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枝知道两个公主性别的秘密,但却不知道皇帝与陆云缨之间的约定是什么,因此皇帝派她传了话来,她也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见说完这句话后,陆云缨沉默良久,似乎有什么心事,也就明白应该是大事,遂不敢多问。
等金琼和明枝走后,陆云缨一个人坐在正殿中,直到傍晚,雨朵叫她,这才缓过神来。
如此看来,皇帝如今的处境,不能说不好,相反,说不定是在筹划着什么,更甚者一开始就是他的谋划之一。
按理明白了这点,陆云缨应该心情松快才是,可没见着人,事情也没尘埃落定,总是止不住的多思多想。
更何况她若真表现的松快了,其他人一看她这态度,怕也会有些疑心。
因此第一日,陆云缨表现的一如既往,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不,好歹已经闯过贵妃寝宫,这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也没那么多顾及了。
所以陆云缨转身就去了见了曲妃。
甘泉宫发生疫病一事,陆云缨可还没忘记呢。
贵妃虽然是主谋,可曲妃也绝不无辜。
只是之前太后将此事交给钟妃,而钟妃病的昏昏沉沉,居然比曲妃这个打了板子,受了重伤的人还要危险,因此曲妃这边的事情就彻底搁置了。
时间这么久了,继续这么搁置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她这个苦主寻上门也很正常吧。
而这一登门拜访,曲妃的状态却让陆云缨很是惊讶。
碍于太后好歹没有明确处罚,曲妃还是主位娘娘,只是禁闭在庵堂,她的大宫女费了些心思,还是请了太医过来看诊,磕磕绊绊的,居然也撑到了现在,单论精神状态来说,还比钟妃要好上许多。
而看到陆云缨,曲妃也有些讶异,随后便是了然:
“本宫还以为是姐姐撑不住了先来,却没想到是婧修仪你。”
“看来曲妃娘娘是知道臣妾为什么而来了。”
“当然,甚至你想要知道什么,本宫都能告诉你。”
“没有要求?”
“没有哦。”
曲妃的声音拖的有些长,但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中的意味,却让陆云缨莫名有些不舒服。
是高高在上,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和俞贵妃,德妃以及最初的杨妃很类似,可细细探索起来却又不一样。
但总而言之,那种视线让陆云缨很是不快。
只是想到俞贵妃死了固然大快人心,可若是没证据,她病逝后还能按照贵妃礼制风光大葬,被她算计了几次的陆云缨就觉得恶心,只能按捺下性子道:
“那就说吧。”
随后陆云缨发现,曲妃怕是自己见到的最坦白的犯人了。
不,就算是放眼天下,怕也没她这般爽快认罪的人了,不单单爽快、配合,还帮忙从同伙哪里拿到了其他人的罪证。
她说了自己对皇帝的怨恨。
说了自己对公主离去的痛苦。
说了自己对钟妃的埋怨和依赖。
说了和俞贵妃之间的交易与利用。
还骂俞贵妃身边那个大宫女贪婪又愚蠢,让她找到了把柄,留下了罪证。
........
她似乎想要公正而客观的描述自己的一生,描述自己是如何被父母家族和这个皇宫,以及皇宫中的所有人迫害,所以渐渐沦落到这个地步。
语气竭力压的很平静,但偶尔急促的呼吸和剧烈起伏的胸部都让她的竭力控制的情绪显得那么可笑。
而说到最后,她将压在枕头底下,装着忍冬罪证的荷包拿出,戏谑的看着陆云缨。
“本宫还真没想到,最后听本宫说这些的居然是你婧修仪。”
“想来这世界上的境遇还是有些奇妙的,你是本宫第一个害的人,却也是最后来送本宫的人。”
“就当做给你的报酬吧,这东西给你,婧修仪,咱们也别让俞贵妃好过。”
咱们?
陆云缨眼神闪了闪,谁和你是咱们?
站在一边的雪梨看了眼陆云缨的表情,转而想要上前帮陆云缨接过那荷包,却不想被曲妃躲开了。
“好歹是本宫亲自递出的东西,你一个宫女怎么配接过?让你们娘娘来。”
明明陆云缨就站在这里,可曲妃这话却是对着雪梨说的。
说完这才看向陆云缨,她很确信这东西对陆云缨十分重要,虽然在这庵堂,但贵妃宫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也不至于不知道。
说什么婧修仪担心俞贵妃的身体,实在是笑话,她笃定陆云缨发现了点什么,这才按耐不住冲动,去了俞贵妃的宫中,而面对她这个伤害婧修仪本人,伤害她两个公主的人都能忍耐住的婧修仪为什么失控,原因还不好猜吗?怕是知道俞贵妃是幕后黑手了。
她猜错了过程,却猜中了结果,陆云缨的确是不想让俞贵妃好过的,所以这罪证,她势在必得。
但曲妃这态度,却也让她很是不快,原本就是忍着才没转身离开,现在曲妃又如此,明明她已经不打算忍了,真以为她非低头不可吗?
脚步微微一动,装着罪证的荷包落地,然而结果却让人诧异,曲妃微微长大了眼睛。
她以为陆云缨是想要过来,所以她眼中藏着的不屑再没隐瞒,顺手将荷包丢在地上。
让陛下宠妃在她面前弯腰岂不痛快,更痛快的是,不久前她还害过她。
瞧瞧,宫中人都是如此虚伪,什么名流风骨,脸面尊严,规矩礼数,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什么舍不得的?
却不想陆云缨的脚步却是冲着宫门口去的。
顿时曲妃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
“你去哪里?
“东西不想要了吗?”
陆云缨转身,正对上曲妃的脸,她眼中的不屑,诧异和庆幸干干净净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接合曲妃之前的话
,她终于明白曲妃是想要闹哪一出了,包括答应与俞贵妃合作的理由,她也知道了。
——是一种展示,展示她的高高在上和纤尘不染。
不过她还有点不明白:
“将东西丢在地上,让臣妾弯腰拾取是想要表现臣妾不过如此。”
≈ldo;大方的给与罪证,想要拉俞贵妃下马,也是想要证明俞贵妃绝不无辜。?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么一开始和俞贵妃合谋对付臣妾,是想要证明什么呢?”
“你......”
“您真的很喜欢诉说,很喜欢表现自己,与臣妾完全不一样。”
“陛下、钟妃娘娘、俞贵妃娘娘、还有整个皇宫......肆无忌惮的点评指责他人,但曲妃你呢?在你的嘴里,你好像一直这么单纯无辜,冰清玉洁,实际上呢?”
陆云缨不想说的,面对一个将死之人,阶下之囚,倒也不是可怜,只是不想废那些口舌。
“实际上你无能又懦弱,你以为你能左右睡的看法?陛下?在陛下心中,曲妃娘娘你永远查无此人,俞贵妃,虽然臣妾并不想承认,但俞贵妃娘娘的确十分强大,甚至于你以为掌握的俞贵妃娘娘的罪证,实际上在臣妾看来,依旧是俞贵妃娘娘利用了你,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曲妃一怔,随后蔓延出怒火。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将此东西拿出去,俞贵妃也会成为阶下之囚。”
“不会,俞贵妃有越家,她还是贵妃,多的是方法推脱,大不了舍弃一个宫女罢了,又能值得什么?”
越说,陆云缨越发觉得自己来错了。
曲妃真的能无用啊,她像是一个黑洞,自我毁灭之前,想要拉更多的人下手。
偏生能力不够,她的凶性,只能被他人利用。
只是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陆云缨也不太高兴。
“据臣妾所知,之前你对臣妾下此毒手之前,钟妃日日前来,怕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规劝于你吧。但如今......”
“谁叫她胆小懦弱。”
“胆小懦弱?你如此看不起钟妃娘娘,殊不知,她也要比你强呢。懦弱?以后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钟妃娘娘,而您怕是一捧黄土了。”
“你以为本宫会在意这些?”
“那你的公主呢?那你的名声呢?怕绝不会是出淤泥而不染吧。”
说到公主的时候,曲妃表情还好,但提起名声,她眉头微微一跳。
陆云缨终于懂了,面前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彻底的失去了说话的兴趣,转身边走,将曲妃的大呼小叫抛到身后。
不过她离开庵堂后,到底被恶心到了,便低声对雪梨耳语了几句,雪梨点头称是,便按命令行事了。
室内,陆云缨临走前那一眼,那表情和动作都让曲妃产生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恐惧。
“名声?那不过是虚名罢了。”
这些宫中的人都在意名声,可盛名之下,却统统都
是一碰污泥,所以完全不在意的,只是厌恶陆云缨临走前那副眼神。
“本宫才没有被俞贵妃利用,是她被本宫利用了。”
“婧修仪,为了面子连送到手中的罪证都不拿,愚蠢。”
“钟妃,胆小懦弱更无能,这话送给她才是......”
她絮絮叨叨着,之前她想说很多,却被压着什么都不能说。
自从怀上公主后,所有人都听她说话,都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对其他人来说都如此重要,但失去公主后,那些人的眼神就变了,让她格外的厌恶,明明是同一批人,变脸这么快,不是表里不一是什么?
恶心,肮脏,虚伪......她嘀嘀咕咕的咒骂着,而伺候她的大宫女却始终没有进来。
看着地上的荷包,曲妃顿了顿,婧修仪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求她,就像是俞贵妃求她合作,俞贵妃的大宫女哄着她一样,为了扳倒俞贵妃,婧修仪也一定会回来的。
这样想着,她艰难的弯腰,伸手去够地上的荷包,却猛然听到一个声音道:
“呦呦呦,这不是曲妃娘娘吗?怎么,我们娘娘不在您面前弯腰,您自个反而弯腰捡东西起来了?”
“自食其力么?”
曲妃猛然转头,却对上雪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怎么在本宫宫中?”
“奴婢不能在吗?我们娘娘贵妃宫中都来去自如,我身为奴婢,像娘娘一样是不行了,但借着我们娘娘的势,去个罪妃宫中,也是十分简单的。”
自己被恶心了,派了宫女过去反恶心回来也不够。
思来想去,陆云缨不打算让钟妃闲着。
在曲妃面前,陆云缨就说了,钟妃定然也是知道什么,察觉到什么的,但她什么都没说,这也就罢了,毕竟她和钟妃也没什么交情,这宫中也不能要求别人真善美,无条件保护你。
但是钟妃维护了曲妃,帮曲妃扫尾是真。
这对陆云缨来说,就不是纯然的无辜了。
让小李太医在太医院查看了钟妃的脉案,发现钟妃病重也就是前几日,最近倒是好了,如今也不过身体虚弱,精神不济,胸闷气短.......这种宫妃的老毛病。
这么一看,钟妃如今的装病?
“也不能这么说。”
小李太医虽然圆滑,但比之他的师傅,段位上差太多了。
见陆云缨看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委委屈屈道:
“十之八九吧。”
“好一个十之八九。”这和百分之百又有什么区别?哦,的确是更好听,更精准了些。
因而雪梨从庵堂刚刚赶回来,还不等将曲妃气到吐血,又传唤了太医的好消息告诉陆云缨,转头便又被陆云缨派了一个任务——去明华宫跑一趟。
明华宫中,钟妃躺在床上,面色的确难看。
但比起俞贵妃这个重病在床和曲妃这个重伤不愈的人来说,的确好上许多。
听陆云缨派人过来,眉头一皱。
“她派人来做什么?”
“没说,那位宫女自称雪梨,说要见到您才说。”
钟妃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即便病了,也一直关注着曲妃那边,所以没多久,一直被她派去盯着曲妃的人也回来汇报,说是婧修仪去了曲妃的庵堂一趟。
而婧修仪一走,曲妃就紧急召见了太医。
这.......
“她倒真这么肆无忌惮?”
钟妃锤了下床。
“俞贵妃被她探望一下便重病召见了太医,曲妃被她探望一下也重病召见了太医,那本宫是不是还该感谢她,没亲自来见本宫,而是派了一个宫女来?”
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钟妃就算脾气再温和,那也是一个主位娘娘,生气起来,那气势和威仪,没人敢去触霉头。
但生完气,钟妃其实也明白生气没用。
别看她如今的妃位而婧修仪位份不如她,但人家背后有皇帝和太后撑腰,还掌握了宫权,是如今这后宫第一实权人物,就算皇帝病重,说不得这权利就掌握不了太久,可前朝后宫都乱,她又没有什么家族能在背后撑腰,人家要真想趁机对付她,还真打不过。
俞贵妃这时候不也被她按住了吗?
更何况曲妃一事太后交给她处理,她因为病重推脱良久,对陆云缨这个苦主名义上就有些亏欠。
思来想去,不见不行。
让自己的大宫女在脸上又扑了一层粉,钟妃这才点头召人进来了。
雪梨等在明华宫门口,也不怕钟妃晾着自己,总归今日不行就明日,她日日都来,钟妃还能日日拒绝不成?
却不想钟妃还没发话呢,另一个人便跳了出来。
骆婕妤算是明华宫中钟妃底下第一人,不管是位份资历都是够的。
在她看来,这宫中唯独明华宫最最清净,主位娘娘人好,各位“邻居姐妹”之间,小矛盾是有的,大的龃龉却是万万没有的,堪称皇宫之中的一方净土。
自然,她对钟妃的观感也极好,甚至觉得钟妃脾气太软和,免不得会吃亏。
瞧瞧,今天不就吃亏了吗?
“嫔妾远远瞧着,正疑惑于哪位娘娘的宫女这般有气势,走进一看,原来是婧修仪的宫女。”
“怎么?在俞贵妃宫中耍了威风不够,还要来钟妃娘娘宫中耍威风?”
遇到骆婕妤出来插手,也是雪梨一开始没想到的。
不过她出来的时候,陆云缨也叮嘱过她了,嚣张无所谓,盛气凌人也不要紧,关键是占着一个理字,态度什么的倒是其次。
因此雪梨在一开始的错愕后,向骆婕妤行了个礼:
“耍威风不敢当,只是我家娘娘派奴婢来向钟妃娘娘询问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是婧修仪解决不了,要躺在病床上的钟妃娘娘解决的?”
她这般咄咄逼人,让雪梨眯了眯眼睛。
“这是两位娘娘之间的事情,骆婕妤你......怕是没资格知道吧。”
被一个奴婢这般说,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嫔妾如何不能知道?若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什么可不让人知道的?”
“那骆婕妤你能代替钟妃表态。”
“那自然是.....”
雪梨脸上的不屑溢于言表,让骆婕妤一时语塞,随即:
“有什么代替不了的?我与钟妃娘娘的关系,举宫上下皆知,有什么不可说的?”
瞧瞧,这就是脾气太好,太过温柔亲切的坏处了。
雪梨一开始也想着自己有个温柔的主子,后来想想,还是有些锋锐的好,不然即便身居高位,这日子过得怕也不会太舒坦,也不会有人畏惧。
畏惧的确不好,可宫中等级分明,没有畏惧,便能无视规矩,宫妃的尊严形象又如何立的起来?
“好。”
雪梨又行了一礼,姿态做足够。
“太后娘娘将调查罪妃曲氏一事交给钟妃娘娘,如今钟妃重病卧床,案件毫无寸进,身为案件苦主,我们家娘娘来问一句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将声音提的很高。
陆云缨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何况如今雪梨站在明华宫外时候已经不久,其他妃嫔的人该到的,都已经到了,因此这一幕该见到的,也都见到了。
曲妃的事情,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并没有泄露出去。
其他人即便有个猜测,可没有明确的说法,也不敢妄加议论。
更多的没有背景的妃嫔,都以为曲妃和钟妃是闹着要在陛下重病时候见陛下,被太后申斥了,心中还暗自认为太后脾气不好,如今却.....
罪妃曲氏
案件苦主
在联想到不久前甘泉宫发生了什么
......
有点脑子的人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骆婕妤虽然不算聪明,脑子却也还在,自然反应过来,她表情一变,正想说什么,就被雪梨打断:
“所以,骆婕妤是从哪里认为我们家娘娘是来这里耍威风的?”
“我们家婧修仪娘娘如今不过来问一句,倒也要被你骆婕妤言语挤兑,这边是明华宫的风气,这边是你骆婕妤的态度吗?”
骆婕妤白了脸,不敢再说。
这事拿到哪里去问,陆云缨都占着一个理字,何况这都多久了。
事关身家性命,还有两位公主,等到现在才来,婧修仪耐心的确算得上极好。
不过为了钟妃,骆婕妤还是嘀咕了句:
“钟妃娘娘如今病重,不能再等一等吗?”
“您以为这事什么?是案件,是谋害宫妃皇嗣的大罪,若是钟妃娘娘不行,没这个精力,直接请辞便好,拖到现在.....”
雪梨用骆婕妤刚刚的话还了回去:
“曲妃娘娘与钟妃娘娘的关系,举宫上下皆知,莫不是打算包庇?”
“自然不是!”
但也仅此一句,多的,骆婕妤就不敢多言了。
解决了骆婕妤,正巧钟妃的大宫女也来了,和陆云缨预料的一样,钟妃在这件事上,自然是不敢请辞的,甚至还好端端道了歉,给了赔礼,恭恭敬敬把雪梨送了出来。
至于钟妃为何如此?
陆云缨猜测,这么多年的情谊自然也是有的。
但和曲妃在情谊中夹杂着对钟妃的不屑,认为她同流合污,以至于看不起一样,钟妃对曲妃的感情倒也不是那么纯粹,不然一开始发现蛛丝马迹的时候,为什么不立刻阻止?
要知道若不怕人恨,阻止的办法很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说钟妃没那么大魄力,对曲妃也没那么深感情。
这么一想,这姐妹一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撇开这边,既然钟妃打算查,又证据确凿,又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让她能毫不保留的包庇曲妃,所以查下去的过程定然很是曲折离奇,甚至于折磨曲妃钟妃一人,那就让他们相爱相杀,相互折磨去吧。
陆云缨现在要去处理另一件事。
后宫不得干政,说的好像后宫完全影响不到前朝一样,但实际上这句话就是放屁,后宫前朝息息相关。
苟夫人时常入宫,甚至带着儿子在太后面前刷脸,不就是想要给儿子宿隼增添筹码吗?
所以反向操作一番,母亲犯错,自然会影响到儿子在其他人眼中的评价。
既然得罪了,那就不妨得罪的再透彻一点,俞贵妃一人怎么够?她们上位了,陆云缨就算不死也难活,对敌人自然不能手软。
“将卓荣华请过来。”
卓荣华又是喜欢凑热闹,又是喜欢说嘴,还喜欢踩高捧低,若是自己被这样对待了,还会心生不满,的确让人很难喜欢上,却又充满了人性的反复的一个人。
但即便是这种人,也自有自己的用途。
“卓荣华最近可还安好?”
“婧修仪娘,娘娘。”
“坐吧,怕什么?你我一人当初同住一殿,也算有缘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卓荣华可就更加害怕了。
谁不知道当初一人在漪澜殿同住的时候,卓荣华可是狠狠得罪过陆云缨的。
即便陆云缨后面报复回来了,但随着她高升,卓荣华那真是时时刻刻害怕陆云缨会记起她,然后报复回来。
她本身心眼小,得罪了她的,报复一次哪里够,自然要打压的人抬不起头,彻底起不了势,她是这种心态,以己度人,便觉得陆云缨也是这种心态。
后面见陆云缨又因为假孕一事被冷落厌弃,还得意了好一阵,专门送了礼物去嘲讽人家。
结果陆云缨怀孕是真,还生了对公主,那真是再也不敢惹陆云缨了,看到主位娘娘的仪仗都往旁边躲,生怕撞见陆云缨,让人记起她来。
之前在苟夫人的宴会上撞见陆云缨就觉得不好,如今看来,的确不好了。
“是,是,缘分,缘分。”
“既然如此有缘,那么妹妹是不是有话要对本宫说?”
“什么话?”
卓荣华脑子木木的,反应不过来,陆云缨也不介意。
“苟夫人与诸位姐妹交谈之间,就没提过什么人?”
宫中的确神奇,能活到现在,就算你是块朽木,也能把你盘圆润。
卓荣华瞬间反应过来陆云缨的意思,这想要她帮忙打小报告,传递信息了。
既然如此,婧修仪怕也不会对付她了,因此:
“自然,自然是有的。”
瞧瞧在两位公主的满月宴上,苟夫人就能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那么在此刻,众多人吹捧,她儿子说不得便是下任储君,她说不得便是未来皇帝生母的现在,难道还就这能做到谨言慎行,半点不露本色?
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单单是陆云缨,除了皇帝太后,就连皇后都被她隐晦的指责过。
卓荣华这一刻懂得了阴阳怪气,分辨绿茶,查找言不由衷的核心意思,以及扭曲话意......总而言之,怎么说能让陆云缨开心,她自以为,那就怎么说。
反正现在她的小命最重要,而她的小命掌握在陆云缨手中。
误打误撞的,还真让陆云缨满意了。
“啪!”
陆云缨拍了下桌案:
“此等目无尊卑上下之人,如何能做宗室儿媳?又如何能做未来储君生母?”
“卓荣华你随本宫去慈宁宫,让太后也瞧瞧苟夫人此人的恶劣秉性!”
“这,不......”
卓荣华还是有点脑子的。
在陆云缨这里说说,那算是讨好陆云缨,随便让她高兴,不算大事。
可说到太后哪里去,就是站在苟夫人对立面了,万一人家以后起势,要追究起来,别说她了,婧修仪也抵抗不住了。
但.....
“嗯?卓荣华?你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难道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哄骗于本宫?”
......但现在不去,她现在就抵抗不住婧修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