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直播
事实证明,她的洗白方式确实太超前了。
当染完银灰色的头发出现在镜头前时,刚刚开播两分钟的直播间已经涌进了四万人,快速闪过的弹幕几乎到了肉眼看不清的程度。
白澄夏压下那些尴尬,清清嗓子道:“大家晚上好。”
顿时,弹幕跳动得更快了,让她不得不停下来一个个看。
「我去,现在大美女也需要蹭黑红热度了吗?」
「主播请说出你穿进游戏里的经历。」
「姐姐你性别卡得死吗?」
白澄夏微微蹙眉,看了眼自己在旁边打的小抄,“我知道大家这么晚来看直播都是想知道我昏迷那段时间的经历,所以我现在就来演示给你们看。”
说着,她打开了电脑,并且将屏幕投上去,镜头画面则是以画中画的形式出现在了左上角。
“我们先登陆《皇帝生存手册》看看,要是到时候我又昏迷了,记得帮我打120。”
故意开着玩笑,看着那些「主播姐可真是大义」的弹幕,白澄夏笑了起来,“这不是先试个毒嘛,有关玄学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在开直播前就已经创了个新号,登陆进去后,首先就是选择性别,白澄夏毫不犹豫选了女帝,然后道:“我感觉这游戏挺开放的,女帝也能有后宫佳丽三千,而且立绘真的每一张都很好看。”
「你收了钱就直说。」
瞥见这条弹幕,她登入选妃的页面,屏幕上顿时出现了十六张风格各异的美人图。
「woc真的好漂亮。」
「和国漫都差不多了吧。」
「好喜欢二号,就像修仙文里面的清冷师姐。」
「八号仙品!」
见舆论扭转,白澄夏往下翻了一页,道:“虽然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这里可是足足有两千多张立绘,多翻一翻总能找到喜欢的。”
选了四张构成初始的一后三妃之后,她进入了游戏内的开放世界,先操控着自己的主控角色来到养心殿,“我昏迷后再睁开眼就是在这个位置,当时我的皇后就躺在我旁边。”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这个皇帝不如换我来当。」
「这是什么新的赛道吗?穿越都编出来了?」
观察着弹幕的反应,白澄夏话锋一转,“但是我一把就推开了,说这里根本就不是我所在的世界。”
「真是个狠人。」
「姐你不会是直女吧?不要啊不要啊!」
“我的皇后是个病娇,一直想囚。禁我,让我留下来,但是我誓死不从,算了,死还是不行。”
白澄夏看着那些被她逗笑的弹幕,道:“我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让她决定放我回来了。”
「怎么还出现感情戏了?」
「好能编,你去写小说吧。」
「可以嗑吗?」
“可以嗑,我后来发现,原来我的皇后也是昏迷玩家,并且是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女生。”
「妈呀,越来越离谱了。」
「现在都这样玩抽象了吗?」
「想卖cp就直说。」
「还好姐你是女同,不然我就要碎了。」
这时,白澄夏的直播间出现了一条连线申请,头像很是眼熟,居然是曲今越。
「我去,是不是来打假了?」
「曲今越也是昏迷玩家之一吧?」
看见越来越多的网友持看戏态度,白澄夏接受了连线,看着出现在另一半方框里的曲今越,对方开玩笑道:“陛下怎么偷偷开播,不需要微臣唱歌助阵了吗?”
「???」
一水的问号占据了屏幕,白澄夏知道曲今越是来帮她的,便歉意一笑,“当时不是想要找同类嘛。”
曲今越看了一眼弹幕,笑着控诉起来,“你们是不知道她当时有多过分,应该是生辰宴那一会儿,她定下的曲目是《最炫民族风》,我真是这辈子没唱过这么欢快的歌。”
“但是这首歌知名度广,传唱度高啊。”
“就没有文雅一点的吗?”
两人若无旁人地隔空辩驳起来,惹得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许多粉丝闻讯而来:「什么时候能再表演一次吗?」
「看我们小曲库憋屈的哈哈哈哈。」
「好可惜,恨不能穿进游戏里面听越越唱歌。」
其他一开始就在直播间的网民则是震惊了。
「我去,难道穿越是真的吗?」
「我一直以为主播是在玩抽象啊。」
「不会是和曲今越联合起来蹭热度吧?」
见差不多了,白澄夏冲曲今越感激一笑,道:“那今天就先分享到这里吧,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曲今越傲娇地扬了扬脑袋,“那微臣先告退了。”
顾不上弹幕的挽留,白澄夏结束了直播,忽然发现在线人数居然惊人地达到了三百五十万,大晚上吃瓜的人这么多吗?
不过这场直播过去,《皇帝生存手册》的舆论处境肯定会好很多。
白澄夏伸了个懒腰,走出书房,见到了正在沙发上看电影的虞宁雪。
“还没睡呢?”
她坐在了虞宁雪的旁边,看投影正放着带货的直播,眉梢轻挑,了然于胸地问:“刚刚在看我直播?”
“……没有。”
虞宁雪扭过头闪躲着,却暴露了自己红透的耳根。
“不看也好,我说了你好多坏话呢。”
白澄夏笑着把虞宁雪抱了起来,一步步朝房间走去,还往上掂了掂,“你太轻了,再多吃一点吧。”
因为失重感,虞宁雪不自觉搂紧了白澄夏的脖颈,感觉自己手上的力气大了些,她弯起双眸,拆穿道:“哪有说我的坏话,不是说我是你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人吗?”
同时,她自己也被拆穿。
白澄夏笑得贼兮兮的,“还说没看我直播?”
“就看了一会儿,一小会儿。”
虞宁雪拿指尖比出很小的手势,随后笑道:“你这发色还挺好看的,上镜很显白。”
“我本身也挺白的,我都姓白了呢。”
“夸一下你,你还喘上了?”
“*那没办法,被老婆夸了诶。”
“谁是你老婆?”
耳朵被轻轻揪了一下,白澄夏把虞宁雪放在床上,却并不离开,而是又靠近了些,逆光的眉眼因为暗色而显得幽深蛊惑,“看来我该让你温习一下了。”
“喂,唔——”
被吻住的那一刻,身上的力气仿佛都散了出去,虞宁雪无力地靠在床头,星眸微闭,逐渐投入。
睡衣的扣子被解了开来,含着水汽的双眼懵懵懂懂地睁开,她的嗓音极软,透着并不满足的媚,却又因为矜持而抵触着,“我、我的腿还没好呢。”
白澄夏同她对视,脱衣服的动作却没停,直到只剩下内衣,虞宁雪瑟缩起来,轻颤着眸光低垂下去,似乎已经写满了默认。
轻笑声打破沉默,白澄夏搂过虞宁雪的腿弯,眉梢得逞地上扬,“我只是要带你去洗澡,想什么呢?”
“你!”
肉眼可见,原本瓷白如冷玉的肌肤顿时沾染上淡粉,颜色还在逐渐加深,接触到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似冰雪消融,化为春水点滴流下。
“谁想了!”
虞宁雪矢口否认,虽然说身体的状态已经被调动,但是就是看不惯白澄夏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口是心非道:“我腿都没知觉,才不想呢,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这不是情难自禁吗,不过我还是知道分寸的。”
试了一下水温,白澄夏单手解开虞宁雪背后的内衣扣,道:“等你好了,我肯定会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虞宁雪抿紧了唇,耳垂通红,水雾之中的容颜带着暧昧的湿气,却并没有出言反驳。
或许,她也是期待的。
第62章 聚会
对于中秋节的聚会,虞宁雪显然也是期待的。
如今心理年龄连二十岁都没有的她,哪怕外表看上去淡漠些,但内心一直是期盼着能够拥有朋友的,像一只拿尖锐的刺覆盖自身的敏感刺猬,此刻,她终于能够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露出软乎乎的肚子。
九月十六日,夜晚。
考虑到曲今越的知名度,江酒特意将她们安排在了二楼的顶级包厢,白澄夏和虞宁雪到达时,大家已经都到了。
被许多集中的视线锁定,尽管都是友好意味的,白澄夏意识到虞宁雪的局促,便推着轮椅来到了姜荔身边,微微示意了一下那低下的帽檐。
姜荔快速get到白澄夏的意思,笑道:“宁雪,怎么样,身体恢复得好些了吗?”
昨天刚刚在家里见过姜荔和萧珺汐,虞宁雪对于她们到底要熟悉一些,便微微抬头,露出一个羞涩的浅笑,“还可以。”
有着专业康复训练师的帮助,还有白澄夏时不时故意闹她一下,如今,虞宁雪已经可以生疏地活动上半身了,就是双腿仍然耷拉着,有知觉却无法控制。
江酒这时也拿着游戏卡牌走进来,问出了大家都在隐隐疑惑的事情,“诶,你的腿怎么……”
虞宁雪沉默了一瞬,随后抿着唇,似乎有些无措,白澄夏自然起身接过江酒手中的转盘,道:“雪儿她高考的时候出了车祸,之后就一直是植物人状态,和我们的昏迷进入不一样,她一直被困在游戏里面。”
这是之前和虞宁雪商议好的解释,见她再度低下头用帽檐遮挡视线,白澄夏冲着目露惊异的各位眨眨眼,“但是放心吧,医生诊断过了,最多一年时间就可以康复。”
曲今越最先反应过来,点点头道:“那就好,不过这样的话,虞宁雪是不是不能喝酒?”
这一次,白澄夏没有代为回答,虞宁雪只好抬起头,对上了曲今越关切的目光,其中并没有同情,让她心底好受了一些。
“……嗯,我喝果汁吧。”
“好,橙子、雪梨、荔枝、柿子,你想喝哪一种?”
江酒将卡牌放在桌子上,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在校大学生鹿与眠,“小鹿你是不是也不喝酒来着?”
鹿与眠点了点头,“嗯,我一杯倒,就不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了。”
这时,可能是见话题跳跃到了鹿与眠身上,虞宁雪一时之间生疏地不知该如何加入,白澄夏见状,主动道:“我今天开车来的,也不能喝酒,雪儿,我和你喝一样的吧?”
虞宁雪小幅度地点点头,如一只刚刚融入群体的白兔,“我想喝雪梨汁,可以吗?”
江酒扬起一个明艳的笑,“当然可以,不过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喝酒?”
武亦沅也举起手来,“我来一杯荔枝汁吧,明天还要开高速呢。”
“得了,原来今天是果汁局。”
江酒笑得无奈,按下了大屏幕上的呼叫按钮,“二楼一号包厢,每种果汁都榨一壶上来,再来两壶苦瓜汁。”
裴幸诧异地挑眉,“怎么,你也不喝了?”
“合群嘛。”
江酒耸耸肩,入座后看了一眼众人的座位,道:“那先来一个很简单的游戏热热场子吧,输了的人真心话大冒险,或者喝一杯苦瓜汁,没问题吧?”
闻言,姜荔五官都皱巴起来,“这个惩罚不公平,她喝苦瓜汁简直像喝水一样。”
被指到的萧珺汐拍拍姜荔的脑袋,“谁让你平时不喝?苦瓜汁健康又美味。”
江酒笑得幸灾乐祸,“没事,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惩罚就行,‘我有你没有’,大家应该都会玩吧?”
“我有你没有”,也就是各自说一件自己做过但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谁的经历更独特,就更容易赢。
白澄夏向目光茫然的虞宁雪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随后游戏就从首座的武亦沅开始了。
武亦沅清了清嗓子,“我是在道观长大的。”
众人不得已放下一根手指,曲今越以手托腮,懊恼道:“怪我不是尼姑。”
第二个是鹿与眠,她摸了一下鼻尖,低下脑袋道:“我之前军训的时候,因为腰带有问题,裤子直接垮到小腿那里了,那时候我还在跑操,一边跑一边提裤子。”
即便是本人,鹿与眠说起来也红了耳朵,令江酒极为惊讶,“那你这不是……”
“那个军训的裤子实在是太大了,还好我在里面还穿了一条短裤,不然真是要出名了。”
大家哭笑不得,笑够了之后,裴幸道:“我至今还是母胎solo。”
看样子,她还以为大家的情感经历很是丰富,结果曲今越得意扬眉,“没想到吧,我也是。”
鹿与眠保持着“四”的手势,笑道:“太简单啦,不谈恋爱而已。”
全场也就只有白澄夏、虞宁雪、姜荔和江酒折了一根手指,见状,萧珺汐微微蹙眉,“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姜荔不好意思地吐舌,“之前年少轻狂和学妹谈过几个月的恋爱。”
眉心越发紧蹙,萧珺汐移开目光,淡声道:“我之前工作的时候,连着三天都没怎么睡觉。”
“哇,真是个狠人。”
白澄夏不由得感慨,毕竟她是个甚至会提前收拾包袱等待准点下班的社畜。
姜荔难得露出了正襟危坐的模样,卖乖一般笑道:“我被我喜欢的人拒绝了三次表白。”
“哇哦。”
顿时,大家起哄起来,似乎也明白了一向待人温和的萧珺汐为什么会冷下神情。
出人意料的是,本以为会全军覆没,虞宁雪却并没有折下手指,江酒瞪大了眼问:“居然有人会拒绝你吗?”
虞宁雪轻哼一声,意有所指道:“不止三次呢。”
那嗓音娇声娇气的,像是想到了曾经的摇尾乞怜,所以有些赌起气来,情绪却并不锋利,而是软软的,透出些想要人哄的期待。
白澄夏讨好地笑了笑,没想到姜荔和萧珺汐的战争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撒娇一般道:“我错了,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众人揶揄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虞宁雪面上染着薄红,含羞草似的低下了头,唇角却因为受用而浅浅勾起。
“好啦,小白,到你了。”
江酒熟练地控场,正好果汁和苦瓜汁也送到了,她一杯杯倒好,将雪梨汁先递给了虞宁雪。
虞宁雪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银白的发丝在暗处衬得如森林中的精灵,连声线都清越得恰到好处,“谢谢。”
“……没事。”
被那精致的容颜晃了一瞬神,江酒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待着白澄夏的“我有你没有”。
白澄夏扫了一眼大家看过来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欠兮兮的笑容,“我有女朋友,现在进行时的女朋友。”
“哇,过分!”
此话一出,姜荔是最先坐不住的,“我们只是在玩游戏,你越界了!”
曲今越也被戳到了痛点,开玩笑道:“把白澄夏叉出去,谁支持谁反对?”
江酒朝白澄夏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既能让大家破防,还能和虞宁雪一起赢。”
白澄夏笑得露出了虎牙,“这不是女朋友必修课吗?”
似乎是被哄好了,虞宁雪抬起头,摘下了一只挡在额前的棒球帽,“我一出生,头发就是全白的,一直到现在。”
这下就是团灭了,所有人都掰下一根手指,曲今越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去过十个以上的国家。”
作为当红炸子鸡,时装周、旅综、舞台,各种各样来自国外的邀约让曲今越几乎成为了空中飞人。
江酒点点头,“这个确实没办法,那就别怪我放大招了,我被绿过。”
一场游戏感觉顿时就变成了吃瓜大会,最终的赢家是江酒,谁也没有她的经历炸裂。
于是,看着将苦瓜汁一口干的萧珺汐,大家叹了口气,尤其是姜荔,满脸都写着抗拒。
白澄夏笑了起来,刚抿了一口,就差点要yue出来,这时,终于捏着鼻子喝完的姜荔挑衅看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怎么样,好喝吗?”
江酒笑嘻嘻地看着戴上痛苦面具的众人,提醒道:“你们是忘了还可以真心话大冒险吗?”
“对哦。”
姜荔恍然大悟,瞬间更难过了,“可是我都喝完了!这算什么?”
萧珺汐笑着递来一张纸巾,“算你没苦硬吃,擦擦吧。”
放下了杯子,白澄夏冲姜荔挑眉,“我选真心话大冒险。”
姜荔借机控诉似的靠向萧珺汐,“她嘲讽我。”
白澄夏有些没眼看,便坐回原位,看向作为赢家的江酒,“来吧,出题吧。”
江酒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视线不怀好意地在她和抿唇不语的虞宁雪之间游移,随后轻声道:“很简单,夹纸游戏应该知道吧?”
眉心微拢,白澄夏心里打起鼓来,“什么东西?”
江酒抽出一张纸巾,站在了她们之间,“我随机扔下这张纸,你们用脸夹住,就算成功,怎么样?”
昏暗的灯光也无法遮掩虞宁雪瞬间变得殷红的耳尖,白澄夏刚想说“那我还是去喝苦瓜汁吧”,却听见了怯生生的柔软嗓音。
“我们试试吧。”
白澄夏惊讶地垂眸看去,只见虞宁雪扭头看向别处,脖颈都染上晚霞一般的淡粉,青涩动人,活色生香。
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虞宁雪轻咬着下唇抬首,小脸微皱,透出些撒娇似的软,“我不想喝苦瓜汁。”
第63章 拼音
虞宁雪确实嗜甜,不爱吃苦的,但是瞥见那清浅瞳眸下的跃跃欲试,白澄夏明白了,她就是想玩一下这个新奇的游戏。
到底陷入昏迷之前尚且只有十八岁,又从来都没有和朋友出来聚会过,这样的氛围,让虞宁雪想要融入进去。
白澄夏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蹲下身同虞宁雪保持平视,随后向江酒道:“开始吧。”
江酒拖了张椅子坐在她们之间占据最佳观影位,笑意弥漫,“你们确定不试试?这个可不简单。”
白澄夏也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不过想想应该挺简单的,就摆了摆手,“不用吧。”
“好吧,那开始了?”
虞宁雪专注地抬眸看向江酒捏着的纸巾,却见对方松开指尖瞬间后又捏紧,让两人鼻尖都碰红了。
白澄夏堪堪在撞到虞宁雪的下一秒停下了动作,在瞥见那漫出泪花的双眼后关切问:“还好吗?”
揉了揉鼻尖,虞宁雪笑着摇摇头,“不怎么疼。”
原来是这样玩的吗,还挺有意思。
江酒抖了抖仍然在自己手中的纸巾,又问:“真的不需要试一下吗?”
虞宁雪越挫越勇,自信地仰首,露出一截细白的颈,“不用。”
白澄夏也不甘示弱,双手撑膝摆好了架势,“来吧。”
见她们这一副过关斩将的模样,江酒有些好笑,也就没有再为难,松手让纸巾轻飘飘地落下。
白澄夏的反应还是比坐在轮椅上的虞宁雪要快一些,干脆隔着纸巾亲在了虞宁雪的侧脸上,完成了挑战。
淡白的脸颊迅速涨红,虞宁雪捂住自己被触碰的那边脸颊,越发缩进轮椅,像是想要藏起来,还抬头控诉又娇嗔地看了白澄夏一眼。
“哇哦。”
江酒看戏不嫌事大地鼓掌,把苦瓜汁递给揶揄笑着的大家,“快喝,再不喝该沉底了。”
曲今越为难地看了看苦瓜汁,道:“要不我也选择真心话大冒险吧?”
“行啊,那你再来表演一次《最炫民族风》,我都还没看过呢。”
“行了,我喝还不行吗?”
闻言,曲今越将苦瓜汁一饮而尽,漂亮的小脸皱巴起来,毫无形象地大yue特yue。
直到所有人喝完,这轮游戏也就结束了,虞宁雪从那股子害羞的劲中走出来,笑得靠在了白澄夏的肩上,眉眼弯弯,是难得一见的鲜活与灿烂。
白澄夏想,她一定是渴望着和大家成为朋友的。
第二个游戏是“答非所问”,也就是不能正面回答上一个人提出的问题,谁出错,谁就喝。
武亦沅直勾勾地看着鹿与眠,问:“你今年读大几?”
鹿与眠:“我辅导员是个老巫婆。”
随后,鹿与眠又侧目看向裴幸,“苦瓜汁好喝吗?”
裴幸:“难……”
刚刚反应过来,江酒就笑眯眯地看来,道:“裴幸,out,你反应力是真的慢啊。”
裴幸反而松了口气,又灌了一杯苦瓜汁,“我看着你们玩吧,我是真不擅长这种游戏。”
后面的人是萧珺汐,她思索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看着姜荔,“你之前说不会变,是真的吗?”
“我……”
早就想好了答非所问的话语,姜荔却在一瞬间嘴笨地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点头,“是真的。”
萧珺汐面上绽开一个柔和的笑,拿起一杯苦瓜汁一饮而尽,“你输了,我替你喝吧。”
姜荔顿时笑开,试着牵起萧珺汐的手,“谁说我输了,我明明就赢了。”
“哇哇,我们是来吃狗粮的吗?”
江酒露出了“没眼看”的表情,捂着眼睛的指尖却岔开了,明显就很爱吃瓜。
白澄夏无奈地笑着,问虞宁雪:“今天在这里玩得开心吗?”
闻言,虞宁雪则是傲娇地轻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你。”
听见这话,白澄夏也笑了起来,感觉这种时候的口是心非还蛮可爱的。
虞宁雪耳尖红红地看向了曲今越,“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跳《最炫民族风》吗?”
“怎么就绕不开这……”
“曲今越,out了哦。”
江酒可是一个严格的裁判,她笑着将苦瓜汁递去,还有闲心思问:“你们艺人应该会喝这个吧?”
曲今越仰头喝下,顿时戴上了痛苦面具,“别的人可能会喝吧,但是我一般不需要进行身材管理,就没怎么喝过。”
“那正好,现在多喝一些。”
扫了一眼桌上已经被解决一大半的苦瓜汁,江酒又让楼下送了一打上来,撑着下巴笑得像一只狐狸,“今天一定让你们喝得尽兴。”
又玩了几轮,感觉大家的嘴里都变成苦瓜味之后,来到了今晚的最后一个游戏,拼音组词。
江酒从二十六个字母中抽取了两个,“HW,开始吧。”
武亦沅:“好玩。”
鹿与眠:“花纹。”
裴幸:“海湾。”
萧珺汐:“回屋。”
姜荔:“好闻。”
白澄夏:“喝完。”
虞宁雪:“荒芜。”
曲今越:“海外。”
江酒:“皇位。”
经过了海王、货物、换位、宏伟、环卫、厚望、黑屋、会晤、捍卫、回味、还未、很晚、恒温、毫无等一系列词语后,白澄夏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了,但是脑子里确实还剩下一个符合要求却有些一言难尽的词。
“三、二……”
在江酒倒数时,白澄夏脸颊都憋红了,撇开眼道:“黄。文。”
此话一出,大家直接崩不住了,曲今越拍拍大腿,“我本来想说这个的,但是我不好意思,果然是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啊。”
姜荔也是眉眼弯弯,还笑着打趣,“宁雪,她在家里也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虞宁雪也害羞得红了耳根,轻轻地拍了一下白澄夏的手臂,“你说什么呢?”
白澄夏无奈耸耸肩,心道果然会这样,但嘴上还在争取,“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黄。文的拼音就是HW嘛。”
语气听上去还有些弱弱的委屈,让江酒笑得人仰马翻的,“笑死我了,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是你这也太糙了。”
白澄夏看了一眼被自己逗笑的大家,以及彻底融入集体的虞宁雪,很是干脆地拿起了一杯苦瓜汁,“好了,我自罚一杯,再不说那些违禁词了。”
随后,在众人聊起别的话题时,她悄悄地拉了一下虞宁雪的手,小声道:“我平时不看的。”
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只注视着自己的忠诚小狗,虞宁雪心脏都悸动了一下,害羞地别过眼神,糯糯道:“以后也不许看。”
白澄夏笑了起来,弯起的眸子灿若月牙,“好。”
毕竟,实践出真知,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第64章 依赖
那次聚会过后,虞宁雪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了许多。
就比如,白澄夏时常看虞宁雪拿着手机笑得乐不可支,靠近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和姜荔、鹿与眠她们聊天。
对此,她感觉挺好的。
并没有什么吃醋的情绪,白澄夏反而希望虞宁雪勇敢地去接触外界,而不是像一只用尖锐包裹自己的刺猬。
中秋节后,她先按照规章制度去办理了辞职,结果路上居然被一个女生认了出来,星星眼地问她是不是“雨霁”。
在现实到底还是要内敛一些,白澄夏友好地笑了笑,点头道:“嗯,我是。”
“哇,那我可以和你合照吗?你本人居然比网上还要好看!”
“谢谢。”
白澄夏有些害羞地道谢,比着耶和女生拍了一张照片后,她又去常去的甜品店买了一大袋吃的回去。
到达家里时,虞宁雪正在沙发上看综艺,笑得眉眼弯弯,见她回来,眼底绽出清浅的光晕,“你去买什么了?”
白澄夏换好拖鞋,无奈地笑笑,“还以为你是见了我开心呢,没想到是为了这袋子吃的。”
虞宁雪傲娇地仰首,“你怎么还和菠萝包吃醋?”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菠萝包?”
坐在了虞宁雪的身边,白澄夏在她腿上铺好纸巾,又拿出一个菠萝包递过去,故意说:“给,和你的菠萝包过一辈子吧。”
注意到这体贴入微的举动,虞宁雪抿抿唇,努力控制着腰肢上前亲了一下白澄夏的侧脸,随后撇开眼嘟囔道:“好了,现在开心了吗?”
来自于虞宁雪的主动可不多见,本来就只是嘴上开玩笑,这会儿眉梢轻挑,白澄夏垂眸盯着那粉白水润的唇瓣,食髓知味似的。
虞宁雪则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神情娇气地警告:“不准得寸进尺。”
白澄夏轻笑了一声,利落地起身,虞宁雪不安地伸出手来,结果见她只是去冰箱拿了些水果,洗干净后又拿来了水果刀,动作漂亮地削皮。
故作自然地收回了那只想要挽回的手,虞宁雪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放在一旁的金煌芒,软声道:“我想吃这个。”
“好。”
又去洗了一个碗,白澄夏把芒果去皮切块,拿牙签戳在上面递过去,“给,吃吧。”
“谢谢你,我的女朋友。”
虞宁雪的嗓音很甜,她拿起一块芒果递到白澄夏嘴边,“你先吃。”
白澄夏被她这副故作乖巧的模样逗笑了,“你这样真的很像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哼,我体谅你很辛苦而已,不吃算了。”
干脆自己嗷呜一口把芒果吃了,虞宁雪还没反应过来,唇瓣便被轻轻地啄了一下,始作俑者笑得灿烂,反问:“我有说我不吃吗?”
白澄夏抿了抿下唇,意有所指地点头,“还挺甜的。”
“你!”
瓷白的脸颊顿时热得涨红,虞宁雪又羞又恼,用力地一口口咬着菠萝包,像是在泄愤。
白澄夏将切好的水果摆盘切好,然后将湿纸巾和纸巾放在了虞宁雪触手可及的地方,道:“我先去准备直播了,你再看一会儿。”
她固定的直播时间是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在证明了《皇帝生存手册》不存在什么玄学和危险后,白澄夏就什么游戏都玩一点,定位似乎真的越发向颜值主播靠了。
因为大家真的很喜欢看她这张姬圈天菜的脸。
闻言,像是有些委屈,虞宁雪紧紧追随着白澄夏的背影,将手中的菠萝包放了下来。
上午在和康复师进行训练和拉伸,只有中午和白澄夏一起吃了顿饭,下午这家伙就出门了,现在一回来又有事,根本就没空陪她。
虞宁雪垂下目光,略显落寞地不停换台。
不行,她不能当拖油瓶,怀着这个想法,眼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一些,晕作一团破碎的光晕。
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白澄夏回过身来,“对了,伯母让我问一下你要不要准备……你这是怎么了?”
被惊讶和心疼把话语堵了回去,她赶忙来到虞宁雪身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眼泪,“怎么哭了?这芒果太酸了吗?”
虞宁雪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越发红了,却强撑着没有暴露出哭腔,“我没事。”
“都哭了,怎么会没事?”
白澄夏被那双湿漉漉的瞳孔径直看进了心底,柔声询问:“怎么了?和我也不能说吗?”
就是因为是你,才不好意思说。
虞宁雪不想展露出自己对白澄夏的依赖,也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委屈到落泪,可是心底的难过是真实的,眼前眷恋的人也是真实的。
于是,她忍着害羞伸出了双手,一副想要被抱抱的姿势。
白澄夏看明白了,俯身搂住虞宁雪,轻轻地在她的脊背上拍着,“我在你身边呢,一直在,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我们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吗?”
渐渐的,在温暖熟悉的木质香之中,情绪平复下去,虞宁雪不好意思地咬唇,嗓音闷闷,“我就是有点不开心,你一回来就要去准备直播,也不陪陪我。”
居然是因为这个?
白澄夏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低估了虞宁雪对自己的喜欢和依赖,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又觉得很正常了。
现在的虞宁雪行动不便,在家里能够接触到的人也有限,今天宁唯和虞徽楠去举办《皇帝生存手册》的公开发行发布会了,她也去办事了,家里只有阿姨,虞宁雪估计无聊死了。
毕竟,一回来就该发现的,虞宁雪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完全放在电视上。
“抱歉,是我疏忽了。”
轻轻地亲了一下虞宁雪的额头,白澄夏干脆坐在了她的身侧,拿过遥控器关上电视,道:“我今天晚一些直播吧。”
虞宁雪羞怯地躲了躲,口是心非地嘟囔,“不用,你的事情更重要。”
“怎么会?”
白澄夏毫不犹豫地反驳:“你在我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好?”
心情微妙地多云转晴,虞宁雪想起了白澄夏没说完的话,娇声娇气地问:“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白澄夏也想了起来,“今天伯母和我说了一下成人高考的事情,现在很多培训班正在招生,明年十月下旬考试,她说虽然不急于一时,但是还是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成人高考?
这时候,虞宁雪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是从高考后直接一口气晕到了现在,延迟入学的申请早已过期,那么她现在的学历岂不是……
还在高中?!
性子高傲且要强的虞宁雪怎么允许,她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你们不说这个,我都忘了。”
白澄夏何其了解她,顿时道:“你不会想立马报名去学吧?”
“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当然越早越好。”
“可是你现在腿都还没好,不用这么着急吧?”
“也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虞宁雪的眉眼又垂了下去,是很典型的、胡思乱想的前兆。
白澄夏无奈轻叹,双手捧住了虞宁雪的脸颊,四目相对道:“这样吧,我们先在家里自己学,然后等你的腿好了再去机构,相信医生,也相信自己,好不好?你的腿一定可以好的。”
虞宁雪同那双漂亮真诚的眸子对视,里面倒映出一个清晰胆怯的自己来,她抿紧了唇,点了点头,“好。”
但是她相信的不是自己,是白澄夏,只要白澄夏在她身边,那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虞宁雪已经没有那么患得患失了,白澄夏的一切行为都在坚定向她证明,她并不在意她的残疾,反而很是心疼。
这一瞬间,心底的悸动令虞宁雪仰首吻了上去,带着汹涌的、急切的爱意,以及此刻的珍惜与情。动。
白澄夏逐渐变成了跪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用身体将虞宁雪完全笼罩,她看着那有些乱了的睡衣,目光渐渐的染上了些许暗色。
虞宁雪好听的嗓音喘息着,尾音说不出的媚,伴随着胸口的起伏,仿佛在散发无声的勾引。
自从回到现实世界,她们确实很久都没有做过了。
虞宁雪抬手攀上白澄夏的后颈,指腹细细地碾磨,如蛇尾不停地扫过,她紧紧咬着下唇,媚眼如丝,眸中水光清浅,“我感觉最近我的腿好了一些。”
大脑的思维有些凝滞,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句话,白澄夏用鼻音反问:“什么?”
“就是说……”
虞宁雪又凑近了一些,轻轻咬在白澄夏淡白细长的颈,“我的知觉要敏锐了一些,要试试吗?”
白澄夏垂眸直直看着不似玩笑的虞宁雪,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眼眶也很是明显地红了一些,“真的……可以吗?”
“可以,但是……”
有些不敢同白澄夏对视,虞宁雪耳尖通红地撇开了眼,低声道:“但是要回房间,等会儿爸妈该回来了。”
“好。”
一手揽过虞宁雪的腿弯,白澄夏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回到房间后,想了想又去了浴室。
虞宁雪被放在了马桶盖上,强撑着不露怯,指尖却攥得紧紧的,使得骨节泛起淡淡的青色,“你还挺爱干净,要洗完澡再做吗?”
闻言,白澄夏忍着没有露出笑意,只是说:“你就中午那会儿去了趟洗手间吧?”
顿时明白了白澄夏的用意,虞宁雪简直从头红到尾,整个人都被羞意熏成了粉色的,“你先出去。”
白澄夏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故意道:“真的不想试试吗?我之前看黄。文里写过,做到失。禁应该很爽。”
“滚!”
第65章 母亲
惹恼虞宁雪的结果就是,到嘴边的肉飞了。
尽管白澄夏哄了又哄,虞宁雪仍然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红红的耳尖,嗓音嘟嘟囔囔的,又羞又怒,“闭嘴,我不做了。”
“我……”
这就是一时嘴欠的代价。
白澄夏无奈地笑了笑,只是侧身搂住了虞宁雪,在她的颈侧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好,我们不做了。”
这个吻过于温柔,令虞宁雪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越发咬紧了唇瓣,忽而转身,将额头埋入了白澄夏的颈间,闷闷道:“你是不是有点想?”
闻言,白澄夏垂眸看向那落雪一般的发顶,无奈一笑,坦诚道:“还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我也是。”
虞宁雪双手环上白澄夏的腰,满足地轻叹,“真好,你一直在我身边。”
脖颈那里有些痒,因为虞宁雪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猫,白澄夏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喉间溢出轻笑,“好了,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是不是还没睡午觉?”
“嗯,你们都走了,我有些睡不着。”
“那我现在陪你睡一会儿。”
“嗯。”
软软的鼻音撒娇似的,虞宁雪闭上双眼,睡颜宁静*而美好。
白澄夏倒是不怎么困,一片清明的眸子里闪过思索,她在想,复健和准备成人高考这两件事堆在一起,任务会不会有些太重了。
而且说实话,都不谈大学毕业,离开高中后,那些知识就跟VIP到期一样,直接全数退还给老师了。
在教虞宁雪前,自己可能还需要先“预习”一趟。
……
宁唯和虞徽楠是晚饭时间回来的,两人看着容光焕发,像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
白澄夏正在厨房里和阿姨一起学煲汤,见了他们,笑道:“发布会很成功?”
“当然,小白你宣传得那么到位,要是不成功,我们也太拉胯了吧。”
宁唯笑着走了过来,鼻尖轻嗅,“做什么呢?闻着挺香的。”
“阿姨在做排骨藕汤,我在煮银耳枸杞汤。”
正乖巧地答着,白澄夏打开电饭煲看了看,虞徽楠在这时走了过来,面色平静地递来一串钥匙。
“嗯?”
白澄夏微微挑眉,忽然觉得虞宁雪性格里的傲娇因素一定是出自虞徽楠,父女俩一个赛一个的口是心非。
又将钥匙往前递了一下,虞徽楠清了清嗓子,撇开视线道:“车钥匙,免得以后去哪都打车,浪费钱。”
宁唯适时地拆台,“新车哦,这老家伙上周刚去试驾买的。”
虞徽楠懊恼地看来一眼,将车钥匙放在台面上就要往厨房外走。
白澄夏同宁唯对视一眼,笑得很是无奈,冲着虞徽楠的背影喊道:“伯父,谢谢你。”
听见这话,虞徽楠走得更快了,步履生风。
“啧啧,诚实一点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宁唯笑着吐槽,顺便问:“对了,你和雪儿说了成人高考的事情吗?”
“嗯,我说了以后,雪儿态度很积极,甚至于有点急切了。”
“不用急,还有一年时间呢。”
“伯母你知道的,雪儿那个性子,怎么会容忍自己现在只有高中的学历。”
白澄夏耸了耸肩,面露无奈,“所以慢慢来吧,先在家里学,之后身体好些了再去机构。”
宁唯的神情也沉静了些,似乎是考虑到了虞宁雪的自尊心,她点头认同着这个提议,道:“那我请一个家教吧。”
“伯母……”
想到了下午虞宁雪患得患失的模样,白澄夏斟酌着言语,“雪儿她现在这个阶段,可能更需要家人的陪伴,上午要复健,如果下午再堆满补习的话,她应该会很不适应。”
“那……”
宁唯的目光落在了白澄夏身上,笑道:“那你要当雪儿的家教老师吗?身份超级加倍哦。”
这是什么禁。忌的师生play?
白澄夏见宁唯笑容揶揄,感慨道:“伯母,你有点太走在时尚的前沿了。”
“那是必须的,不然怎么跟现在年轻人的热点呢?”
说着,宁唯甚至Wink了一下,随后拎着公文包来到了客厅,问:“雪儿呢?”
白澄夏把电饭煲关上,和阿姨示意了一下后就走了出去,侧目示意关着的房门,“在休息,今天我们都不在家,雪儿孤单死了,连午觉都不想睡。”
闻言,宁唯垂下眸光,似乎是有些自责,“这孩子性子敏感,还好你和我说了一下,不然我再找一个陌生人来占据她的时间,或许她宁愿憋着们这也不会和我们说的。”
见状,白澄夏心底生出了许多触动,她生来就没见过母亲,所以也很难想象,但是宁唯使得那个模糊的身影具象化了。
第一个给予白澄夏母性温暖的是院长妈妈,第二个就是宁唯了。
“伯母,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了,我想雪儿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她不愿说出来,也是不想辜负您的好心。”
白澄夏温声说着,真诚的眼底闪烁着些许泪花,“能当您的女儿,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们曾同在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宁唯心疼地摸了摸白澄夏的脑袋,柔声道:“澄夏,我早就把你当做是我的女儿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咳咳——”
这时,刚刚换完居家服的虞徽楠走了过来,明明故意清嗓子吸引着她们的视线,开口时却有些不自在,“我还没说话呢。”
白澄夏擦了擦眼角,破涕而笑道:“伯父要说什么?”
虞徽楠收到了宁唯警告的目光,他抿了抿唇,道:“叫什么伯父,叫爸。”
宁唯这才笑了起来,拍了拍虞徽楠的肩,“算你会说人话。”
“我怎么就不会说人话了?”
“你说说你哪次开口不是气死人?”
“我……”
就在宁唯和虞徽楠争执不休的时候,白澄夏笑着看向她们,心底微动,“妈,爸,谢谢你们。”
谁说她是拉虞宁雪出深渊的光,明明虞宁雪于她,才是贫瘠干涸之中落下的甘霖。
第66章 生活
白澄夏之前觉得,日复一日的生活真的很无聊。
比如说,每周一到周五去上班,然后周六在家里瘫一天,周天可能和朋友约着去吃些千篇一律的火锅烤肉,或者玩点手法万变不离其宗的剧本杀,再开启为期一周的循环。
这样的生活,平凡而无趣,简直一天天的在消磨人的意志。
可是现在,白澄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明白“生活”这个词了。
是早晨和虞宁雪一起讨论要立马起来还是再赖一会儿床,是中午的时候等虞宁雪复健完了故意逗她让她气呼呼地鼓起双颊还没办法追上自己,是下午的时候玩一玩喜欢的游戏,时不时被弹幕吐槽一两句“好菜”,是傍晚的时候坐在餐桌上,感受久违的“家”的气息。
更是晚上的时候,怀里可以抱着自己喜欢的人,爱不释手地亲一亲、嗅一嗅,还不用担心惹恼了虞宁雪,因为知道她只是口是心非的娇气包。
白澄夏甚至已经整理出了一套哄人的流程。
比如说,帮虞宁雪洗完澡吹完头发后,她总会凑上前闻一闻,真切地提问:“为什么我感觉同样的沐浴露,在你身上就是要香一些?”
往往这时候,虞宁雪浑身上下都是粉色的,耳尖更是通红,活色生香,还软软地推拒着她,嘟囔道:“你是狗鼻子吗?”
“对呀,最喜欢主人了。”
越说,白澄夏反而越起劲,她拿鼻尖轻轻地蹭着虞宁雪肌肤细腻的后颈,又衔起一块细细碾磨,低声道:“主人身上哪里都是软的,好喜欢。”
“你干嘛——”
虞宁雪被身后的触感惹得抖了一下,嗓音却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反而如同一块被含化了的糖,黏黏糊糊的,“不准咬我。”
喉咙里发出两声憋闷的笑,白澄夏看着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眸色稍暗,还未开口,虞宁雪又含糊地说:“也不许叫主人,怪死了。”
这下,白澄夏是真的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被翻过身来的虞宁雪拍了一下,似羞似恼,总归是雷声大雨点小,像只外强中干的小猫。
“雪儿,你知道羊入虎口是什么意思吗?”
“什——”
虞宁雪不由得瞪大的眸子,双唇被同样的柔软捕捉到,可是下一瞬便是无解的掠夺,她甚至没有丝毫抵触,任由白澄夏占据到她的每一处,让自己身上都沾染着对方的气息。
其实虞宁雪觉得白澄夏身上也有一股子令人眷恋、沉溺的暖香,那是一种闻着就很安心的气味,不过性子到底内敛些,她说不出那样的话语。
如同她的爱意,没有那么张扬,却润物细无声,表现在相处的方方面面。
就好像此刻,衣衫尽褪,虞宁雪有些害怕,有些紧张,甚至大腿肌肉都筋挛地发颤,可是她并没有躲避,而是咬着唇瓣,用一双湿漉漉的、眼圈晕红的眸子望向白澄夏。
那是一种全然的信任,仿佛怎么对她都可以,怎么用力都可以,让她失控、让她难堪,甚至喘息凌乱也没事。
白澄夏读懂了这份信任,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低而娇怯的哭泣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直到虞宁雪眸光涣散,说自己好像腿抽筋了才结束。
但是那也不算真的结束,毕竟,白澄夏还很是负责地替她揉着一直用力的大腿内侧,在她不着寸缕的状态下。
这一晚,虞宁雪确实有些恼了,所以第二天醒来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白澄夏。
白澄夏知道自己是有些食髓知味了,便很是自觉地去换了床单,又在复健时站在一旁,像一个听从指挥的机器,康复训练师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收获了不少白眼。
“雪儿,我错了。”
等康复训练师说“恢复得不错,就是力气有些小”离开后,白澄夏乖巧地低头,眼巴巴道:“你看,你的腿是不是恢复了些知觉。”
虞宁雪气得面染薄红,顾不上害羞,恼道:“那你也不能因为我触觉没那么明显,就这样做吧,我又不是真的没有感觉!”
“我错了,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看着白澄夏可怜巴巴的样子,虞宁雪明知对方满心都是“下次还敢”,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软了,只是抿唇道:“你还敢想下次?”
“我不想了,我保证不想,哪怕你想了我也不想。”
白澄夏故意这么说,还往后退了一些,看着虞宁雪气得恨不得站起来的模样,又赶紧上前搂住她,面露惊喜,“雪儿,你能站起来了诶?”
该说这是“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吗?
虞宁雪也愣住了一瞬,就好像所有的羞恼都伴随着这个认知散去,她弯起眸子,无措地重复,“我刚刚、我刚刚是站起来了吗?”
“对啊!”
白澄夏紧随其后地肯定,笑道:“医生说恢复期要三个月到一年,现在才出院一个月,看你这样的恢复情况,你很快就可以和常人一样走路了。”
“哼。”
虞宁雪撇开目光,像是在掩饰自己的迫不及待,压抑着雀跃低声道:“等我能跑能跳了,你就等着遭殃吧。”
被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可爱到,白澄夏主动将脑袋凑过去,笑意明媚,“你现在想揍我也不是不行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被女人打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香,等到香气充盈鼻腔,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不是疼了,是爽。”
“你是变态。”
虞宁雪娇声娇气地推开白澄夏的脸,“放开我,我今天都不要理你这个变态。”
白澄夏感觉自己也是有够奇怪的,被骂了居然还挺开心,面上的笑越发灿烂,她露出了两颗白白的虎牙,“那不行,今天还要上课呢,小虞同学。”
听见这个称呼,虞宁雪更像是炸了毛的猫,凶巴巴道:“闭嘴,我比你还大半岁呢。”
白澄夏将她放在了床边,这才敢笑得人仰马翻的,“可是小虞同学,你现在还是个高中生呀。”
“你闭嘴!”
要说雷点,“高中生”肯定算虞宁雪的一个大雷,偏偏她还没办法反驳,只能气得红了耳根,扭过脑袋不愿意看白澄夏。
白澄夏巴巴地凑过去,双手捧着虞宁雪鼓鼓的脸颊,憋着笑道:“放心吧,有白老师在,保准你明年考上理想的大学。”
虞宁雪气恼地咬了一口她的手心,戳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偷偷自学,你比我的水平也好不了多少吧?”
这几天其实直播的时间挺少的,更多都是闷在屋子里研究数学,没想到被发现了,白澄夏也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好歹我也是祖上辉煌过的人,高考数学一百四十五呢,等我捡起来就好了。”
“那你现在捡起来了吗,小白老师?”
虞宁雪故意笑嘻嘻地问,还娇俏地眨巴了两下眼睛,难得露出了符合她心理年龄的状态。
不得不说,白澄夏确实被击中了一瞬,呼吸都滞缓下来,遮掩似的摸了一下鼻尖,说话时磕磕绊绊的,“快、快了,再给我一个星期应该就能都捡起来了。”
“哇——”
虞宁雪夸张地拉了长音,笑着戳了一下白澄夏的脸颊,“原来你也是会脸红的呀,小白老师?”
“你别、别这么叫了。”
白澄夏有些受不住,往后躲了躲,虞宁雪越发弯眸,嗓音刻意放软,“不是小白老师让我这么叫的嘛?”
“我、我去看一下阿姨饭做好了没有。”
还是第一次,白澄夏在逗虞宁雪这件事上被反撩得落荒而逃,她跑到了厨房,阿姨见状,还惊讶问:“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白澄夏呼吸急促地摇摇头,甚至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害羞了,只是摸了摸肚子,瘪着嘴道:“我饿了。”
阿姨莞尔,笑得无奈,“马上做好了,让小雪也过来吧。”
“好。”
白澄夏深呼吸平复着心跳,脸却仍然充血似的红,满脑子都只有那句尾音上扬着的“小白老师”。
太娇了太可爱了——
她在心底哀嚎,但面上恢复了平静,走进房间里找虞宁雪,“饭快做好了,我推你出去吧。”
虞宁雪也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抿着唇张开了手,一副让白澄夏抱的模样。
白澄夏将她放在了轮椅上,推着来到了餐厅,这时候,阿姨也端着餐盘走了出来,弥漫着浓郁的烟火气。
相邻而坐,四目相对,白澄夏心底感慨,这才是生活嘛。
……
安逸的生活还是过得很快的,考虑到直播毕竟不是一个很正规的职业,虽然说确实赚钱,但毕竟不长久,白澄夏也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兴趣爱好上。
玩了那么多游戏,白澄夏渐渐地对游戏原画挺感兴趣的,就报了一个成人绘画班,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去上课。
对此,虞宁雪颇有微词。
“你又要去上课了吗?”
十月底的下午,白澄夏刚刚穿好外套,衣角就被睡眼惺忪的虞宁雪拉住,对方还无意识地晃了晃,撒娇似的,“就不能不去吗,再陪我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因为模拟卷子上的最后一题,两人都弄不明白,所以折腾到了半夜两点,白澄夏跟着解析看明白了,虞宁雪却不想再听,捂着耳朵只想睡觉。
现在已经熟悉了复健的流程,所以不再需要专业的康复训练师,白澄夏起来时,虞宁雪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碰一下躲一下。
考虑到她最近挺累的,而且身体状况还算不错,白澄夏也就没有强迫,揉了一下她毛茸茸的脑袋。
“你再睡一会儿,我回来了,咱们把昨天那道题先弄懂。”
闻言,虞宁雪终于睡不着了,懊恼地睁开眼,仗着自己的优势软声道:“别管那道题了吧,反正最后一题也不在我想要的得分范围内。”
见白澄夏的态度似乎动摇了,她趁热打铁地说:“小白老师你也说过的,把该拿的分拿到手就可以了,而且我是艺术生,不用考你那么高的分。”
“也是。”
白澄夏理解地点点头,看着虞宁雪困倦的模样,低声道:“不好意思,是我最近对你要求太高了。”
倒不是阴阳怪气,只是之前因为明白虞宁雪很在意没有上大学这件事,所以白澄夏也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任务,拿出了可以媲美高考的态度。
但是虞宁雪并不是她,本来就昏迷了五年,意识在游戏世界又经过了十九年,再来面对这些知识是很陌生的,其实偶尔放松一些,也没事。
听着这略显愧疚和自责的语气,虞宁雪赶忙坐了起来,结果拉到了腰间的筋脉,顿时疼得眼冒泪花,还摆手解释着,“我没有这么觉得,本来为了我的考试,你就付出了很多了……”
白澄夏坐近了些,担忧地握住了虞宁雪的侧腰,“怎么了?扭到了吗?”
距离拉近之下,那双柔和的目光中倒映出一个清晰的自己来,虞宁雪不自觉扬起笑容,委屈巴巴地点头,“嗯,有点疼,最近坐了太久了,每天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
白澄夏也无奈一笑,抬首示意她趴下来,指尖轻轻地陷入细软的腰肢,慢慢地按揉着,“你怎么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像八十岁?”
虞宁雪脑袋埋在枕头里,所以声音闷闷的,“你要考虑到我是个病人好不好?”
“吃辣火锅、喝冰奶茶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是个病人了?”
腰间传来的触感有些痒,但确实很舒服,虞宁雪舒展开身子,不由得满意地哼了哼,“你不懂,快乐也是利于身体恢复的一剂良药。”
“我算是说不过你。”
白澄夏笑得眉眼弯弯,越相处就越能发现虞宁雪的心理年龄只有十八岁,不像自己已经被工作磨得有些平淡了,抛开那层冷淡的保护色后,真实的她性子跳脱,爱笑爱闹爱撒娇,对于无趣的生活来说也是一剂良药。
“不对啊,都两点钟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虞宁雪抿着唇,颇为口是心非地问:“你的画画课怎么办?”
白澄夏看着因为衣摆卷起而裸。露出来的纤细腰肢,其实她已经很白了,但是当手落在一片雪色之间,还是显得有些落灰。
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答案,虞宁雪努力撑着身子回头看来,“你怎么不说话?”
结果,刚刚回头就对上了那侵略性满满的目光,她瑟缩了一下,小声道:“你、你去上课吧,时间不早了。”
白澄夏被逗笑了,故作严肃地板起脸,指尖也轻轻擦过格外敏感的侧腰,“不是你让我不去上课的吗?”
“我、我现在不困了,你去吧。”
“躲什么?腰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
虞宁雪赶忙拒绝,她知道的,再这样下去,她的腰怕是这几天都好不了了。
白澄夏终于忍不住放声笑出来,眼角甚至渗出了些许泪花,“笑死我了,我在你眼中就是个色。鬼吗?好了,起来去吃饭吧,我要去上课了。”
她伸出一只手递到虞宁雪面前让她借力,可是听说她还是要去上课后,虞宁雪又有些不情愿。
自己费力翻了个身,虞宁雪靠在床头,不去握那只手,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却又不说话。
白澄夏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和老师请了假,而虞宁雪看她居然看手机不哄自己,顿时更气了,侧脸简直看上去和河豚有异曲同工之妙。
“抱我去轮椅上。”
故意将呼吸声放得重了些,但是白澄夏居然还是没什么反应,虞宁雪只好不情愿地出声,恼怒地瞪了这个木讷的家伙一眼。
白澄夏对于这份小脾气心知肚明,将虞宁雪抱起来后,她没有放下来,而是托住了对方的腰身,笑道:“我突然想起来,这节课是实践课,老师让我们画一张人像。”
因为失重感,虞宁雪只能紧紧搂着白澄夏的脖颈,没什么力气的双腿也努力盘在对方腰间,闻言,她明白了什么,羞怒地揪住了距离很近的耳朵,“你故意逗我呢?”
白澄夏也不否认,甚至笑得欠兮兮的,“那你要当我的模特吗?”
“……你求我,我就答应你。”
“我求你。”
“你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求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白澄夏神情坦然,抱着虞宁雪来到了轮椅上,“走,先去吃饭,对了,既然今天有空,你要练琴吗?我在旁边画你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虞宁雪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的双手,期盼又不安地说:“试一下吧。”
她艺考的专项是钢琴,不过以前最擅长的内容,现在恐怕也变得陌生了,虞宁雪不想面对自己的无能,却也知道自己最终都要面对的。
“好,等会儿去试试。”
白澄夏知道虞宁雪在害怕什么,所以尽可能用自然的语气引出了这件事,她看着垂眸沉思的女孩,仿佛看见了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
第67章 恢复
肢体的记忆还是比脑海的记忆要牢固许多。
当坐在钢琴面前时,虞宁雪习惯地抚了一遍,感受着那缓缓倾斜而出的琴音,仿佛在对话。
白澄夏则是搬了张凳子坐在不远处,眼前摆着画架,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落笔。
虞宁雪很漂亮,这是她早就知道的。
但是当虞宁雪轻轻抬腕,优美的身体线条几乎无法用笔触勾勒出来,雪白的发丝在阳光直射进来时染上了金光,那一瞬间,原来光也会偏爱美人。
和自信的外表不同,其实虞宁雪有些胆怯,她轻抚过阔别已久的钢琴,这架琴显然是经过了细致的保养,摸上去细腻如白瓷,如同直接触碰到了宁唯细致入微的母爱。
她怕自己会辜负这份爱。
虞宁雪抬眸同白澄夏对视,深呼一口气后开启了自己的演奏。
清冽的琴音仿佛带着她们来到了寒霜雪地,清冷澄澈,指尖葱白,弹动时如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婉转,却温暖。
白澄夏微微挑眉,这是《冬日》,曾经虞宁雪最为熟练的歌曲。
落笔似乎也有了概念,明明琴音流淌在耳边,可是感觉心底无比的安静,静谧之中,午后的暖阳照亮了琴室,虞宁雪目光专注,好像是用灵魂在与钢琴合奏,使得起伏的旋律也拥有了生命力。
之前去画画的时候,老师有夸过白澄夏,说她很有天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掌握比例,可是就是太过规整,没什么动弹感,以及活力。
如今,看着自己笔下的虞宁雪,白澄夏忽然顿悟了,就像弹琴,画画又何尝不是一种创作呢?
只有在其中倾注情感的时候,画面才会同样回应你情感。
一个下午静静地过去了,两个人仿佛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交流,但是只需要一个对视,一个笑容,她们就能明白对方的乐在其中。
宁唯回来时,听到熟悉的、久违的琴音还愣了愣,下意识掐了一下身旁的虞徽楠,“我没听错吧?”
虞徽楠也差点老泪纵横,“没听错,是雪儿在弹琴!”
他们并没有着急地冲进去,只是站在琴室外,安静地听着虞宁雪的弹奏,那是他们最为骄傲的女儿,虽说经历了挫折,但如今,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
虞宁雪同样没有发现屋外已经多出了两个人,而是摸了摸琴键,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看来我还没有太生疏嘛。”
白澄夏笑着恭维,“对呀,简直现在就可以入学了。”
不过,虞宁雪摇了摇头,鼻音闷闷的,“不要,我感觉现在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她从小就很喜欢音乐,喜欢弹奏时空无一物的内心,喜欢用乐器来表达自己不能言说的话语,喜欢一个人消化那些孤独。
所以,虞宁雪把本市的音乐学院当成了目标,一直到进入琴室前,都是这样。
可是,伴随着艺考,单纯的喜欢和热爱好像变了味道,衡量的标准也变成了分数。
如今,感受到最为干净的、纯粹因为音乐而产生的快乐,虞宁雪有些想要留住这样的日子。
“那你不读大学了?”
“那怎么可能?”
笑着反驳完,虞宁雪又看了一眼陪伴自己许久的钢琴,“只是放慢些步伐而已,明年我一定能考上的。”
“嗯,我们小虞同学这么聪明,当然可以考上。”
白澄夏乐于在一旁当捧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热爱的地方闪闪发光,其实她内心的喜悦也是不可言说的。
“对了,你的画呢?”
终于想起来了这件事,虞宁雪推着轮椅来到白澄夏身边,想要绕过她去看那副以自己为主角的画作。
考虑到白澄夏是个画画新手,虞宁雪还特别心善地放宽了标准,只要不是特别丑,只要把她画得还算像个人样,她就不生气。
这时候,白澄夏后知后觉地有点害羞,毕竟,刚刚完成时虽然很满意,但是后来仔细看去,还是感觉没有描摹出独属于虞宁雪的神韵,她侧身挡了一下,在那双“警告”的目光下自觉移开了身子。
虞宁雪认认真真地看着那幅画,说实话,她有些惊喜,甚至是惊艳了。
爱人的笔是会留下感情的,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副安静摆在那里的画,虞宁雪却从中看出了白澄夏对自己的珍视,是落笔时的万般思索,是勾勒时的欣赏与喜欢,是那双仿佛会讲话的眼睛。
白澄夏画了两幅,一副她垂眸弹琴的,一副她们与琴音间隙中对视的。
虞宁雪也是才发现,原来哪怕闭上了嘴,爱意在眼神里也是藏不住的。
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虞宁雪低头掩饰自己红起来的耳垂,道:“画得很好嘛,为什么要藏?”
白澄夏不好意思地揉了一下鼻尖,一个不注意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因为我感觉我没有画出你十分之一的漂亮。”
闻言,虞宁雪微微勾起了唇角,弯眸道:“那倒是真的。”
她这副傲娇的模样使得白澄夏也笑了起来,四目相对,浓郁的情意在对视中流淌,两厢对比,画作确实没有表现出哪怕十分之一的缠绵悱恻。
这时候,屋外传来很轻的敲门声,白澄夏回头看去,笑着去打开了门。
门口正站着虞徽楠,见了她们,咳嗽了两声,“那个,出来吃饭了。”
“好。”
异口同声的回答令虞徽楠眼尾多了些笑意,其实他一开始对白澄夏挺不满意的,因为她在车祸后就直接忘记了虞宁雪,让他这个老父亲气得够呛。
但是耐不住虞宁雪喜欢,而且经过相处,虞徽楠觉得,白澄夏也还算温柔细心,对于如今身体状况不算好的虞宁雪也不离不弃,还变着法逗虞宁雪开心。
只能说,算是达到了最低标准吧。
虞徽楠绕过白澄夏,主动抢过了推轮椅这个工作,白澄夏笑得无奈,只能冲虞宁雪耸耸肩,示意自己可没办法。
虞宁雪也知道虞徽楠的傲娇性子,便抬眸笑道:“爸爸,你们今天去做什么了?”
“我们去和曲今越谈代言和合作了,她同意了成为《皇帝生存手册》的代言人,并且献唱主题曲。”
虞宁雪点了点头,“哦,那很好呀。”
“可是她的要求是,让澄夏在直播的时候也来一首《最炫民族风》,小白,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字的白澄夏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这是曲今越的“报复”,便无奈笑道:“我能怎么看?我今天看看歌词,明天就唱。”
“这么速度?”
“都是为了合作嘛。”
白澄夏笑得乖巧,冲虞宁雪眨了眨眼,果然见虞徽楠摸了摸鼻尖,一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
三人到了餐厅,宁唯正在和阿姨聊天,见她们来了,就没有再说,只是朝虞徽楠招了招手,“去添饭去。”
虞徽楠乐呵呵地就去了,白澄夏得了空,坐在虞宁雪身边,耳语道:“你爸爸还蛮好玩的,和你一样如出一辙的傲娇。”
虞宁雪微微蹙眉,纠正道:“什么‘我爸爸’,是‘我们爸爸’好不好?”
“嗯,对对对,是咱爸。”
白澄夏从善如流地改口,其实她有些不习惯,因为父亲这个角色,在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面一直是缺席的,她有“院长妈妈”,却对于“爸爸”这个称呼陌生得很。
不过她和虞宁雪的未来还很长,她一定能习惯的。
……
秋天在她们生活的这个城市很短,夏与冬的分明也极其明显。
几乎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就已经是不穿棉袄就不能出门的程度,白澄夏在落地镜前看到裹得像两只白熊的她们,顿时笑得乐不可支起来。
虞宁雪的身子娇贵得很,怕热也怕冷,所以此刻差不多是全副武装了,毛茸茸的帽子和围巾之中只露出了半张怯生生的容颜,她还把下巴往围巾里面埋了埋,抵触道:“一定要去吗?”
白澄夏倒是好一些,至少面部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她忍住想要揉虞宁雪脑袋的冲动,笃定地点点头,“当然要去,你不是说最近膝盖痒痒的吗?去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虞宁雪叹了口气,戴着手套的手只在虎口那里有分界线,就像企鹅的手掌,圆圆软软的。
“放心,你穿得已经够多了,不会很冷的。”
“我是个病人诶。”
隔着围巾的嗓音有些闷,但是说着说着,虞宁雪自己都有些心虚起来,“让我静养不好吗?”
说到这个,白澄夏简直一肚子的话要说,“哇,你还说这个呢,昨天跳起来揪我耳朵的那个暴君是谁?我现在耳朵还红着呢,而且你是病人,就更要去医院复查了。”
虞宁雪弱弱地看了一眼白澄夏红红的耳朵,辩解道:“你那是冻的,而且谁让你昨天非要挠我痒痒?”
“是你先朝我泼水的好不好?”
“那也是你先……”
“我怎么了?”
白澄夏得意地笑着,脑袋又被轻轻地拍了一下,虞宁雪面上染着晕红,羞恼道:“你*厚颜无耻!”
“谢谢夸奖。”
仿佛用行动在践行着这个词,白澄夏推着轮椅走到了别墅外,忽然见到了一片纯白的雪花,惊叹道:“好像下雪了诶。”
和她的惊喜不同,虞宁雪缩了缩脖子,像是终于找到了理由,道:“那就别出门了吧,雪地不好开车。”
“不行,现在不去的话,到时候雪下起来了,更不好回来。”
白澄夏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用出了自己最近get到的绝招,“你就和我去医院看一下吧,好不好?不然我真的很担心你。”
她蹲在了虞宁雪的身前,自下而上的目光真诚又柔和,满满地倒映出眼前人的影子,直要将人心都看化了。
果不其然,虞宁雪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撇开了眼,双手交缠在一起。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这么怕冷,只是害怕得到的检查结果而已,最近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双腿已经可以自主抬起了,知觉也在一点点恢复,高中三年的内容学了有一半了,琴技也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回到了鼎盛时期的水平。
虞宁雪真的很害怕会得到当头一棒,所以才抗拒着怎么也不愿去医院。
逃避,至少还能维持现状。
可是没有办法,根本拗不过担心自己的白澄夏,两人来到了医院,挂号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
因为出众的发色,她们吸引了很多或好奇、或惊艳、或不解、或鄙夷的眼神,白澄夏并没有在意,也庆幸地发现,虞宁雪也没有为此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因为虞宁雪现在满脑子都只有接下来的检查这一件事情,就像身处断头台,她不清楚那硕大的铡刀会不会落下,斩断她的一切希望。
“请第二十一号病人虞x雪去往第二诊室就诊。”
机械音播报了三遍,白澄夏推着虞宁雪去往诊室,见到了熟悉的医生。
医生显然对她们有着深刻的印象,笑道:“有一个多月没来复查了吧,情况怎么样?”
见虞宁雪低着头不说话,白澄夏主动接过话茬,“最近可以抬腿了,但是就是不能站起来,然后膝盖那里很痒,根据她说是内部的痒,请问这是什么症状?”
医生让虞宁雪抬腿演示了一下,又开了一张拍CT和磁共振的胆子,道:“大概率是神经在复苏,所以才会有些痒,恭喜啊,应该不出两个月,你就可以站起来了,算是病人里面恢复神速的了。”
闻言,虞宁雪像是被惊喜砸懵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别害怕了,去做检查吧,我再根据结果开药。”
“好,谢谢医生。”
这句话是虞宁雪答的,仿佛来时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终于露出笑容,眉眼弯弯,明媚而灿烂。
见状,白澄夏也松了提着的那口气,她怎么会看不出虞宁雪的紧张和担忧,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的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这种话得医生来说才有信服力。
好在,虞宁雪的双腿确实没什么问题。
跑上跑下做完了检查之后,拎着医生开的药,白澄夏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结果不错?”
虞宁雪心情很好,也懒得与她争,便点了点头,“嗯,还好你带我来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抱着虞宁雪坐在了后座,又将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对上那疑惑的眼神,白澄夏神秘一笑,温声道:“还好你坚持下来了。”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真的忘记了你,要是没有那一遭奇妙的穿越之旅,我现在的生活一定无趣死了,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每天浑浑噩噩地度日如年。”
“雪儿,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谢谢你一直都没有放弃喜欢我,还谢谢你能够勇敢坚持到现在,我无法说能够完全的感同身受,但是只能依靠轮椅的日子一定很难熬,我知道,你很多次都崩溃了,却忍着没有发作,害怕自己是个累赘。”
“但是其实不是的,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又教会了我生活的意义,要认真看的话,该是我离不开你才是。”
白澄夏用轻松的语气袒露了许多憋在心底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的话,她知道,在宁唯和虞徽楠看来,或许虞宁雪一直都是爱得更深也更执着的那一方。
但是其实爱意是相互的,没有虞宁雪,也就没有现在的白澄夏了。
第一次听到这些剖白的言论,虞宁雪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是喜悦的,是受宠若惊的,是一瞬间就酸了鼻子、红了眼眶的。
这些话语,比起一个轻飘飘的“我爱你”,来的要真诚得多,也是她从不曾知道的,白澄夏埋在心底的想法。
喉咙上下滚动,仿佛无措到连声音的控制能力都没有了,虞宁雪磕磕绊绊地开口,语不成调,“我、你让我缓一下……”
她该说些什么的,在这样温馨而坦诚的情况下,可是心脏就是乱糟糟的,像一团紧紧缠绕成死结的线团,越急就越紧,直到呼吸空间都被掠夺,窒息和兴奋一同涌入大脑。
喜极而泣,这是虞宁雪最终的反应,她拿围巾捂着自己的脸,哭得鼻尖通红,却压抑着,只发出了浅浅的抽噎声。
白澄夏透过后视镜看去,眼圈也泛起了红,她何其有幸,能够和这样美好的虞宁雪在一起。
车辆启动,她们朝着回家的方向开去。
虞宁雪也终于整理好了情绪,隔着一层围巾闷闷地说:“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话音刚落,白澄夏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刚刚我那个反应太丢脸了,再来一遍嘛。”
“那情绪都不对了,怎么再来一遍?”
“我不管,算你欠我一次表白。”
对于虞宁雪跳脱的思维,白澄夏简直哭笑不得,却又甘之如饴,“好,何止一次,欠你一辈子表白好不好?”
第68章 老师
时间缓缓进入冬季,皑皑白雪冲洗着人间,将五颜六色都渲染成一片干净纯粹之意。
白澄夏在经过了系统的学习后,也成功当上了冬至的挂名画师,有着之前直播时的人气,几乎每天私信都是爆满的状态。
“还真的快冬至了。”
手机上传来节气的提示,工位上的白澄夏翻开看了一眼,眸底浮现些许清浅的笑意。
昨晚,在决定去上班前,虞宁雪在她怀里嘟嘟囔囔的,双手攥着她腰间翻起一些衣角的睡衣,嗓音又轻又软。
“小白老师,你去工作了,那谁来教我?”
明明是一双水似的清透眸子,欲语还休地看来时却又娇又媚,惑人心神。
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白澄夏垂下眼睫,使得墨色瞳仁内越发黯淡,“你学得已经足够好了,应付高考肯定没问题。”
“是吗?”
恢复了些许知觉的腿如羽毛轻轻蹭过对方的腰,攀附而上的姿势脆弱又暧昧,虞宁雪打量着白澄夏露出的锁骨,忽而翻身来到上方,双手支撑着身体,雪白的发丝萦绕着月光,清冷纯洁到仿佛充满了神性。
此刻,神女却越发俯身,直至胸口相抵,婉转的嗓音才道明来意,“小白老师要不要教我一点别的?”
白澄夏还是头一回被压在身下,这种感觉挺新奇的,而且出于虞宁雪的称呼,她总有一种背德感。
就好像宁唯和虞徽楠花了大价钱请她来教导她们孤寂厌世的女儿,她却偷偷摸摸地和这位极致懵懂而又极致引诱的大小姐调换了授课的内容。
就好比现在,大腿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是虞宁雪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白澄夏不动声色地抬眉,扶住了对方的侧腰,“你还想学些什么?”
虞宁雪轻笑一声,银铃似的清脆动听,她握住腰间那只规规矩矩的手,带着它搂住了自己的后颈,施力的那一刻,就好似被迫靠近,却又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想学那种只有老师可以教我,而且老师也只能教我的内容。”
四目相对,一双诧异,一双妩媚,虞宁雪还娇俏地歪了歪脑袋,气音旖旎,“可以吗?”
从完全背光的角度看去,此刻的虞宁雪简直就像食人精气的妖精,眼尾轻挑,唇角微勾,一颦一笑所散发出的,皆是如水的媚意。
偏偏她还眸光清亮,那层水雾浅浅的,看上去单纯而稚气,使得这份勾引变得更为高明。
愿者上钩,白澄夏读懂了,心跳却还是吵闹起来,一下下的失去了平时的节奏。
“老师为什么不说话?”
虞宁雪撩起一缕发丝,调皮地在白澄夏颈间打着转,声线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是我不够乖吗,所以才不教我?”
白澄夏想说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可和“乖”这个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毕竟那只攀进自己衣摆的手仍然在上移,衣衫变得凌乱,虞宁雪却像一只格外满意的猫,泛红的眼尾挂上了一抹餍足。
“这可是……你说的。”
原本清越的嗓音此刻变得又低又哑,白澄夏撑着床面起身,又搂着虞宁雪靠向了自己,不过须臾,地位调转,攻守易势,她从身下的那个变成了气定神闲垂眸注视的那一方。
房间里面开了空调,虞宁雪穿得挺简单的,如今吊带稍稍滑落肩头,裙摆堪堪遮住小腿,隔着一层布料接触对方大腿,她不自在地抿唇,做出了想要逃离的举动。
后腰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反而起身后又被按了回去,虞宁雪身子一抖,耳尖也在月色下红了个彻底。
白澄夏慢条斯理地一一扫过她淡粉色的颈、急促起伏的胸口、纤细柔韧的腰肢,每一处线条都生得完美,如女娲最为满意的作品。
“跑什么?不是要我教你吗?”
虞宁雪是跪坐在白澄夏身上的,但是因为身子哪里都是软的,她喘息着弓身,眼眶已经蓄上了一层暧昧的泪意,“谁说我跑了,我还等着老师亲手教我呢。”
她将重音放在了“亲手”二字上,还挑衅地看去一眼。
白澄夏呼吸一滞,倒是没想到虞宁雪居然这个时候还在嘴硬,心底仿佛被勾出了些不可言说的侵占欲,眼底的暗色浓郁了些。
从哪里开始教起呢,接吻吗?
打定主意的一瞬间,白澄夏的手顺着瘦削的脊背上移,轻微施以力度后,微微俯身就能同虞宁雪呼吸相抵,距离拉近之下,那双湿漉漉的瞳眸内终于暴露出些许紧张与不安,她闷笑一声,彻底掠夺了对方的呼吸。
虞宁雪的唇很软,触碰上去时简直就像一片湿热的云雾,满是清甜的气息。
后背的那只手算不上很大,但是抵在那里,虞宁雪就提不起力气逃离了,哪怕呼吸都颤抖起来,也只能任由白澄夏占据到她唇瓣的深处。
前段时间刚刚下过雪,如今开始化了,覆盖在地面上的冰层逐渐被温度溶解,一股股地流淌而下,仿佛昭示着草木生机,随着大自然的呼吸而浸润到山林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冷,虞宁雪一直在发抖,眼圈晕红,一副仿佛在天寒地冻下衣不蔽。体的可怜模样。
她的唇瓣咬紧了唯一的热源,整个身子在皎洁的清辉下展现出一片粉白,明明已经不堪承受,明明凸起的指骨都泛起了淡青色,明明塌下的腰肢不断地轻颤,她却仍然在呼吸间勾勒出入侵者的模样,低泣道:“老师,唔——您这是……在教我什么?”
白澄夏垂眸盯着那双失神而涣散的漂亮瞳孔,水光覆盖其中,显得柔弱可欺,令人心怜的同时,却想让她露出更加失控的模样。
让她的眼睛里只留下自己的身影。
屋内安静了下来,细长深埋在虞宁雪的唇瓣之中,偶尔会用指腹挑起舌尖,白澄夏心满意足地看着那越发汹涌的泪意,勾唇道:“你想学什么?”
虞宁雪在这个空档喘息着调整自己的状态,但脑袋里还是晕晕乎乎的,她试探着说:“……语文?”
“那就把桃花源记背一遍吧。”
“这种时候,你——喂!”
视线被泪水模糊,虞宁雪紧紧抓着白澄夏的手臂,哽咽道:“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嗯……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唔——”
在那之后,虞宁雪就背不下去了,全部的感官都集中起来,她好似一只扁舟,在海浪的击打之中艰难地保持平衡。
思绪混乱下,她忍不住咬了白澄夏一口,娇声娇气地泄愤:“你过分!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明明一开始是她故意逗白澄夏的,怎么到了最后,被玩得眼眶通红、衣衫凌乱的人却成了自己?
这不公平!
但是游戏开始了哪有轻易结束的道理?
白澄夏收敛了些动作,浅笑扬眉看她,“小虞同学,这场考试可还没完呢。”
虞宁雪有些后悔了,数学本来就是她的弱项,偏偏这人还老问她数学题,在这种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
而且一旦错了,她就要数着数接受惩罚,简直犯规!
临近深夜,虞宁雪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继续了,哭着推开白澄夏,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你去上你的班去,这些天我都不想看见你!”
但是,还有六天就要冬至了呢。
第69章 冬至
白澄夏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期待一个日子的到来了。
往常的冬至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节气而已,有闲功夫的话会给自己煮个饺子吃,没那个心情的话,这一天也就和一年里的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世界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不一样。
冬至那天是星期六,白澄夏按照和宁唯约好的,一起在公司里“加班”。
工位上,电脑里还保存着各种各样的设计图,有关游戏人物的、有关世界观设定的……有关第一枚、她亲自设计出的戒指。
如今,实物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精美小巧的礼盒内,白澄夏歪着脑袋看了看,不由得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在那天“考察”完虞宁雪后,对方可是闹了十足的脾气,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和她说话。
只是晚上睡熟了还是会主动翻身靠过来,那也是她们最近唯一的亲密接触了。
冬日的光线透过窗户温温柔柔地照进来,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白澄夏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亮着的手机屏幕。
“我今天要去公司加班,就先走了,回来给你过生日。”
那是她发给虞宁雪的消息,上面还有许多已读不回,不过虽说态度冷淡,虞宁雪却把头像换成了“好委屈”的懒羊羊表情包,令人仿佛能从那瘪着嘴的动漫小羊上看出她的心情。
白澄夏时常看着那个头像就忍不住笑出声了,感慨虞宁雪真是世界第一的口是心非。
手机响起了来电,但一秒钟后就迅速挂断,来电显示是一片雪花。
想来差不多了,白澄夏弯眸收拾好东西,将礼盒放进口袋内,驱车回家。
宁唯应该还在面包坊学着做蛋糕,所以打开门时只有虞徽楠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白澄夏朝他笑笑,用口型问:“怎么样了?”
虞徽楠骄傲地仰首,同样小声道:“有我在,还能搞砸吗?”
两人互相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时,虞宁雪自己控制着轮椅走了出来,给了他们一人一声冷哼。
白澄夏自觉地追上前去,问:“你是要洗漱吗?”
“用不着你帮忙,我自己可以。”
first blood。
虞宁雪浅浅蹙眉,虽然说确实有赌气的成分,但是又经过了一个月的康复训练,她已经可以做到短时间站立了,只是行走还有些困难而已。
而且,今天可是她的生日诶,这人到了现在居然一句祝福也不说?
难道真的要一直冷战下去吗?
对着镜子的眼眶红了一些,虞宁雪暗自咬唇憋下那份酸涩,自顾自地刷牙洗脸,当一旁的白澄夏是空气。
白澄夏轻声叹了口气,默默站在旁边看虞宁雪洗漱完,刚想开口,对方就撇开眼,闷闷道:“我不想听你说话。”
double kill。
跟着虞宁雪走出去后,正好虞徽楠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雪儿,生日快乐,你妈妈还在给你准备礼物,所以爸爸的等会儿和她的一起给你,好不好?”
这是宁唯刻意要求的,毕竟只有她的礼物需要现做,但是她又不愿意当最后送虞宁雪生日礼物的那个人。
闻言,虞宁雪弯起双眸,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好,谢谢爸爸。”
“这有什么?”
虞徽楠不由得摸了摸虞宁雪的脑袋,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就是公主,值得世界上的一切美好。
见父女俩气氛和谐融洽,白澄夏越发加入不进去了,只能尴尬地揉了揉鼻尖,希望宁唯能赶快回来。
“咳,你们都饿了吧?要不要先去吃早饭?”
这时,虞徽楠还是好心地搭了腔,“我已经吃过了,你推雪儿过去吧。”
虞宁雪却抬眸瞥了白澄夏一眼,自己按着遥控来到了餐桌前,阴阳怪气道:“你不是都已经去了趟公司又回来了吗,还没吃早饭?”
thrip kill。
明里暗里是在指责自己走之前没有说一声,但是如果吵醒对方的话,怕是起床气会更严重吧?
白澄夏故作乖顺地低头,眉目温驯道:“没有,想回来和你一起吃来着。”
虞宁雪仿佛被顺了一把毛,傲娇地清了清嗓子,“等我做什么?你忙你的工作就好了。”
“我最近跑公司跑得勤是因为……”
差点就说漏了嘴,白澄夏抿抿唇,把餐桌上的燕麦粥推到了虞宁雪面前,弱弱的不吭声。
虞宁雪又有些恼了,凶巴巴地吃了一口,委屈道:“不就是在折腾那个新手游吗?”
其实还有一句话,“难道那个游戏比我还重要吗”,但是到底被理智和矜持束缚着,这才没有脱口而出。
白澄夏想要解释,确实,最近冬至策划了一款全新的女性向手游,正在设计四位女性主角的人物形象,而她,作为自带流量的画师,自然承担了很多工作量。
但是尽管这样,白澄夏还是忙里偷闲设计起自己的求婚戒指来。
初稿、审图、打样、修缮,每一步都是她偷偷在公司监工完成的,所以才能不被发现,如今静悄悄地藏在裤子口袋里。
“当当,我回来啦。”
别墅的大门被拉开,宁唯笑着站在门口,见她们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的样子,顿时走了过来,“怎么了?”
虞宁雪不想在宁唯面前表现出来,便摇了摇头,“没事,妈妈,你去做什么了?”
宁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很是自然地拿出了放在身后的盒子,“呐,妈妈亲手做的蛋糕哦,从烤面包坯那一步就开始了,要看看吗?”
作为一个拥有自己的事业的女性,宁唯没怎么进过厨房,这次为了做好一个蛋糕,从十一月,她就开始向阿姨请教,又前往面包坊实操,不知闹了多少笑话,才稍微得心应手了些。
如今,她期待地看向虞宁雪,眼底闪着温柔的光晕。
虞宁雪其实猜到了,因为最近老是闻到宁唯身上的烘焙香气,不过她并没有戳破,而是笑容满满地拆开了包装,挑眉惊叹:“哇。”
那是一个以蓝白为主色调的蛋糕,奶油刮得不是很平整,顶部放着一架巧克力雕刻成的钢琴,而前方闭眼弹奏的少女,雪发乌眉,气质说不出的清雅凛然。
惊奇的意味浓了些,虞宁雪是真的没想到宁唯能做出这么精致的蛋糕来,顿时眼底都有些热了,“这个……”
“是你,雪儿你不知道,当你在舞台上演奏的时候,简直有万丈光芒,妈妈能看出来,你是真的喜欢音乐,所以今天,我把你自己送给你,希望你能找回原来的那个自己。”
宁唯目光柔和,虽说为人母亲,并不需要女儿多么出彩,但是既然那是虞宁雪的梦想,她就希望虞宁雪能如愿。
这时,虞徽楠也走了过来,抬手递来一串钥匙,就像当初把车钥匙递给白澄夏时一样别扭,“喏,冬至特意为你设立的,编曲部。”
虞宁雪懵懵地接了过来,反而是白澄夏开口解释,“之前冬至在游戏里面的背景音乐都是外包给其他专门的音乐公司制作的,现在,爸他特意清空了一层出来做编曲部,里面的设备都是顶尖的,以后,那里就是你的灵感屋了。”
替虞徽楠解释完后,她眨了眨眼,俏皮道:“虞总监好,我是绘画部的白澄夏。”
虞宁雪不由得笑了出来,心底的郁气也随着父母的珍爱而消散,随即,她抬眸望向白澄夏,坦然地伸出手,“那你的呢?”
“我的什么?”
白澄夏有些害羞,耳朵都红了起来,便适时地装傻。
“你的礼物,别告诉我你没准备哦?”
虞宁雪眼尾漾开笑意,她看着白澄夏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底也缓缓涌出一个猜测来。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唇瓣被咬紧了些,白澄夏看了眼都在笑眯眯注视她的宁唯和虞徽楠,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我感觉、比起妈妈和爸爸的,我的礼物好像有点自私了。”
毕竟,宁唯和虞徽楠在意的都是虞宁雪的梦想,而她,一门心思扑在了求婚戒指上。
闻言,心脏微妙地收缩了一下,就好像被期待挤压得快要窒息,虞宁雪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强撑出一片表面上的余裕,道:“你、你不拿出来看看,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
是她想的那个吧、一定是吧?
白澄夏一瞬不错地看过去,有些发抖的手终究是挪向了裤子口袋,喉咙上下滚动着,像是要将那些紧张给吞咽下去。
“我、我的礼物。”
她按照演练过的无数次,单膝跪地,如同将自己一颗诚挚的心袒露出来,“是我自己设计的戒指,我是夏至出生的,你却是冬至,照理来说,暖阳与雪花并不能同时存在,但是我想让它们在一起,就像我想和你在一起一样,雪儿,你可以嫁给我吗?余生,永远,都和我一起度过。”
精致的礼盒打开一半,露出了里面两枚同样款式的钻戒,指环的部分雕刻成了梅枝,上方缀着一颗分叉细腻的雪花,每一道叉上都用金箔细细地勾勒了一笔,就好似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雪花上,经久不化,二者共存。
第70章 夏至
余生、永远。
虞宁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或许称得上喜极而泣,当猜测成为现实的这一刻,她只想紧紧抱住白澄夏,怎么也不松手。
但那到底太过失控,宁唯和虞徽楠还在一旁看着呢。
在矜持的束缚下,虞宁雪只是伸出了一只略微发抖的手,声线也一刻不停地颤,“你这戒指,合手吗?”
此话一出,仿佛她伸出手来,只是为了丈量一下尺寸而已。
白澄夏顿时笑了起来,紧张都消散了许多,毕竟,虞宁雪的状态,看上去也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宁唯这时已经自觉地远离了些,给年轻人让出属于她们自己的空间,不过闻言,还是忍不住拍了虞徽楠一下,吐槽道:“看看你这家伙的傲娇基因,多好的氛围就给破坏了。”
虞徽楠无奈一笑,满眼都是此刻仿佛被满足和幸福包围起来的虞宁雪,点破道:“再继续这个氛围,雪儿怕是要哭了。”
“还是老傲娇理解小傲娇哦?”
“那是。”
同一空间内,即便压低了声音,他们的对话其实也是有些引人注目的,但是现在的白澄夏和虞宁雪,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分过去了。
白澄夏拍了拍自己的手,仿佛是希望它争气些,别再抖了,见状,虞宁雪轻笑一声,双眸弯起月牙的弧度,点点泪花闪烁其中,在墨色瞳孔间如一条璀璨的星河,“快点,过时不候了。”
明明是她自己迫不及待,反而口是心非地说着这种话。
心里好笑,但面色更为郑重了些,白澄夏将戒指戴在了虞宁雪左手的中指上。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完成后,她却长呼一口气,仿佛实现了什么终生的夙愿一般。
两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戒指上,一双洋溢着满足,一双却有些欲言又止。
虞宁雪拉住了白澄夏的手,停顿了几秒,终究是咬唇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指是代表订婚的意思吧?”
白澄夏愣在了原地,点点头,“对,怎么……”
还没说完,虞宁雪便又把那只手伸了过来,“我们一步到位吧,正好今天妈妈爸爸他们也在。”
她的话说得含糊,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白澄夏下意识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已经和她们保持距离的宁唯和虞徽楠,无措到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唯则是来到了虞宁雪的身边,扶住了那只有些发颤的手,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虞徽楠也有样学样,站在了虞宁雪的另一边,直勾勾地看着白澄夏。
虽然说,他们当然觉得自家的宝贝女儿不用这么着急就把自己嫁出去,但是耐不住虞宁雪本人喜欢,而且有他们做后盾,自然会支持虞宁雪的一切选择。
就像被一个大惊喜砸懵了,白澄夏本来还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拒绝,毕竟她们年纪都不大,所以就先订婚好了,到时候等虞宁雪读完大学,再考虑别的。
要么去国外领证,要么在国内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婚礼,反正,她们最后肯定会缔结相伴一生的关系。
只是白澄夏没想到,一向矜持敏感、容易害羞的虞宁雪,居然会主动提出将钻戒戴到无名指上。
“还愣着做什么?”
见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宁唯无奈一笑,不由得出声提醒。
白澄夏立马回神,将戒指摘了下来,又戴回了无名指上,她同眼圈晕红、眼尾却勾起笑意的虞宁雪对视,心神激荡地将另一枚戒指递过去。
虞宁雪爱不释手地看了一会儿自己仿佛被套牢的无名指,随后才拿出那枚属于白澄夏的戒指,一鼓作气地戴在了和自己相同的位置。
就像尘埃落定,她们在父母的见证下,完成了对对方的承诺。
余生、永远。
送礼物的流程被拉长了些,但好在并没有耽误午饭,一家四口用完餐后,除了宁唯以外的三个人都对蛋糕赞不绝口,夸得宁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下午,宁唯和虞徽楠说要出去看电影,很是善解人意地把空间留给了刚刚互通心意的她们。
白澄夏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手指中间多出来的触感,便有些本能的不好意思,时不时看虞宁雪一眼,又在被发现后赶忙收回目光。
虞宁雪倒是觉得很新奇,因为她很少见到白澄夏害羞的样子,更多的时候,都是她被这个坏蛋给逗弄得满脸通红,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来。
试探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虞宁雪一步步朝正在沙发上削苹果的白澄夏走去。
见状,白澄夏赶忙放下自己手中的水果刀,准备走过去扶着些。
“你别过来。”
虞宁雪立马制止,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了,软声道:“让我自己试一下吧。”
如果目的地是白澄夏的话,无论再困难的路,她一定都可以走完的。
果然,即便到了最后几步,虞宁雪的腿都无意识地发颤、发软,她却仍然坚持到了最后,直到跌进白澄夏怀中。
迎上那心疼的目光,虞宁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做到了。”
这一条路,她好像走了接近二十年,这才能再次醒来,再次进入这个温暖的世界。
白澄夏心里也生出了很多感触,她想到自己一开始对虞宁雪的抵触、怨恨、恶语相向,想到虞宁雪那么卑微地乞求自己留下的模样,想到对方孤身一人,而自己却忘记过往,开启了没有对方的新生活。
她是愧疚的,也是自责的,甚至想着如果重来一次,陪着虞宁雪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她们,才更应该珍惜未来。
考虑到自己也算是个人形标识,她们把第二阶段的康复训练设置在了别墅后的院子里,开春后,那里长满了松软的草,哪怕摔进去也只会产生近距离接触大自然的清新感。
白澄夏站的位置也一天天的变远,但是每一次,哪怕跌倒,*虞宁雪都能艰难地走过来,眼底染着执拗与决心。
四月份的时候,虞宁雪再去复诊,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诊断。
“虞小姐,恭喜你,你已经完全痊愈了。”
主治医师笑得柔和,显然也在替她们高兴。
但是彻底离开轮椅后,虞宁雪的生活也日渐忙碌起来,宁唯给她报了成人高考的补习班,又安排了钢琴老师进行更加深入的学习,自己则是去见了许多音乐学院的指导老师,想多了解些今年的情况。
对此,白澄夏虽然觉得自己有些被忽视,但也着实为正在破茧成蝶的虞宁雪感到高兴。
六月二十日这天,太阳直射光几乎快要到达北回归线,天气变得燥热,热空气熏得摩天大楼都有些变形。
白澄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转着电容笔,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电脑的显示屏。
冬至新推出的游戏已经开始公测了,名字叫做《翼族:始源》,讲述了主角作为翼族存活下来的最后一只白鸥,自行斩断羽翼躲进人间并试图寻找灭族真相的故事。
她们正在开会,根据四位女主角的热度讨论接下来的规划。
或许是因为有之前的热度加持,再加上《翼族:始源》算得上
第1部 真正讲述女性之间感情的游戏,所以一经公测,几乎是好评如潮。
“白总监,下一轮卡池的卡面,构思得怎么样了?”
宁唯在线上会议里笑着问,早在一周前,她和虞徽楠说要出去旅游一阵子,然后就把这有关新游戏的一大堆事情都交给了白澄夏。
白澄夏都快忙得焦头烂额了,闻言,回得有气无力的,“在想了,还有十天时间呢。”
“这一轮的卡,尺度可以稍微拉大一点,女主们也可以画出她们的真身了。”
“好,我知道了。”
当初设计游戏人物的时候,考虑到世界观,所以四位女主里面只有一位是普通人类,剩下的一只猫、一只狐狸、一只白狼,再凑一凑,都可以开动物园了。
挂断会议后,白澄夏新建了一张空白的画纸,犹豫着下笔。
与此同时,刚刚上完数学课的虞宁雪开车前往了公司,在录音棚里面一待就是一下午,出来时只拿了一个u盘,眉心舒展,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晚上八点,白澄夏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她回去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隐隐约约的,还有几声猫叫,听着怪慎人的。
白澄夏一边在心里想着“鬼都是假的”,一边却忍不住心跳加速,眼疾手快地在玄关处把客厅的所有灯都点开了。
这也就导致,抱着小猫一步步走进的虞宁雪,有些尴尬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对上白澄夏疑惑的眼神,虞宁雪羞恼地走过去,把那只看上去只有两个月大的蓝金渐层也递了过去,“你不是喜欢猫吗?咱们一起养一只吧。”
小猫还没有手臂长,但是眼睛很大,看起来水汪汪的,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句。
白澄夏小心翼翼地抱住它,顿时觉得刚刚的自己有些好笑,怎么被一只小猫吓成这样?
“这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见她喜欢,虞宁雪笑了起来,道:“是女孩子,等着和你一起取呢,你想叫它什么?”
白澄夏将小猫举起来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我们叫它‘年年’吧,怎么样?”
闻言,虞宁雪有些不解,“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因为一年里既有夏至,也有冬至,而它是我们一起养大的,年年岁岁都陪在我们身边,所以我觉得‘年年’这个名字挺好的,你觉得呢?”
“年年岁岁。”
虞宁雪低声呢喃过这个词,随后笑意越发璀璨,点头道:“嗯,我觉得挺好的,年年,你觉得呢?”
说着,她摸了一下年年的脑袋,年年则是用鼻尖蹭着她的手,鼻腔里呼噜呼噜的,可见也是喜欢的。
白澄夏抱着年年来到了沙发上,感觉一身的疲惫都被洗净了,笑着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养猫的?”
虞宁雪站在一旁,似是有些扭捏,“那个游戏里,你最喜欢的角色不就是猫女吗?”
喉咙上下滚动着,不知为何,白澄夏有些尴尬,连忙解释,“不是,只是因为那个角色更偏向于完全由我构建出来的,所以就会有一种把她当女儿的感觉。”
“只是女儿吗?”
虞宁雪微微挑眉,俯身凑到白澄夏耳边,“xp而已,说出来又不犯法,而且……”
她娇笑一声,轻轻咬在白澄夏的耳垂上,吐息如兰,“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白澄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连带着年年也跑了出去,自觉地找了一处角落缩着,迷茫地观察两个奇怪的人类。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不问问我,你的生日礼物吗?”
能够感觉出来,伴随着年龄的增长,那股子存在于虞宁雪身上的稚气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能够令人血脉偾张的性感,和魅惑。
血液流速不断加快,心脏的收缩频率也在上升,白澄夏仰首躲了躲,艰难道:“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鼻腔内传出的笑声格外动听,虞宁雪浅浅地点着白澄夏的下巴,如一只胜券在握的狐狸,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不会以为,我要说我自己吧?”
白澄夏差点就要点头了,但又意识到一般虞宁雪的礼物不会那么简单,便吞咽了一声,道:“那是什么?年年吗?”
“年年算其中之一,我也是其中之一,你再猜猜?”
糟糕的想象浮现在脑海,但是不甚清晰,白澄夏直勾勾地盯着虞宁雪面上风情万种的笑,嗓音无端地变低,“你要……满足我吗?”
“对了一半。”
虞宁雪姿态利落地起身,从大腿处绑着的腿环上取出一个u盘,“喏,你之前一直烦恼的人物曲,我都给你写好了,里面还有很多纯音乐,你觉得合适的话就用来当bgm吧。”
白澄夏没有想到礼物会是这个,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确实很符合虞宁雪说得少做得多的性格,但是……
其实她还挺想看看虞宁雪戴猫耳的样子的。
瞥见她这副隐忍着失落的模样,虞宁雪不由得轻笑出声,“瞧你急的,先去洗澡吧,出来之后,你想要的、应有尽有。”
心脏又一次兴奋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白澄夏收拾好自己的换洗衣物,走进洗手间时还有些飘飘然。
她不是在做梦吧?
纯黑色的猫耳,还能顺着重力转动,毛茸茸的猫尾巴害羞地垂下,缩在了两腿之间,雾气蒸腾中,虞宁雪湿润着一双水眸,咬唇看来时,简直娇艳欲滴,妩媚到了极点。
白澄夏头发还没吹,但是眼神就像黏在了虞宁雪身上,没有任何旁的事物再可以吸引半分。
这就是虞宁雪想要的效果。
虽然说和一个游戏人物吃醋很不应该,但是,虞宁雪就是恃宠而骄地想要占据白澄夏的所有喜欢。
既然喜欢猫女的话,那她成为就好了,正好,彼此都很满意。
发梢上的水珠滴在了虞宁雪的身上,冰冷的温度使得她轻轻颤动,脑袋上的猫耳也跟着发抖,抖出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情。
白澄夏垂眸看着那瓷白上的片片红痕,娇嫩、鲜艳,是她存在过的最好证明。
她忽地吻下去,感受到虞宁雪的颤栗,耳朵、尾巴、神经,乃至灵魂,似乎都在与她共舞,奏出一片暧昧又潮湿的新篇章。
零点钟声敲响,屋内忽然奏起生日快乐歌,但这时的虞宁雪已经累得眸光都难以聚焦,只能真的像猫一样蹭了蹭白澄夏,哑声道:“生日快乐,满意了吗?”
白澄夏看着连耳朵都耷拉下去的虞宁雪,低头吻了吻,“很满意,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一年就这一次,不然要被你折腾死了。”
“哪有,是我爱死你了。”
“哼,算你会说话。”
“那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好不好?”
虞宁雪没有回答,但唯一的答案——“好”,已经直白地表现在那双柔情四溢的墨色瞳孔中了。
愿上天保佑,她们能够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