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桌子上全都放满了温书瑜的各种书籍资料,书本一摞摞叠好,资料全都分门别类放在桌面收纳柜里。
她站在桌前整理,打算给陆知让腾出一片地方。
“你别动,这些太重了,让我来。”
像是想表现一样,陆知让立刻去帮忙,挽起袖角,迅速把桌上的几摞书搬起来叠在收纳柜上。
做好之后,他去外面又搬了一张椅子进来。
两猫一狗卧在小沙发上,因为刚才的“捕猎”活动,都有些兴奋过度,现在难得安安静静休息。
两个人并排坐在书桌前,陆知让微弯着唇角,打开电脑。
温书瑜偏头看了一眼,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她和父母还在一起住时,他们一家相处的状态。
她在自己房间的小书桌上写作业,爸爸妈妈就都在书房。
也是这样一张很大的书桌,他们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做各自的工作。
温书瑜小时候听童话故事时,也想象过自己长大结婚之后的生活。
因为童话故事总是在公主和王子地生活在一起为结局,并没有讲过他们往后具体是怎样生活。
但在温书瑜想象的画面中,大概就是像她爸爸妈妈那样,也像是现在,她和陆知让这样。
她心中闪过一抹很特别的情绪,思索片刻,轻声开口“陆医生。”
陆知让转过头,视线移开电脑屏幕,落在她侧脸上,嗓音温和“怎么了”
他顿了下,低低地说“其实,你可以换个称呼的。”
温书瑜和他对视半秒,眨了下眼“换什么称呼啊”
陆知让沉默了。
有两个字从胸口升到喉咙,绕了一圈,却又莫名其妙地沉下去。
他张了张口,转而说道“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陆医生显得太客气了。”
温书瑜抬手挠了挠头,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应道“好。”
她并不认为“陆医生”“温老师”这种称呼显得客气。
在家里,她父母一直以来都互相称呼对方“温老师”“陈老师”,听久了也觉得很亲切。
片刻后,陆知让后知后觉地问“你刚才准备说什么来着”
他以身作则,补充称呼“温书瑜。”
温书瑜回忆了下,才慢吞吞地说“哦我想说,以后如果你要加班,可以跟我一起在书房。”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耳根微微发红,把视线移开,扭回头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
陆知让微抬了下眉,语气认真地答“好。那我也在书房。”
原来,温书瑜也是想让他在书房陪她的
之前她一直把书房摆得满满当当,工作的时候还会关门,他还以为她是不想被打扰的意思。
陆知让收回思绪,继续看电子版的文件。
晚上九点半,他的视频会议即将开始。
“那我先出去”
温书瑜看了一眼,随口道啊hei不用,我戴上降噪耳机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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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开抽屉,拿出一款头戴式的耳机。
温书瑜看书和工作时专注力本就很高,即使不开深度降噪模式,也完全不会被周围的声音影响到。
一小时之后,她例行休息眼睛,把耳机摘掉,从书桌的另一侧绕行,去小沙发那边逗三只小家伙玩。
温书瑜一边抱着柿子,一边就听到陆知让开会的声音。
正好轮到他说话,嗓音清润,美式英语的发音和语调都十分标准流畅,而且语速很快,似乎是涉及与动物食品原材料相关的专业词汇,她要很用心地听才能听懂大概。
温书瑜抬头看向他,不由流露出羡慕且钦佩的目光。
没过多久,陆知让的会也开完了,他摘下耳机,正好对上女孩儿视线,亮闪闪的发着光。
他愣了一下。
面面相觑,温书瑜先忍不住向他请教“你出国读书之前,英语就这么好了吗”
陆知让微抬了下眉,“好像,差不多。”
温书瑜眼巴巴地望着他,声音细细软软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练的口语吗”
陆知让回忆了一会儿,还真没太记起来。
他小学就是在外国语学校,初高中都是在国际部,从小到大老师都是英文教学,这么多年下来,自然而然就这样了。
陆知让只能告诉她“就是多听多说多看。”
温书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问过的每一个英语好的人似乎都是这样说的。
她走向书柜边,拿起一支笔,默默给这个月的计划表上加上一条每晚睡前听英语材料看原文书朗读英文文献。
陆知让这个视角,看不见她在记什么东西,阖上电脑,语速很缓慢且郑重地宣布。
“我开完会了。”
温书瑜放下笔,看向他,“那,现在睡觉”
“嗯。”陆知让很快点点头。
把小动物们安置好,两人各自去洗漱。
过程中,温书瑜在想明天去实验室的事,她第一天过去,跟赵院长的学生还不太认识,要尽量早点过去,跟大家先打个招呼熟悉熟悉。
另一边,陆知让的思绪就逐渐飘远,很快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拿出一款“壁炉火光”的香薰蜡烛点燃。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款香薰之一,搬进这栋公寓住的当晚,张阿姨在客厅也提前喷过同款的香水,香味温暖舒适,让忙碌一天的疲惫感都消解许多。
他提前依靠在床头,把顶灯关掉,除了香薰蜡烛摇曳的火光外,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夜灯。
室内光线昏暗,朦朦胧胧,气氛都比昨晚更加旖旎。
没过多久,温书瑜也踩着小拖鞋吧嗒吧嗒从门口进来。
她走到床边,先皱了下眉,随后吸吸鼻子,环顾四周,很疑惑地问“怎么有
股糖炒栗子的味儿”
“”
陆知让思考了好一会儿,“你说得是这个香薰吗”
温书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床头柜台面,走过去,弯腰凑近闻了闻,肯定道“对,没错,就是这个东西。”
“”
陆知让深呼吸,平静地说“这不是糖炒栗子味。”
“这是,”他想了下,形容道“冬天在那种木头房子里,壁炉里的火烤在柴上的味道。”
“哦,好吧。”温书瑜又仔细闻了闻,评价道“也有点像。”
“晚上睡觉还是不要点这个了,有引起火灾的隐患。”
她再次弯腰,“呼”地一下,毫不犹豫把蜡烛吹灭。
“”
旁边,陆知让揉了揉眉心,沉出一口气。
算了,蜡烛什么的,也不太重要。
温书瑜绕到另一侧,躺上床,掀开被角躺进去,把毛绒玩具抱在怀里,轻声说“关灯吧。”
陆知让低低“嗯”一声,把房间里最后那盏小灯关掉。
温书瑜翻身背对着他,正酝酿睡意,感觉身后有一个暖烘烘的热源靠近,随后,轻轻揽住她的腰。
她惊了一下,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啊”
温书瑜脑筋转了很大一个圈,声音很小,不太确定地问“今天也要内个吗”
一片漆黑中,听见他的声音“嗯。”
温书瑜脸颊马上烧起来,攥紧毛绒小熊的胳膊,纠结片刻,声音比刚才还小,咕哝道“不然还是等周末吧。”
陆知让声音很沉,距离又近,说话时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声带振动的频率,低沉好听,像是碎石摩挲在砂纸上。
“是现在还疼吗。”
闻言,温书瑜整个人真的快要燃烧起来了。
她皱起眉头“你你你不要问”
“是因为我明天要很早起,所以”
“哦,这样。”身边的男人顿了一下,悄无声息把手收回去。
陆知让紧抿着唇,半晌后应道“那就先算了”
明天周一,她要早起,还是不能勉强。
温书瑜躺在床上,还在迟钝地回忆那本书里的知识,猜测也许是因为他昨晚没有得到满足,所以惦记到现在。
她咬了下唇,轻轻地“等下个周末可以吗”
片刻,陆知让低低沉出一口气,“好。”
温书瑜“那晚安”
“晚安。”
温书瑜再次抱好玩偶,阖上眼,没过多久就坠入梦乡。
陆知让在旁边辗转半天,默默在心里数了个7。
也许,男人对这件事总有执着,那个倒计时数字“7”在他脑中飘了很久。
今天下午,陆知让在宠物医院也做了好几台绝育。
他甚至都怀疑,他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某些被他下过“毒手”
的小猫小狗在暗地里画圈圈诅咒他的结果。
翌日,温书瑜到实验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学生在。
气温似乎已经开始回升,天气晴好,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
她虽然没在这边的实验室工作过,但对环境很熟悉,毕竟所有的器材都是她亲自盯着师傅搬过来的。
其中一个学生看见她,挥手打招呼“是温老师吗,您来得好早。”
另一个学生也朝她笑“温老师早上好。赵院长已经在群里通知过我们了,这个项目由您和周老师带着做。”
温书瑜回应过来,把包放下,微笑着说“你们好。”
“现在还早,你们先忙自己的事,等周老师和其他同学来了,我们先一起开个会。”
两学生“好嘞”
“温老师,您真的看起来好年轻啊,比本科生还年轻的样子。”
“谢谢。”
她很勉强地答应一声,估摸着前几天下单的衣服应该快到了。
温书瑜坐在椅子上,打开平板里的项目资料。
时间确实还太早,两个学生没避着她,就在窗边倚着聊天。
学生甲“你听说了吗,我们院有个本科生上周被开除了。”
学生乙“啊开除,这么严重,为什么啊”
学生甲“我听我师妹说是期末考试作弊,大一的学生,他大一还拿了国奖呢。”
学生乙“我去,期末考试作弊真的会开除啊”
学生甲“其实不太过分的话,监考老师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个学生好像直接在考场上用手机,放在桌上用。”
学生乙“啊哈,这就有点嚣张了唉,何必呢,那开除怎么办,重新回去高考”
学生甲耸耸肩“估计是吧。”
温书瑜往那边望了眼,知道他们讨论的应该就是她抓到的那个作弊学生。
她也在心里叹了声气表示惋惜,没再深想,戴上耳机。
从实验室下班之后,温书瑜和另一位老师去食堂吃过饭,回家时,发现她的快递已经到了。
她上次按许如生的推荐,买了几套成熟风格的女装。
温书瑜回到次卧,先换上一套。
次卧没有单独的衣帽间,浴室里也没有全身镜。
她穿着新到的衣服,去到主卧。
门开着,陆知让也刚回家的样子,正站在衣柜前挂外套。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迟疑着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温书瑜不由也开始自我怀疑,嘀咕道“啊,很奇怪吗。”
她靠近衣帽间,拉出里面的全身镜照了照。
温书瑜也在原地沉默住。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绛紫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半高领的黑色针织衫,下身是灰色的包臀裙。
嗯
尺码没问题,搭配也挺好,色调也很协调。
可是,穿在她身上,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就像是小朋友偷穿妈妈的衣服一样。
旁边,陆知让开口“你原先那样穿,就挺好看的啊。”
温书瑜安静两秒,摇摇头“不行,我还是要改变风格。我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而且要教学生,我必须变得成熟起来。”
“哦。”陆知让沉默了下,“也行。”
他很高情商地补充一句“其实穿这种也不错。”
温书瑜颇为认可地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穿习惯应该就好了。反正就是上班或者上课穿。”
陆知让转回身,继续挂衣服。
仔细想想,其实他的穿衣风格也算不上成熟。
只要不是正式场合,他都习惯穿一些相对舒适的衣服,且偏好浅色,一般就是各种简约的t恤和休闲风格的衬衫。
反正,跟陆明礼那种商务风截然相反。
陆明礼工作原因,总是喜欢穿得很严肃,日常就是黑色的商务西装西裤,板板正正。
有时他们一起回家,还被姜晚缇打趣成“黑白无常”。
陆知让想了下,等女孩儿出去,再次打开衣帽间,拿出一套定制的西装。
既然,温书瑜要改变自己,那他也应该稳重起来了,或许还可以弥补在某一方面暂时丢失的成熟。
于是,晚上出门遛狗前,陆知让就先换上了那套西装。
他在镜子前照了照,确实也还凑合。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每次穿上这种衣服,他都觉得自己成长了至少五岁。
陆知让关上衣帽间的门,离开主卧,去外面找狗。
路过书房时,温书瑜正好端着一杯热水,从客厅方向过来。
她本来低着头,眼神从他身上一晃而过,又立刻抬起脑袋,定定看着他。
温书瑜愣了下,不太确定地问“你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吗这么晚了。”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有点像他们婚礼那天。
西装和西裤的裁剪都很精良,正好贴合他的身材,更显得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眉目似乎都比平时冷峻严肃了几分。
陆知让似是若无其事地说“不是,我出去遛狗。”
穿西装遛狗
温书瑜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所以也没问。
陆知让看见女孩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光久久停在自己身上。
他唇角很小幅度地弯了下。
难道,她其实喜欢自己穿成这样吗
不远处,特特小跑着凑过来,尾巴摇来晃去,站在他脚边。
温书瑜端着水杯,仍然没动,还在看他。
陆知让拨了下额前的碎发,心情似乎都变得更愉快了些,缓慢问“你还要看我很久吗”
“没事,我遛狗也不着急。”他故作平静地说。
温书瑜顿了下,不太有底气地说“没有”
“那个,你挡到书房门了,我要进去”
“”
陆知让老脸一红,带着狗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