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欺负她(正文完)
阿柠坐在婚车上, 耳畔传来的鼓乐声,以及看热闹的百姓们的驾到欢呼声,稍稍冲淡了与父母和哥哥分别的离愁别绪。
蘅香和锦香二人跟着婚车,走在车窗两侧陪着阿柠。
除了容青玹和婚车外, 迎亲队伍中的傧相团也十分引人注目。
他们都是出身高贵又年轻俊美的公子, 尤其是其中还有皇子。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 迎亲队来时没赶上的百姓们, 在归程时也纷纷涌到街上看热闹。
更让百姓们欢腾的是, 这些傧相们的马上准备了许多喜钱和喜糖。
他们从接到新娘子后就一路向看热闹的百姓们抛洒,非常大方地跟众人分享这大婚之喜。
迎亲队本就带着游街的性质,无须赶路, 遂走得很慢,独自坐在婚车上阿柠也可以跟锦香蘅香她们说话。
阿柠要是渴了或者饿了, 蘅香和锦香也会掀开纱幔递给她。
蘅香笑着禀报道:“小姐, 百姓们都在争抢迎亲队抛的喜钱和喜糖呢。”
婚车的两侧还有小厮举着高而宽的帘幔随行,这帘幔是用来阻挡长街两旁百姓们的视线用的。
当然两侧的帘幔隔断了百姓们的目光, 也让阿柠看不到街道上的情况了。
而傧相团又跟在婚车后,所以坐在阿柠上只听得到百姓们欢腾哄抢的声音, 而无法看到外面的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蘅香告诉她这些,她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事儿。
毕竟, 很少迎亲队会这样沿途撒喜钱, 喜糖的。
这又是个让阿柠心里非常感动的细节, 更觉得她嫁对人了人, 容青玹是个值得托付她终身的人。
阿柠心里想着这些,又忍不住去看容青玹的背影。
她端坐在婚车上, 透过面前的冰丝扇面与婚车前面的纱幔,看着容青玹骑马先行的背影, 心底不觉涌起一股幸福与甜蜜。
今年的大年初五尚未立春,仍算是冬季。
冬日日短,到黄昏时分,夜幕就已降临。
迎亲队抵达陈国公大门口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陈国公府大门口红灯高悬,彩绸飘扬,一派喜庆。
左右各十二名着淡红石榴裙的女使,手里提着贴着喜字的灯笼,沿着台阶而下排队侍立在两旁迎候。
阿柠从没来过陈国公府,她坐在婚车上,隔着两重薄纱看着如此庄重典雅的一幕,心中激动不已。
再看向在大门口驻马的容青玹,她又突然又害羞起来。
对方似察觉她的目光,回过头来,她下意识羞涩低头。
随即又发现她手里拿着障面扇,那人不会看到她脸红的模样。
这个发现让她又大胆地抬起头,隔着障面扇去看容青玹。
她看见容青玹翻身下马,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下。
头戴金冠,身穿大红喜服,腰系玉带的容青玹,在四周红红的灯光下,被光影勾勒出一个令她痴迷不已的完美轮廊。
这人本就生得一副天人之姿,今日盛装华服,更是姿仪昭昭,风华无伦。
恍惚间,她被人请下了婚车。
那人微笑朝她走来,那张原本朦胧的脸也越发清晰好看,她的小心脏也了不可抑制地跟着狂跳起来。
容青玹走到阿柠面前朝她伸出手,微笑道:“阿柠,我们到了。”
阿柠只觉容青玹目光灼灼,似要穿透扇面看她,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低低应了声,“嗯。”
她双手举着障面扇,刚分出一只手就被对方有力的手握在掌心,脸上又腾起一抹绯霞。
容青玹握着她的小手,感受到她的紧张后柔声安慰她道:“别怕,我在。”
阿柠乖顺地点点头,只觉此时此刻天地间只剩下她和容青玹,仿佛四周喜庆热闹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她心里突然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不那么紧张了。
容青玹牵着阿柠的手,带着她踩着红毡拾阶而上,站在门槛外等待吉时的降临。
夜色中,门外提灯迎接的侍女,以及门内高悬于半空的无数灯笼,把四周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昼。
红毯从大门铺至布置一新的喜庆正堂,道旁站满了容家观礼的亲朋好友,亲友外围则是鼓乐队伍。
在大晋朝,循周礼的婚礼不用进到正堂里拜堂的,而是在正堂外的广场上拜过天地父母后,再进到正堂西南角临时搭起的青庐交拜。
阿柠隔着扇面看去,只见远处的正堂内挂着大大的喜字。
堂前广场中间的红毯上设有一个香案,案上摆着谷豆,粟米等丰盛的祭拜天地的谷物。
等候一对新人进门的陈国公容雁归,溧阳长公主萧颜今,还有容家的老太君唐老夫人都站在香案后。
容青玹牵着的阿柠的手,见父母和祖母投来欣慰又殷切的目光,又看看阿柠绝美的侧颜,心中无比激动。
等会礼成,她和阿柠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了。
她们从此后朝朝暮暮,天长地久,再也不会分开了。
吉时很快就到了,随着一鼓起,万鼓和,鼓乐齐鸣。
马上就要行仪了,容青玹拍了拍她的手背后,放开了她的手。
站在门内的司礼高声道:“迎亲,新妇入门。”
“新娘子进门咯。”夹道观礼的宾朋鼓掌欢呼起来。
原先在门外迎接的两排提灯侍女,在两侧为一对新人开道,鱼贯而入。
司礼高唱:“新妇跨鞍,一世平安。”
阿柠双手举扇遮面,抬脚跨过马鞍后,与容青玹一起踏进门槛。
两人进门后在阶前站定,司礼高唱道:“撒谷豆,避三煞。”
四名侍女来到阶下,两人把铺着红布的方盘放在地上,并跪在地上等候。
另两名侍女手捧金莲钵,把钵中的谷子豆子等撒进盘中。
接着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女把红布裹上,上面再各放一枝树叶和香草封存并端走。本 .文.由 攻 众号 飞/鸟sk集/中营 整 理
司礼继而高唱:“行转毡之礼,传席接袋,千秋万代。”
两队侍女拿着绣锦毡席,铺在一对新人脚前。
容青玹和阿柠一起抬脚踩着毡席上,一步一步往前走,侍女则把她们踩过的毡席重新铺到前面,寓意子孙万代,代代相传。
阿柠踩在毡席上,想到她和容青玹都不能生孩子,又听着两旁观礼的亲朋诸如百子千孙的祝福声,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她偷看了一眼容青玹,却发现对方唇角勾起,脸上漾着难掩笑容。
于是阿柠也不再想那么多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两人行至香案前,司礼又高唱道:“望镜展拜,夫妇一体,邪祟不侵。”
大晋朝的婚礼上的流程,大部分是体现对新娘的尊重与祝福。
所以行仪时,作为新郎官的容青玹要跪下叩拜,而新娘子阿柠则只需站着行礼。
站在香案后受礼的长公主扶着唐老夫人,看着这一对新人,她们在巨大的喜悦与激动下,一边欣慰地点着头,一边又差点喜极而泣。
作为容家家主的陈国公容雁归,这时脸上也难掩欣慰与高兴。
等容青玹和阿柠三拜结束后,司礼高唱道:“牵绳,引入青庐。”
小厮捧来红绿交缠,中间的结了一朵绸花的绸子,容青玹和阿柠一人抓住绸带一头。
侍女掀起青庐帐幔,容青玹牵着阿柠进入设在堂前西南角的青庐交拜。
不久后,两人在亲朋见证下礼成。
容青玹牵着阿柠出了青庐,一路上,被众人簇拥着朝她的院子澄映而去。
进了洞房后,除了已经成婚的女性亲眷,其余跟来的人都被挡在了婚房外。
喜婆满脸笑意地把阿柠带到榻旁坐下,然后对容青玹道:“请新郎却扇。”
容青玹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以扇掩面的阿柠,心中激荡不已。
她心里恨不得把房内碍事的人都赶出去,却也知不可在这最后关头鲁莽行事。
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容青玹伸手去取阿柠手里的障面扇。
让她意外的是,竟轻而易举地把扇子拿掉了。
“看来新娘子对新郎非常满意,不用新郎作却扇诗就肯却扇呢。”喜婆在旁笑盈盈道。
喜婆穿梭在各家喜事上,主持过无数的婚房礼仪,很少见新郎第一次就能取下新娘子手中的掩扇的。
一般来说,新娘子第一次进到婚房,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在紧张与害羞的心情下会紧紧捏住扇柄的。
当然有的新娘子心里对新郎不太满意,亦或是纯粹为了高高端着也会要新郎作几首却扇诗,才肯让新郎把扇子拿开。
阿柠不一样,她是心甘情愿嫁给容青玹的,而且以前相处的日子里,她也早已习惯了在对方面前乖顺听话的。
所以见容青玹伸手来拿扇子,她就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听到喜婆这话,她顿时羞红了脸。
四周围着的女眷和仆妇和侍女们,在阿柠却扇后露出娇容的那一刻,齐齐看呆了。
“新娘子太水灵了。”
“果然是上京第一美人。”
“新郎新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
说这些话的除了容家小宗的几位夫人外,还有景王府的景王妃,世子妃,以及定国公夫人,城阳侯夫人等。
红瑶绿苒和杏红三人虽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阿柠的那一刻,心里不由激动得想哭。
尤其是杏红,若非红瑶绿苒二人拉着就差点冲动地扑上去了。
容青玹本就是个尤为以貌取人的人,就连身边的侍女护卫,个个都是要求让她看得顺眼的才肯带在身边。
当初在扬州,容青玹之所以会对阿柠感兴趣并肯为她赎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长得好看,且合眼缘。
把阿柠带在身边精心娇养后,容青玹总能惊喜发现她身上不一样的美,渐渐由单纯地喜欢她的美色,进而喜欢她善良可爱,温柔又坚韧的品质。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容青玹做过的那些梦。
不然她很可能重蹈梦中覆辙,把阿柠眷养在身边,腻了后就无情地抛弃了。
又哪会像现在这样,不仅费尽心思地为她恢复身份,还把她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当正妻。
此时的阿柠俏面微红,凤冠霞帔上缀饰着她所赠的南珠,在洞房里的龙凤双烛下眉目如画,艳若朝霞,美得惊心动魄。
就连容青玹见了她这绝美容颜,也不由怔愣了半晌。
一想到阿柠如今已成了自己的妻子了,容青玹心里更是激动不已,一种异样的骄傲与满足感油然而生。
听到喜婆的话,容青玹轻笑着问阿柠,“是真的吗?”
阿柠一听,原本染上红云的小脸又更红了一些,然后忍不住抬头嗔了容青玹一眼,小声嘟囔,“才不是呢。”
这么多人在房里,这家伙也不害臊。
而容青玹被美人这一娇嗔,顿时一颗心就酥了。
若非这么多人在场还须守礼走完婚礼的最后几个环节,她真想把阿柠推倒在床,提前洞房。
不过不急,今晚就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了,等最后的婚礼流程走完,她就可以和阿柠单独相处了。
喜婆回过神来,笑呵呵地请容青玹跟阿柠坐在一起后,道:“请新郎新娘共结镜纽。”
两个侍女拿着一块精美的菱花镜过来。
她们齐齐跪在容青玹和阿柠跟前,然后高举铜镜并用铜镜背面对着两人。
阿柠看到菱花镜背面刻有精美的孔雀双飞浮雕,中间有个纽扣状带着小孔的凸起。
她转头去看容青玹,对方回她一微笑,然后伸手取过一旁侍女所捧托盘中的红绳。
“来,我们一起。”
“嗯。”阿柠含羞点头。
容青玹捏着绳头,阿柠捏着下端,两人一起把红绳穿过菱花镜中间凸起的纽扣小眼,然后打了一个结。
喜婆笑着祝福道:“共结同心结,祝愿新人夫妇同心,地久天长。”
共结镜纽后,喜婆吩咐女使捧来合卺酒,请容青玹和阿柠交臂共饮,并祝福道:“共饮合卺酒,祝愿新人同甘共苦,长相厮守。”
容青玹听着这些美好的祝福,心里美滋滋的,也不再嫌弃这些仪式过于繁琐了。
饮了合卺酒后,喜婆拿着金剪刀,各剪下容青玹和阿柠的一缕头发,用红线榜好后放在锦盒中,笑着说:“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接下来就是坐床撒帐了,喜婆把阿柠扶到床前坐下。
侍女捧着金银双色喜钱,以及红枣,桂圆,花生等干果的盘子上前。
女眷们上前,一边抓起喜钱干果等往床和新娘子身上撒去,一边拍手叫好。
喜婆则一边高唱着撒帐歌,一边提醒阿柠掀起一层裙摆来接。
“一撒荣华富贵,二撒金玉满堂,三撒……”
撒帐结束后,热热闹闹的闹新房就结束了,女眷们被请去前院饮宴。
当然容青玹也不能在新房久留,因为她还需出去接待婚宴上的宾客们。
容青玹走到阿柠面前,低头温柔地看着她,柔声道:“阿柠,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阿柠方才用裙摆接的喜钱干果太多了,此时裹起来放双腿上就像是抱着一个大包袱。
她早被众人闹得玉面通红,这会听到容青玹的话,更是羞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哦。”阿柠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害羞地应了声。
容青玹听后满意地笑了笑,吩咐这会仍在房里陪阿柠的庞嬷嬷和蘅香锦香等人道:“你们好好照顾她。”
“是。”她们恭敬称是。
容青玹出去,红瑶绿苒和杏红三个只得跟了出去。
她们是容青玹的侍女,而非新娘子带来的人。
为了让新娘子能更好地熟悉并适应新环境,作为“陌生”的新郎侍女的她们自然不好留下。
所以她们心里尽管不舍得走,却也只得跟着容青玹离开。
毕竟她们心里都清楚,她们只是下人。
即使要跟阿柠相认,也不可急于一时。
尤其是在主子们大婚的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们可担待不起。
幸好如今阿柠已经嫁过来了,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时间。
容青玹几个出去后,锦香跟到门口张望了一会,回来禀报道:“小姐,姑爷走远了,外边也没有人蹲墙角。”
这话意味着累了一天的新娘子终于可以安心地好好休息一会了,无需担心被告密,可以拥有自由的时间。
庞嬷嬷听后十分满意,毕竟有的夫家确实会有婆母派嬷嬷去新房蹲墙角,若听到新娘子不太规矩的举动就借此打压的。
“锦香,咱们跟着小姐嫁到了容家,以后不能再称呼姑爷了。”
蘅香笑着接话,“对,应该叫世子和少夫人了。”
“好了,你们别闹了。”阿柠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指了指自己腿上用裙摆裹着的喜钱干果等,吩咐道,“快过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拿走。”
“是。”庞嬷嬷笑着去拿来原先装这些喜钱干果的托盘。
阿柠便兜着这些东西站起身,然后把它们全倒进托盘里。
锦香笑着说:“撒得真多呢。”
庞嬷嬷笑盈盈道:“这是大家的祝福,自然是多多益善。”
接着她又吩咐锦香和蘅香两个道:“你们快把床上地上的这些喜钱和果子收拾一下,切记不可有遗漏,不可让世子和少夫人洞房时被咯伤了。”
“是,庞嬷嬷。”蘅香锦香偷笑着应下,就开始收拾了。
站在一旁的阿柠听到庞嬷嬷这话不禁小脸一红,心里既紧张又害羞。
等容青玹回来,就得洞房了吧。
庞嬷嬷把阿柠领到外间,指着一桌子的各种精致点心和珍馐佳肴道:“小姐,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新娘子因吉服太过繁复,三急不便,所以一般大婚当日都只吃一点点东西。
更有甚者,有的新娘子为免在婚礼上出糗,而在婚礼结束前都是水米不进,生生饿一天的。
阿柠在婚车上时吃了一些小点心,但到这会她也确实饿了。
一想到嫁给的人是熟悉的容青玹,阿柠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好,我确实有点饿了。”阿柠点头,直接坐下吃了吃了起来。
庞嬷嬷在旁伺候她用膳,锦香和蘅香两个丫头则继续收拾撒帐时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那些喜钱干果儿。
阿柠慢悠悠地享用美食,她们也在各自忙碌着。
夜色深浓,她觉得此时新房内有种宁静而美好的气氛。
这里是内苑,陈国公府太大了,婚宴上的喧嚣传不过来,所以只有她们几个在婚房内,紧绷一天的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了。
阿柠吃完,蘅香和锦香也把撒在床上地上的喜钱干果儿收拾干净了。
她回到里间,坐回床上。
庞嬷嬷道:“小姐,这凤冠和嫁衣挺沉的,还是先脱下来吧。”
“好啊。”阿柠点头道:“我都快要热得出汗了。”
层层叠叠的嫁衣极为繁复厚重,头上的金凤冠也确实沉甸甸的。
这新房内烧着地龙,紧张时不觉得又热又重。
这会整个人放松下来又经庞嬷嬷提醒,让她恨不得立即摆脱这些束缚。
蘅香和锦香两个上去伺候,为她摘下沉甸甸的凤冠,脱下了厚重的嫁衣外袍。
大概是刚吃饱了,又经历了一整套繁琐的婚礼,阿柠确实累坏了。
除去凤冠与嫁衣的束缚后,她有些疲惫地把身子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
庞嬷嬷和蘅香之前就来过布置过新房,对这里十分熟悉。
收拾整理好一切后,庞嬷嬷从浴房回来,禀道:“小姐,浴池的注满了热水,您随时可以去沐浴。”
阿柠答道:“我刚用过膳食,休息一会儿再去罢。”
“是。”庞嬷嬷应了声,转头吩咐蘅香和锦香二人道,“你们快去为小姐先准备好了。”
“是,庞嬷嬷。”蘅香和锦香点头答应,便去给阿柠准备沐洗用具及换洗的衣物了。
阿柠作为新娘子,洞房花烛夜无论多晚都要等容青玹回房,是不可以先睡的。
也幸好容青玹在外边陪客人喝酒,给了她充足的休息与调整心情的时间,不然她今晚可不好过。
约莫两刻钟后,庞嬷嬷轻唤阿柠道:“小姐,您该去沐浴了。”
阿柠差点就靠着床柱睡着了,听到庞嬷嬷的声音,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
看一眼房内雅致而喜庆的陈设,才恍然反应过来,她这会是在新房里等着容青玹回来,竟差点睡着了。
“嗯。”阿柠点头,抬手让蘅香扶她起来。
进到浴房,阿柠掀开重帘看到浴池时不由呆住了。
她之前从庞嬷嬷和蘅香口中得知容青玹的浴房设有一个巨大的浴池,没想到是这么大。
这个青螭玉池实在是大,她觉得自己都可以跳进去打着圈浮水了。
池面热气蒸腾,白雾袅袅,让她突然想起之前跟容青玹在扬州和安州的时光了。
阿柠回神后,些迫不及待吩咐道:“快给我宽衣吧。”
“是,小姐。”蘅香锦香应了声后就上前为她拆发解衣。
衣衫褪尽,长发披垂,阿柠赤足沿着玉阶走进浴池,蘅香提着花篮往池中撒着花瓣.
容青玹一回到前院,就成了婚宴上各桌的焦点,每个来宾人都要拉她去喝一杯。
大婚之喜,来宾都是亲朋好友,加之容青玹今日心情很好,也就不怎么推拒,被劝酒时每每都会多少会喝一点意思一下。
不过前来赴宴的宾朋实在是太多了,她最后只得装醉,才得以脱身。
容青玹装作醉醺醺的,由红瑶绿苒扶着,一路脚步踉跄地回到澄映。
推门进婚房后,她就恢复平常了。
不过她确实在酒宴上喝了不少酒,带着一身的酒气。
庞嬷嬷看到容青玹回来,立即满面笑容地迎上前。
这姑爷,连喝了大酒回来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她们家小姐可真是有福了。
“世子,您回来了,可要为您准备醒酒汤。”
“不用。”容青玹摆手,直接越过庞嬷嬷往里边走去。
只见新出浴的阿柠身上穿着一身红色丝裙,披着一头乌亮柔顺的长发,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守在一旁的锦香蘅香二人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叫醒她,都巴巴地看着庞嬷嬷。
庞嬷嬷有些尴尬,连忙跟容青玹解释道:“小姐累了,老奴马上叫醒她。”
“不必。”容青玹抬手制止,“你们都出去吧,今晚不用伺候了。”
在这里容青玹身份最高,庞嬷嬷,蘅香锦香哪敢不听她的话,更别说跟进来的红瑶绿苒和杏红了。
“是。”她们几个称是,放下落地罩的帷幔后,齐齐退下并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她们几个退下后,房里就只剩下容青玹和靠着床柱睡着了的阿柠了。
婚房内红烛摇曳,暖香弥漫。
容青玹站在床前,低头静静看着靠床酣睡的阿柠。
只见褪去嫁衣,洗去华妆的阿柠闭着眼睛靠在床柱上,小脸莹白如玉,双颊微微泛着红晕,樱唇不点而朱,实在是美得令人屏息。
尤其是一身软而丝滑的红裙紧贴着身子,把她那玲珑身段的曼妙曲线尽数勾勒出来。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觉得美。
容青玹看了一会后,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
不过在就要触到她雪嫩的肌肤时,容青玹停了下来。
容青玹刚从外面回来,除了一身的酒气,觥筹交错下,身上也沾染了各种气息,她怎舍得用未洗的手去摸干净美好的阿柠
“阿柠,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沐浴。”
她也不管阿柠能不能听到,说完就去了浴房。
阿柠这会确实是睡着了,或者说是在等容青玹回来时一太紧张了。
为了壮胆,她又让庞嬷嬷给她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因为沐浴时在温热的池水中泡了许久,刚出浴的她整个人舒服得昏然欲睡,且她的酒量也不是很好,所以喝了酒没过多久不仅没壮胆,反而昏昏欲睡,很快就受不住铺天盖地袭来的睡意睡着了。
庞嬷嬷心疼她,知道她女子初嫁,心里难免紧张,也就没打扰她,打算让她靠着床柱睡一会再叫醒她。
容青玹回来得比庞嬷嬷预期的早,所以她没来得及叫醒阿柠。
幸好容青玹看到阿柠睡着了也并未露出任何不悦,让她和蘅香锦香心里都暗暗松了气。
不久后,容青玹洗去了一身酒气,披着与阿柠身上相同衣料的大红寝衣从浴房出来。
她回到床边,心情激动地坐在阿柠身旁。
今晚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再无人会来打扰了。
“阿柠,醒醒。”容青玹轻唤着阿柠的名字。
见阿柠不醒,容青玹又握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
如此良夜,怎容错过。
容青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阿柠,任她就这样睡一觉躲过去的。
“阿柠,阿柠……”一边轻轻摇着阿柠,一边伸手去摸她的小脸。
睡得迷迷糊糊的阿柠幽幽转醒,刚睁眼就看到了容青玹。
见对方也换下了喜服,身上只穿着松垮舒适的寝衣,阿柠美眸圆睁,“世子……”
刚醒来的阿柠美眸惺忪,整个人有点像个受惊的小糊涂虫,实在是娇憨可爱极了。
容青玹已有将近半个月没见到阿柠了,本就对她日思夜想,这会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哪里还能克制住心头的冲动。
“阿柠,你真美。”容青玹说完就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突然被亲的阿柠吓得惊呼一声,脑子也瞬间清醒了。
一双美眸本能地睁得圆圆的,一会后又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容青玹吻住阿柠娇嫩的樱唇,轻车熟路地探进她的口中。
舌尖相触,容青玹发现了她甜美滋味中带着点酒香,大致猜到她应该是喝酒壮胆了。
一想到这些,容青玹又吻得重了一些,还把她推倒在床。
容青玹把阿柠压着床上又亲了许久后,坐起来把红绡帐放下。
差点窒在容青玹的吻中的阿柠,趁此空隙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害羞地缩进了床角。
容青玹两边的纱帐放下后,回头见阿柠躲起来,不禁轻笑一声。
于是阿柠又被她给拉了回来,欺身压了下去。
“世子,别……”阿柠软声央求道。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到紧张害怕。
她本能地抬手去推容青玹,却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惊愕出声,“你……”
阿柠不敢相信手上传来的柔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容青玹。
“你,你竟是……女子?”
这会容青玹刚出浴,身上只穿着柔软舒适的寝衣,马上就要就寝了,自然没有束胸。
所以阿柠的手去推她时,立即发现了异常。
容青玹正要再低头亲她,听后这话又不由一怔。
没想到她的秘密,竟这么快就被阿柠发现了。
长夜漫漫,容青玹原打算稍解相思之苦后,再慢慢告诉阿柠这个秘密的,却被她先发现了。
既然被阿柠发现了,容青玹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是啊。”
不过面对阿柠的震惊,容青玹脸上不仅未露丝毫惊慌之色,还捉住她的小手。
接着就带着她的小手拨开自己的衣襟,直接按在她原先的地方。
这样一来,阿柠不仅可以毫无阻隔地触到,还能通过穿透纱帐的烛光看到。
这一看之下,阿柠发现容青玹的一头长发只松散地绑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白皙的肩头。
容青玹因着方才带着阿柠去拨动衣襟的动作,这会襟口滑落,已露出了大半个肩膀了。
而且容青玹这会是俯身而下,半压着阿柠。
这让在下面的阿柠,稍一抬眸,就看到了眼前这无限撩人的画面。
龙凤喜烛和九枝筒灯的光透纱而入,容青玹白皙的肌肤,曲线优美的肩颈线和锁骨都一览无遗。
还有红衣及低垂的墨发,极致的颜色对撞,再加上那张好看的脸,直接让阿柠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了。
原来容青玹跟她一样,都是女子。
难怪在天水庵时,这人可以毫不在意地说出自己也不能生孩子的话。
也是,她们都是两个女子的话,在一起又如何能生出孩子来。
容青玹见她呆在那儿,轻笑道:“怎么,傻了?”
阿柠听到容青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的手还贴在那儿,吓得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她的手拿开后,视线就再无遮挡了。
阿柠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别开小脸,不敢再看,红着脸道:“没,我只是……”
“只是什么?”容青玹用手把她的小脸扳回来,轻抚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笑着追问道。
阿柠的脸更红了,紧张得差点结巴了,“只是……”
大概是容青玹的反应太过自然了,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会突然想起她才是占理的一方,竟还被这家伙反过来逼问了。
于是,阿柠像瞬间收复了失地一样,气鼓鼓地瞪了回去,质问道:“世子,你为何一直瞒着我?”
摸了,看了,容青玹也亲口承认了,阿柠即使再不敢置信也不能够了。
而且不知为何,在得知容青玹是女子之身后,反倒让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容青玹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脸上,似是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见阿柠虽有些气恼,却不是愤怒或嫌弃,容青玹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容青玹心里一直笃定她和阿柠的关系,并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发生任何改变。
所以她一直以来,并不怎么把自己女子之身当一回事,更不觉得这会是她们之间的障碍。
如今看来,一切都如她所料。
容青玹笑着回道:“我并没有想瞒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之前在船上时,我就想告诉你的,谁知你晕船了。”
“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容青玹话还没说完,阿柠就红着脸阻止她道:“世子,你先把衣服拉上……”
“你没看过我的,现在可以看看。”容青玹不仅没有照做,还沉了下肩膀,让衣襟又下滑了一些。
阿柠:“你……”
“害羞了?”容青玹说着,手也不老实,竟也把她剥出半片雪肩。
阿柠红着脸道:“世子,别闹。”
她这才发现,原来即便知道了容青玹是个女子,她们之间的一切也没有变。
面对容青玹的撩拨,她仍会心跳加速,脸红害羞,仍喜欢这个人。
阿柠连忙去拉自己的衣裳,却被容青玹捉住小手,轻笑道:“阿柠,你忘了吗?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可是,我们该如何……”阿柠越说越小声,小脸也似火烧,红了个透。
被卖入玉春楼的那段经历,让她心里对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就无比厌恶。
容青玹是唯一的例外,现在知道了她并非那些臭男人,阿柠心里其实是暗自高兴的。
玉春楼是个下九流的地方,客人根本不会把那些花娘当人看,在里面发生任何腌臜事都不稀奇。
阿柠就曾听教她的花娘提起过,有些猥琐下流的客人,会要求两个花娘当面表演给他看。
所以她知道两个女子可以在一起,至于具体如何做,她确实不清楚。
容青玹双眼一亮,“所以,阿柠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悦我的,对吧。”
“嗯。”阿柠红着脸点头。
阿柠本就厌恶男人,当初以为容青玹是个太监时,她都没有改变心意。
更何况现在容青玹跟她一样是个清爽干净的女子,心里当然更喜欢了。
容青玹听后大喜,笑着说:“我来教你,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私底下学了那么多,终于派上用场了。
阿柠连忙按住容青玹在她身上胡来的手,急道:“等等,还有,还有一事。”
容青玹低头亲了她一口,才笑着问:“何事?”
阿柠从枕下摸出一块叠成小方块的白色绸布,红着脸问道:“这个,这个怎么办?”
“这个你想用的话就用,不想用也无妨。”容青玹拿过来仍回枕边无所谓道,“我父母都知道我是女子,祖母虽不知情,但她早已不管事。所以你放心,他们都不会要求查验元帕的。”
“我想……”阿柠说不下去了,一脸羞涩地抬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小脸。
尽管容青玹说得有道理,但她知道验元帕本就是这场婚姻的重要一环。
不验的话,谁知道被下人们知道后会不会在暗地里胡乱编排她。
她本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委实没必要因此受人非议,而且她也不想让母亲在为她担心。
容青玹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又重新拿起元帕,温柔说道:“我知道了,那就用吧。”
说完她从爬起来,而阿柠一获得自由就拉紧衣襟,一脸羞涩地缩回了床角
容青玹轻笑一声,把帕子在她原先躺的地方铺开垫好。
“阿柠,春宵苦短,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容青玹说着又把她拉了回来,重新扑在了她身上。
阿柠急忙去推她,“等一下……”
“怎么了?”容青玹柔声问道。
阿柠指着帐外,羞涩回道:“那个,太亮了。”
新房内,除了龙凤双烛,还点着九枝铜座莲花灯,细纱罩灯。
即使放下了床帐,阿柠仍觉得太亮了,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让她心里羞得很。
“好,我去灭掉一些。”容青玹没有丝毫不耐,说完就起身,掀开纱帐下了床。
阿柠连忙拉过锦被盖在自己身上,看着容青玹去熄灯的身影,发现今天的她真的好温柔,心里突然非常感动。
容青玹熄灭了几盏灯后回到床上,发现阿柠把差点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还用堪称警惕的目光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失笑道:“阿柠,不要怕,我会很温柔的。”
阿柠听了直接羞的拉过锦被,把自己整个头都蒙住了。
容青玹笑着掀开锦被,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阿柠双手护在胸前,缩着身子紧张道:“世子,还是太亮了。”
虽然容青玹熄灭了几盏灯,但阿柠还是觉得太亮了。
最好是一盏都不留,看不见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可容青玹又怎会答应,直接就拒绝了。
“阿柠,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对这事没有经验,看不见我怕弄疼你。”
“不许乱说。”阿柠嗔她一眼,也不再坚持要她熄灯了。
容青玹含笑点头,“好,我不说。”
也不知那系带打的是什么结,容青玹一时解不开,干脆直接用力撕开。
“啊……”阿柠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衣裳被褪尽。
容颜似玉,青丝如墨,大红床褥衬着如雪的肌肤,格外诱人。
容青玹低头看着眼前如此勾人的一幕,呼吸立即变得急促起来。
阿柠感受到容青玹灼烫的目光,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烧红般的小脸,不敢再看她。
容青玹再无法抑制心头的冲动,轻而易举地拨开阿柠的小手按在耳际,欺身而下。
夜色沉沉,暖香郁郁,床前的红毯上,衣裳散落一地。
床帏轻晃,时不时从红绡帐内传出乳莺般的娇啼,听得脸红心跳。
到了下半夜,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探出纱帐,把染上红痕的元帕扔在一旁的杌凳上。
接着容青玹掀开纱帐,赤足下床,把同样不着片缕的阿柠抱了出来。
她没有叫水,而是直接抱着阿柠去了浴池。
进了浴房,容青玹抱着她走进温热的池水中。
阿柠已被折腾了大半夜,这会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得任由容青玹帮她清洗身子。
她靠在池壁,肌肤在青玉砖的映衬下莹白如玉。
尤其是肌肤上缀着点点红痕,就如雪地里盛开的朵朵红梅。
容青玹洗得格外细致,洗好后又抱着她一起在池中泡着。
直到阿柠恢复了一些力气,睁开了眼尾泛红的美眸,又嗔又羞地看着她。
容青玹柔声问道:“阿柠,还疼吗?”
阿柠一听,立即瞪了她一眼,气鼓鼓道:“不准胡说。”
容青玹跟她在一起时,永远不会老老实实地呆着。
阿柠说完立即伸手去阻止她在水下胡来的手,声音立即软了下来,眼巴巴地央求道:“世子,别闹了。”
容青玹凑过去吻她的唇,又一路亲到她红润可爱的小耳朵。
接着容青玹又把她发烫的小耳珠含了许久后,用低魅勾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道:“阿柠,再来一次,好吗?”
水雾氤氲中,容青玹说话时温热的吐息缭绕在阿柠耳际,让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听到容青玹这话后,阿柠吓得连忙去推,泫然欲泣道:“不行的。”
她真是被折腾得够狠了,实在是无法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尤其是在这里,她光想想就觉得要羞死人了。
容青玹见她这样怕,心疼她今夜确实受苦了,遂不再强求。
“似乎有点肿,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容青玹说完就抱着阿柠站了起来。
“不要。”阿柠一听,吓得连忙挣扎起来。
容青玹也吓了一跳,把她抱得更紧了,“别动,这里滑得很,万一摔了。”
“你坏死了,就知道欺负我。”阿柠气得轮起小拳头就捶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