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秋风我去时
赵瑀脑中蓦地划过一道极亮的光, 刹那间明白了什么,但稍一细想, 不由心头突突地乱跳,却是脸色
蔓儿见她神色不对,手也冰凉冰冷的, 慌忙道“您这是怎么了”
赵瑀努力抑制着自己慌乱的情绪,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左右思量一番,将殷芸洁给娘家暗中传递字条的事说了。
“齐王妃觉得蹊跷,我也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刚才说到秦王秋狩, 再想想她那句诗, 秦岭、秋风,又是去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是他们暗中谋划什么事情。”
这大胆的猜测几乎惊呆了蔓儿, 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问道“您有实据吗”
赵瑀缓缓摇摇头。
蔓儿无奈道“不好办没有证据,说出去就是存心挑拨两个王爷的关系,里外不讨好。”
赵瑀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我当然知道风险这都是我瞎琢磨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但什么事都怕有个万一,行事谨慎总不会错。”
蔓儿低头思索片刻, “太太说的
“我看齐王府的水,比你们府还要深。”赵瑀感慨道,“这是咱俩私下说,那里面,既有皇后和公主的势力,又有模棱两可的温家,现
蔓儿笑道“要不说还是齐王聪明,把满府的破事一扔,自己跑到南边躲清静,任旁人怎么折腾,祸事都牵连不到他头上。”
“不是他聪明,是皇上体恤这个小儿子,把他放
蔓儿应了,刚走到门前,又被赵瑀叫住,“蔓儿,若是真查出来什么也有齐王妃的功劳
蔓儿知道她和张妲关系匪浅,因笑道“知道了,我的太太”
赵瑀送蔓儿出了二门,沿着曲折的游廊一面慢慢往回走,一面琢磨心事。
日落西山,附近的树木屋舍逐渐失去白日间的光鲜,一步步笼罩
影影绰绰中,赵瑀看到一个人影倚柱而坐,望着庭院
“玫儿”赵瑀试探着叫了声,“是你吗”
赵玫好似从游梦中惊醒,浑身一哆嗦,回头看看是赵瑀,嗔怪道“吓死人了,怎么你走路猫似的,也没个声响。”
赵瑀挨着她坐下,“分明是你愣神没听见看你闷闷不乐的,有心事总不是又嫌今日宴席你没我风光吧”
赵玫翻个白眼,冷哼道“少讽刺我,我知道我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你我是生气曹无离”
“人家又怎么你了”
“他派人送贺礼,竟派个狐哼,可是做官了,手里有两个人,竟敢
赵瑀仔细回想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前几天曹无离派了丫鬟送东西,忍不住笑道“你说这话好没道理,咱们都是女眷,他肯定要派女的来。那丫鬟也就略齐整些,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狐媚子”
“我可没说”赵玫噘嘴道,“我管他用什么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哪门子闷气别说你没有,你那点子心思,全写脸上了。”
赵玫怔怔看着姐姐,眼中全是迷惑,反问道“我有什么心思”
赵瑀笑问道“你看见他身边有了婢女,又委屈又生气,可你凭什么”
“我”赵玫一时语塞,小声嘟囔道,“他家就他一个大男人,使唤什么丫鬟,雇两个婆子不就得了,再不济,用小厮啊,用年轻漂亮的丫鬟,也不怕人家说闲话。”
“说闲话的只有你”赵瑀点了下妹妹的鼻头,旋即认真道,“玫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现
赵玫摇摇头,神情郁郁,“没打算。”
赵瑀起身笑道“随你吧,反正你和母亲,我养一辈子也养得起,咱不急,慢慢来。”
“姐,那个曹无离是不是要升官了听说要去翰林院。”
“你从哪儿听的消息”赵瑀不禁失笑,“他是你姐夫举荐做的官,连进士都不是,怎么可能去翰林院”
“他身边的丫鬟说的,我耳朵又不聋。”她摇着赵瑀的胳膊道,“姐,要不你派人去问问他礼尚往来,他昨天送礼,明日咱们回礼可好”
赵瑀推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她一眼,慢悠悠道“可。”
见她同意,赵玫脸上才算露出点笑模样,“那我找母亲商量下回什么合适。”
赵瑀若有所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道“这丫头对人家忽冷忽热,当真不妥。”
她一眼瞅见后头的莲心,唤过来问道“你觉得曹先生如何”
莲心打了个顿儿,结结巴巴道“这奴婢,曹老爷举荐的人,自然是好的。”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放心说,我要听实话。”
莲心鼓了半天劲儿,方道“奴婢觉得,曹先生虽然长得不好看,但男人又不靠脸过活,他有本事有才干,早晚会出头。而且过了二三十年,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头儿,哪里还看得出来好看不好看。”
赵瑀沉吟片刻,感慨道“话糙理不糙,韶华易逝,红颜易老,一切浮华,终究抵不过时光荏苒。”
夜色渐深,一弯新月升上树梢,煌煌烛光下,实哥儿只着肚兜,肚皮上搭着一条薄被,小手小脚摊着,好像小青蛙一样四仰八叉的,呼呼睡得正香。
赵瑀伏
这封信,五天后送到李诫的手里,他翻来覆去地看,不停地长吁短叹。
旁边躺着的齐王受不了了,双目怒视,喝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诫将信小心折好,宝贝似地放
齐王一阵恶寒,“你小子又搞什么鬼”
“不是微臣搞鬼,是你的后院要起火啦”李诫把字条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冷笑道,“三爷,你这侧妃很有胆量,比你正妃强多了。”
齐王脑子嗡嗡地响,半晌才回过神来,“不会吧,二哥势力大,殷家哪有那个能耐设计他”
李诫嗤笑一声,“三爷,殷家只是听主人号令的一条狗。”
齐王瞠目瞪着他,良久方喃喃道“谁是主人总不可能是母后吧,她对二哥一向视如己出是温家吧,啧,只凭一句诗,这就是没影儿的事,我不信,坚决不信。”
李诫默然了一会儿,心中几经衡量,终究没把温钧竹和秦王似有往来的消息告诉他这只会让三爷和二爷离心
可也不能让三爷背这个锅,他提醒道“秋狩是每年例行的活动,今年皇上并没有明说不办,不如您主动建议取消秋狩,您看如何”
齐王眼睛一亮,拍手大笑“对不管阴谋阳谋,釜底抽薪总不会错,没了秋狩,我看谁还能耍花招”
他兴高采烈去写奏折,李诫叹口气,暗自希望二爷能领三爷这份情。
还有那个温钧竹李诫咬咬牙,眼下老子没空搭理你,等老子得胜回京,非把你狐狸皮给扒下来。
他倒不担心秦王用温钧竹对付自己,他心里明白得很,自从废了大爷,皇上一直手把手教秦王处理朝政,而秦王也很聪明,虽大权
所以,就算秦王和温钧竹往来,只怕也是皇上默许的,而皇上绝不会用温钧竹打压自己。
可是为什么皇上对温老头忌惮颇深,好容易去了这座大山,干嘛又扶植他儿子
李诫左思右想想不通,索性出了大帐。
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一颗,山岗上夜风微凉,虽是盛夏时节,身上也倍觉凉爽。
李诫徐徐踱着步子,边走边想,现
近半年的平乱,李诫也
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权贵吞并,农民没了地,就没了生计,肯定要造反。
皇上还没继位前,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才让他去濠州清丈田地。结果很明了,他败了,丢盔弃甲,从濠州一路押送京城。
这是他心中的刺,更是皇上心中的刺
毕竟想想就能明白,他肯定是奉了主子的令,才会去动这块谁也不敢动的脓疮。
李诫突然顿住脚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皇上要用温钧竹揭开这层疮痂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老头是致仕,并没有罢官问罪,虽没往日的风光
所以皇上才没往死里整温老头,所以温钧竹才重新被启用,这就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让温钧竹死心塌地给秦王当垫脚石
只怕三爷和张妲的亲事,也被皇上算计进去了,不至于让三爷势力过大影响二爷,也不至于岳家不得力,让二爷打压三爷。
而皇后,此刻还被蒙
李诫啧啧几声,再次感叹自家主子的心计,转念一想,不对,怎能让姓温的小子盖过自己他要打牌坐上家,截你小子的胡
他疾步赶回营帐,觉也不睡了,连夜写了奏折,详细说了自己对这场民乱起因的分析天灾也好,贪官也罢,都是诱因,真正的原因,就是土地兼并太严重了,已达到祸国殃民的程度,一日不解决,民乱这把刀,就始终悬
八百里加急,两日后,这封奏折呈递御前。
不得不说,李诫对皇上的心思,拿捏得太准了。
早朝上,皇上当众宣奏折,殿前百官是面面相觑,有几个想反驳的,
温钧竹此刻如遭雷击,面色惨白,冷汗热汗交流而下,朝服都浸湿了。
旁人以为他怕李诫挟私报复,毕竟前首辅,家大业大,随便查查肯定能揪到错处。
但温钧竹恨的是,这个李诫,生生抢了自己的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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