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一片静默,几秒之后,眼前的门轻轻打开。
少年一手撑着门,似是刚洗完澡,他乌黑的头
他还未反应过来,手里却猛地被塞进一张试卷。
“这是这次的试卷。”
贺灼粗略地看了看,轻轻舒了口气。
讲过的都做对了。
他沉冷的声线带上几分鼓励,“挺好的。”
走廊里安静极了,夜晚的呼啸的风声
贺灼听到女孩儿轻轻说:“谢谢。”
十月的夜晚,外面飘着寒冷的风,贺灼低眸,下一秒,便直直撞进女孩儿的眼里。
那双杏眸里似是落进了漫天的星星,明亮又耀眼的,似是
她咬着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望着他,缓缓说:“我们和好吧。”
贺灼的心狠狠一跳。
那双耀目的又闪烁的眼,直勾勾地望着他,透出一点儿令人无力拒绝的期待。
她就像和兄长闹脾气的妹妹一样,语气低低的,带着点撒娇般的祈求:“以前的事,我们都忘掉,好不好?”
夜晚的风又冷又涩,可贺灼却觉得有一双温暖的手,一下又一下,悄悄地抚慰他那颗冰冷的心。
那种无法抑制的悸动从心底里跃动起来,一瞬间越过他内心潜
忘掉,以前的事吗?
那些他总是下意识去忽略的事,关熠的嘲讽与欺辱,还有那个冷冷秋日里,女孩儿敲开他房门时,眼中的期待。
他不止一次去抵抗她的靠近,可好像一点儿用也没有。
就像此刻她仰着头,软软地问他能不能和好,能不能忘掉眼前的事。
那颗原本克制着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陷落了一块。
就像他无法抑制自己为她做了山楂糕,为她打了架,还吃了那块让自己一夜都辗转难眠的杏仁曲奇。
时间好像一瞬间被拉长,可贺灼却听到自己胸腔里,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冷风天里,星星似乎将夜空点亮。
少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那双宛若夜空般漆黑的眼眸,
他的声音都变得干涩而喑哑,“好。”
他告诉自己,再相信一次,相信这温软的笑意不是装出来的,相信她此刻是真实地,想要忘记过去的不快与冷漠。
女孩儿漂亮的眼儿,顷刻弯成月牙,笑意从眼角眉梢悄悄透出来。
她伸手,语气轻快,“给。”
贺灼低眸,女孩儿白皙的手掌上躺着一颗糖果,包装是老式的玻璃纸,
“请你吃糖。”她眉眼间都是快乐,“算是和好礼物。”
贺灼蜷了蜷手指,轻轻接过来。
“你吃啊。”女孩儿望着他,眼中透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贺灼剥开糖纸。
入口竟是酸得。他脸上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眉毛微不可查地轻皱了一下。
关星禾讶异,“你没什么感觉吗?”
她记得这个糖,刚开始吃是很酸的啊。
贺灼敛眉,低声说:“有些酸。”
他的味觉像是被针刺到一般,喉咙口都堵得难受。
可下一秒,细细密密的甜味便涌上来。
夜风轻轻吹着,他恍惚地回忆起童年时期吃到的第一颗糖,柔软又甜蜜的,给人幸福的感觉。
少年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她背着手,一双明净的眼儿微弯,露出几分亲近的意味,就像寻常家中和兄长开玩笑的妹妹一般。
嘴里的涌动着的甜蜜,像是一瞬间渗到心底。
贺灼嘴角不自觉地牵起。
“好啦,那我要去睡觉了。”女孩儿笑着进了房间,而后探出个头,望着他突然说:“我觉得,这个糖和你还挺像的。”
外表坚硬刺人,内心却柔软。
十一月初,秋天悄悄过去。
学校的同学都换上了鲜红的冬季校服,放学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一片燃烧的火焰。
今天周五,关城宇打了电话说会回来。
他几乎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关星禾坐上车,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贺灼聊天。
自从那天“和好”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
说是聊天,其实几乎算是关星禾单方面的输出。
车里,女孩儿满眼的兴奋,“今天我爸回来也,你说他是休假了吗?”
贺灼正低眸看着书,一面也不忘轻轻点头,回应女孩儿。
关星禾抿了抿唇角,小声道:“敷衍。”
她实
关星禾是艺术生,对学习也不是那么上心,成绩只算得上是中游,和贺灼这种次次年纪第一的人没法比。
比起她的得过且过,贺灼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书。
好几次,关星禾夜里起身,经过走廊时,
“你都第一名了,还这么用功啊。”关星禾有些不解。
贺灼手指微顿。
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女孩儿。
傍晚时分,天边满是绯红色的晚霞,她清丽的侧脸映上一点夕阳的瑰丽,却又温和干净,眉目间都是浅浅的暖意。
她像是命运的宠儿,生来就拥有许多也许旁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可是他不一样。
他几乎一无所有,而现
就连那一点点温暖,都像是她随手给予的。
贺灼明白,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靠别人的施舍过活。
所以他绷紧自己,努力学习,生怕退后一步。
可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她正倚靠
贺灼恍然觉得,有些人的美好,仿若缀
好似,她生来便该是这样,也不该明白那些,不需要她明白的东西。
那些艰涩的理由被
关星禾第一次听说有人喜欢书的,她瞪圆了眼,惊叹道:“好羡慕。”
要是她也喜欢书就好了,这样数学也不至于垫底。
她语气夸张,贺灼忍不住轻勾了下唇角。
冬天的夜来得快,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吃饭时,关城宇问:“小贺啊,你下周要回去吗?”
贺灼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关叔叔竟然会记得他父亲的忌日。
关城宇没等他回答,手中的电话便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便拿起搭
他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小贺啊,后天要回去的话让司机送你。”
他行色匆匆,最后一个字的话音都似乎被阻隔
关星禾有些丧气。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走了。
她撅着嘴,有一搭没一搭的数着碗里的米粒,小声嘟囔着:“都没说几句话。”
过几天她们乐团有表演,本来想邀请关城宇来看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女孩儿垂着头,浑身失落,贺灼
他看着女孩儿磨磨蹭蹭地吃完饭,一个人去了露台。
今天的夜空无月,只余下几颗闪烁的星子。
关星禾还是不死心地给关城宇打了个电话。
当问到过几天有没有空时,关城宇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星星啊,爸爸这几天实
关星禾闷得不想说话。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几秒,才说:“要不这样,你问问小贺愿不愿意去,他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不是吗?”
家人吗?
关星禾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知道下周是贺灼父亲的忌日,却不知道和演奏会是不是同一天。
就算不是同一天,家人的忌日前后,他还有心情去什么演奏会吗?
深夜时分,关星禾站
她手指蜷起又松开,最后,还是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
关星禾开了一袋浴盐。
水流回旋流动着,顷刻之间,便呈现出浑浊的奶白色。
她坐
几个泡泡漂浮
灯光下,泡泡流转着光华,被映成绚烂的七色,好看极了。
关星禾听着音乐,沉浸
可突然“啪”得一声,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还萦绕着音乐,她思绪似乎停滞了一秒,摸着黑按下暂停键。
这不会是,停电了吧?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
“你没事吧?”
是贺灼的声音。
关星禾顾不上洗净浑身的泡泡,连忙起身穿上衣服。
她走出浴室,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一点莹润的烛光映进来,门外的少年正举着根蜡烛。
他清冷的眉目似乎被温暖的烛光柔化了些许。
“好像整个小区都停电了,他们去仓库找照明灯了。”
他伸手,将蜡烛递给她,“你先用一会儿蜡烛。”
他知道,女孩子大概都怕黑吧。
关星禾正想接过,突然
她有些疑惑地问:“那你呢?”
贺灼说:“我没事。”
女孩儿抬眸望过来,眼里映进一片流离又温暖的灯火。
她思索了几秒,说:“要不,你进来吧。"
"我们用一只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