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关星禾有一瞬间恍惚。
她回过头。
朦胧的雨幕下,少年浑身湿透,那双漆黑的眼像是融进了的雨水,冰凉到令人心颤。
关星禾没看到那他眼底潜
她愣了一下,小声问:“你怎么
女孩儿本能的
是嫌自己碍眼了吗?
他一边手还扣着女孩儿的手腕,就算情急之下,也没敢用力,只咬紧后槽牙,冷冷道:“跟我回家。”
旁边的向远抿了抿唇,“你就是贺灼?”
贺灼冰寒的眸光落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生?
他视线划过眼前的清朗面庞。
纵使
可自己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湿透的额
他知道嫉妒的样子有多丑陋。
所以他垂下眼,不愿意让女孩儿看到,只冷冷道:“与你无关。”
向远皱了皱眉,“那你是他的谁?凭什么这么管他?”
贺灼猛地抬眸。
像是最后的一层铠甲被剥去,少年所有的克制隐忍,
他几乎是咬着牙,“我是...她哥哥。”
纵使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也这样说了。
因为,这是唯一能名正言顺,留
关星禾眸光闪了闪,转过头说:“师兄,谢谢你送我,你先走吧。”
向远微微松了眉,“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他犹豫地看了贺灼一眼,“他...真是你哥哥?”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未听说,她有一个哥哥。
世界只余下轰隆的雨声,隐隐掩盖住女孩儿低低的应答。
向远突然心中一阵酸涩,他注意到关星禾看着少年的眼神是那样温柔。
纵使那个少年满身狼狈。
向远隐隐地知道,他们之间也许再无可能了。
他声音有些黯然,“那伞给你,别淋了。”
有力的小臂横过来,少年声音果决冰冷,“不用。”
贺灼撑开伞,灰黑色的伞面隔绝了雨点,他将女孩儿稳稳地纳
伞下仿佛一个特殊的世界,轰隆的雨声淡去,成了远远的背景音。
女孩儿的沉默让贺灼心中
贺灼手指攥得
她是生气了吗?因为自己承认了她不愿意承认的「哥哥」身份。
还是因为,自己不解风情的阻止了他们的约会?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无疑是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女孩儿牵住,她浅浅的一个呼吸,心上的刀子就扎深一寸。
雨声漫漫。
少年浑身是水,凉意一路从脚底穿到心底。
突然,浅浅的温热贴上他脸颊。
他所有纷乱的思绪
雨不知什么时候小了许多。
她一双明净的眼似是浸润了雨水,带着些微微动人的湿润。
“刚刚为什么不打伞?”
他眼睫微颤,有雨水顺着眼尾滑落,被女孩儿手里的手帕轻轻拭去。
那抹温热一路从脸颊,划过少年高挺的鼻梁,越过薄薄的唇。
他猛地回过神,轻轻攥住女孩儿的手,心中一片苦涩。
这样的温柔,总有一天...
不,是已经,属于另一个少年了。
他能拦住一次,难道能拦住一辈子吗?
少年心中一阵苦涩的疼,“忘记了...”
一遇上关于她的事,自己就丢盔卸甲,什么也不
他手指微颤,察觉到自己还握着女孩儿的手腕,猛地松开。
可他滚烫的指尖温度还残留
关星禾抿抿唇,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问:“为什么不能早恋?”
他凭什么那样气愤的阻止,却可以心安理得将别人的小纸条
这不公平!
秋雨携着风,吹得少年心中冰凉。
女孩儿一双眼睛犹如秋日湖面,映出他狼狈难言的模样。
他喉间一片难言的苦涩,低低道:“...你还小。”
这样苍白又无力的回答让关星禾恼火极了。
她攥着拳,问道:“那你呢?”
“那你就比我大很多吗?你就可以早恋吗?”
他哑着嗓,“我...没有。”
“那那张小纸条,你笔袋里的那张,是怎么回事?”
他垂下眼,思索了许久,才恍惚地想到,似乎曾经
“我不知道是谁写的,后来也不知道丢
关星禾满腔的怒火被猛地熄灭。
“我没有早恋。”少年的声音隐忍低沉。
她怔楞。
少女心事隐晦难言,她从没想过,缠绕了自己几个日夜,让自己患得患失的小纸条,不过是他几乎想也想不起的存
她心底漾起微微的喜悦,唇角勾了勾,抬眸却一脸认真,“那我也没有早恋。”
“他不过是看我没带伞,送我回家。”
少年僵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连带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都一同晴朗起来。
他像是瞬间死过去,又瞬间活了过来。
女孩儿问:“那你说,什么时候才可以恋爱呢?”
什么时候,我才能靠近你,走进你心里呢?
贺灼手指微蜷,声音艰涩到沙哑,“十八岁。”
少年心里有卑劣的窃喜,庆幸还未有另一个占据住她的心。
可他明白,等她长大,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其他人,她的所有的温柔的笑颜,温软的话语,都会毫无保留地给另一个人。
现
他便再也不能,也再没有理由绑住她了。
天空挂上一轮弯月。女孩儿眼里像是浸润了月光,漾出微微期待的光,“十八岁,就可以恋爱了,对吗?”
他无力地闭了闭眼,手指早已攥得
到时候,自己便再也没法管她了。
关星禾说:“那你也是吗?十八岁才可以恋爱?”
她急切地想用一个约定绑住他,让自己不再那段患得患失的少女心事中迷失方向。
所以,等到十八岁,等她长大,褪去妹妹的身份,
快入冬了,夜晚的风格外凉。
贺灼了伞,低眸望向她时,有什么晦涩难懂的情感
“嗯。”
女孩儿眼睛微弯,“好,那说好了,就不许食言。”
他一颗心升起许多柔软的无可奈何,更多的,却是庆幸。
庆幸起码
多么青涩懵懂的约定,明明是那样可笑,可两人都当了真。
时光匆匆,窗外的冬青树一年四季,都那样郁郁葱葱。
又是一年的盛夏,贺灼早已入了正式学籍,学校将他纳作重点培养对象。
到了高三,一切仿佛都变得紧张起来。
老师做了一张志愿表,想要了解一下学生们的理想大学。
“下周一交上来,填上你们想去的学校专业,先不用以自己的实际成绩为标准,还有一年的时间,不管你的理想是什么,一切都来得及。”
窗外是灿烂的阳光,海市的夏天总是那样炽热绚烂。
贺灼从学校出来时,远远地看见关星禾正倚
骄阳将她的头
她眸中盛满了九月的骄阳,像是将贺灼的整个世界顷刻照亮。
他走过去,唇角不经意地勾起来。
“你怎么
今天是周六,只要高三生要补课。
关星禾压低声音,“刚好没事,就顺便来接你。”
她踮脚,声音轻轻拂
贺灼的心也痒丝丝的。
直到吃完饭,关星禾才将贺灼悄悄地拉到露台。
“这个给你。”
是一条淡素的手绳,和关星禾常年戴
她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前几天,我去问了妈妈手绳
没有了那颗银珠子,这条手绳平凡的就像是路边摊捡来的。
关星禾觉得实
“你...如果不喜欢得话,不戴也行,但这是转运绳,可以保佑高考考好成绩的。”
青涩的情意
这条手绳,和自己的那条很像,这算不算是情侣款啊?
周围很安静,她砰砰跳的心,
他是,不喜欢吗?
一阵清冽的气息缓缓而来,少年一边手僵直地举起手绳。
他视线落
女孩儿澄澈的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干净得让贺灼觉得自己卑劣极了。
想什么呢?
但他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涌起绵绵密密的愉悦,伴着急速的心跳,几乎让他有些头晕脑胀。
“你喜欢啊?”
他漆黑的眼里有光,“嗯。”
很喜欢。
他手腕轻轻绕过手绳,小心得像是面对着易碎的珠宝。
女孩儿抿唇,极力地压抑住唇角的笑意。
“对了哥哥,你想考什么学校啊?是京市大学吗?”
他顿了顿,“还没想好。”
“哦哦。”她弯月眼里有些崇拜,“其实我的手链好像有些多余,你成绩那么好,到时候,大概所有的学校都抢着要你吧。”
他眸光深沉又晦涩。
可他最想得到的,大概怎样也得不到。
每到深夜,那些隐晦的年少情思就不受控制般地涌上来。
压抑了好几晚,她又再次出现
贺灼从梦中醒来,彼时一缕月光徐徐地落进来。
他望着高悬于空中的那轮月亮,突然悲哀地
他突然很害怕十八岁的来临。
害怕她会从自己身边离去。
他起了身,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手绳,坚定地写上了自己的第一志愿。
「海市大学」
他突然很想将那个约定撕毁,贪婪地留
无论是十八岁以前,还是十八岁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