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里摄像头还开着。
那开门间飘荡出来的信息素气息引得在场所有alpha都面色一变,唯有段嵊在神理冲动下面露不适。
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分钟所有alpha都感受到了荀安信息素的异常,可信息素的味道却始终没有散发出来。
段嵊心下担忧却又熟悉。
这一门之隔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气息……明明是o发/情的征兆却迟迟没有动情的味道传出来……
——同几个月前他路过晚会后台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明明已经让人觉得屋里的o下一刻就要动情了,可是动情的信息素味道却一直没有散播出来。
他当初只是感受到了信息素即将躁动,处于安全考虑转头就告诉工作人员来处理,待到晚会结束才知道原来秦宣也在里面。
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通稿,里面有无数人蹭热度的落井下石,也有段曼凝在背后的推波助澜。秦宣妄图强行标记o未遂这件事就这样成了无可辩驳的事实,自此,秦宣在娱乐圈再也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他看着瞬间又被顾景明反手关上的门,双手紧握,在一片慌乱中沙哑着声音道:“监视器呢?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有人喊:“在这在这!!”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强效抑制器械在楼下,太大了……搬上来的时间救护车应该已经到了。”
段嵊脊背绷直,挺直着身子快步朝监视器走去,新来的alpha女策划喊道:“所有alpha都离开这一块区域!beta在门口随时准备帮忙,强效抑制器械还是要搬,防止救护车出现什么状况!”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段嵊快步走到了监视器前,瞧见练习室里的三个身影。
荀安和余节离得不算近,荀安已经靠在了墙边无力地坐着,似乎已经半失去理智,姣好的面容满是绯红,呼吸急促,抬手想要撕扯脖颈旁的衣服,却又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没有用力。
余节的信息素已经被勾出来了些许。
这个沉默寡言的alpha此刻正在克制,但信息素躁动的o对他有着本能上的吸引力,他双拳紧握坐在地上,竟然在努力克制冲过去的欲/望。
可他居然没有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和荀安一起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顾景明一进门就被余节的信息素冲了一下。
假扮alpha的那几年,他混迹在所有alpha当中,之后分化成了o信息素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他也只是恍惚了那么一瞬间。
下一刻,oega交织的信息素里,一把扛起了不能自控的余节,转头打开门把高大的alpha扔了出去。
侯在门外准备帮忙却一点用都没有的beta们:“……”
顾景明反手又将门给关上了。
屋内只剩下两个oega信息素包裹着他,他却始终没有闻到荀安信息素的味道。
荀安倚靠在墙上,双眸映着茫然,脖颈和脸颊已经满是绯红,贴在腺体上的抑制贴也被微微撕扯开来,显然已经毫无效果了。
顾景明瞥了荀安一眼,转身来到放在角落的摄像头前,沉静道:“事情结束之后我赔。”
下一刻,o青年居然一个抬脚,将放在角落的摄像头踢了个粉碎。
连通着这件练习室摄像头的监视器骤然变得一片漆黑。
正看着监视器的段嵊:“……”
他敛眸抬脚就要朝着练习室走去,身后骤然传来了男性的阻拦声:“段嵊老师,房间里两个o进去不合适吧?”
段嵊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李夏站在一众工作人员中,神色平淡地看着他。
那头,有beta想要进门帮忙,却被屋内的顾景明喝住了。
段嵊看着面前神色淡定的助理,眯了眯眼,“摄像头坏了。”
“放心,”李夏居然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中笑了笑,“不会有事。”
虽然语气平和有礼,李夏的目光却带着三分敌意。
段嵊对这样的敌意再熟悉不过——他和李夏从三年前开始就互不对付,他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总是无法忍受李夏的存在,李夏或许是因为他和秦宣的关系,对他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他轻笑了一声。
“我不担心了,”他说着,缓步走到李夏面前,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确实出不了什么事情。明明信息素躁动了好几分钟,一点味道都没有散播出来,应该之后也不会散播出来了吧?正是因为出不了什么事情,我才想看看……”
李夏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段嵊低声道:“几个月前晚会后台,他们都说秦宣试图强行标记o未遂,是不是也是这样……?”
练习室里。
顾景明在荀安面前缓缓蹲下,一把抓住了荀安撕扯着领口的手。
荀安的身体还在发着热,一双喊着秋波的眸子动了动,向他投来困惑的目光。
摄像头已经被踢坏了,顾景明此刻毫无顾忌,直接道:“你给自己用了alpha信息素催动剂?”
荀安那充斥着茫然的双眸骤然一震,支支吾吾道:“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自导自演这一出,”顾景明将另一只手的手腕递到了荀安的面前,“但这是你一辈子的名声问题,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对自己。”
“o信息素催动剂会信息素躁动,但却因为元素不符合,只会躁动,不会达到动情的状态,血液的元素可以冲缓这种味道……”
这些他都一清二楚。
几个月前,他为了达到《星途》里“秦宣”这个反派最后的剧情,特意准备了这一出。而这个方法既不会让人真正动情,又会引起信息素躁动,如果真的有人想害荀安,不如直接用o信息素催动剂来的实在。
唯一的可能就是……荀安和他一样,是自导自演的。
荀安的反应也坐实了顾景明的猜测。
能起到这样所有人都感受到的效果,荀安偷偷使用的剂量恐怕还不低。
他直接将手腕放到了荀安的双唇前,“你咬破我的手吧。救护车还要四五分钟,alpha信息素催动剂对o身体的伤害会随着时间递增的,你这样……”
会有一定概率患上信息素紊乱症的。
即便不是如他这样多年过分使用抑制产品再加上这个alpha信息素催动剂的临门一脚,最终得了十分严重的信息素紊乱中,荀安这样拖下去,轻度信息素紊乱症的可能性也很大。
“达到目的的方式有很多,这一条路太差了。”
荀安喘着气,双眼迷离却又带着些许清明地看着他。
“……余节呢?”
顾景明一愣,“被我丢出去了。”
荀安怔然。
他瞧着荀安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眼看荀安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干脆收回了手,自己一狠心咬破了手腕。
血腥味在空中弥漫,躁动的信息素在元素的冲撞下缓和了许多,荀安理智回笼后瞪大了眼睛。
“不能你自己咬,alpha信息素催动剂的事情虽然一般人不会了解,但总会有人知道,如果传出去,你可就完了。”
“你……”荀安张了张嘴,“你怎么会……知道?”
血液只能冲缓效果,alpha信息素催动剂的效果还有些许,荀安仍旧无力地靠在墙边,脸颊绯红稍稍退去,语气却十分虚弱。
外面又有人在拍门,顾景明喊了一声:“没事!先别进来!!!”
节目组唯二的oa也不敢进来,生来进来看到什么。
外头动静停了会,顾景明才道:“我了解过。你……这么做是因为余节?”
荀安缓缓眨了眨眼,脸颊变得更红了。
果然是因为余节。
顾景明也没打算问,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摊开来包裹住自己的手臂,等待救护车到来。
荀安略微沙哑的嗓音却虚弱地响起:“是因为余节。”
顾景明眸光一动,抬眼看向荀安。
“他不愿意更近一步,都快要临时标记了还把我推开了。说我离他太远了,我是导师。我一时赌气,之前了解过alpha信息素催动剂可以让o假发/情,就……”荀安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娱乐圈哪里有这么迂腐的人?怎么就让我碰到了?”
练习室里信息素的浓度缓缓降了下来,顾景明的手臂传来丝丝痛感,纸巾似乎已经有些包不住手臂伤的伤口,深红色的血迹渗透出来。
这样的痛觉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仿若未觉,从一旁随意拿了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披在身上遮挡伤口,随后伸手将荀安拉了起来扶着,往门口走去。
“但是这样对你身体里的信息素水平损伤很大。”
荀安居然在这样地情况下笑了笑,只是说:“谢谢你,是我冲动了,想着逼一逼他,连自己的前途都不顾了。”
没过一会,救护车便来了。
余节只是被带动着信息素躁动,被顾景明扔出去之后就好了很多。他一向话不多,也没有人去问他怎么回事。
救护人员进门的时候,顾景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身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人群里看着荀安被抬走,余节突然起身追了上去一起上了救护车。
上车前,荀安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对这些这么清楚,但是真的谢谢。乌翠说的对,你站在身边,总让人心安。”
顾景明敛眸,低吟吟地笑了一声。
他看的明白,纵使刚才设计这件事情的时候荀安有冲动,但等到现在事情发生,荀安的冲动散去,必然是庆幸的。
倘若当时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只是荀安自己,余节也不可能脱身。
顾景明对此十分清楚。
当初在晚会后台,他察觉到有人想用下作的手段害他,干脆将计就计走了这段剧情,先让李夏把别人安排的o信息素催动剂让自己发/情。
假性发/情用血腥味就可以冲淡,当时他为了一直保持清醒却造成信息素躁动的假象,也曾经咬破过自己的手臂。
等到段嵊叫了人来,李夏再用衣服把他一包,抱着走,秦宣强行标记o未遂的事情也就成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自己还没来得及造势,背后就有人在舆论上推了一把——兴许就是一开始想构陷他标记o的人。
顾景明无所谓,有人出手,也省了他一番力气。
只不过他没想到,时隔几个月,他当初应对这件事的经验居然拉了荀安一把。
眼看救护车越走越远,闻风而动的媒体早就把银河围的水泄不通,李夏在前方帮着平息,顾景明跟着人群回了银河大楼。
人来人往间,有人轻轻拉住了他那包裹在外套袖子下、被自己活生生咬破的手臂。
力道轻柔,丝毫没有牵扯到他的伤口。
他回身抬眸,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男人被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从人群带离,带到了一处无人的休息室。
房门关上,将外头的兵荒马乱都隔绝在外。时间悄然而过,天色微暗,练习室里亮起了白炽灯,将段嵊的身影照的分明。
顾景明这才发现,段嵊手上拎着一个医药箱。
男人黑眸映着他的身影,眼神居然带着些许温柔和心疼,语气润着些纠结,还带着难以忽视的温和。
“坐下,衣服脱了。”
“?”
“我给你上个药包一下。”
顾景明一愣。
段嵊见他没有动作,按了按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了身后的沙发上。alpha的信息素和这人惯用的青松香水味萦绕而来,冲刷干净了方才他被余节影响的气息。
“外套脱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看出来你这只手不利索了。而且……我闻到了血腥味,”段嵊只是利落地从医药箱中拿出消毒的东西和绷带,“别耽搁,你还要不要弹琴了?”
顾景明脑海中骤然冒出寇向晨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嘟囔了一声:“你怎么对血腥味这么敏锐……?”
是当初被强制治疗的时候,也曾为了清醒,狠心咬破过自己的手臂吗?
那必然是比他现在这种小伤口要痛得多的。
寇向晨说段嵊曾经失去过骄傲,这样的人被关在屋子里被迫接受o信息素的熏染,骄傲反倒成了折磨吧?
他神思恍惚地脱下外套,露出受伤了的手臂。
包裹着伤口的纸巾早就被血渗透的不成样子,外套的里层都沾了些血迹。
他心思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拉到了天边,段嵊已经轻柔地将他的手臂放到沙发把手上,一点一点地用医用棉签擦拭着。
这人嗓音低沉,不疾不徐,“我倒是想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荀安的躁动要怎么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