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杳问了隐园旁边的商铺老板,那天之后,罗建辉并没有再去隐园找过她,毕竟他的家在几百公里外,舒杳想着他或许已经离开辅川,便也没再放在心上。
周五的夜晚,“再遇”格外热闹。
包厢里也是。
赵昧儿的肚子还不显怀,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喝着橙汁,倒是徐昭礼在一旁各种操心,一会儿怕吵到她,一会儿怕有烟味。
周景淮本来是路过打个招呼而已,但也被徐昭礼拉着坐下了。
他扫了眼一旁悠哉悠哉喝着矿泉水的沉野,幽幽开口:“某些人不是连请了三个半天的假,说要训练自家的狗去考大学吗?怎么,考完了?”
舒杳真是被沉野这张嘴雷到了。
他怎么什么奇葩理由都想得出来。
沉野搭着舒杳的肩膀,扯了扯嘴角:“高中状元。”
到底还是女生的直觉更敏锐,赵昧儿用手肘拱了拱舒杳的手臂:“沉野给你准备惊喜了?”
舒杳点了点头。
赵昧儿瞬间来了兴趣:“什么惊喜?”
“就,让小狗给我叼了个戒指。”其他的,舒杳并没有多说。
“那你怎么没戴啊?”赵昧儿神秘兮兮问,“太大了?”
舒杳点头,特别实诚地说:“有种出门背了一套房的感觉。”
周景淮轻笑一声:“不止一套吧。”
!
舒杳手一颤,手里还没怎么动过的可乐洒出些许。
沉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包新的纸巾。
他刚帮舒杳把手背的水渍擦去,一旁的赵昧儿突然惊喜出声:“呀!”
徐昭礼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肚子疼?”
“……”赵昧儿无语地把他拉回去,俯身从打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叠叠乐。
“居然扔这儿了!我就说怎么在家找死都找不着。”
舒杳看了一眼:“这是上次我们玩的那个吗?”
“对呀。”赵昧儿把叠叠乐拿了出来,抽掉盒子,颇有兴致地垒好,看向众人发出邀请,“来都来了,要不来一局紧张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叠叠乐!”
不知道是因为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给全场唯一的孕妇一个面子,并没人拒绝。
游戏就从赵昧儿这端开始了。
舒杳的运气比上次好一些,但也并不完全好,平安躲过两轮后,第三轮就抽中了真心话:【上一次接吻的地点。】
舒杳:“……”
上一次,好像是刚才……她去洗手间的时候。
和顾客使用的洗手间不一样,舒杳去的专用洗手间没有隔间,她洗完手刚拉开门,就看到沉野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等着。
她过去牵他的手,但刚牵上,就反被他带进了洗手间。
“哒”一声,门落了锁。
舒杳被他压在门板上,不急不缓地亲着,也不明白他
这冲动怎么随时随地就来。
就连半途门外有保洁阿姨敲门,沉野也只趁换气的间隙应了句“有人”,就又没有止境似的亲了下来。
本来也没什么,就是“洗手间”这个地点,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舒杳张了张嘴,已经做好了被调侃的准备,后脑勺却突然被人按住。
沉野凑身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下她的唇,理所当然地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刚刚。”
“靠!诡计多端。”
徐昭礼不服,但下一秒就住了嘴。
因为他也抽到了带字的木牌:【经历过最无语的事情是什么?】
“呵。”徐昭礼毫无犹豫地指着沉野,“问问这厮。”
舒杳:?
沉野垂眸剥着一个核桃,漫不经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还没关系?”徐昭礼一下跳了起来,“老子人生最无语的事情,就大半年前吧,这厮大半夜给我连发了十条语音,我说我要去拉屎,他让我憋着先听完。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硬憋着听完了,结果就是炫耀他要结婚了。”
舒杳一怔:“哪天?”
徐昭礼掏出手机,幸好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聊天记录不多,他很快就翻到了那天:“五月十一号晚上十一点。”
一旁的周景淮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放下手里的杯子,也摸出了手机。
俩人对了这同一时间点、一模一样的聊天记录,周景淮无语地看向沉野:“你当时到底群发了多少人?”
沉野悠闲自得地把剥好的核桃仁放进她掌心,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没多少。”他往后一靠,双腿微微敞开,右手搭在舒杳身后的沙发背上,语气显得颇为遗憾,“可惜我家狗没有手机。”
徐昭礼把手里的一颗车厘子砸了过来:“你做个人吧。”
沉野顺手接住,指尖把玩着上面的梗,转了转,笑道:“做人有什么好的?包厢里唯一做人的那个,这不还单着么。”
沉野欠揍的话,立刻又引发了新一轮的讨伐。
舒杳一直没有说话。
她在回忆。
他们是五月十三日领证的,五月十一,那不就是她和他求婚那一晚?
十一点,那会儿他应该在阳台犹豫?
敢情他当时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群发消息?
舒杳想起他当时隐藏在黑夜里的背影,一方面觉得搞笑,一方面却又觉得疑惑。
重逢之后,他第一次喜欢上她的时间点,好像比她以为的更早。
游戏不知不觉就轮到了周景淮那儿。
“随机大冒险。”周景淮看向最熟悉规则的赵昧儿,“这是什么?”
“就是其他人随便提大冒险。”
“行。”周景淮把木牌往盒子里一扔,“提吧。”
见其他人都没什么想法,赵昧儿说:“要不就还是老套路,你给你微信里最新联
系的异性发一句话。”
周景淮点开微信,目光却顿了顿,抬头问:“什么话?”
赵昧儿眼珠子转了转:“你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舒杳轻声笑了出来,这也太损了。
周景淮低头发完,大概以为大冒险还包括给大家看结果,于是很坦然地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
舒杳刚看清对方那熟悉的头像,回复就跳了出来。
【哪个男人?】
【社团那个?那是我朋友啊。】
【还是网上认识那个?那个是在追我,但是我觉得不太靠谱。】
【啊……你不会说的是那天请我吃饭那个吧?那个我确实在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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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厢里陷入死寂,周景淮的表情也骤然冷下。
在舒杳的记忆里,他一直如山间清泉般自在流淌,不急不缓,但此刻,清泉仿佛冻结,摸一摸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他拿起手机,起身离开前只淡淡扔下一句:“你们继续。”
等门关上,赵昧儿有些担心地问舒杳:“我不会坏事了吧?”
“不会。”舒杳笑着安慰她,“你可能不仅没有坏事,反而可以促成一些好事。”
*
周景淮走后,四人又玩了几轮,局便散了。
沉野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舒杳正窝在沙发角落等他。
她双颊泛红,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这场景,和上次喝了桑葚酒之后如出一辙。
沉野无奈轻笑,拨开了她脸上的发丝。
舒杳慢慢睁开了眼睛,灯光下,瞳仁似琥珀般晶莹水润。
“就大冒险喝了一点也能醉?”
舒杳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酒醉的憨态,而后和孩子一般,张开双手,朝他抱了上去。
沉野的右手扶在她后脑勺,轻轻揉了揉,无奈道:“就这酒量。”
舒杳没有说话,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搂着他脖子的双手紧了紧。
抱了会儿,沉野把她的双手从脖子上拉了下来,转身:“上来。”
舒杳很自觉地缠了上去,跟树袋熊似的趴在他背上。
从一楼到门口,路上遇到不少和沉野打招呼的人,有服务生,也有酒吧的客人,有好奇围观的,也有八卦打趣的。
沉野不觉得烦,甚至格外兴致好,逢人问就回一句:“我老婆喝多了。”
好不容易出了门,冬夜晚风刺骨,钻进袖子里,冻得舒杳一抖。
沉野偏头看她,耳朵却因为这动作,正好擦过她的嘴唇,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沉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不心猿意马,身后这家伙却仗着酒劲,凑到他耳边,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你耳朵好软。”
沉野轻呵一声:“我其他地方挺硬的。”
“嗯。”舒杳没有丝毫羞涩,反而一脸赞同地点头,“你脊柱好像有点硬,你要好好注
意身体了。()”
……‰()_[(()”沉野被逗笑了,“你少说几句。”
“为什么?”舒杳不服气,“我再说你会把我丢马路上吗?”
“不是。”沉野把她塞进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在她腿侧的座椅上,咬牙切齿似的,“你再说,我把你丢床上。”
“哦。”舒杳笑着,满意点头,“那就好。”
沉野:“……”
服了。
他绕到另一侧上车,关上车门。
停车场上漆黑一片,偶尔有车从旁边的过道经过,刺目的车前灯让舒杳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沉野伸手挡在她眼前,车内昏黄的灯光下,她双唇红润,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看。
对于外人,舒杳就像一杯温水,不会让人在触碰到的瞬间,就冻得缩回手,但同样,即便你再靠近,她也不会再升温,始终就是这么淡淡的,以自己的温度生活着。
只有这种时候,沉野觉得她好像格外依赖他。
沉野的手移到她后脑勺,隔开了她和冰冷的车身,凑身过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角:“你醉了之后,对谁都这样吗?”
舒杳愣住了,他话语里的卑微,让她有些不忍再装下去。
但是如果现在说自己没醉……会不会太尴尬了?
舒杳犹豫片刻,在他即将抽身离开之际,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又靠了过去。
她告诉自己,反正她醉了,那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之前的几次深入亲吻,毫无意外都是沉野占据着主动权,但这次,她却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只是第一次当地主,还是不够熟练,舌尖探入之后,就僵在了那里。
明明不是故意的,却似在欲擒故纵。
沉野搂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坐在了大腿上。
舒杳跨坐着,后背贴在方向盘上,后腰贴着他温热的掌心,沉野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在车厢内被无限放大:“我教你。”
……
虽然停车场上车不多,但偶尔也会有车经过,舒杳一边担心,一边却又无法克制地被他诱惑着沦陷进这一场亲密。
“嘟——”
外头突然传来鸣笛的声音,舒杳吓了一跳,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往后仰着逃离他的双唇:“有人……”
沉野的双眸里坦然地沾着欲,甚至都没有想要隐藏,昏黄灯光映衬,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没有尽兴的狼,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远处有车停在过道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车。
前车很快开走,一场还没开始的矛盾就此化解。
但是刚才的事儿,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舒杳暗暗松了一口气,身体挪动了一下,想从他腿上下去,却反而感觉到大腿被硌住了。
几次过后,她实在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
舒杳立刻僵住了身躯。
但内心又有点好奇。
她偷偷往下瞟了一眼,而后又做贼心虚地移开目光。
沉野嗤笑一声:“胆子不是挺大,怎么还偷偷看呢?”
“谁看了。”她不服地反驳,说完才反应过来,完了,被这鸣笛声一吓,她完全把自己正在装醉这件事忘之脑后了。
果不其然,沉野也发现了这一点,右手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恍然大悟似的:“没醉是吧?”
“……”
她本来不想装的,但是他喊醒她的时候,眉目温柔到了极致,舒杳当时脑子一热,就被美□□惑住了。
她想着,如果醉了,那就做什么都可以吧?
比如抱他、亲他……都可以。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要不是这该死的鸣笛。
但舒杳一贯的原则是,只要自己够淡定,就谁都不能说她是在胡扯。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没装,就是被吓醒了。”
“哦?”尾音微微上扬,沉野的声音里透着愉悦,身体却一动未动。
舒杳没忍住推了推她:“你放我下去。”
“你下去了我怎么办?”沉野的视线再度往下一扫。
那地儿实在是显眼得令人无法忽视,舒杳耳朵发烫,不受控制地磕绊了一下:“我怎、怎么知道,也没怎么样,你怎么就……”
沉野不要脸地抬手往后指了下:“酒都能被吓醒,我不能被吓硬?”
舒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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