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祝虞用手指捋了捋小貂的下颌，心想动物亲和力果然挺有用，只是防护手套效果太好，把她信息素气味都遮盖了不少。
一边被她撸着，灰足貂一边用后肢蹬了蹬笼壁。
祝虞明白了什么：“小貂不想待在笼子里吗？”
灰足貂看了她一眼，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不要。”
祝虞精神抖擞，继续低声引诱：“那我把笼子打开后，小貂不要乱跑哦，你现在前肢受伤了，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会一直流血，可能留下后遗症，到时候一辈子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了，连猎物都捕捉不到了。”
祝虞话语引诱中伴随着恐吓。
她来到这儿后一直没听到小貂说话，它发出的声音也是没有任何具体含义的，只类似于恐吓敌人，威胁的意思。
她本来以为小貂不会说话，她也遇到过很多不说话的动物，和同伴的交流只依靠简单的动作和气味，比如一些人类豢养的家畜。
没想到，小貂是会用动物语言的，只是这会小貂没回答她。
祝虞就又重复了一遍，小貂后肢又蹬了蹬笼壁：“不跑。”
祝虞松了一口气，准备取下旁边的钥匙，外面的潘金川看到她的动作赶紧摆手，他又不敢大喊怕声音惊扰到了才安静下来的灰足貂。
但是打开笼子灰足貂跑了怎么办啊！
他只能努力挥手示意祝虞停下来。
祝虞没看见，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灰足貂身上，换了戴防护手套的手撸着灰足貂，另一只手拿钥匙。
灰足貂有些不满，鼻子在她手上嗅了嗅，祝虞赶紧撸它下巴，才勉强把貂安抚下来。
这样即使打开笼子灰足貂要跑，她也能第一时间制住。
随着“咔哒”一声，笼门打开。
灰足貂耳朵动了动，站起身来，祝虞手赶紧跟随。
灰足貂看了看周围，随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了笼子。
它抬头，就看见场馆外眼巴巴看着的人，立刻又弓起背哈气。
祝虞赶紧安慰，手在它背上轻抚：“没事没事，宝宝别动，他们不会进来的。”
见灰足貂安静下来，祝虞拿出水盆，递到了貂面前：“喝吧，甜甜的山泉水。”
灰足貂也是真的口渴了，低头就舔着喝。
只是舔了没两口就抬起脑袋，盯着祝虞。
好奇怪的味道。
祝虞眨眼：“怎么了，不想喝吗？那就给我喝吧，正好我也渴了。”
说着，她端起水盆，作势要往自己嘴边送去。
她知道在野外长大的动物都很珍惜食物，尤其是灰足貂猎食困难，这种动物一般很护食。
果然，她刚端起水盆，手腕处搭上一只爪子，灰足貂用力按了按。
祝虞佯装不舍：“好吧，那给你喝。不过，你不是不想喝水吗？”
灰足貂埋头咕噜咕噜很快干完了一小盆水。
只是喝完没一会，这身体怎么有点软……
祝虞回过身，冲一直守在场馆外的人招手：“进来吧，带小貂去包扎伤口。”
灰足貂看见好几个人朝它走来，立刻下意识想挠人，但四肢发软，同时脑袋又被人摸了摸，好听的声音传来：
“小貂最乖了。”
灰足貂终于明白了什么，看向祝虞，愤怒地发出一声“叽——”
“坏、人！”
*
看着灰足貂被兽医抬走，祝虞叹了口气，小貂就说了几句话，最有感情的居然是那句坏人。
等它长大它就会明白，她是好人。
不过话说，潘园长说，小貂按人类年纪来说已经八十了……
潘金川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祝园长，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今天小貂还会受更重的伤。”
祝虞说：“没事，我也希望小貂早日恢复健康。”
潘金川犹豫了下，终于问：“祝园长，你刚才怎么让小貂没有攻击你的？”
他实在好奇，因为在祝虞之前，别人一靠近，灰足貂就呲牙咧嘴，伸爪子挠人，导致伤口崩裂。
祝虞说：“可能小貂没见过我，以为我是好人吧。”
潘金川：？
不是，还有这种说法吗？
照理来说，动物不应该更信任见过的熟人吗？
不过好在现在暂时解决了灰足貂的事，为了以后着想，潘金川又问：“祝园长有没有什么接近小貂的窍门呢？”
祝虞想了想：“小貂应该不喜欢笼子，也比较怕拿枪的人。”
她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当工作人员把麻醉枪放下后，小貂明显放松了一下。
潘金川：“为什么这样说？”
祝虞：“小貂一直在咬笼子，我摸它时，它也时不时蹬笼壁，我想以前小貂可能受过笼子和枪的伤害，让它有了心理阴影。”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你可以问问林业局领导，当时是怎么救治小貂的。”
“小貂其实挺通情达理的，而且动物对人的话语有一定感知，你不要当着小貂的面说它生病，要多鼓励它。”
潘金川说小貂老的时候，小貂就挠了笼子。
潘金川点头：“我记下了，谢谢你了祝园长。”
“祝园长刚才辛苦你了，请来在我们餐厅吃点东西补充□□力吧。”
祝虞摇头：“不用了，我去看看团团，也该回去了。”
毕竟现在团团是要还回去了，不知道系统那边会不会收回奖励。
她得做两手打算，尽快回灵溪，看能不能碰到机会收容下一只动物。
潘金川说：“跟我来吧。”
一路上潘金川都在向她表示感谢，并且说以后灵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们辉山一定义不容辞。
祝虞开玩笑道：“如果以后有动物新下了崽崽，可以送我们一只就最好了。”
潘金川说：“一定一定。”
“不过你们向林业局申请了动物，有合适的他们会联系你。”
祝虞：“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潘金川：“快了，我听说隔壁市破获了一起偷猎案，救了不少动物。不过……”
祝虞：“怎么了？”
潘金川叹了口气：“这些被盗猎分子抓住的动物心理生理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要能野放就放了，不能野放的就由动物园接领，相较其它动物而言，它们需要园方付出更多的精力。”
“你别看小貂今天这么听话，往回它不让人接近，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祝虞神情也有些沉重：“我知道了，谢谢潘园长给我说的这些。”
潘金川说：“没事，林业局的工作人员今天看到你的能力，肯定会挑合适的动物给你，放心吧。”
“好了，熊猫馆到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了熊猫馆门口。
谭姐第一时间迎了上来，眉头轻皱着开口：“园长你们可回来了，你们一走团团就开始叫，现在一只熊躲在角落，谁都不理。”
祝虞一听，有些担忧：“我去看看它。”
她快步朝里走去，到地方一看，果然团团一只熊蹲在角落，背对着他们，背影孤独落寞。
另外两只凑一起，时不时看团团两眼，不知道在蛐蛐什么。
祝虞换了无菌衣服，进入了场馆里。
“团团。”她轻声喊着。
那只背对着她的黑白毛团耳朵动了动，飞快转过身来，看见是她的一瞬，眼睛似乎亮了，飞快朝她奔来。
跑到脚边，一把抱住祝虞的腿。
嘤嘤。
姐姐你别走。
祝虞摸了摸熊猫脑袋，温声解释道：“刚才姐姐去帮忙了，忘了给团团说，对不起呀。”
毛团在她腿上蹭蹭，表示没关系。
“姐姐我们回家吧。”
祝虞眉心微蹙：“团团不喜欢这里吗？你看这里有你的哥哥姐姐，还能吃空运回来的竹子，住在恒温室里。”
祝虞说话时，目光也扫过另一边的两只团子。
它们凑在一块，不知道在玩什么，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祝虞收回目光，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目光离开瞬间，另一只毛团的目光也随即跟上了她。
团团激动地叫了好多声。
不喜欢这里，要回家，回家！
祝虞觉得有些难办，只能说：“可是姐姐家里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当时诱拐毛团时以为它是野生，无家可归的，没成想人家背景丰厚，是a市最大动物园的千金宝。
此时谭姐也走了进来，蹲下身看着团团，安慰道：“团团别急，以后祝园长有空也会来看你的。”
团团嘤嘤直叫，表示自己一定要跟祝虞走。
但谭姐不懂团团的语言，按以前的经验，一般这种时候团团爪子很容易抓伤人，她赶紧抱过熊猫，但团团爪子牢牢勾在祝虞裤子上。
谭姐说：“不好意思祝园长，团团它太激动了。”
祝虞赶紧开口：“没事，别急，团团不会伤人。”
谭姐抱住团团往身边拉，熊猫爪子牢牢勾住祝虞裤子，叫得如泣如诉，祝虞蹲下身摸着团团脑袋，唇边笑容苦涩。
潘金川站在外面，看得目瞪口呆，总觉得这一幕好眼熟。
哦，想起了……
好像电视剧里被父母拆散的苦命鸳鸯！
“等等。”潘金川说，“谭姐你让团团和祝园长待一会，你去给团团准备一些它喜欢的食物。”
谭姐应了声，松开手，团团立刻手脚并用试图往祝虞身上爬。
祝虞抱起它，柔声安慰，跟团团讲道理，灵溪动物园条件太差了，会委屈它的。
但熊猫团团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叫委屈，它只想跟姐姐在一起。
祝虞听它声音听得心都软了。
潘金川此刻也走了进来，对把头埋在祝虞怀里的熊猫崽说：“团团，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祝园长回家还有事。”
说出这些话潘金川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祝虞说的动物能感知到一定的情绪话语，又只能装作自己是幼儿园老师。
团团没动。
潘金川试图靠近。
“啪”
黑白毛团一爪子拍在了潘金川手上，同时呲牙，身体力行表示，自己就要跟姐姐回家。
潘金川：……
潘金川仍然不放弃，用了团团最喜欢的盆盆奶和竹子尖尖引诱，也没让团团回心转意。
非但如此，团团还把那些全都打翻，态度十分嚣张跋扈。
祝虞轻声训斥道：“团团不能这样，要爱惜粮食。”
团团嘤了一声，又乖乖把爪子搭在祝虞胳膊上，表示自己乖乖听话。
潘金川看到都快木了。
这是他们园的熊猫幼崽吗？怎么这么听祝虞的话……
祝虞也终于开口：“潘园长，团团它想跟我回去。”
她说这话实在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这话像在诱骗富家小姐。
团团年纪小不懂事，她成年了应该懂事。
潘金川沉默良久，最后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团团性格有些任性。”
但是他们动物园的宝贝熊猫啊。
“团团还比较挑食。”
但是他们动物园的宝贝熊猫啊。
只是现在他们的宝贝要跟别人走了，还一副神挡杀神的模样。
祝虞秒明白潘金川言下之意，立刻表明决心：“我会努力把团团照顾好的。”
潘金川说：“祝园长，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是灵溪动物园……”
祝虞沉默。
“为了团团的生活，我们会把团团的独居室，喜欢的玩具，习惯用的器具全部送到灵溪。另外灵溪动物园没有专门的熊猫饲养员吧。”
祝虞：“我亲自养团团。”
潘金川：“我们动物园熊猫饲养员多，让一名饲养员陪团团去你应该不介意吧。”
两人同时开口。
祝虞连忙摇头：“我不介意！”
潘金川又说：“如果以后团团想回来，还麻烦您送它回来。”
虽然这种几率看起来小得可怜，毕竟就他说这些话时，那只胳膊肘往外拐的熊猫团还使劲扒拉着祝虞的胳膊，仿佛生怕自己被抛弃。
祝虞：“这是肯定的。”
“团团性子娇气，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祝虞：“我一定会对它好的！”
潘金川无力摆摆手。
祝虞摸了摸熊猫脑袋。
这时候团团也明白了，自己可以跟姐姐回家了。
它终于看向潘金川，平和甚至温顺的叫了声，仿佛表达感谢。
潘金川：……唉。
祝虞：“真的谢谢潘园长了，那我现在带团团回去了。”
潘金川：“一定要好好对团团啊。”
祝虞点头。
准备离开之际，祝虞身后又响起了熊猫崽叫声。
“咚咚咚”熊猫脚步声响起，在祝虞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小腿一重，被什么东西扑了上来。
她低头，看见了挂在自己腿上的熊猫崽。
这容貌花纹，这好像是大姐星星？
嘤嘤。
星星叫了两声：姐姐你也带我回家吧！
我也要吃最好吃的竹子！睡最大的床！
潘金川听见动静，低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星星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