较随和,“我也觉得意?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是同类, 没?想到?他跟我想象得不一样。”
她走到?阳台从烟盒里敲出烟,也递给他一根:“抽吗?”
温辞让拒绝了。
席曼青也不在意?, 将烟叼在唇齿间点燃,她涂着深色的口红,看上去是和平日里不一样的颓废的美感:“你也知道你大哥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原本?我们之间会是一场成功的联姻, 可惜这笔生意?做不成了。”
她抬眼?看向温辞让:“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有空的话?让他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温辞让也是在这一刻意?识到?他大哥并不是纯粹的工作机器, 从前的他有野心有责任心,于?是自己这么些年都将这视为理所应当。
温辞让以为温聿秋会一直乐在其中,或许连温聿秋本?人都这样觉得。
他自言自语:“没?想到?。”
温辞让离开前,席曼青说:“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放弃的东西。”
就像是一片不能转移的净土,让人能短暂地在上面休息会儿,那是灵魂的归处。
她说:“之于?我是艺术,之于?他是爱人。”
而?温聿秋无比清楚他放弃的到?底是什?么,他还是第一次尝到?妥协的滋味。
原来他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离开老宅后,他平静地望着外面划过的景色,想的是回到?她身边去。
这俗世许许多多的牵绊此刻变得并不是那样重?要,温聿秋想,如果?没?有南夏,他再如何也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岑涵给他打电话?,说是有个重?要的会面,对方临时从国?外回来,就半天时间。
温聿秋让她推了,她有些错愕:“您有什?么急事吗?”
“嗯,我要去一趟徽城。”
岑涵心里的警铃重?新响了起来,她当然知道温聿秋去那座城市是为了谁。领导的感情生活其实她并不关心,但她知道南夏在温聿秋心里的位置不一般,自己和南夏比基本?没?有胜算,一旦南夏回来就没?了她的位置。
即便南夏不是温聿秋心尖的那颗朱砂痣,单单凭南夏的工作能力,自己又有什?么地方能同她抗衡?
那一刻私心占据了所有,即便南夏帮助了她很?多,她仍旧不希望自己来之不易的机会丢失。
她犹豫了一下,心里的天平还是慢慢倾斜,咬着唇瓣同温聿秋说:“温总,您真的要去吗?”
温聿秋收回挂电话?的手,出于?礼貌等着她的下文。
“温总,前几天我跟南夏姐聊天,听说她和那位相亲对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南夏是跟他提过自己有位相亲对象,但是并没?有提及到?婚嫁,岑涵因为说谎心有些慌,但还是想要赌一把,“她说家里催得厉害,年后如果?合适的话?会找个合适的日子订婚。”
电话?那头久久无言,岑涵有些忐忑,但还是继续将自己的话?说下去:“我是觉得有些事儿强求不来,倒是不如放开对方的手各自好好生活,有什?么事儿真的过不去呢。温总,您该往前看。”
温聿秋挂了电话?,没?有给出任何的想法。
他打开导航,却不知道去哪儿。
男人最近烟瘾有些重?,坐在驾驶位抽了根烟,眼?底残余的温情褪去。
窗外光影在他脸上掠过,那一瞬间他想的是,所以她过去了吗?
是不是对于?她来说,自己就只是她旅途中的一站,下了车以后前方刚好有另一辆车,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给南夏打了通电话,没?接。
干脆回了趟家,翻出先前南夏送给他的杯子,上次翻了半天才找到?最后一块碎片,找了工具去拼凑,只是如何拼凑也不能恢复如初。
上面的裂痕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完全修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边的电话?播过来回电,若不是上面那熟悉的名字,他以为她这辈子真的不跟他联系了。
他接起电话?,听见她“喂”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说话?,任由沉默蔓延。
好半晌,南夏问?他怎么了。
“听说你准备谈婚论?嫁了。”
她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说的,刚想否认又想起了什?么。今天她是带了父亲去医院检查身体?所以才没?接到?电话?,回来时收到?沈西音的信息,满屏的感叹号。
沈西音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也不相信!!!”
“我哥他这段时间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失恋的模样,我还以为今天会讨论?出订婚日期,谁知道!!!我哥居然淡淡地说不订婚了。”
“我的天你不能想象出在场人的表情!!!”
“你可能不知道,商业联姻对我们这些人有多重?要,他这样做是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这是什?么小说情节吗?”
后面的话?南夏没?有再看,她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分明先前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
她一直以为他们这段关系里,真正?放不下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对于?温聿秋来说,她又哪儿不可或缺。
可没?想到?,他的真心并不是水中月、镜中花,早在无意?间舍了出去。
可是此时的南夏却比温聿秋理智得多,她自然不能看着他放弃自己拥有的地位和产业。
更何况这段时间她已经想得很?明白,情感上再舍不得,理智也战胜了一切。她不能再和温聿秋继续在一起了,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份爱是经久不衰的,如果?为了这份短暂的爱放弃什?么最后也会是不值得的。
她也不希望他们曾经美好的感情再走下去有一个不好的后续,还不如就停留在这里。
可温聿秋那样的聪明人,此刻却没?有她想得明白。
她迎合着那个谎言,说:“是,家里催得厉害,盛医生体?贴温柔,家庭条件也不错,和我哪里都合适。”
南夏有上次的前科,他其实不该相信她的话?,可偏偏那个盛斯衍确实对她有想法,他自然看得出来男人对女人有好感的表情,更别说这些话?是岑涵告诉他的。
她有必要同他撒谎,却没?必要同岑涵撒谎。
温聿秋喉结滚了滚,问?:“比起我跟你呢。”
南夏回避这个问?题,劝他:“你也找一个合适的爱人,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电话?徒然挂断。
外面又下起了暴雪,那几日全国?的雪都下得很?深,别说北方地区,就连中部地区也下起了雪和冻雨,道路结冰,寸步难行。
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温聿秋指尖仍旧觉得冰凉。
他想起那时她说羡慕北方的暖气,南方的湿冷即便他过去也会难以忍受。
平日里成熟的人也会孩子气,贪新鲜下雪的日子里多吃了冰淇淋说自己难受,最后还让他伸手揉,她的肚子很?软,像一块棉花糖。
等下次好了某人又会明知故犯,被夺去了雪糕就过去抢,什?么道理也说不通。
也不知道后来坐在他的腿上,朦胧着眼?看他,亲他的喉结,等他意?乱情迷的时候抢走他手里的东西。而?后只顾自己快活,也不管他死?活。
这种事儿经常发生。
她总是知道他的软肋,有一次好新鲜说是要帮他,潮热脸颊贴着柔软的面料,他心疼她让她用手,弄脏了嫌弃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取悦他,明明他有洁癖,却不知道很?多事在床上是百无禁忌的。
而?如今,她说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
以后兴许她也会对别人撒娇,会对别人做尽亲密之事,她的世界再与他无关。
温聿秋是个事事做得周全却难以对人对事真正?上心的人,此刻胸口却有些闷闷的疼。
外面风雪太大,按理来说温聿秋是不该出门的,电话?打过来时他看见上面陈妄时的名字还有些意?外,放到?耳边却不是他的声音。
是酒吧的服务生,说看他喝醉了这会儿外面又开始下雪了想联系他朋友来接他。
温聿秋开了车去,因为天气不好开得慢了些。等到?了地方,看见他坐在角落里趴在台子上已经不省人事。
温聿秋在旁边坐下,刚好陈妄时抬起眼?看见这张冷漠的脸,表情显然有点嫌弃:“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的电话?打过来,我会来?”他口吻淡淡。
陈妄时纳闷地打开自己的手机,上面确实有通话?记录,好像刚刚迷迷糊糊的时候旁边的人让他把手机拿过去,他真给了。
温聿秋站起身,想送他回去,陈妄时却把他拉住。他皱着眉,问?好友:“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陈妄时看不惯温聿秋这副淡漠的脸,跟梁书宜太像了,让人火大。
他给温聿秋倒了杯酒:“什?么时候你喝醉了我就跟你走。”
温聿秋看他,光影刚好落在琥珀色的眼?睛上:“喝醉了你以为还有谁送你回去?”
“叫代驾。”
温聿秋无奈地端起酒喝了起来,他平日里若非应酬很?少喝酒,没?喝两杯胃部就开始灼烧。
醉意?慢慢浮上来的时候身体?也变得轻了许多,他终于?明白陈妄时为什?么要靠这些东西麻痹自己,好像逐渐心也没?那么空了。
他眼?睑垂着:“你要想挽回就付出行动,在这买醉有什?么用?”
陈妄时嗤笑了一声:“她的心是铁做的,我有什?么办法。”
温聿秋无端想起南夏同他说的话?,字字温柔,也是句句残忍。
两人无言地对坐,到?后来陈妄时终于?愿意?放过他,打电话?叫人来接。
走到?外面时风雪落在大衣上,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日要冷一些。车开了过来,陈妄时路已经走不稳了,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路边的行人准备过马路,棕色条纹裙外面搭着米色大衣,背影有些熟悉。
温聿秋眯眼?,恍惚间把那人的背影认成了南夏,见后面有车开过来,大掌攥住她胳膊往后拉了一把。
女孩原本?在看手机,手上突然多了个力道,往后一看发现有车,赶紧跟温聿秋道谢。
看见那张完全不一样的脸,温聿秋也清醒过来,原本?想责备和关心的话?也都一字不落地收了回来。
是他错乱了,这座城市又怎么可能再会有她的身影。
陈妄时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上来,回头时看见温聿秋在做好人好事,虽说这段时间总是不待见温聿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没?碰着吧。”
他仰头靠在皮椅上,喉结上下耸动,眉眼?间染了些疲惫:“没?事。”
车不一会儿开到?了华源公府,陈妄时拿了钥匙进去,靠在沙发上久久缓不过来劲儿。
旁边的陈妄时也摇摇晃晃的,有些发酒疯的意?味,他随便拿了旁边的一个抱枕,温聿秋垂眼?,见那个抱枕是平日里南夏经常用的,随手拿了过来。
“……”这人怎么还小气上了。
陈妄时也不计较,重?新换了个抱枕抱在怀里。他低声说了些什?么,谁也没?听懂,后来又借着酒劲去打了个电话?,半天也没?说什?么。
梁书宜有些不耐烦,见他不说话?把手机放在一边。没?一会儿陈妄时就听到?暧昧的声音,再也没?了世家公子的风度,站起身走向浴室:“梁书宜,你隔这直播呢?”
“怎么,”他语气里带着嘲讽,“你未婚夫有我的参与会更有感觉?”
梁书宜也不解释旁边没?有人:“有什?么事儿吗?”
陈妄时生气,又说不出来话?。
又沉默了半晌,梁书宜想起他的长度,有些心痒。她跟未婚夫早就商量好了各玩各的,这就代表着以后没?有那方面的生活。
只是跟陈妄时玩久了让她禁欲难度有点高,分手确实也分手了,但是或许考虑发展发展其他方面的关系。
“陈妄时,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到?我这来睡吧。”她拉着窗帘在,甚至不去关心外面的天气就随意?说这样的话?。
他在想到?底谁醉了,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话?:“你未婚夫呢。”
“他不在。”
陈妄时松了口气,以为这是一种复合的讯号,就像他们从前每一次吵架一样,虽然说每次都是他去哄。
他点了根烟,压下心口的情绪变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解除婚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解除婚姻?”
陈妄时难以置信地听着这句话?,怀疑它究竟是不是汉语为什?么自己听不懂:“那我是什?么身份?”
总不能告诉他过去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她的语气平常:“三儿。”
……
浴室里发生巨大的声响,出来时男人的手鲜血淋漓。
温聿秋睁开眼?,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洗手台没?事吧。”
陈妄时:“……”
最后温聿秋还是拿了医药箱过来给他包扎,他不知道陈妄时在发什?么疯,估计是喝多了。
陈妄时笑了声:“不就一个女人吗,我天天跟个舔狗似的真丢人。”
温聿秋包扎好他的伤口,准备关上医药箱的时候看见里面放着一盒药,外面的包装上写着胃药,旁边有个红笔画的小爱心。
他出神了片刻。
陈妄时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冷心冷肺的,估计现在梁书宜就这表情呢。不过温聿秋没?对他说“你知道就好”诸如此类的话?,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
陈妄时心痛难忍:“有什?么舍不得的,难道缺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温聿秋将医药箱盖上,听着陈妄时叹了口气:“要不然算了吧。”
是啊,算了吧。温聿秋想,他有什?么放不下的。
第73章 第 73 章
“5号前全市将持续阴雨雪天气, 高海拔地区伴有冻雨天气,请广大居民做好防寒保暖措施……”
电视机里天气预报正?播着,南夏贴着窗花, 纪女?士过来打扫卫生时?同她说:“什么时?候把小盛请过来吃顿饭, 你们俩也?要多?接触,培养培养感情。”
“待会儿问?问?他。”
南夏虽然这么说, 但其实没打算问?盛斯衍,打算之后找个借口说盛斯衍有事儿然后敷衍掉纪女?士的要求。
纪女?士还在旁边唠叨, 她赶紧借着给妹妹辅导作业的理由进了房间, 将一切话语搁在门外。
南昔在上高中, 英语是薄弱项, 南夏教了她几个语法她听?得云里雾里, 毕竟南夏英语比她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英语这东西是有点看?语感的,就像中文一样, 辅导完作业南夏干脆带她看?了会儿美剧。
身?旁的人看?得认真, 南夏却若有所思, 她明明已经避开了跟他看?过的片子,仍旧会想到熟悉的台词。
他们以前经常会一起看?电影,她挑中的片子他从来不说什么, 直到有一次两人都?走了神擦枪走火,眨眼间屏幕上就闪出?了结束的字样。
南夏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又实在太困, 他一边抱她出?去一边讲给她听?。
她才发觉,那段时?间他陪她看?过的很多?电影他都?是看?过的。
南夏知道?他是个很好的爱侣,凡事都?会迁就,大概是出?于骨子里的绅士气度, 从不觉得在某些方面取悦她有什么。
她那时?候故意笑他,看?过的电影再看?一遍有趣吗?
温聿秋揉着她的腰, 看?过和同你看?过总归是不一样的。
……
她回过神,屏幕上反光的脸唇角扯了扯。
那几日她过得都?比较自在,只不过年后她要准备去找工作,到时?候可能就没这样清闲。
先前和家?人商量好了,大概率留在邻省离着两个小时?左右车程的临城。距离近,回家?方便,那边发展也?比本地更好。
这个折中的决定对于她和家?人,勉强大家?都?能接受。
跟盛斯衍约会这事儿,南夏没来得及找借口盛斯衍就邀请她出?去玩,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带她吃完饭以后去打台球。
她有些无?奈:“该不会我?妈又联系你了吧。”
“是这样,”盛斯衍笑着说,“你就当我?们两个是出?去搭伙吃饭吧,反正?我?除了同事以外也?没什么朋友。”
南夏也?就姜蔻一个朋友,本地其他的同学朋友后来都?去了不同的地方,要么关系不到位要么这会儿还在外地。
原本打算把姜蔻带上,对方表示了拒绝:“你们俩约会,我?怎么能过去当电灯泡。”
“只是普通朋友吃个饭。”
姜蔻否定地“嗯”了一声,表示不信:“就算刚开始是纯友谊,后面也?容易假戏真做哦。”
“你是不是高看?我?了。”她觉得自己又不是万人迷。
姜蔻表示你这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好吗,胸大腰细屁股翘,就庆幸她不是男的吧,不然早就拿下你了。
南夏照了照镜子,似乎女?孩长大都?是会变漂亮的,那种?漂亮不但来源于外貌的愈发精致,还来源于她们越来越强大自信的内心。
她只是拿夹子将柔顺的秀发夹在后面,气质就已经很出?众了,或许是站得地方越来越高,也?就越来越有底气了。
南夏曾经看?过一组照片,是她入职时?和工作几年之后的对比,一张脸上带着青涩,另一张却有成熟的风韵。原本就漂亮的女?人加上了自信和男人的滋养,看?起来判若两人。
她原本想翻找一下跟盛斯衍的聊天记录,看?看?能不能寻找到他对自己有想法的蛛丝马迹,但最后觉得麻烦,还是放弃了。
为这点小事去找寻证据,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南夏不可能没有感觉,只是盛斯衍每次都?很有分寸,她如果笃定会有自恋的嫌疑,而且她也?不是没遇见过那种?不会太注重?性别就是对你很友善的异性朋友。
人家?只是和你一起出?去吃吃饭,让你帮忙做个挡箭牌,一切都?在正?常朋友的相?处范围内,如果一切感情都?要上升爱情的话就显得有些性缘脑。
隔天南夏挑了件棕色的复古长裙,披着就大衣出?了门。上车的时?候,她刚系好安全带,坐在驾驶位的男人从后座里拿出?了一束花,送给她的时?候看?见她微微错愕的表情,说:“刚经过花店看?见这束花衬你就买了送你了。”
他没给她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他送的是一束蓝色的郁金香。南夏接过了花,却觉得哪儿有些不对了。这束花就像是某种?讯号。
她礼貌地夸赞:“花很漂亮。”
盛斯衍笑得温柔,夸赞:“跟你一样温柔。”
新开的餐厅氛围很好,吃完饭盛斯衍跟服务生说了两句,接着便坐在钢琴前弹奏着曲子,霎那间悦耳的音乐流淌在室内,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一曲毕,竟然还有自发的稀稀拉拉的掌声。有个女?孩凑过去找他说话,也?不知道?是搭讪还是做什么,那个女?孩看?向?了她。
南夏察觉到他们的眼神,如果再感受不到就是傻子了。
等盛斯衍坐过来,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口水。
“我?刚刚弹得怎么样?”
“很好听?。”
走出?餐厅,一路上两人尴尬地聊了几句天,南夏不自在,盛斯衍没有太多?恋爱的经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一会儿到了台球厅,盛斯衍问?她会不会打:“要不要教你?”
“不用,我?会。”
南夏不仅会,而且一击即中,没几下就先进了球,显然经常玩。
她直起身?,柔顺漆黑的头发落在腰上,整个人明媚自信,大方漂亮。
盛斯衍眸光落在她身?上,忍不住想那天那个男人是不是会教她,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心里想问?,盛斯衍却不敢问?。
那天南夏打了一局就觉得没劲了,她坐上车后看?向?那束花:“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端庄善良。”他想着对她的形容词。
“所以,你对我?有兴趣吗?”
南夏问?得直白,盛斯衍显然没想到会面临这样的情况,耳根竟有些红。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美貌很有攻击力,他突然觉得她不该是温柔的,她清冷孤傲,心里却藏着火种?,只是不轻易显露出?来。
如果在那个人面前,她大概会是风情的。
盛斯衍原本想先从朋友做起徐徐图之,此刻面对南夏的直白却不得不坦白地说出?来,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有些紧张:“我?……确实对你感兴趣。”
他说:“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它引领着我?靠近你。原来感情是这样不讲道?理的,我?想,我?没办法控制我?对你的好感。”
南夏张了张唇。
盛斯衍怕她拒绝,不愿意错过一个让他有感觉的人,索性抢了她的话:“本身?你也?缺一个结婚对象,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对吗?”
他说得郑重?:“南小姐,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她错愕又觉得是意料之中,同他对视了会儿后垂下长长的眼睫:“你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选,如果只是单纯的结婚对象,互相?有好感和互相?没有感觉都?没什么关系。但你对我?的好感是单方面的,如果我?不能给予回应就给你机会,这对你不公平。”
盛斯衍对情爱的感知有限,他只想有跟她在一起的可能,并不知道?感情得不到回应的感觉有多?苦涩,总觉得有希望是最好的。
“你还是不能忘了他吗 ?”
他问?了这个问?题,南夏诚实地“嗯”了一声。
这几天她耳边还是会回响起那天他的声音,想到那天挂电话他的最后一句。
毕竟是一段漫长的感情,短时?间遗忘谈何简单,所以先前她相?亲都?很随意,也?没把结婚和喜欢挂上边。
去相?亲的人,基本也?不会谈到喜欢。盛斯衍却是个例外。
他藏下面上的失望:“我?知道?一时?之间做到确实很难,但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得这样快。给我?一个机会,让你看?到我?的机会。”
南夏不想浪费他的时?间,刚要给予答案时?盛斯衍没让她继续说,他害怕那个结果,体?面地说:“我?送你回去,等明天早上你睡醒的时?候再告诉我?答案。”
他希望她能深思熟虑。
盛斯衍确实是个很好的人,甚至是个很合适的人,假设没有先前温聿秋回来找她,假设她心里没有别人,说不定他们真的有可能。
只是可惜很多?事儿是不讲道?理的,那么多?假设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汽车很快到了楼下。南夏同他告别后,抱着那束花慢慢上楼。她有些走神,因而没关注到停车位里停的某辆陌生的车。
到了客厅门口,南夏站在玄关前将手上的包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她弯腰换鞋的动作有些机械,甚至顿在那儿出?神,抬起眼时?南夏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摆在鞋柜里,看?上去格格不入又有些眼熟。
她有些错愕,感觉自己大概是有些眼神不好,今天明明没有喝酒,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南夏踩着拖鞋往里走了两步,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家?里见到他。
身?穿驼色大衣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矜贵自持,他带的见面礼全都?放在一旁,面上的表情温和有礼。
先前说过的话还在耳边,而如今再相?见有些恍若隔世的意味。
她原以为,那次是最后一面了。
南夏想过很多?种?可能,他是来过问?她和盛斯衍关系的、纠缠复合的、甚至只是过来看?看?她。她到底唇瓣轻颤,问?他为什么在这儿。
温聿秋仍旧那副淡然模样,轻声笑了笑,指尖茶水冒着白汽儿——
“结婚对象,你看?看?,我?还够格么?”
第74章 第 74 章
她只是站在?那儿, 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两人隔着短短的距离久久地对视,那一瞬间,她胸口酸胀情绪难忍, 甚至生出几分?宽容和慈悲来。
原本还在?为今天从听到的话动摇着, 可比起现在?的场面盛斯衍说的话就像是微弱的风,而温聿秋是汹涌的浪, 轻易就能将她淹没。
有些人仅仅是出现,就能拥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南夏想起他的柔情, 想起从前他耐心地教导她工作, 想起他的温柔情话, 想起他唇齿真切的柔软, 和现在?的他如出一辙。
那样不动声色的人, 最?擅长用这种温和的方式捕获人心,一击毙命。
她心口寸寸塌陷, 甚至不敢往前移动一步, 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她会失去?理智跟着他不管不顾地逃离这个世界。
纪女士看着她傻站在?那儿, 赶紧让她坐过来。她不敢跟他挨得太近,可沙发就那么?点位置,父母坐在?右边, 她只能坐在?温聿秋旁边。
两个人的腿几乎挨在?一起,她尽量保持着距离, 垂眼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穿的颜色相?近,像情侣装。
“这位先生,您刚刚说您先前和我女儿交往过?”南父说得比较客气,最?起码南夏从来没见过他用这样正?式的语气说话。
“叔叔不用客气, 当我是自己人就好。不知道?喃喃是否向二位介绍过,我是她交往过的男友。”
温聿秋平日里谈生意的时候也会用这样平和温和的语气, 只是经常会带着点低气压,让人感知到他的不容侵犯,不像现在?这般。
南夏莫名有一种带他见家长的窘迫感,又觉得两个人坐在?一起,像是被审问的犯人。
她原本想插嘴说些什么?,奈何都被纪女士给抢去?了。
“怎么?会不知道?。”语气不太友善。
其实刚来的时候,温聿秋就把自己从家庭学历到性格都介绍了一遍,他带来的礼物也贵重,看上去?便?身?家不凡。
若是其他爱财的家长肯定会对温聿秋很满意,但纪女士是爱财,却没有那么?爱财。她那种既要又要的类型,又希望对方条件好又离得近,如今已经有了盛斯衍那样的人选,也就看不上温聿秋。
就算温聿秋再有钱,嫁过去?离家那么?远跟白生了一个女儿有什么?区别。
而且先前在?视频里见过温聿秋,她比较传统,觉得温聿秋不是什么?好人,把她好好的女儿带坏了。
甚至有些跟温聿秋无关的事儿纪女士也都扣在?他身?上,比如南夏不爱回家,在?母亲的心里,就是跟人谈恋爱谈得入了迷。
恋爱时尚且如此,等以?后?结婚了南夏心里更不会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了。
“你刚刚说什么?结婚对象,我们女儿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叫盛斯衍,我觉得他比你合适。”纪女士嗓音听起来有些无情。
温聿秋眼底笑意淡了淡,却仍旧顾着礼数:“您觉得我哪儿有不合适的地方,我都会试着改,还是希望阿姨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心喜欢喃喃。”
“我们家是小门小户,攀不起你这样的家庭。虽然你们有权有势,但是离得太远,到时候受了委屈也没人给她撑腰。你现在?说爱她,但是谁能保证这样的爱不会变,男人都一样,结婚前的话说得都好听。”
南父无端躺枪,但是也没反驳:“我们也不是不开明的家长,不是想干涉孩子的恋爱自由,但问题是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恋爱喜欢就够了,可是婚姻还是需要足够合适。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年纪轻做出错误的选择,既然我们比她阅历丰富就要帮助她做决定。我看你比我女儿大几岁,应该比较成熟,知道?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他这话说得也不好听,好像温聿秋如果继续纠缠便?是不太成熟的表现,说得再难听点就是,我女儿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您说得是,我知晓婚姻不是儿戏,”温聿秋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决定,“正?因为知晓这点,我才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来到这儿。我预备离开京市,在?这边生活,不论?日后?还会面对什么?,也不会再动摇我想陪在?她身?边的决心。”
南夏怔住,怎么?也没想到他是真的做好了决定,明明那天她已经给了他一个残忍的答案。
更别说温聿秋这人看重事业,比事业更重要的是他的家族,假如他放弃留在?京市,基本代表着要放弃自己的全部,甚至是小部分?人生。
这场“审问”最后谁也没说服谁,他们问南夏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想着跟人复合,她也没有表态。
于是只能散场。
客厅里没有开空调,南夏怕温聿秋习惯不了没有暖气,拿起遥控器打开开关。
她站在风口没感受到温度,还以?为是遥控器坏了,低头研究着遥控器,不停加着温度。
身?后?突然有具温暖的躯体贴过来,他顺手接过她的遥控器。
温聿秋将制冷模式切换成取暖模式,嗓音里含着点儿笑意:“怎么?,预备着冻死?我?”
“……”她有些尴尬,这明明是家里不知道?谁误触了遥控器,关她什么?事儿。
家里多?了个人,气氛都有些不对。
南夏的父母对着温聿秋没什么?好脸色,虽说温聿秋教养良好,但南夏却有些看不下去?。
“爸、妈,我要单独跟他聊一聊。”
南夏打开卧室的门让他进去?,纪女士瞪了她一眼,觉得怎么?能把外?人放进自己的卧室,但是南夏没理她。
这个天气去?外?面也够冷的,去?他车上更危险。
房间的陈设很少女心,跟她平时其实不太一样,温聿秋知道?她不是这样的风格,估计是父母布置的。
她的书架上放着一些漂亮的摆设,还有照片,有她年轻时穿校服的,那时候脸颊还有点儿婴儿肥,马尾梳起来,很漂亮。
南夏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照片,眼底还染着几分?笑意,以?为他笑自己不好看,声音里带着点儿恼:“笑什么??”
她把书架上两三张照片全都扣了下来,可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更盛了些,看不到照片他就看她。深邃的眼睛里,映着小小的她的影子。
南夏干脆伸手想挡他的眼睛,可温聿秋生得比她高,她踮起脚尖拼命够着他,重心发生变化,整个人几乎靠着他。
他们靠得那样近,好像那样轻易就能回到从前。她的手还盖在?他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上下掀动,弄得她掌心发痒。
南夏觉得哪儿不对,想要将手拿下来,他却抬起手将她的手按在?他的眼睛上。南夏听见他沉沉地问:“所?以?,现在?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温聿秋从来的时候就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模样,此刻却不再想看她的模样,怕维持了这么?久的理智会塌陷。
被他攥着的皮肤持续发烫,南夏的话说得无比艰难:“算了吧,你明知道?我们的家庭都不能接受彼此,你也明知道?我在?和别人发展。”
她其实已经没办法再去?违心说很多?话,她的心摇摇欲坠,温聿秋再多?给她几个眼神她就要改口了。
可是能怎么?办。
她清楚地知道?温家根本不可能接受她,她也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自私地让他放弃一切。
南夏以?为上次说了那些他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她从来没要求过结婚,只是知道?他们没有结果所?以?及时止损,她让他去?找更好更合适的人,却没想过他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其实这样也就够了。
“是吗?你们之间,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南夏原以?为自己能撒谎,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他却松开了她的手。温聿秋垂眼看他的爱人,最?后?没准备要那个答案。
唇齿磕碰,她觉得疼痛,万般挣扎却还是轻易被他侵占城池。
她气急了推着他的胸口,又害怕门外?人会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原本以?为温聿秋不敢在?她房间乱来,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自己引狼入室。
南夏又气又急地看着他,咬了他的唇:“我爸妈在?外?面。”
她不敢想他要是继续再做更过分?的事儿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温聿秋眼底染着笑意,这段时间以?来心口堵着的情绪终于都烟消云散了。
他确切地得到了那个答案,知道?南夏又在?骗他。
温聿秋有些疲惫,他这段时间没有睡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喃喃,如果我不想算呢。”
她放弃挣扎,也使不出力气,只是强忍情绪:“那么?多?道?理,温聿秋,你明明比谁都懂。”
“我是比谁都懂,可你不在?了以?后?,我已经不像我自己,”原来她是他残缺的那块拼图,遇见她之后?才是完整,他说,“你先前说我们最?后?都一样要认输,那你敢不敢跟我面对这一切?”
她的心早就朝他倾斜得一塌糊涂,偏偏温聿秋像是缴械投降地叹了口气:“想你了。”
熟悉的气息充斥着怀抱,经过旅途波折和这段时间的孤独,温聿秋这才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开始复苏,重新活了过来。
温聿秋闷声道?:“知不知道?,上次被你咬的那块地方还在?疼。”
南夏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戳了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句普通的话让她心有感触。
其实按照时间,那块伤早就好了,他大概是被她咬得委屈了。
温聿秋还没抱够,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南父在?外?面不停地敲,纪女士则是负责催促:“说完了吗?说完了出来吃点水果,待会儿吃晚饭了。”
南夏打开门,将温聿秋推出去?。
纪女士把水果放桌子上,不太客气地跟温聿秋说:“你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我们这没有空余的房间给你住,还有我们家的晚饭比较寒酸,你可能吃不惯……”
南夏听出了赶人的意思,觉得这样说话不太礼貌,推着妈妈进厨房:“妈,人家好歹是客人,对待他客气一点好不好。”
“客气?”要不是有外?人在?,纪女士都想问她你怕不是希望人家晚上跟你住一个房间,“行吧,那吃过饭让你爸去?安排一下酒店。”
“不用了阿姨,我来的时候已经订好酒店了。”
“那就好。”
温聿秋不得待见,也没有太生气。只是想到那时候南夏似乎也不受自己家人待见,她那时候心里恐怕也不好受。
他走进厨房,大掌放在?她肩膀上把南夏推了出来,系好围裙帮纪女士洗菜。
厨房地方小,站着一个这么?高大的人显得空间更狭窄了。纪女士原本想说他两句,让他别在?这儿碍事,没想到温聿秋虽然看上去?是贵族少爷,干起活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纪女士对他稍微改观了一点,趁着洗菜的功夫跟他聊了会儿天,了解了一下以?前南夏工作的情况。
他想了想,说她身?上带着点儿倔劲儿。
纪女士笑了,语气里也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其他情绪:“可不是这样的人,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过来。”
做好饭菜后?南昔刚好回来,看见家里突然多?了个大帅哥,忍不住问:“这位是谁啊,我未来姐夫吗,长这么?帅。”
纪女士无语于她的颜控:“小孩子家家一边去?,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南昔被批评,只好坐在?沙发上,看见旁边客人送来了很多?礼物,里面似乎还有自己喜欢的玩偶。她记得这个玩偶要两千多?。
南昔眼前一亮,凑到姐姐耳边:“那到底是不是我未来姐夫?”
结果得到的是一样的答案:“一边去?。”
“……”
五个人在?客厅里吃饭,家里习惯开着电视,南夏看了温聿秋一眼,知道?他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放这些,但是他只是皱了皱眉,没说话。
她坐在?温聿秋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坐立难安。两个长辈倒是聊得开心,完全不当温聿秋在?场。
聊着聊着就提起了上次那个医院,纪女士问起来:“上次你许阿姨也问起来那个医院,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你上次带你爸去?看病的那家。”
南夏把名字说了。
这些南夏从来没说过,温聿秋随口问了问,得到的信息拼凑在?一起刚好是那时候他出差让她冷静的时候,却没想到她遭遇了那些。
吃完饭,外?面有人敲门,温聿秋打开将买的花放在?她放郁金香的地方。他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抱着她收到的那束花,问她不愿意来送送他吗?
南夏目睹了他的举动,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她换上鞋,跟父母说自己出去?一趟,纪女士原本想说她两句,南父拉住她:“让孩子们好好谈一谈。”
下了楼,外?面风有些大,南夏又因为他的前科实在?不愿意同他上车。温聿秋便?在?能避风的楼梯间跟她交谈。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眼里揉着几分?心疼,先前她父亲生病了,他应该陪在?她身?边。
南夏说她不冷,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喃喃,”温聿秋阻止她脱掉衣服,“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这人重承诺,说过的话都会实现。
南夏的心开始动摇,她再理智也难以?与他的攻势有所?抗衡。他说要留在?这儿,说要跟她一起面对。
于是她也真的开始想,有没有可能他们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他愿意为她牺牲,她是不是也可以?为他妥协。
也许他们前方还有路,并不是走不下去?。
她犹豫着,温聿秋看出了她的犹豫,他心里清楚她不拒绝其实是同意,只是难以?下定决心:“明天再给我答案吧。”
南夏觉得稀奇:“你怎么?也这样?”
温聿秋一时没品出来她的意思,垂眼看着手上那束花大概明白了什么?:“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要跟他了?”
南夏故意说:“也许呢。”
她轻声说:“谁让某个小气鬼来了,连别人的花都要带走。”
她不想再继续吹风,脱下他的外?套垫着脚想帮他穿上。看他手上的花束碍事,南夏想帮他拿过来,温聿秋却不给。
“……”
“我不要行了吗?”
男人接过她手上的花,几乎知道?了答案,他心口缺失的那一块有补上的迹象。
来之前他其实想过自己会不会后?悔。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爱情是受人贬低的,放弃家族、放弃过去?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但现在?他才明白什么?是圆满,这世间所?有的事物其实是由心定的,从前追求俗世的成功只不过是用一个框架把自己定了起来,那不是真的圆满,圆满向来由心而定,得到想要的东西才是圆满。
温聿秋垂眼:“今年一起过年吧。”
南夏上了楼,她原本觉得自己要思考很久,但没走两步她已经打开了跟盛斯衍的聊天框。
她不知道?该给温聿秋和自己的故事写上什么?样的结局,但是她不能对盛斯衍不公?平。
南夏给他发了条消息:“先前说给对方做挡箭牌的事儿我想也算了吧,我们还是跟各自的父母说清楚,以?免他们误会。我想以?后?,你还会遇见很好的人,到时候你就会觉得我也不过如此。”
那条消息盛斯衍看了又看,最?后?还是苦涩地笑了笑,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和工作和学业完全不一样,它是那样残忍,靠努力完全没机会抵达。
他说他知道?了。
却又觉得她最?后?那句话不对,他永远也不会觉得她不过如此,因为对她的好感也代表着他的眼光,喜欢南夏只会让他觉得,因为她足够好他才会喜欢。
她又发了一条:“你比任何人都值得拥有幸福,不该由我给予你一段不公?平的感情。”
南夏仍旧靠在?床边思考,她承认今天温聿秋出现在?她面前说着那样的话,她动摇了。
其实她也没那么?清醒。
她仍旧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们的过去?,即便?将那些回忆埋葬得很好,只要掀开一角便?一发不可收拾。
南夏几乎丧失了理智,她开始幻想他们的明天,也许靠他们的努力真的能改变什么?,也许他们之间真的会有好结果。
假设在?现在?放弃了,她会甘心吗?
她真的想在?这个小城随便?找个人共度一生吗?那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明明是个勇于追求自我,不甘被困的人,为什么?现在?甘心被困在?牢笼里,不愿意再去?对抗一次?
她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一左一右地不停地打架,扰得她不得安宁。
最?后?那个不理智的想法还是占据了上风,她仍旧像和他在?一起时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假设,再试试呢。
南夏打开通讯录,找到温聿秋的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意识到对面是谁。
她的心使劲往下坠,像是叫人从虚幻世界里使劲拉回现实。
温华儒甚至没问温聿秋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他只是说:“南小姐,你那么?聪明,我想你应该我打这通电话是要做什么?。”
南夏勾了勾唇,想起沈西音同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温聿秋当众拒绝了联姻,那代表着什么?她没那么?清楚,却也大概能猜到不少。
像他那样的名流,很多?事儿自己是做不得主?的,事事都得以?利益为先。
温华儒自然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像他们那样的人必须靠联姻去?保证自己现有的位置不会下坠,他告诉她:“你觉得你能为阿聿的事业带来什么?助力,留在?他身?边难道?不是自私的举动吗?假设你爱他,你就应该放手。
南夏耳边嗡嗡地响,中间有一段没听清,过了好久才又听到他说:“小姑娘,你还太小,不知道?门当户对才能走得长远,你不适合他,也配不上他。现在?懂事点自觉退出,也不至于以?后?闹得太难看,你想看着阿聿离开京越,你觉得他离得开京越,离得开温家吗?”
在?他看来,那都不过是小辈的一场游戏,等他们觉得没趣了便?会落幕。他还让她想要什么?可以?尽管提。
南夏已然回了小城,也和温聿秋没有任何表面上的牵扯,她不必再给对方面子:“您这些话应该去?劝阿聿,我提过好几次分?开,是他不愿意好聚好散。您说我配不上他也只不过是在?贬低他的眼光。”
南夏已经这样说了,索性说个痛快:“从前我尊敬您、尊敬温聿秋的母亲,只不过是因为你们是温聿秋的家人,因为你们可以?仗势欺人我得罪不起,可这份尊敬从来不是因为你们的为人。您觉得自己高贵,但是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电话那头大概是被气冒烟了,甚至笑了出来:“好好好,你还真的是……”
南夏是变得世故,她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但是这也不代表她可以?被随意欺负。
总而言之,她现在?舒服了。
挂了电话后?,南夏去?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出来之后?,她清醒了不少,倒不是后?悔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而是突然想起老爷子问她自不自私。
她的理智慢慢回笼。
她确实自私。
脑海里回想着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她想她最?自私的事是非要和温聿秋有个结果。
他说甘愿为她放弃任何东西,可是她又怎么?舍得让他放弃自己的生活,她又怎么?能承担得起他牺牲的全部感情。
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开始无比怀念今天那个怀抱,那会不会是他们人生里最?后?一个怀抱呢。
南夏很想任性一回,不管不顾地向他索取,可偏偏她那样的个性,做不到亏欠任何人任何东西,尤其是感情。
她突然开始痛恨这个夜晚,希望它能漫长、更漫长一点。
因为天一亮,她必须给他一个残忍的答案。
可是谁又愿意在?爱人的胸口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呢。
南夏心痛地有些无以?复加,倘若温聿秋是以?前那个冷心高傲的温聿秋,她尚且能下手,可是他抛下一切来见她、即便?知道?她有可能和别人在?一起仍旧来见她时,她早就输得一塌糊涂。
她咬着唇瓣,五脏六腑跟着发疼。
可最?后?她希望能漫长一点儿的夜晚也没能实现,南夏没能休息好,遮瑕遮了半天也没能把黑眼圈完全遮住,她戴了墨镜去?咖啡厅找温聿秋,想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温聿秋抱着束花过来,一看她这大冬天的、室内还戴个眼镜,看上去?有些装酷的嫌疑,嘴角染上了点儿笑:“你在?做什么??”
她抿了抿唇,没让他摘墨镜。
温聿秋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想好了?”
其实他也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是拥有过的,以?后?也有可能拥有,可南夏是独一无二的。
他其实很想好好抱抱她,等她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和她一起去?面对一切。
南夏张了张唇,却说不出口。
“怎么?了?”他觉得有点不对。
“我想清楚了。”她看起来有些陌生:“温聿秋,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了温家的温聿秋就不是我喜欢的温聿秋了。我喜欢的,是你靠着家族堆砌起来的矜贵和荣光,离了那些,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对你有所?迷恋呢。”
南夏知道?自己这些话是最?伤人的,但比起伤人,她更希望他余生能继续享受那份荣耀。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温聿秋脾气再好,恐怕也受不住她这些话,也许会愤怒会失控会反击。
她不害怕,甚至笑着看他,向他赤/裸/裸地展示着残忍。可是面前的人却平静得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聿秋轻轻笑了一声:“你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不但要拒绝他,还要在?他胸口上插上一把刀。他心道?也对,喜欢一个人是离不开那些塑造他的东西的,可是除了那些,难道?他本身?就没有让她喜欢的东西?
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脆弱到了这个地步。
南夏“嗯”了一声,她很庆幸今天戴了副墨镜,可以?挡住发红的眼眶。
温聿秋没有再说任何话,更没有挽留,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尊严。能做到主?动递过去?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事实上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那束茉莉白玫瑰的花束被放在?桌子上,温聿秋看了她很久,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男人重新变成先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低声吐出字眼:“好。”
一如当年初见之时。
第75章 第 75 章
南夏后来再回想他当?时冷淡的表情, 心口生疼。他曾经看她的表情那样温柔,如今却只剩下了冰冷,她再也不会是他的例外。
她也是那个时候真切地意识到, 这下真的再也不会和他有?交集了。
这段感情到最后, 还是没能停留在最美好?的地方。
南夏在靠窗边的位置摘下墨镜坐了好?一会儿,怔愣地看着?他留下的那束茉莉花, 突然?想到他送这束花的含义——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她原本还能勉强保持平静, 以为自?己能把这天当?成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毫无波澜地掩饰掉所有?过去的伤痕, 然?后将这一页翻过去。
可那一瞬间, 她再也忍不住哽咽, 顷刻间双眼朦胧,泪珠控制不住地连着?串往下掉。
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夹雪, 朦胧的玻璃映着?女人?悲伤的侧影。
南夏坐了很久, 一直到姜蔻来接她。那时候她已经很平静, 看上去毫发无伤。
姜蔻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于她而言,最难过的事不是分开,而是伤害了温聿秋。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用为他好?的名义去伤害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姜蔻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的选择都没有?对错可言, 它就仅仅是选择和放弃本身,你走了这条路就不要设想另一条路的风景。
“夏夏,你要相信自?己,”姜蔻抱她抱得很紧, “这也可以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那天之后,南夏跟温聿秋的世界彻底隔绝。她凭借着?先前?的履历和考的证在临城重?新找了项目经理的工作。入职后领导还问过她, 京越怎么?舍得把她放走的。
她在温聿秋身边做的也不仅仅是行政类的工作,他一直将她按管理层的标准培养,她完全可以去分公司做项目负责人?。
南夏笑得勉强,含糊不清地应付了几句。
临城离家?不过两三个小?时,安顿下来后纪女士便开始催婚。南夏习惯性敷衍,她心里总带着?点儿抗拒,每次都说等自?己工作稳定下来了再说。
其实?工作也确实?忙,虽然?和以前?有?相通之处,但毕竟换了环境,很多事儿需要从头开始。南夏忙着?熟悉工作内容,甚至连社交动态都没来得及看。
纪女士发觉出她在找借口,三番两次地说教,南夏忍让几次,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吵了架。
那天南夏回家?刚吃了顿饭就听到旁边的人?絮叨:“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要等到多大才能嫁出去,非要父母为你操心。别总觉得自?己年纪还小?,找到合适的人?是不是还得相处一段时间……”
南夏本来加班就累,回来带他们体检,忙了一通压根没怎么?休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不耐烦:“你要真为我操心,就不会只关心我能不能嫁出去这一件事。”
纪女士自?然?不允许女儿触犯自?己身为父母的权威:“我什么?时候只操心你这一件事,我难道不是你的未来考虑,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良心?”
也许在长大之前?,母亲还是在操心自?己的,可长大了以后,他们却只关心两件事——赚多少钱和什么?时候结婚。
南夏站起来和她对峙,将过去隐藏的矛盾干脆完全撕开展露在两人?面前?:“你每天除了催婚就是催婚,催着?我跟那些相亲对象交往,也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还不够自?私?说到底,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在乎别人?的眼光,在意自?己会不会因为女儿不结婚被别人?谈论,你只想操控别人?的人?生,永远不关心别人?会不会过得开心。”
纪女士笑了:“我是让你多接触接触,之前?有?个好?的是你不去珍惜,难不成跟那个什么?温聿秋分手了还要给他守节吗?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原本南夏有?一万句跟她吵,听到温聿秋三个字哑了火,她也平静地对母亲笑:“我已经如你们愿回来了,难道就非要把我逼得那么?紧,连让我忘掉他的 时间都不给?”
客厅里一时间针落可闻,但南父出来时候却闻到浓浓的硝/烟味。他刚刚听到了这两人?的争吵声,赶紧把两人?分开,想劝自?己的妻子,纪女士把门关得震天响。
他只能劝女儿:“待会儿跟她道个歉也就算了,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过两天还能和好?如初。”
南夏有?些失望地看向父亲,失望于他们的同一阵营。不论他们谁唱红脸谁唱白脸,其实?心里的想法?都差不多。
年少的时候以为自?由触手可及,可有?一天才发现原来每个人?生下来都被困在了无形的牢笼里。
“所以,为什么?是我道歉?”
南父觉得这理所应当?,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孩子是父母的所有?物,他忍不住说了句:“多大了,还不懂事。”
南夏笑得牵强,疲倦感席卷全身,失去了跟父亲对峙的力气。她大可以反问他们懂事吗,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平静地想算了吧,其实?父母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她跟着他们计较才显得自己不懂事。
隔天天刚亮,南夏就驾车离开了小?城。
走之前?她并没有?道歉,但心里还是有些后悔。她说的那些话并不会说服他们,只是单纯地伤害他们的感情罢了。
就像是笼子的门关着?,她使劲地往上撞,以为头破血流就能飞出去。
她应该换个更成熟、圆滑的方式同他们沟通,说点好?听的话,反而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经过便利店,她进去买了盒女士香烟。第一次学着?抽烟,呛得双眼泛红。
之后南夏很少再回家?。
临城繁华,气候也适宜,还算是个不错的居住地。稍微闲一点儿的时候,她去买了只三花养,看着?猫猫身上橙色的花纹,给它取了名叫秋秋。
偶尔南夏会去看好?友圈和财经新闻,却没怎么?见?过温聿秋的消息。
她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问,只觉得他再如何也会和从前?一样过得风光无限。
没有?她的世界仍旧会和以前?一样,就像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子投入池水,短暂的涟漪后会归于平静。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思念。和他分离后的第一个冬天,她从机场出差回来,在人?群里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
那人?穿着?黑色格纹的大衣,看上去肩宽腰窄,鲜少有?人?能将衣服穿得气质那样出众,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南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熟悉的背影像是温聿秋,她拿着?行李失态地往前?追了几步,再看时人?已经消失了。
她环顾四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停寻找着?他,四周好?像在不停地晃动,她什么?也没找到,最后连自?己都迷失了在了人?潮之中。
新年南夏想一个人?,又不能找任何借口不回家?面对家?庭的桎梏。她索性说自?己工作忙,给他们打了一笔钱,让他们去旅行。
幸好?老两口也答应了。
她原本想听些课程,但最后还是心生烦闷去露台前?点了根烟,好?像烟雾进了肺部?就能将所有?烦恼都卷出来。
夜里家?家?户户亮着?温暖的灯,显得她这儿更加地冷清。
一根烟还没点完,外面响起门铃声。这个时间按理来说不该有?人?上门,她走到门口从猫眼那看了眼,竟然?看到外面站着?她的家?人?。
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纪女士说:“她该不会不在家?吧。”
“不在家?能去哪儿?”
南夏错愕之余还记得把烟熄了,将半盒烟和打火机藏了起来,又散了味道,拿出香水到处喷了喷。
年纪多大,在父母面前?照样是个得守规矩的小?孩儿。
门打开时她的电话已经响了好?几遍,纪女士问她在干嘛呢,这么?久才开门。
她借口说自?己刚刚去上厕所了,没听到,她问他们不是去旅行了吗?
“大过年的跑来跑去累死了,”纪女士一边走进来一边放东西,闻到奇怪的味道,“你把家?里喷这么?香也不怕熏着?。”
南昔从母亲身后走进来,将保温盒拿到桌子上,然?后朝她眨了眨眼。
很快桌子上就放满了纪女士做的菜,虽然?没有?寻常年夜饭丰盛但是看上去很诱人?很温暖。
南夏没想到他们会过来陪自?己过年,而且也再说以前?那些让她不开心的话。
快吃完的时候,纪女士小?声对她说:“你没事回家?待待,自?己又不会做饭,外面的东西都是什么?预制品,哪有?你妈做的好?吃。上次说了你两句,就连家?也不想回了,大不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你以为我稀罕管着?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母亲那听到这些话,心里感慨万千。
晚上睡觉时因为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她和南昔住在一起。两人?靠在一起,看着?头顶的灯光,南昔说:“姐,你真的不准备回京市了吗?”
她有?些不明白南昔为什么?会这样问,南昔说:“你从京市回来以后一直就很不开心,我知?道你是被迫听了妈妈的话,可是你根本就不想呆在一个小?天地里,对吗?”
在南夏心里妹妹只是妹妹,永远不会是像姜蔻那样的知?心好?友,所以她从未想过对方也会这样理解她。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其实?,我也长大了,也能撑起家?里的一切。如果?你真的不开心就回到京市吧,回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至于爸妈那边有?我呢。”
南夏问是不是她对爸妈说了什么?,南昔说其实?也没说什么?,她只是告诉纪女士,其实?姐姐已经很懂事了,可是为什么?只让她懂事呢,家?人?之间很多事不都是互相的吗?
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你对她好?她自?然?会一直在你的身边,可是你说那些话逼迫她做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南昔当?时说,我们是家?人?,你忍心看着?我们的家?最后变得残缺吗?
南夏庆幸黑夜里只有?微弱的夜灯的光,难以照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甚至难以开口,怕暴露自?己哽咽的腔调,只默不作声地将妹妹抱在怀里。
过完年,养的猫去送纪女士回家?,缠在她的脚边跳啊跳。纪女士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却蹲着?身子像是抱小?孩一样将猫抱在怀里摇啊摇。
南父没眼看:“你是想带孩子了?”
“对啊,可是某人?一直不想结婚,我能有?什么?办法?。”
眼见?着?场面又要失控,南昔夺过猫靠在纪女士怀里:“哎呀你想带孩子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宝宝吗?”
“你算什么?宝宝?”纪女士一脸嫌弃。
“两百多个月的宝宝就不算宝宝了?”
说着?两人?还打闹起来,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
南夏送人?到楼下,南父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临上车前?他说:“之前?爸说了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我还没到老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以后你只需要顾着?你自?个儿开心就好?。”
她忍着?没掉眼泪,不过很快南父就变了副面孔,从口袋里掏出她的那盒女士烟:“昨个儿发现了这个,这次我就不骂你了,你自?己戒了,下次再看到你抽烟别怪我不留情啊。”
南夏微微别过脸掩饰心虚,咳嗽一声撒谎:“那是同事抽的,留在我家?了。”
男人?明显不信,脸上仿佛写着?“你是说你同事抽完烟还将烟盒和打火机藏在客厅茶几下面是吗”?但是他也没明着?揭穿,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上了车。
临城的气候要温暖许多,虽说这几日都没有?出太阳南夏却觉得并不是很冷。她目送着?家?人?离开,这才上了楼。
似乎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她和家?里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工作也十分顺利,虽说临城不如京市繁华,但在这发展前?景也十分可观。
只是偶尔,她还是会在这座城市感觉到温聿秋的影子,有?时候是将路人?的身影看成是他,有?时候是觉得他在身边说话。
就像是得了幻想症。
转眼间春天到了尾声,梅雨季节不动声色地侵袭着?整座城市,连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
晚上有?应酬,南夏为了解救同事多喝了两杯。以前?在温聿秋跟前?,旁人?看在温聿秋的面子上并不会多为难她,如今自?己出来工作久了酒量都上涨了不少。
幸好?客户没太过火,她陪着?说笑心里有?些燥意,索性找到抽烟室抽根烟。
上次南父是说让她戒烟,但一时间染上也有?点难戒断,每次心情烦闷的时候还是想点一根。
她坐在沙发的位置上,红色裙子随着?腿部?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拿出烟盒她才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
感叹了一秒自?己的粗心,南夏将烟叼在唇齿间,看到面前?多了个身影,想来也是进来抽烟的人?。
于是随口说:“能借个火吗?”
她没得到回应,抬起眼才在灯光下看清那人?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优越的五官向她展示着?造物主的偏心,他的唇很薄很漂亮,眼睛仍旧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山谷,窥不到底。
温……
眼前?蒙了一层薄薄的雾,她不知?道如何思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光浸在当?时的错愕之中。
唇上的烟一时之间也忘记拿下来,她只是那样看着?,直到面前?“啪嗒”一声,面前?亮起灼热的火焰。
消瘦的手指攥在银白色的火机上,帮她点着?了烟,橙色的火焰在两人?之间燃起,将淡漠的气氛都染上一层温情。
可直到火焰消失在眼前?,她才隔着?烟雾看见?他冷淡的深情,他的眼神不是在恨她,而是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没有?喜欢,没有?讨厌,只是碰见?了个过路人?帮她一把罢了。
他散漫自?在地直起腰,衣服上的褶皱变得平整,黑色的衬衫衬得他更为禁欲矜贵,整个人?都带着?一层强烈的疏离感。
末了温聿秋站在一旁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侧脸落了层光,弧度优越,手里的烟刚想拿起来,外面有?人?推开门叫了他的名字,于是烟也没抽,人?就这么?走了。
留下南夏一个人?呆愣楞地坐在原地。
她扯下唇间的烟,一直到烟尾的火焰烧到了手指才吃痛地回过神。
南夏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不是幻觉。
她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直到平息后她才在想,他为什么?会来这儿?
出差吗?
眼见?休息的时间够久了,南夏赶紧站起来回到原本的包厢里,坐回原本的位置。
应酬结束后,南夏陪着?客户出来,远远地看见?走廊尽头的男人?单手插着?兜,不知?道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客户以前?在京市工作过,是最近调到的临城,虽说跟温聿秋没什么?接触,但也认识。
他看了一眼南夏:“南经理,那不是你以前?的老板吗?”
若是往常旁人?说上一句,她能接出十几句,但现在却有?些哑口无言,只是眼神始终放在那人?身上。
“我听说京越现在是他的弟弟掌权,他在这边又基本上算是从头开始,明明是亲兄弟怎么?会斗得你死我活,即便有?个人?要被‘发配’,也不该是他啊。”客户十分好?奇,忍不住问南夏,“你之前?跟在他身边,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临城发展吗?”
水晶灯投射的光芒下,她长睫上下掀动像是欲飞的蝶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刚刚说什么??”
对面的男人?有?些无语,想着?她怕不是喝多了迷糊:“我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临城发展吗?”
南夏胸口上下起伏,他们明明已经分开了,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好?好?做京越的掌权者,好?好?做豪门的贵公子吗?
如果?这一切仍旧没有?改变,她那些伤害有?什么?意义呢?
客户没得到回应,神态有?些尴尬,旁边的同事赶紧替南夏打圆场说她喝多了。
扶着?她出来后,同事问她找代驾了吗,要不要帮她找一个。
没得到回应,因为扶着?的人?转身往回所里跑,裙摆被风掀了起来,只看见?残影。
同事想,也许是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南夏提着?裙子上了楼梯,原本挽好?的头发因为奔跑的动作散了开来,她干脆将白山茶的发饰摘下来套在手臂上。
一直到走廊上,她才停下动作。那群人?已经散了,只留下温聿秋和他的助理。他听见?声响,下意识偏头去看。
不远处的女人?穿着?件复古红色的西装连衣裙,细细的带子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身,整个人?干练利落,黑色的头发凌乱地落在胸前?。
那件衣服极难驾驭,偏她穿得十分风情。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南夏却放慢了动作,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
但最后她还是走到了他跟前?,助理猜出大概是认识,于是自?觉地找了个借口去开车。
南夏几乎贪心地用眼神描摹着?他的五官,她离他那样近,可他们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拉近半分。
温聿秋垂眼看她,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南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她鼻尖一酸,控制住没失态。原本她不该打扰他的生活,可现在却不得不弄清楚:“温聿秋,你不是应该在京越吗?”
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曾经的爱人?,态度甚至算得上绅士有?礼,只是说出的话却带着?点儿不近人?情:“南小?姐是以什么?名义来过问我的生活?”
就差直接告诉她: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南夏眼见?他准备走,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在他的衬衫上攥出褶皱。
可她明明已经碰到了他,他们之间的距离仍旧那样远,温聿秋伸手拉开她的手,用对普通员工的语气对她说:“很晚了,南小?姐早点回去。”
他们之间,没有?脸红,也没有?了眼红。
她背对着?他攥紧了裙摆,脊背微微颤抖。她站在原地平息了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从会所里走了出来。
想起什么?,她赶紧去找自?己的包。不远处的车朝她打了打双闪,同事摇开车窗:“你的包在这儿呢。”
南夏赶紧过来拿包,从里面找到手机。
她回到自?己的车上,打开手机的通讯录,也不知?道是太急了还是什么?,找了半天才找到温辞让的名字。
温辞让没接,她又打了好?几个。
过了好?会儿温辞让回拨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儿吗?”
这段时间太忙,刚刚倒下睡觉的时候温辞让忘记给手机开静音,硬生生被吵醒了。他支撑着?自?己的眼皮不要合上,也没看清来电的是谁,就这么?问了一句。
“我问你个事儿。”
听见?声音,温辞让含糊地“嗯”了一声。南夏问他:“温聿秋他为什么?没回京越,他是被赶出温家?了吗?”
“差不多吧。”不过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他说完有?些精神了,“大哥不是去找你了吗?”
第76章 第 76 章
南夏听到这有些?不解:“找我?”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不然他为什么会去临城,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温辞让原本还想眯会儿,结果听到电话那头说温聿秋并没有去找她,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他坐了?起来, 欲言又止了?半天说:“那我这一年多吃的苦算什么?”
为了?让温聿秋安心离开, 他一年多苦心学习,不知?道?顶着多大的压力, 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结果搞了?半天,温聿秋没去追求恋爱自由, 那这不是纯折腾自己吗?
温辞让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敢相信他哥脑子进水没苦硬吃, 整理了?一下措辞认真地问:“那你们现在见到了?吗?他有没有挽回你?”
南夏哑口无言, 当初说的那些?话太伤人, 普通人恐怕都难以?接受那样的伤害,更何况是众星捧月长大的温聿秋。
“他把?我当陌生人。”
温辞让:“……”
此时此刻, 他有一种?错付的感觉, 其委屈程度快追上南夏了?。他吸了?一口气:“你放心嫂子, 我现在就去讨伐他。”
“别……”南夏还没说出阻止的话语,温辞让已经?挂了?电话,再打便是占线。
夜晚又开始下起了?雨, 很快窗外的灯红酒绿就被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温聿秋其实?很不习惯南方的潮湿天气,这段时间天天下雨,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他闭着眼睛休息,因?为多喝了?酒胃部不太舒服,眉头紧锁。
手机屏幕上显示温辞让的来电,他没接, 因?为温辞让总是喜欢没事找事,很小一件事都要来问他。
其实?这件事找谁都能解决, 他也不是想寻求解决方法,只是单纯地想在他面前抱怨罢了?。
说什么自己长大了?,到底还是个小孩。
温聿秋没想接他的电话浪费时间。
很快电话挂断,然后又响起,如此重复了?三次温聿秋才接了?起来,声音还算温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大哥,你该不会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吧。”
温聿秋的性格,一般会随便编点胡话糊弄他。可惜的是,他今天没有那个心情,于是“嗯”了?一声。
丝毫没有面子的温辞让:“……”
他躺了?下来,在温聿秋挂断电话前开始用夸张语气进行艺术表演:“哥,你知?道?你的幸福对我来说有重要吗?为了?你,我就是死也甘愿……”
话还没说完,温辞让的手机屏幕就回到了?壁纸,显然温聿秋听不下去兀自把?他的电话挂了?,觉得他在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
他只好再打一次,接通之后终于正经?了?一点儿:“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刚刚才知?道?你居然没有去找嫂子,那你离开这儿干嘛?你走了?以?后家?不像家?,京越也不是以?前的京越了?,我一个人撑不下来。”
温聿秋没说那个人的名字:“她给你打电话了??”
“你别管这些?,你就告诉我你是咋想的吧。”从他的角度看?,反正大哥是失心疯了?。好好的公子哥不做,跑那地方吃苦去了?。
后座的男人脸上掠过浮光掠影,表情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半晌后,温聿秋唇角噙着点儿笑意:“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我相信他,他也可以?撑得起京越?”
“……”他那不是不想让温聿秋有后顾之忧,能更安心地做自己的事儿去吗?而且他当时是觉得温聿秋承担了?这么久的责任,现在也该他来承担了?。
沉默了?半晌,温辞让试探着问:“要不然,大哥你回来吧,如果你们都没有在一起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最近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不是温聿秋离不开温家?和京越,是温家?和京越离不开温聿秋。
但温聿秋没有应下来,目光投向?外面的路灯,有意义吗?
从前只想做他的天之骄子,受众星捧月,有朝一日才知?道?不是在那个位置就能得到一切东西。
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字典里到底没有认输两个字。
温聿秋口吻里带了?几分语重心长:“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大,京越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我相信你以?后能做得更好。”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温辞让听见温聿秋这样表扬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虽然温辞让压根不信自己表现得很好,但臭屁的他直接表示:“还有吗?你能不能多夸两句?等一下啊,我录个屏待会儿发?个朋友圈。”
“……”
温聿秋还以为他长大了?,对此表示无言以?对,直接切断了?电话。
梅雨季节持续的时间十分地长,阴雨下了?整整一个星期也不见停。
这天气也只有不上班在家?睡觉的人会喜欢,一出门到处是湿漉漉的,潮湿的水汽无孔不入。
好不容易到了?假期,南夏干脆听着外面的雨声睡了?个懒觉。醒来时猫猫爬到床上不停地叫,大概是饿了?。
她起来找出猫粮,蹲在猫猫旁边看?着她吃东西,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秋秋吃饱了?以?后就窝在了?她怀里,南夏抱着它走到了?窗边的办公区。想了?很久之后,她打开电脑写?了?一封辞职信。
前几日她已经?从沈雨姝他们哪儿得到了一些温聿秋新公司的信息,他们说跟京越比不了?,新公司起步困难重重,温聿秋已没了从前的风光。
原本她当时只是翻了翻他们公司的招聘单,听到这些?话之后反而坚定?了?辞职的决心。
秋秋在她膝盖上上蹿下跳,她抬手摁住猫猫的脑袋,吸了?口气之后还是将辞职的邮件发?了?出去。
其实?辞职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不值当的,现在的公司工资更高、领导很器重她、晋升机会很大、好不容易从秘书转岗、换了?地方就要重新适应工作环境,这些?都是她不能辞职的理由。
可是她辞职的理由,只要简简单单的温聿秋三个字就够了?。
发?完邮件后,她打开自己的简历稍微编辑了?一下,确定?无误后投了?过去。
她应聘的岗位仍旧是项目经?理,根据她的履历来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南夏经?过深思熟虑,想过跟他从头再来,若不是他现在身边已经?有助理,她会去应聘总助的职位。
线上hr跟她聊得很愉快,明?显是对她的履历很满意的,本来南夏就足够优秀,更何况她先?前还跟温聿秋一起工作过。
她再怎么,都会相信温聿秋的眼光。
很快,对方就给她发?了?面试邀请。
南夏抽空去了?一趟温聿秋的公司参加面试,她穿了?件同色的工作套装,上身是淡紫色的飘带衬衣,上身是深紫色的包臀裙,整个人从容又成熟。
hr带她去办公室里单独面试,聊得十分愉快,出来时她微微低着头,长发?温柔地落在肩膀上。
外面的声音很耳熟,她抬起眼,看?见温聿秋刚好进来,手里拿着旁边的人递给他的文件。
刚好那么巧,他也穿了?件低饱和度的灰紫色衬衫,同色的领结。看?上去一丝不苟。
温聿秋不经?意地抬起眼,看?见曾经?熟悉的人就站在他几步开外,看?起来那么近,又那么远。
两人相对无言,温聿秋抬眼看?向?旁边的人事,对方向?温聿秋解释:“温总,这是来应聘的新人,您应该很熟悉。”
他合上手上的文件,让人事跟他办公室一趟。
那之后南夏没有收到offer,她大概知?道?自己面试被刷了?下来,但那次跟hr分开的时候对方明?明?说让她回去等好消息。
她问及此事,对方也表示很遗憾。
南夏大概知?道?是温聿秋决定?的这件事,若不是他不过问人事的工作,那天她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想放弃机会,直接找上了?门说要见温聿秋,前台为难地看?着她:“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您来找我们温总有什么事儿?”
“我来咨询他一些?问题,希望他能解答。”
“……”前台心想,你是把?我们总裁当成客服了?吗?她尴尬地笑了?笑,“他现在不在,要不然您有什么问题先?跟我说,到时候我再帮您转告。”
南夏从包里拿出名片放在桌子上,她笑得温和,即便是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整个人也很从容:“那就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希望他能告诉我我不能胜任你们公司职位的理由。”
前台尴尬一笑,刚想应付好将人送走,刚好看?见温聿秋从外面进来:“温总。”
男人站到她身后,跟她的身影叠在一起,他们看?上去气质相当,很像是一对。前台眨了?眨眼睛,心想这该不会是错觉吧。
刚好温聿秋来了?,南夏自然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她觉得他是因?为个人恩怨、私人感情,才影响了?公司对她的聘用。
听完她的控诉,温聿秋平静地和她对上眼神:“那又是什么让你来到这儿,难道?不是因?为私人感情吗?”
“我是因?为私人感情,”南夏大方地承认,“我想来帮你,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复合。”
她知?道?当初的那些?话太伤人,可是她还是不忍心看?他因?为自己变成如今这样,她掩盖自己眼睛里藏着的情绪,轻声道?:“所以?你也别担心我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工作。”
没想过复合?
温聿秋没想到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唇角染上讥讽的笑意:“南小姐,回到你原本该有的位置,自作多情地插手别人的人生本身就是件不太礼貌的事儿,对吗?”
她走出门的时候刚好助理端进来两杯咖啡,他有些?诧异南夏这么快就要离开,起身送她出去。
南夏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单薄的背影映在门外,她勾起唇角,笑着说:“不用送了?。”
她没能通过面试,公司那边也不同意她的离职申请。领导是个很赏识她的中年女性,出差回来后得知?了?这事儿就将她叫到办公室,问她离职的理由。
南夏说自己想换个环境,她随便扯了?个瞎掰的理由,领导更不放她走了?,也不知?道?是画饼还是什么:“我是打算以?后给你升职加薪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就继续留下来吧,公司现在很需要你。”
也是南夏能力出众,否则对方也懒得跟她浪费口舌。
再见到温聿秋是半个月之后的一场饭局上,她进去的时候本来没感觉有什么,直到透过古风的屏风窥见了?他衣袖的一角。
她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但却无从踏足,那边坐着的都是圈内的名流。
也是巧合,她坐下来时刚好看?见了?熟人,顾清昶居然出现在了?这儿。旁边上前同他打招呼时,他刚好看?见了?南夏,便顺便把?人带到了?屏风里面。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她坐在顾清昶身旁,身上的暗纹浅蓝色旗袍为单调的空间增添了?一抹明?亮的颜色。
从他们的谈话里,南夏得知?顾清昶是过来这边分公司考察的,他听说南夏在这边工作,挖墙脚的心思仍旧没有变,问她愿不愿意去他分公司当项目负责人。
条件开得很诱人,南夏只当个笑话听:“多谢您的器重,我哪儿担得起您这么高的评价。”
“哪儿呢,你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有想法的话随时联系我。”
她朝他笑了?笑。
温聿秋坐在他们对面一言不发?,从前像这种?宴会大家?都会围着他吹捧,如今倒是显得他有些?落寞了?。
顾清昶作为温聿秋的竞争对手,一直因?为商场上的争斗对他不满,如今看?他落魄自然没有放过嘲讽他的机会:“没想到今天也能跟温总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还真是我的荣幸。”
这话有些?阴阳怪气,偏他说得不露痕迹,不知?情的人听了?过去还以?为这是吹捧。
温聿秋垂眼看?他,表情没什么起伏:“能和顾总吃饭也是我的荣幸。”
他点了?点头:“听说温总最近项目上有困难,需要我帮助你吗?”
温聿秋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表面好心下藏着的施舍意味:“多谢顾总好意,不必了?。”
“哪儿呢,一句话的事儿,您可别跟我客气,”顾清昶勾起唇角,“毕竟你现在商场失意,情场也失意,我总不能看?你这副模样不施出援手……”
南夏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原来之前顾清昶接近自己,也只不过为了?让温聿秋失去自己得力的帮手罢了?。
亏她先?前单纯,竟以?为顾清昶是真的赏识她。
温聿秋听了?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心气儿高,哪怕再落魄成什么样儿骨子里也是个世家?公子,哪儿会因?为这种?幼稚的话破防。
他好端端地坐在那儿但落在南夏眼里,他却是被针对了?。
她越是见识过他从前的风光,越难以?直视他的现在,于是替他说话:“这些?都是一时的,凭温总的能力自然很快就能东山再起。”
顾清昶不动声色地观察面前的人的反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偏偏南夏还在维护他。
他的笑容有些?牵强:“难得你离职了?还为前任老?板说话。”
南夏倒了?杯酒敬他:“没有温总,哪儿有我的现在。”
到后来顾清昶有意灌温聿秋酒,南夏也替他挡下了?,温聿秋有些?不悦,南夏却强硬得很。这两人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偶尔对视间明?显有些?什么。
顾清昶品了?出来,他先?前挖温聿秋的墙角就是想让他失去自己珍贵的东西,后来听说温聿秋被家?族抛弃,南夏也离开了?他,还以?为他什么都没有了?。
到现在,顾清昶好像更确定?了?南夏对他的重要性。
他撩起 了?唇角,笑了?笑。
等南夏意识到顾清昶灌酒的目标转移向?了?自己时她已经?有些?晕了?。红酒后劲大,她甚至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东西。
顾清昶瞥了?一眼温聿秋,见他仍旧一副稳坐高台的姿态,心道?也不知?道?他能这样高高在上多久。
顾清昶给南夏的杯子里又倒了?点儿红酒:“我再敬你一杯。”
南夏拒绝不了?,只能勉强喝下去,听到他问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喝多了?点儿,恐怕待会儿可能会失态。”
“没事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说着,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动作看?上去很自然。南夏感觉到这样的肢体接触,十分不适地往旁边坐了?坐:“顾总不用麻烦了?,待会儿我老?板会送我回去的。”
没有人在意这样的小插曲,也没觉得顾清昶是有意图的人。但温聿秋的眼神落在南夏被碰过的地方,再往上移看?见男人略微挑衅的笑。
他在等温聿秋失态。
而温聿秋也确实?失态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失态。
男人坐在位置上,唇角勾了?勾。下一秒顾清昶面前落下一道?阴影,锋利的拳风从他脸侧掀过,唇角重重地挨过一拳。
温聿秋用手帕擦着手,垂着眼睑看?他:“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人。”
顾清昶知?道?自己赌对了?,只是没想到这样道?貌岸然的人居然会对他动手。他自然不会忍受自己当众被下面子,站起身也给了?他一拳。
南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人竟然会直接打架,她看?到顾清昶还要继续,几乎是本能地挡在温聿秋面前。
顾清昶嗤笑了?一声,没继续将难堪的场面扩大,只是笑着看?向?温聿秋:“行啊,你放心,我会冲着你来的。”
南夏松了?口气,因?为喝多了?酒有些?站不稳整个人要往前倾倒,身后的男人顺手将她接住。
他垂眼看?她脆弱的模样,明?明?刚刚已经?醉成那样了?还挡在他跟前。漂亮的一双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睫毛眨啊眨,湿润可怜的眼神让人心软。
温聿秋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离开了?会所,弄得余下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把?人抱到车上,垂眼看?了?看?她纤细笔直的腿。虽然已经?是初夏,但天气还有些?冷,他看?她白皙的皮肤有些?碍眼,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了?起来。
南夏喝醉了?实?在难受,温聿秋拧开一瓶矿泉水喂她喝,只是这个姿势有些?不方便,液体顺着她的唇齿都倒在了?胸前。
胸口薄薄的衣料被淋湿,露出那处的风光。温聿秋眸色暗了?暗,见她直起身重新喝了?口水才放下心,拿了?几张纸巾帮她擦胸口的水渍。
南夏清醒了?不少,看?见温聿秋唇角带着伤痕,手上也破了?口子,想必刚刚用的力气不小。
她拽着他的手看?:“疼不疼?我去帮你买点膏药。”
路都走不稳的人还操心别人,温聿秋没理她,反手拽住她不让她乱动,打电话给助理,叫他过来帮忙开车。
等助理过来,南夏终于安生不少,温聿秋给他报了?个地址,让他往那儿开。
南夏眯了?会儿,中途醒了?一次,她迷迷糊糊地拽着他问:“你现在真的不能回去了?吗?”
温聿秋始终坐得笔直,除了?被她拽着的袖子有褶皱外衣服十分整齐。他没回应,只是说:“南小姐,这似乎不在你的关心范围之内。”
南夏喃喃,声音微不可闻:“为什么?”
他没办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她问的是她为什么不能关心还是为什么他不能回去了?。
南夏没忍住掉了?眼泪,她平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会儿被酒精影响泪珠不值钱地往下掉。
他很少见她哭成这样,拿了?纸巾帮她擦干净,坐在前面的助理往后看?了?一眼,似乎不理解这是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温聿秋欺负了?她。
他的指弯拂过她的脸颊,妥协地开口:“回不去了?,这个答案满意吗?”
温聿秋敛着眼睑,败给了?她:“没有牺牲和妥协,只是一个单纯的选择。”
厌倦了?繁华的人去过不一样的生活,更多像是一个挑战。
到了?楼下,温聿秋抱着她上楼,问她住在哪一层,她说三十二楼,在电梯里的时候南夏突然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温聿秋将人送到门口,用她的指纹开了?锁,一进来,一只三花就直接迎了?上来,察觉到来的人不是铲屎官颇有敌意地朝他凶巴巴地喵了?两声。
小猫也只能朝他喵两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主人被抱到了?卧室里。
温聿秋实?在不想管她,可是身体又像不受控制似地弯腰帮她脱鞋。他一手扶着她白皙的脚踝,另一只手轻柔地将搭链解开,顺势将高跟鞋脱下来。
再盖好被子,温聿秋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柚子水放在床头柜。原本准备走,衬衫的袖子却被人紧紧攥住。
南夏的眼睛执拗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哪儿?”
第77章 第 77 章
又为什么会刚好?到临城。
她想到他?这短时间的淡漠, 想到他?每一个表情,以为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却?没想到还是抓住了破绽。
她的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攥出了痕迹, 好?像生怕他?现在会突然消失在她面前一样。
温聿秋可?以不给?这个答案, 也可?以编造一个谎言,可?已?经醉酒的人都觉察到了真相, 她那样聪明,他?再掩盖也是徒劳。
橙色的灯光下, 他?的五官渡上一层温暖的光, 衬得他?温和了许多。他?几?乎是以投降的姿态告诉她:“我承认, 忘记你是件很难的事儿。”
温聿秋的表情像是在认输, 他?承认了这个事实, 这对于他?这样孤傲的人来说几?乎是主动地将自?己的尊严拿出来践踏。
他?抬起眼看她,隔着层雾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口吻听起来像是问她早上吃什么那样简单和轻松:“你呢, 除了同情和怜悯, 你的心里还装得下别的东西吗?”
温聿秋动作轻缓地将她的手拿开,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事实:“如今我已?经不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温聿秋,不值得你迷恋了, 不是吗?”
南夏的指甲嵌入掌心,将那块肉掐得生疼,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外走,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她的世界。
当初她没有?勇敢一次,陪他?面对一切,难道现在的南夏还要重?蹈覆辙吗?
她恨自?己的懦弱, 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那些话给?他?增添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痕。
南夏掀开被子,甚至顾不上穿鞋就往外跑, 她追到门口挡在门上,不让他?走。
温聿秋很有?耐心地看她,想知道她告诉他?什么。但她没有?说一个字,踮起脚跟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思?念如同潮水般在两人之间倾泻,只是撬开了一个口子就汹涌而至,几?乎将一切都覆没。
温聿秋尝到了她的泪水,很咸。
她闭着眼睛,因为哭过的原因眼尾脆弱的皮肤泛着红,像是被蹂躏的花瓣。温聿秋没动,任由她撬开他?的牙关,用从他?那学到的技巧加倍返还。
她亲得很凶很急,隐约发出轻微的哽咽声,手指放在他?腰上,拽出他?的衬衫。
他?没反应,她有?些迟疑地睁开眼看他?,女人妖艳的眼睛蒙了层雾,脸颊染上绯色,还是当着他?的面解他?的皮带。
她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但冰凉的卡扣似乎是卡了,怎么也解不开,南夏有?些窘迫但是又不愿意放弃,抬起眼看他?,又勾人又带着点儿生气,气他?为什么用这么复杂的款式。
她有?些急又有?些委屈,像是拆不开盒子又想吃蛋糕的馋猫。
看得人心底最柔软的那块顷刻塌陷。
温聿秋始终不动声色,他?平静地看着她主动,直到触碰到那个眼神?,火焰烧着了雪山,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索性将人提了起来,单手拽着她的腿勾在自?己的腰上,将她摁在旁边的窗子上,整个人身体往前倾,以一个攻击性很强的姿势。
南夏还没反应过来,比刚刚还要强烈的吻便落了下来,将她烧得浑身滚烫,舌尖发麻,几?乎喘不过气。
她整个人软在他?身上,潮湿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刚被汹涌的潮水淹没过。
朝露染湿指尖,转眼间下起了连绵的雨,她没有?避开他?的眼神?,反而从未有?过的坦诚,向他?展示自?己动情的证据。
也再没有?比那直接的证明,南夏爱温聿秋,从来没变过。
南夏整个人眩晕地靠在他?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情绪而哽咽了一声,声音是轻颤着的。
——“我心底的,不是怜悯,是心疼。”
——“温聿秋从来都是温聿秋,无论其他?事物如何更改,他?在我眼里都没有?变过。”
她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即便善良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是那样诚实地看向他?,似乎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向他?证明这件事。
温聿秋从未想过,他?是抱着必输的心态赴的局,最后居然会赢。他?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教她一点一点拆开包装盒。
和许久未曾见面的老友见面,她打了好?久的招呼,弄得手上乃至胸口都是海浪冲击留下来的白色泡沫。
尽兴之处,南夏压根不记得家里没有?计生用品,她又喝了酒,跟他?亲近之后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松了下来,整个人难免昏昏沉沉,已?经不想用力气思?考了。
甚至耳边很多声音都听不清,只听得见两个人炽热的呼吸声。以至于温聿秋提醒她好?几?次没听见,最后臀部挨了一记。
并不疼,倒是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清醒了过来,回过头可?怜又委屈地看他?,整个人又清纯又像是勾人的妖精。
温聿秋终于笑了起来,心里的褶皱被慢慢抚平,他?看着床单上洇开的痕迹,打趣:“想跟我生孩子?”
“……”
衣服有?些乱地裹在身上,上面还有?可?疑的痕迹,她趴在床上,拿出手机点外卖。
温聿秋问她是不是肚子饿了,凑过去看屏幕,上面赫然写着“凸点螺旋装”。
“……”
他?拿出手机想给?她点吃食,打开才发现上面好?多助理的信息,问他?是否要留夜。
温聿秋这才想起自己把人忘在了楼下,打电话给?他?道歉,说要给?他?发奖金,助理立马被安慰到了:“那……您要留夜?”
想到她点的东西,他?“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点好?的外卖到了,温聿秋走到门边拿,秋秋跟在他?身后,看上去似乎是馋了。
他?蹲下身摸了摸猫咪的头,这猫毛发顺滑油亮,身上颜色虽然很多但是却?分布得刚刚好?,长得漂亮又贵气,眼睛大大的。
“她是不是饿了?”温聿秋问。
南夏披着睡衣过来加了猫粮,摸着猫猫的头,温聿秋问她猫叫什么。
“……”她犹豫了两秒钟,然后看他?一眼,漂亮的眼睛和猫的一样清澈,“秋秋。”
温聿秋“嗯”了一声,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起来将包装袋拆开,把里面的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眉眼间藏着的几?分笑意却?出卖了她。
“过来吃饭。”
“哦。”
两个人难得安静地吃了一顿饭,南夏其实很想跟他?说话,但温聿秋不愿意跟她说。
“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不饿吗?”
“……”原来有?的人表面上一声不吭,一直看着她吃了什么。
吃得差不多了,温聿秋问她头还晕不晕,她说还有?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先前跟他?接吻的时候感觉自?己差点窒息。
温聿秋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所以南夏不知道他?想说的是,晕刚刚还在那儿逞英雄要帮他?挡酒。
想到这,他?心口又软了几?分。
饭吃完了,计生用品也送过来了,原本南夏很想跟他?滚床单,吃饱了之后倒是心思?减退了一点儿。
她突然觉得跟温聿秋待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是让人安心的。
南夏抱过来小秋秋跟大秋秋打招呼:“这是你daddy,喵一声。”
猫猫一脸不乐意,虽然这位长得很帅,但是认爹也太草率了点儿,于是将猫脸无情地转了过去。
“叫啊,daddy。”
猫猫这会非但不理,还从她怀里飞窜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原地,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睫毛上下颤动,像极了她养的那只猫。
看来那只猫不该叫秋秋应该叫夏夏。
南夏朝他?笑了笑,脸上好?像还带着点“家教不严”很惭愧的意味:“下次再让她叫。”
“没事,”他?眉间带着戏谑,“已?经听见了。”
“……”
真会占便宜。
聊完天两人像是回到了从前,南夏向他?解释之前的事儿,但是似乎没那个必要。
因为温聿秋说他?都猜到了。
温聿秋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大概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但南夏说的话太过伤人,连他?都被她说服了。
爱令人自?卑。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抛开家世是否有?她喜欢的东西。
真正让他?不能原谅的,是南夏说的那句话。
他?留在临城是为了开启新的人生,自?然也跟她逃不开关系。他?偶尔会去偷偷看她,看她没有?自?己仍旧过得那样好?,看她同异性同事说笑。
他?心里想,或许她当初那句话的的确确是真心话。
分开的那段时间,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却?也没办法再去找她。
假设在听到那些他?仍旧选择主动找他?,他?该有?多低贱。
可?是今夜被她留下来的时候,看到她哭的时候,看到她被为难的时候,太多太多时候,他?都有?低贱的冲动。
他?笑了笑,有?些认输的意思?。
南夏说是她没有?勇气陪他?面对,温聿秋说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没有?勇气。
失去了她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而如今像是重?新活过了一次。
南夏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腿上,说着对不起,她太久没跟他?有?肢体接触,其实到现在这一刻仍旧觉得有?些微的陌生感,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变了。
但又是那样地熟悉,好?像离开了很久又回到的某个地方?,是她的归途。
她有?些想了,仰着头亲他?的喉结,听到他?说没关系。
就这样吗?
看来温聿秋是比她大方?很多,不像她,是个小气鬼。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戴上,手指差点被灼伤。他?也不动,等着花朵自?己绽放。
完全契合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完整,好?像终于找到了丢失许久的东西。
南夏湿着眼睛看他?,情不自?禁地跟他?接吻。心理上的感觉超越了生理上的,如同湍急的河流和汹涌的海浪,不讲道理的拍过来。
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和短暂。
第78章 第 78 章
温聿秋似乎要?将那些日子里的思念和空缺完完全全地补回来, 所?以格外凶狠。
最?要?命的是?,先前还说没关系的某个人眯着眼看她,上面有多斯文, 下面就有多野蛮, 他语气温和地跟她翻着旧账:“没想过跟我?复合?”
“……”
什么大方,明明是?个小气鬼。
后来哄着某人说自己是?想的, 某人又觉得她在说假话骗人,她干脆不装了说确实没想过, 温聿秋又生气。
左右都?被弄得很惨。
男人心, 海底针。
如果?希望她说复合当?时摆着那张脸给谁看?南夏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便问他难道她说复合他会答应吗?
她了解他的性格, 他生性冷傲, 怎么可能?会答应。
所?以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温聿秋却没有给她否定的答案,他当?时没细想, 脸上没什么反应, 但心口却是?烧着的, 气她说出那样的话。
可最?气的是?他自己,她无情地划掉了他们未来的可能?性,他居然还会希望她说出相反的话。
南夏察觉到他的犹豫, 张了张唇,半晌后才轻声说:“难道你真的会答应?”
剩下的话语都?没在汹涌的潮水里。
可那时候温聿秋心里却是?格外清楚的。
假设南夏真的说要?跟他复合, 他兴许当?时会生气,甚至会说一些冷漠的话。
但是?最?后,他或许真的会答应。
折腾了一夜,南夏全身酸软地瘫在床上没办法动弹。她的身体?是?那样熟悉他, 比自己还要?急切地回应,温聿秋叫她起来吃午饭, 她伸出手要?抱,也不是?不能?走路,问题是?昨天那个姿势太考验柔韧度。
腿放在肩膀上,压得生疼。
洗漱完到了餐桌前,她也不愿意下来,双手缠着他的脖子要?贴。
温聿秋还没见过她这样粘人的样子,嗓音里含着笑?意:“怎么了?”
“抱会儿。”
昨天实在是?太疲惫,以至于后来脱了力,压根没有别的心思。她也是?真的佩服温聿秋,怎么还有力气抱她去洗澡。
直到现在,她才有心思好好地抱着他,她抱得很紧,几乎要?将他嵌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这样才能?够变得完整。
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画面十分温馨。南夏贪恋着这份温暖靠了一会儿。温聿秋没有催促,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能?依赖自己依赖得更久一点?。
她原本打算吃饭,抬眼看见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唇角倒是?不明显,足以见得他昨天下手有多重。
南夏想去拿医药箱,温聿秋一手把人拽了回来:“等你过来弄伤口都?快痊愈了,快吃饭。”
她从来没见过他打架,虽然说那个顾清昶是?欠揍了一点?儿,但是?也不至于动手。
南夏问他发生了什么,温聿秋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没看出来他对?你别有用心吗?”
“看出来了,但是?他好像也不是?真的对?我?感兴趣吧。”
他挑起眼尾,明显是?对?之前顾清昶挖她墙角她还跟着人家走的事儿耿耿于怀:“所?以你就对?他放松了警惕?”
“我?哪儿有?”
原本还想跟他再辩驳两句,但南夏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他是?为了自己才打架的?
她唇角染上笑?意,见她半点?不重视这个问题,还在那笑?,温聿秋双手交叉看向她,表情有些无奈:“笑?什么?”
“笑?你像个中学生,居然会用打架解决问题。”
想起来,他也确实是?第一次动手。
以往的人生经历让他被众星捧月,没有明面上跟别人发生矛盾的时候,从小受过的教育也让他不会用这样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打人。
温聿秋觉得那天下手还是?轻了,就凭先前差点?把她拐走的事儿,他当?时就该多给一拳。
他发现暴力确实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很解气。
南夏想到什么,有些担心地问:“他该不会针对?你吧。”
温聿秋没放在心上,针对?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位。他给她盛了汤:“饭菜要?冷了,快吃。”
他身上还穿着她之前买大了的浴袍,她穿的时候袖子要?卷得很高,温聿秋穿起来倒是?显小,露这一截结实的胸肌,上面布满了暧昧的抓痕和咬痕。
等他昨天的衣服干了,南夏拉着他去逛商场挑了几身新?衣服。
他身材倒是?好,穿什么都?好看,考虑到他平日里正装比较多,给他选了几件比较休闲的。
导购是?个会来事儿的,看这两人是情侣关系便顺带推荐了一套情侣装,是?很简单大方的款式。
南夏没太心动,情侣装是不是有些太幼稚了。
倒是?身后的温聿秋开了口:“那把这两套一起拿了吧。”
“……”
他昨天的衣服被她拽掉了上面的扣子,索性穿了新?买的衣服,南夏跟他一起,在更衣间里背对?着他换了一对?的蓝色套装。
只是?这套衣服好像是?学生穿的,温聿秋那身还好,她这身有些不太合适,胸口撑得有些大,偏偏衣服还是?清纯挂的,看上去有些违和。
她对?着镜子觉得这身有些不对?,对?上身后人的眼神:“好看吗?”
温聿秋眼神沉沉,微微仰着头:“不错。”
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这儿是?不是?有些紧。”
他跟着她摸了摸:“是?有点?儿。”
“……”这个动作到底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
外面传来导购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帘子,他笑?着将人搂在怀里,皮肤相触碰的地方像是?着了层火。
她让他正经点?儿,温聿秋垂眼看见她脖颈上的绯红才松开了手,只是?吻了吻她的锁骨。
那套衣服南夏还是?穿了出来,只是?原本清新?的风格硬生生被她穿成了风情。
温聿秋是?知?道她身材有多好的,想到昨夜她坐在他身上,亲手捧到他唇齿前喂他,眸色暗了些。
他让她自己玩,她也能?玩得很好。
温聿秋生出几分燥意,说要?去吸烟室抽烟,南夏跟着他一起。
他想起那天重逢她也是?在类似的地方,他第一眼以为错认了人,不知?道她是?何时染上的烟瘾。
他没告诉南夏的是?,他是?忍了忍才没管她。
再后来她在他跟前抽烟是?昨夜,她说要?抽根事后烟,知?道他也抽所?以也不避讳,坐在他怀里请他抽二手烟。
他当?时夺过她的烟抽了口,薄荷味的,也没那么呛人。直接把她按了下来欺负她,烟就夹在指间燃着,一个不小心滚烫的烟灰就要?落在脆弱的皮肤上,弄得她动也不敢动。
把人弄得泪眼朦胧温聿秋也就算了,后来提了句让她以后戒烟,压根不知?道南夏被刺激得厉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于是?现在她毫不避讳地站在他身边,因为没带烟的缘故十分自然地就着他手里的烟抽了一口。
没想到他的烟浓一点?,南夏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尾染着泪痕。
温聿秋垂着眼,将她的烟接了过来:“什么时候染上的?”
“……”她躲避他的眼神,“也没多久。”
他隔着烟雾看她,眼神多情:“专跟我?学坏,给它?戒了吧。”
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自然是?受到了南夏的指责:“你都?不能?给我?做一个好的表率,还想让我?听你的。”
温聿秋忍不住笑?:“得,跟你一起戒。”
这下,南夏倒是?没了借口。
之前她确实戒过,但是?每次遇到心烦的事儿就很想点?一根,完全不记得自己答应她爸的事儿。
见温聿秋手里的火仍旧燃着,南夏偏头看向他,眼神里明晃晃地带着对?他的指责。温聿秋读出她的意思,认了命,抬手把烟熄了。
逛完商场逛超市,南夏挑了好多自己想吃的菜,让他做给自己吃。温聿秋无奈地问她,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喜欢他做的菜。
小心眼。
南夏故意说:“当?然是?喜欢你做的饭。”
难怪有人会说跟前男友分手以后更怀念他的厨艺,要?怪就怪他做饭好吃。
她有段时间很想念他,去找了家有相近菜色的餐厅,可是?怎么也吃不出他做的味道。
温聿秋听她这么说也不生气:“难怪昨天晚上吃得那么开心。”
“……”斯文败类。
购物车是?温聿秋推着的,南夏走到前面认真地挑选着面包、水果?,她看见自己喜欢的只露出在他面前的孩子气的一面,回头朝他笑?着。
那偌大的世界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她成了他的全部,跟着时间的流逝都?变了慢了些,他的心从来没有像那时候一样满到溢出来。
购物车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南夏感慨果?然有人陪着逛超市的感觉不一样,一个人逛的时候好像只是?为了买东西。
两个人的时候购物车是?满的,心也是?满的,什么都?想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南夏想起了什么,又拿了几盒糖戒烟用。
她买好了东西结账完之后松了口气,无比想要?回去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因为出来逛街实在是?太累了。
温聿秋拿起袋子,旁边的人顺手牵起他的手,开心地说:“回家了。”
她的掌心很温暖,温热的感觉顺着皮肤一直传递到五脏六腑,他怔愣片刻,笑?着应她:“嗯,回家。”
他想起来临城那年也是?这样的梅雨季节,没日没夜的下雨,半月见不到太阳。
温聿秋难以适应那样的潮湿,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是?看透了世间的繁华找寻自己,还是?为了另一个人。
如果?说那是?一个赌约,那么结局是?必输的。
可现在他才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第79章 第 79 章
回?家一打开门, 秋秋就缠上?了南夏的小腿,不过对温聿秋始终还是有防备之心,所以不愿意?靠近主人身边的人。
南夏弯下腰揉了揉猫咪的脑袋, 安慰了一下等待自己很久的宝宝。她动作幅度有些大, 上?衣往上?扯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腰。
身后的温聿秋多看了两眼, 顺手扶着她的腰进门。
买的东西有些多,温聿秋打开她空荡荡的冰箱, 将食物放进去填满。他问她平时是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 怎么冰箱里都没?什么东西。
“哪儿呢, ”南夏凑到他跟上?递东西:“你没?发现我身上?肉变多了吗?”
她说得认真, 向他展示自己。
这?还不算, 南夏挨他挨得有些近,很自然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你摸摸。”
她身体几乎贴着他, 扬起眼尾, 眼神却是清澈的。这?副模样落在不正经的人眼里, 勾引人的意?味却比往常更加强烈。
温聿秋唇角带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南夏觉得这?人很有趣,在外面的时候动手动脚, 回?来又开始装正人君子。
见?他长?身而立,即便穿着黑色的休闲服装也透着慵懒禁欲的气息。南夏稀罕地看着他, 吐槽道:“先前在试衣间还耍流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她靠在冰箱上?,背后传递过来些微的凉气,面前的人听见?了她吐槽的话语, 停下了手上?整理的动作。
他垂下眼,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脸颊,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摸索禁区,樱桃跟着成熟,只等着人采摘。
身后搭扣被解开,唇瓣咬出樱桃汁,身后是轻微的寒冷,面前却是一片炙热。
南夏没?想到他转变得这?样快,连呼吸都是轻颤着的。
春波摇曳。
她也像是摇晃着的水,一个不小心就会晃出来。
“你怎么……说着说着又动手了?”
还动嘴,有人转变这?么快的吗?
温聿秋检查完上?半身见?好就收,帮她整理好衣服:“还要看其他地方吗?”
“……”她明明只是让他摸摸腰,哪儿需要摸得那么仔细!
她不知?道,刚刚温聿秋压根不是在装纯,而是怕待会儿失去理智过了火玩到晚饭过了的时间。
在外面尚且能克制,在家里就不好说了。本来在她跟前就没?什么自制力,她还拽他的手招他。
吃完饭收拾好以后,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秋秋发现自己平时的位置被温聿秋占了,有些不开心地喵了一声,最后被南夏抱在怀里。
看到一半,南夏拆开买的零食吃。
她多吃了两块糖,心思已经没?在电影上?,一只脚搭在他腿上?,轻声问温聿秋:“你想不想?”
温聿秋挑眉,误会了她的意?思,抬手摁住她脚踝,顺势将人抱在腿上?。
南夏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补充:“我是说你想不想来一根?”
“……”
他有些好笑,按着她腰上?的一块软肉:“瘾犯了?”
“嗯。”
温聿秋没?理她,南夏觉得心口有点?痒,尤其在嘴里的糖吃完以后。她仰着头?,没?忍住蹭他亲他,缓解一下自己的瘾。
跟小猫似的。
温聿秋任由她亲自己,帮她戒烟。他猜想那段时间她一定压力很大、经受了很不好的事情,才?会学着抽烟去缓解。
想到那些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日子,他有些心疼地揉着她的发顶。
他向来知?道她独立,很多事儿能自己解决是不会求助别?人的,所以他才?更应该做更能靠得住的高山,让她能安心地依赖。
以后,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南夏抱着他,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忍住的?”
“自制力比你强。”
南夏听见?他平静的叙述,第一反应是不服气,她在他怀里仰起头?看他,有些不平的样子。
本来还有些忍不住,这?会儿好胜心被激起来,南夏说:“那你敢跟我比一比谁先戒烟吗?输的人随对方惩罚。”
这?个赌当然对温聿秋不太公平,毕竟南夏的瘾比他的轻,要戒掉其实很简单。
但是温聿秋却答应了。
他那样的性格当然不介意?跟她玩一玩这?种无伤大雅的游戏,不管输赢 其实都没?什么重要的。
见?他答应得爽快,南夏反倒是觉得哪儿不对,毕竟商人哪儿有让自己吃亏的时候。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但是仔细想想再怎么着,她戒烟的概率也比温聿秋高,所以想想她又心安了下来,连惩罚的内容都悄悄想好。
她干脆躺下来,枕在他腿上?,唇角挂着胜券在握的表情。
秋秋也跟着窜上?来,踩在她胸口。
两人一猫,生活自在惬意。
南夏喜欢这样普通又自在的日子。
从前的那些繁华渐渐地离他们远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很快步入了漫长?而又炽热的夏天。
潮湿终于驱散,只是随之而来的是闷热无风的天气。那样的晴日,几乎看不到雨水。
办公室里共事的人发现南夏最近心情很好,问她是中彩票还是谈恋爱了,她大方地说是谈恋爱了。
闲谈八卦了会儿,几个人笑着散开了。
南夏去开了个会,忙完回?来的时候才?有空看手机,她才?发现温聿秋给她发了个:“想你了。”
她看着手机上?几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唇角染上?笑。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过来送花,似乎叫了她的名字,她看见?一束搭配着绿铃草的白桔梗,过来签了自己的名字。
不用?猜就知?道这?花是谁送的,她将绿色风华纸包裹的花放在桌面上?,这?才?回?复温聿秋的消息:“我也想你了。”
很快手机响了一声。
温聿秋:“敷衍。”
怎么就敷衍了。
莫名被扣上?罪名的南夏问自己怎么就敷衍了,他说她过了很久才?回?复消息,还不是敷衍?
南夏严重怀疑对面的人是不是被谁给盗号了,这?种话真的是他发出来的吗,怎么听着有点?无理取闹的味道。
不过温聿秋没?继续发消息。
他只是看她好久没?回?复消息提一嘴,没?打算没?事找事。
他发完消息,原本打算去开个会,最近工作上?的事儿很棘手。
但还没?来得及去,屏幕上?就亮起了来电通知?。他接通之后就听见?南夏说:“刚刚去工作了,没?看见?你消息。”
温聿秋笑着靠在办公桌上?:“所以你现在是特意?打电话来哄我吗?”
她脸颊上?浮上?绯色:“没?办法。”
“怎么没?办法?”
“谁让有的人朝我撒娇,看我发晚了还计较上?了。”说出去谁信温聿秋是这?样的。
他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也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她说:“那你要怎么哄我?”
南夏说:“待会儿下班去接你吃饭。”
温聿秋笑:“好。”
南夏今天工作内容比较少,也不需要出去陪客户,准点?下班后,她开车到了温聿秋的公司。
她戴着墨镜远远地走过来,刚开始前台还没?认出来,等问对方有没?有预约的时候看见?她没?戴墨镜的一张被造物主偏爱的脸,前台才?觉得有些面熟。
想了想好像之前来公司闹过,该不会又是来找温聿秋麻烦的吧。
她琢磨着要不然找个借口把人敷衍了,这?时候接到电话说让客人上?来,前台看了南夏一眼,觉得奇怪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南小姐,温总请您上?去。”
“好,谢谢。”
她到的时候温聿秋还在工作,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进”的声音传过来才?推开门,探出半个身子看他。
温聿秋抬眼,她穿了件无袖的白色上?衣,搭配黑色短裤,柔顺的头?发挽在脑后,整个人干净清透。
南夏朝他笑,然后踩着高跟鞋进来。她站在他桌子前故意?说:“哪个老板这?么缺德还让你加班?”
温聿秋能说什么,只好默认自己是那个缺德的老板。
想起上?次来帮他被拒绝的事儿,南夏仍旧觉得他无情,认真问:“温聿秋,你确定不要我来这?儿帮你?”
“你好好在那边工作。”
南夏勾起眼尾看他,心里骂他没?眼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面对,我们不应该一直在同一战线吗?”
“之前不让你过来确实是带着点?儿私人感情,但也有其他的原因?,”温聿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是不想跟你一起,是你在那边的工作很好,不需要为我做这?些改变,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是支持了。”
南夏没?说话,他问她怎么了,她直白地说:“看不出来吗?在生气。”
她直起身,靠在旁边不理他。
谁让他当时说了那样的话。
温聿秋想了想,大概是知?道为了什么,他过来搂着她的腰:“因?为我当时那些话?”
“嗯。”
想到当时的心情,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笑着哄:“那你说怎么办?”
“嗯……”
让她想想。
等人事进来时,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上?次那个面试过的姑娘坐在总裁的位置上?用?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温聿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见?人进来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抬起眼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儿。
这?场面,到底谁是老板?
她怎么记得上?次老板还特意?找到她把人给刷了,这?才?多久怎么这?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这?么微妙?
这?拿的又是什么欢喜冤家的剧本。
见?人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位置,温聿秋倒没?觉得有什么,看着她手上?的文件,语气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拿过来吧。”
“好。”
聊完工作,他们平日里冷清淡漠的老板还看了眼电脑的位置,眼底染着淡淡的笑。
南夏完全不知?道人事的心理活动,她觉得老板的位置确实比较好坐,单手拖着腮用?他几万的电脑下了个植物大战僵尸,在那种向日葵。
也不知?道多少僵尸丧命,温聿秋终于下班了。
听见?他叫自己,南夏叉掉页面起身:“走吧,温秘书。”
第80章 第 80 章
南夏车开得?很稳, 在路上跟温聿秋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
原本还想周末出去玩,但是最近要?学习听课,温聿秋说自己也很忙, 正好陪她一起学习。
本来有点失落, 但想想周末能?待在一起工作也不错。
等忙完这阵,她要?去古镇散心。她对?温聿秋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也郑重地?答应下来。
“等秋天?的时候景色一定?很不错。”
到了目的地?,南夏到停车场把车停好。她刚想下车, 总觉得?温聿秋身上味道有些奇怪, 凑过去闻了闻。
她弯着腰凑到他跟前, 好像是要?黏着他亲热一样。温聿秋垂下眼, 顺势要?亲她, 然后被?南夏制止。
“……?”
“你是不是悄悄抽烟了,我闻到你身上有股烟草的味道。”
虽然很淡, 但是仔细闻还是能?闻出来。
温聿秋回想了一下, 解释:“大?概率是别人抽烟染上的。”
南夏挑起眼尾, 对?此表示不信:“骗人。”
他无可奈何地?看向她,嗓音轻柔,含着点儿笑?意:“在你眼里我就是喜欢耍赖的人?”
听见他这么说, 南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不是在她眼里, 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谁不知道你平日里很少说真话呀。”
温聿秋干脆将人搂在怀里深入接了个吻:“有烟味吗?”
这下她只好承认:“没有。”
其实南夏可以耍赖指责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但是看见温聿秋看穿一切的眼神她放弃了做这件事。
毕竟耍赖是温聿秋喜欢做的事儿,她不是那种人。
于是这场质问不了了之,但赌约仍旧在继续。
南夏对?此一直觉得?很轻松, 她觉得?再怎么着温聿秋都会比自己先忍不住。
谁知道这人自制力极强,反倒是自己好几次都有些忍不住。
时间久了, 她开始觉得?这场赌约就像是龟兔赛跑,她是那个骄傲的领先的兔子,觉得?睡一觉再起来比赛都没关系,谁知道会被?乌龟赢了比赛。
为了赢,南夏生?生?克制住了。
直到某天?夜里,温聿秋在她家里留宿,她看见他上了阳台,瞥见他指尖夹着的猩红。
她打开门?将人抓到了个正着:“被?我发现了吧,你输了。”
她脸上还带着胜利的笑?意,看见温聿秋有些严肃的表情才发觉哪儿不对?。他好像遇见了什么事儿。
“怎么了?”
“项目出了点儿问题。”
南夏从他身后抱着他,她解决不了那些问题,只能?给予一些情绪上的支持。
“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她抱着的手臂紧了紧,“即便结果不好也没关系,我现在有点儿存款到时候可以包你。”
虽然说那些存款在他面?前什么也不算。
温聿秋抬手把烟熄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样的结果也不差,“好,那我就等到时候吃你的软饭了。”
阳台上淡淡的光落下来,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南夏察觉到他放松了很多,也放心下来,她索性跟他开着玩笑?:“想想好像有点亏,别人都是养大?学生?,怎么就我养老男人?”
“……”他将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南夏有些恼,抬起腿碰了碰他的,什么叫她不就喜欢大?的吗?
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即便是温聿秋无意违背的约定?,这个赌约他还是输了,愿赌服输,南夏自然没有不惩罚他的理由。
她想了好些天?,找了个周末买了个围裙给他,让他不穿上衣只穿这个给她做饭。
温聿秋想过为她做什么,怎么也想到她点子这么多,想到这种奇怪的惩罚。
他表情有些为难,最后还是任由南夏帮他解开衣服穿上了围裙。
她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别说,把平日里禁欲的人包装成这样真的有点涩情。
他身材又好,劲瘦的腰让人想到平时不穿衣服时的有力,胳膊上也有流畅的肌肉线条。
南夏多看了两眼,耳根泛着绯色,他搂着她笑?话她:“现在是想解锁厨房地?点吗?”
“……”这人怎么总是不正经。
南夏压根不记得?自己做的事儿也没多正经,光顾着在心里控诉他,冰凉的手掐了掐她的腰。
至于做饭压根做不了一点,两人在厨房里抱来抱去,说说笑?笑?。
她现在觉得?戒烟也没什么不好,还问这个赌约要?不要?继续,温聿秋无言,感觉她爱上了这类奇怪的play。
南夏搂着他,刚想占点便宜,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脸上带着错愕的表情,想了想好像也只有南昔知道她的门锁密码。
上次南昔到这边来研习,但南夏那时候正好在出差,就给了她门?锁密码,让她在这边休息。
后来也就忘记了修改密码这件事。
她赶紧推着温聿秋要?往里面?走,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南父刚打开门?,就看见开放式厨房里两个人这奇怪的姿势。
很……一言难尽。
两方对?峙,气氛安静得?可怕。
玩情趣不可怕,偏偏玩情趣还被?长辈撞见了。南夏比温聿秋还要?尴尬,恨不得?挖个洞自己钻进去。
而且她还记得?父母不同意温聿秋跟她来往的事儿,这会儿偏偏看见两个人以这样的姿态在客厅里……
不会以为他们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她赶紧把温聿秋推到里面?的房间里,独自面?对?父亲。这会儿掩饰是没有用的,成年人穿成这样在单独的空间里,没发生?点儿什么谁信啊。
南夏观察了一下父亲的表情,发现他眉毛皱得?有些深,她心想还好来的不是纪女?士,否则这会儿隔壁邻居大?概会告她扰民。
“您怎么来了?”
南父说:“过来办点事,刚好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你妈炖的肘子。你妹妹知道我要?来,就把密码给我了。”
她看着那个银色的保温杯,一时失言。
仔细想了想,南夏还是决定?跟父亲摊牌,南父看着她,也在等她一个解释。
“爸,我还是想追求我自己的人生?,之前有段时间我想过妥协,但是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南夏向来和父母的关系没有普通孩子和父母的那么亲,她没办法通过撒娇的方式。
她还是没忍住把这些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是你和妈好像从来没满意过,你们希望我成绩好、懂事、听话、早点结婚、离家近,希望我十全十美。假设我有一天?真的能?做得?那么好,我就只是你们没有灵魂的女?儿,不是南夏了。”
已经有些苍老的父亲站在女?儿面?前,发现这些年他们的距离是那么地?远,他好像从来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
南夏接着说:“我从来没想过完全地?脱离你们,我在尽力地?迎合你们的要?求,但是我希望你们也能?适当地?考虑我的感受,把我当成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去看待。”
南父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这时候温聿秋从里面?走出来,他换了件简单的白T,整个人还是像平日里的斯文有礼。他认真地?看向南父:“叔叔,我可以跟您单独聊会儿吗?”
南夏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抬眼看向温聿秋,他给她一个眼神让她稳住。
然后两人去外面?单独找了个咖啡厅聊天?,留南夏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突然觉得?心口?一直堵着的那部分消失了。不论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她终于把这些年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是她内心的声音,她早该让父母知道,至于对?方会不会接受改变,这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事儿了。
因为她和温聿秋已经决定?在一起,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挡在他们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回来的是温聿秋一个人。南夏问她爸呢,温聿秋说叔叔回去了。他本来准备送的,但是南父没让。
她有些担心地?看向温聿秋,想着之后要?怎么说服他们,温聿秋安抚她:“叔叔已经接受我们了,他说回去会尽量说服阿姨。”
南夏有些意外:“你说什么了,居然把他说服了?”
其实温聿秋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告诉南夏父亲自己对?她的心意,他对?南父说他这些年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能?得?到,但跟她在一起才知道前途、梦想也不过如此。
一个南夏胜过人间无数。
他请求对?方能?信任他一次,让他能?以后照顾南夏,他们希望自己做什么,只要?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会做。
但其实南父不是被?温聿秋说服的,他是被?南夏说服的。他终于还是看见了她痛苦的模样,有时候觉得?她不说那些伤痕就是不存在的。
他也觉得?孩子应该听父母的,自作主张地?希望她能?过更好的人生?,却?没想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所以这些年他们虽然是亲人,虽然身上还担着对?对?方的责任,但心却?离得?越来越远。
南父最后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有担当的年轻人,最后还是妥协了,他轻声说:“她从小?就独立,但其实脆弱又敏感,比谁都需要?照顾。我希望你能?待他好好的,不要?让我失望,其他的啊,也不用你去做什么。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
南夏的心放了下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她难以形容那时候的感受,就像是小?时候看见橱窗里摆着的一个精美的娃娃,那时候因为懂事放弃,多年后终于放在了她的床头?。
温聿秋知道她心里感慨万千,将她摁在怀里紧紧抱着。
她头?发被?温柔地?抚摸着,轻声说:“我以前还想过,假设有一天?我有女?儿的话,我一定?不要?求她做到最好。她可以不懂事、可以不顺从,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无条件爱她的人。”
南夏以为说完那些面?前的人一定?会借此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但是温聿秋没有,他说:“在那之前,先把那个懂事独立的南夏当成孩子去养。”
她的爱人告诉她:“如果养不成大?人的话,有一个孩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