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晚亥时末到子时初,你们是否巡视至御花园梅林处?”
王辉再答道:“副统领,咱们巡逻都是定时定点,不敢有半分懈怠,不管是几月几日,但凡是咱们轮值到御花园附近,那个时辰定会巡逻至御花园。”
吴乾军点点头,紧接着问道:“那你们当日在御花园中可遇到过什么人,或者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
“遇到什么人,听到什么声音?”王辉重复了一句,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回头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记得吗?”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不记得,太久了。”
王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回副统领,过去近两月之久,若非有特别之处,咱们当真记不住。”
“这般说来,你们都不记得了?”
在他们进来后,杨清宁便一直在观察众人的表情,领头的王辉表现得很平静,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就好似在背诵一段熟记于心的课文。而其他人也没这么好的演技,尤其是后排那个年纪较轻的禁卫军,在吴乾军问话时,他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在目光触及到王辉后,又恢复了平静。
很明显他们这些人已经被操控,杨清宁要不到想要的答案。
王辉直直地看向问话的杨清宁,“怎么,你不信?”
吴乾军也转头看向杨清宁,想看看他会怎么应对,不过杨清宁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杨清宁没有回答王辉的问题,而是看向吴乾军,“上个月初八晚间,是陈统领当值,还是副统领当值?”
杨清宁的无视让王辉变了脸色,看向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吴乾军瞥了一眼王辉,道:“方才看登记册是陈统领当值。”
杨清宁起身说道:“好,今日多谢副统领了,咱家告辞。”
吴乾军闻言一怔,没想到杨清宁说走就走,下意识地阻止道:“你话还未说完。”
杨清宁熟络地笑着说道:“这次麻烦副统领了,改日咱家请副统领喝酒,咱们边吃边说,咱家还有事,不敢逗留,告辞。”
不给吴乾军拒绝的机会,杨清宁微微欠身后,抬脚走了出去。一直在当背景板的小瓶子见状追了出去,吴乾军这才留意厅内还有这样一个人,他眉头一皱,心中不由惊讶不已,这人的存在感竟如此低,看来他的修为绝不亚于自己。
吴乾军扫了众人一眼,出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这么做并非是怕了东厂,只是不想那个凶手再有可趁之机,若皇上当真因此有什么意外,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禁卫军,不管你们身后撑腰的是谁,都承担不起帝王之怒。”
众人相互看了看,脸上的神色在发生着变化。
王辉见状出声说道:“副统领说的是,我们定积极配合调查。只是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我们实在爱莫能助,还请统领见谅。”
吴乾军沉默地看着他们,过了许久才说道:“若你们记起什么,即刻回报。此事干系重大,若隐瞒不报,必定会受到牵连。就算你们不怕死,也要想想家里人。”
“是,属下遵命。”王辉顿了顿,接着说道:“副统领若无其他事,那我们便先退下了。”
“你们好自为之,退下吧。”
听吴乾军这么说,众人行礼后,陆续转身离开。
待两人走出值房大门,杨清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小瓶子,你上前,附耳过来。”
小瓶子照做,靠近杨清宁。杨清宁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小瓶子听后神情一怔,随即低声说道:“大人是怀疑陈钰?”
“确实有此怀疑。”杨清宁关心地问道:“此事你能否做到?若是不行,不要勉强,咱家去跟福禄公公要人。”
听他关心自己,小瓶子的神情柔和了些许,“若奴才离开,那公公的安全又该如何?”
“这掌刑千户的名头听着挺唬人,其实不过是没有实权的空架子,谁知道咱家是谁?”杨清宁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更何况,若咱家当真出了事,那就证明咱家的猜测都是对的,咱家巴不得他们会来。”
小瓶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此事奴才会禀告福禄公公,再派人来保护大人。”
“不必麻烦,你给咱家一两件防身的东西便可。”
杨清宁这么做,是不想身边跟着个摄像头,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小瓶子犹豫片刻,解开手腕上的绑带,露出绑在其内的袖箭,随后又小心地解了下来,递给杨清宁,“这副袖箭是师傅送给奴才的防身之物,便交由大人暂时保管吧。”
杨清宁好奇地接了过来,这应该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暗器了,没想到他有一天能看到原装的,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东西怎么用?”
“奴才帮公公绑上。”小瓶子帮杨清宁绑住袖箭,又教了他如何使用,又让他操作了一番,这才放心下来。
杨清宁强制自己牢记使用方法,“这里面装了多少弩箭?”
小瓶子如实答道:“二十发。”
杨清宁数了数,确实是二十发,满意地将袖子放下来,盖住了那精巧的袖箭,“这东西好,十分适合咱家。你放心,咱家会妥善保存,待事情了解,便物归原主。”
从小瓶子方才的举动便可看出,这副袖箭对他的意义不同寻常,所以杨清宁才会这么说。
小瓶子闻言一怔,没想到杨清宁竟这般敏锐,“那奴才告退,公公小心。”
“你也小心。”杨清宁随口叮嘱了一句。
小瓶子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当中。
杨清宁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出了宫。在街上打听了打听,虽然走了些弯路,却还是顺利地找到了陈钰的家。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陈钰的资料,杨清宁不禁一阵唏嘘,陈钰的生平简直是一部渣男修炼史,无论是喜欢他的女子,还是他喜欢的女子,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不管之前有多喜欢,只要危及他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更可笑的是,这样的渣男,竟还成了京都有名的痴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