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还剩两天,大部分时间,温书瑜都待在书房。
巨大的书桌几乎被她的东西摆满,除了从家搬来的两台27寸显示器,还有各种书籍和资料。
陆知让白天也都不在家,温书瑜起床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上午出来接水或是取东西时,他已经离开了。
大概是去宠物医院值班。
只是,他们晚上一起吃饭,或者睡前在主卧见面时,陆知让总会抬起他的左手,手背朝向她这一侧,拨头发或是整理衣领。
他手指上那枚戒指反光,小小一块光斑偶尔还会落在温书瑜的脸上。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各自洗漱完进屋,躺上床,靠在床头各看各的手机。
在陆知让今晚第五次拨头发的时候,温书瑜终于忍不住,翻身下床,出门去隔壁的房间。
身后,男人唇角翘起来一些,又很快敛回去。
整整两天,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暗示,准备去取戒指来戴了吗
陆知让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手机。
过了会儿,脚步声响起,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女孩儿走到床边,陆知让再次掀起眼皮。
随后,表情微微一滞。
温书瑜掌心里放着两枚粉色的发夹递到他面前。
陆知让语气疑惑,“给我的”
他顺手接过来。
温书瑜一边绕到另一侧上床,一边说“对啊,你是不是头发遮眼睛难受啊,别起来就好了。”
“”
“可是我只有粉色的,你先将就用一下。”
“”
陆知让完全被噎住,“谢谢。”
他把发夹放到枕头旁边。
旁边,温书瑜又拿起了手机,似乎是在看什么文档。
陆知让有点郁闷。
她明明就看到了他的戒指,他都已经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
温书瑜又看了十多分钟,转头看向他,“关灯睡觉吗”
“哦,好。”
陆知让抿抿唇,心里就像是有颗小足球,已经被摆在球门口了,可就是踢不进去。
如果暗示没有效果,也许,她是在等他开口呢
于是,关灯之前,陆知让把左手搭在他们被子的正中央,嗓音低低地开口“你看到了吗”
温书瑜再次偏过头,先看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手背。
她不太确定地问“看到你的戒指吗”
陆知让“嗯。”
温书瑜想了想,“这是我们的婚戒”
“嗯。”
“你戴这个很好看。”
“”
安静几秒,温书瑜脑子转了很大一个圈,有点反应过来,“婚戒是结婚以后必须要戴吗”
陆知
让神色黯淡下去,侧过身,去把房间的灯关了,过了会儿,声音沉沉地说“可以戴。但也不是必须。”
温书瑜躺下去,眉头微微皱了下,犹豫着说“那我明天找一下吧。不过我没有戴戒指的习惯,去实验室的时候戴着也不方便。”
漆黑想房间内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身边男人也已经躺下,温书瑜听见他翻了个身,似是随意地应了声“好,都行。”
片刻后,又语气淡淡地补充,“不方便就算了。”
温书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嗯,我知道,先睡吧。晚安。”
“晚安。”
隔天是周一,令本科生们头痛的期末考试周正式开始。
温书瑜几乎一整周都被安排了监考任务,每天上午下午各一门。
高校监考费向来给得很少,老教师们都不愿意去,一般学院只能安排他们刚入校的老师或者非教职岗的教工。
她监考的第一门是普通遗传学,提前半小时到达考场。
底下学生们还在抓紧时间看书,另一位拿试卷的考官还没到,温书瑜坐在讲台上,打算等几分钟再让学生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讲台上路过一名男学生,看见她坐在那看手机,很友善地询问“同学,你是找不到座位号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温书瑜抬起头,愣了下,“不用。谢谢。其实我是监考老师。”
她低头拨开围巾,露出脖子上挂着的监考证。
“呃,打扰了老师您看着太年轻了。”
男学生面色尴尬地离开,去找自己的座位。
过不多久,另一位监考老师过来了。
温书瑜没见过这老师,年纪比她稍大一点,姓王,应该是其他学院的。
等考试结束,她和王老师一起去考务科送试卷袋。
路上,王老师看她一眼,笑着说“温老师看着真的好年轻,刚我进来要不是看见你挂的监考证,还以为你是今天过来考试的学生呢。”
温书瑜随口应道“有好多人都这么说。”
她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打扮得稍微成熟一点。
之前倒无所谓,但现在她已经工作了,下学期还有教学任务,总是被错认成学生也不好。
温书瑜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往成熟的方向打扮,决定咨询许如生。
和王老师一起送完卷子,她一边往楼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找到许如生的聊天框。
温书瑜生生,如果有没有成熟一点的服装店推荐
许如生很快就发来一个链接。
温书瑜切过去,发现是卖男装的
她深呼出一口气,女装有吗
许如生啊,我以为你又要给老公挑礼物呢,这不是快情人节了吗。
情人节
温书瑜在心里默默计算,情人节好
像是二月中旬,现在才刚刚一月,也不知“快”从何来。
许如生成熟点的,那就是我平时上班穿的这种,职场o风你买来自己穿吗,还是买给你妈
温书瑜我自己穿。
许如生发来一条语音,笑着说“你要穿成这样干嘛我们律所是有着装要求,你平时那些穿搭都很适合你啊,小萝莉卡哇伊。”
“”
恰好,温书瑜路过一楼的镜子,看见她今天穿的白色面包服,浅色牛仔裤,浅粉色羊绒围巾,再加上扎着马尾,乍一看确实比周围的人更像是学生。
温书瑜叹了声气,回复我现在当老师了,还是要稍微显得严肃一点。
又聊了几句,许如生发来了几家女装店的链接。
温书瑜去食堂的路上,迅速下单了几套。
一天的监考结束,图书馆还是座无虚席。
温书瑜的两位同事在办公室聊天,她就早早回家了。
今天白天阿姨来家里做过清洁,把洗过的睡衣都放进了主卧的衣柜。
温书瑜先回主卧,把睡衣们又挪去隔壁的房间。
整理期间,她拉开次卧衣柜里的小抽屉,看见她装婚戒的盒子就静静躺在里面。
原来是放在这里了。
温书瑜想了想,把戒指拿出来,先戴在手上。
亮闪闪的钻石在灯光下发出耀目的光,衬得她整只手都精致不少。
这周她监考,赵院长暂时还没有安排她去实验室。
那戒指可以先戴着。
既然陆知让都戴了。
这天晚上八点多,天色已黑,温书瑜看电脑看得眼睛有些累,推开书房的门出去,打算四处走走当做休息。
路过特特的房间,她听到里面有动静。
门没关,温书瑜直接进去,看见陆知让正在里面的小浴室给特特洗澡。
特特听到动静,大半只狗神泡在浴缸的热水里,转过小脑袋,欢快地朝她“汪汪”叫了几声。
陆知让皱着眉,低声斥道“你别动,又甩我一脸水。”
温书瑜茫然地出声“啊”
陆知让转头看她,眉眼舒展开,温声解释“我说特特。”
温书瑜也是第一次发现,连狗的房间都有单独的浴室。
但浴室面积要比其他两间都要小,里面只有一个浴缸和洗手池,台面上摆着各种宠物的沐浴用品。
公寓的暖气本就已经很热,大概是怕狗子着凉,浴室里还开了暖风,水雾在空气中弥漫,像桑拿房一样。
陆知让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坐在浴缸边上帮狗洗澡,衣服上溅了许多处水渍,像是刚打完篮球从运动场出来的男大学生。
温书瑜不好意思盯着他看,立刻把视线移到特特身上,好奇地走过去“平时你都是在家给他洗澡吗”
陆知让“嗯”一声,继续往特特身上打沐浴液,“狗每天出门,洗澡要勤一些。”
温书瑜站在浴缸边上,低着头,随口问“之前阿拆好像都是被吴教授送去宠物店洗澡的,你怎么不送特特去宠物店洗”
陆知让低笑了下,抬起眼看她。
男人额前的头发也被浸湿了些,有几颗水珠落在脸颊上,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温书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你自己就是宠物医生,不用送出去给别人洗”
陆知让声音轻飘飘的,“对啊。”
话毕,他突然感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有点晃眼,再把目光移回去,落在温书瑜无名指上的戒指上。
陆知让转回头,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陈述的语气“你戴戒指了。”
“我刚找到。”
温书瑜刚说完,浴缸里的狗子又不老实,企图站起来,但被陆知让按回去,狗子又伸起爪子,想要扒拉浴缸边的瓶子。
“特特。”
“别乱动”
几番征战,狗倒是控制住了,但浴室满地都是混着沐浴液的水。
陆知让有点崩溃,坐在浴缸边上,无处安放的长腿斜搭在地面,嘴唇轻抿着,开始教育“男孩子要爱干净,你这么不爱洗澡,以后还会有女狗喜欢你吗”
温书瑜身上也被溅到了,懵懵地问“他还没做绝育”
陆知让平静地说“早做过了。”
那好像也不用女狗狗喜欢
温书瑜也抿唇笑,探着脑袋往浴缸里瞧了一眼。
平时毛茸茸的大狗仿佛瞬间被减肥,全身的毛都湿漉漉的耷拉下去,更像是一只雪白的大海豹。
温书瑜被可爱到,笑着伸起手,想去摸摸它的脑袋。
陆知让“小心地滑,它”
话还没说完,特特又叫了两声,再次“蹭”地一下站起来想跨出浴缸。
温书瑜身子正往前倾,重心不稳,“欸”了声,脚下果然一滑,就要往前摔过去。
陆知让连忙去扶她。
温书瑜也下意识想抓个东西借力,顺着这个方向一撑,手掌盖在男人的胸口,摸到硬邦邦的一块肌肉。
“啊”
两人对视,皆是一怔。
几乎是一瞬之间,温书瑜匆匆借力站直,收回手。
因为相反的作用力,陆知让胸口被她推了一下。
浴缸边上也很滑,随即响起“扑通”一声,浴缸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陆知让就这么栽倒进浴缸里。
温书瑜倒是稳稳当当站住了。
这次,两人一狗全都懵了。
面对旁边突然多出的人类,特特很困惑地“汪”了好几声。
连外面睡觉的两只猫都冲过来,探头探脑地歪在门口看热闹。
温书瑜紧蹙着眉,脸颊和耳根都红透了,立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刚刚没站稳,我就想扶一下”
浴缸里的陆知让“”
“我没事。”
他面无表情地出来,坐回浴缸边上,身上的t恤和短裤都已经完全湿透,但背挺得依然很直,保持很有风度的坐姿。
特特还在狗叫,浴室地上一片狼藉。
温书瑜从旁边扯了条干毛巾,递过去,很内疚抱歉的语气“你先擦擦吧,别感冒了。”
男人身上的白t恤现在已经被浸得几乎透明,腹部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更为清晰,块状清晰。
温书瑜深吸一口气,再次垂下眼,绝对的非礼勿视。
陆知让默了下,看向她手里的毛巾,身上还滴着水,微微启唇,低哑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无奈。
“这是擦狗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