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穿好衣服收拾整齐才回家去,心情十分忐忑。因为抱着丰成煜的大衣,所以进家门的时候蹑手蹑脚的,比以前偷溜出去鬼混回来时心虚得多。
过生日的人在生日宴会上突然消失,应该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更何况是和另一位吸引眼球的人一起消失的。
秦宝翻出手机,发现除了秦先生和荣女士分别打来过两个电话,便没有别人找过自己了。
其中一个通话记录有几十秒通话时间,他恍然记起,昨晚丰成煜帮他接过一次,那时他汗涔涔地趴在对方身上休息,对方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拿的手机。
隐约有听见说话的内容,但是他根本没精力去关注通话内容。
丰成煜到底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秦宝有些好奇。
“站住。”
老爷子的声音冷不防传来。
秦宝石化,缓缓转过去。
老爷子大清早就坐在客厅喝茶,目光如矩。秦宝硬着头皮打招呼:“爷爷……这么早您就品茶了,怎么没去遛八哥?”
那八哥惯会讨好人,见了秦宝还会喊“宝宝”,没大没小。
老爷子上下打量他一阵,视线在他怀中的衣服上停留几秒,笑眯眯地说:“昨晚叫你切蛋糕,怎么也找不着人,还是你爸代替你切的。成煜也是,闷不吭声地就不见了,爷爷问你,你们两个昨晚是在一起吧?”
秦宝明白爷爷的言下之意。
孤a寡o的同时消失,再加上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傻子都能猜到是去干嘛了,何况手里还抱着罪证。
早知道扔在房间里了,干嘛还要拿回来……
秦宝忍不住脚趾抠地:“……嗯。”
老爷子听了这种伤风败俗的回答,竟然没有拐杖伺候,也没有骂人,笑容还越发慈爱:“那是成煜送你回来的?”
秦宝整个人有点飘忽:“没,他有急事先走了,我自己回来的。”
“好好好,他有事要忙,你也懂事。”老爷子说,“快上去收拾收拾睡一觉吧,我让陶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秦宝同手同脚地上了楼,怀疑自己进了一个假的家,或者一觉醒来进入了什么平行世界,总觉得哪里都很奇怪。
不对,是从昨晚丰成煜来时就很奇怪了。
他纳闷,却又找不出原因。
管它的,家里开放一点挺好,总比被罚跪扯耳朵要强。
回到房间,秦宝就直奔浴室,放了满满一缸水进去躺着。
丰成煜昨晚只给他做了清理,但是身上还有点难受,哪里都不舒服像打过架似的,他的腰上都被丰成煜掐青了。
那双手力道太大,不知道是不是憋了太久,和主人那稳重优雅的外表完全是两回事,当时秦宝有种自己会坏掉的错觉,都要被搞死了。
所以说,alpha没事不要搞什么带麻醉功能的手表,这么放松下就跟不要命似的,以后真正遇上发情期不疯才怪。
不过,他也张嘴在丰成煜肩膀上咬了一口,纯属是情不自禁的泄愤,牙印都咬出来了,那人经咬,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倒是很怕痒,秦宝吻他胸肌的时候,把他都逗得差点破功。
回忆昨晚,秦宝忍不住笑。
傻乎乎地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因为做了大半夜的运动,又在地毯上躺到天亮,差点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爬上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全身酸痛得更加厉害,于是懒洋洋地摸过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疑似丰成煜的陌生来电。
对方真的是好忙,秦宝手里除了祝福短信没有别的来电。
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就一一给朋友们回信息。
先跟许棠舟发:[礼物已收到,暂时还没拆。不过你哥哥跑得好快,我都没见着他长什么样。]
许棠舟的对话气泡还留在前一天满屏的生日快乐上,没有回复秦宝,应该是在上课。
秦宝止不住心里的雀跃,又发了一条:[我也有一件很大的事情要告诉你,这周末你放假吗?我来启南找你。]
然后给单一鸣发:[票已收到,到时候见。]
最后才打开其他人的信息,大多都是祝福的,他没怎么回。
昨天用来发flow的照片,秦宝在叮讯朋友圈里也发了,显示着99+的互动提示。他点进去,翻看了亲友们的评论,直到看见丰楚发的。
丰楚评论:【结婚时请我坐主桌谢谢!】
秦宝:“……”
病情有所加重,你坐新郎位怎么样。
他点开丰楚的头像,想问问丰楚有关丰成煜的情况,正在犹豫的时候看见了丰楚的朋友圈相册更新。
最近的一张是秦宝生日宴会上拍的,丰成煜的背影。
灯火璀璨,那时候丰成煜刚来,侧影拍得不是很清晰。
丰楚配字:“谁说爱情不能命中注定,不能媒妁之言?我宣布,我从小嗑到大的cp成真了!!”
秦宝一头雾水。
圈子很小,他的发小里除了涂逸森,也有别的人和丰楚认识,以前他就在彼此的朋友圈里看到过熟人。
这时有人就在丰楚的动态下评论:【我靠?你哥真从了?救命啊,我不想要娃娃亲!】
秦宝心里猛地一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种不对劲与留给丰成煜的空位有关,与爷爷对他们消失一夜的态度有关。
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也若隐若现。
好像是在某个时刻,童声在笑着,叫着。
“秦宝是个童养媳!”
“秦宝定了娃娃亲!”
……
那个评论丰楚的人叫黄宥棋,家里老一辈是教育部的,从小说话一套接一套,秦宝涂逸森他们这群人不是很爱和他玩。
秦宝戳他:[你在丰楚动态下评论的什么意思?]
两人许久没说过话了,黄宥棋回得很快。
[!!!大超模!]
[抱歉我人在国外,昨天没回来参加你的成人礼,在这里给你补一句生日快乐!]
都是假客套,秦宝没空和他扯,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宝、宝哥?”黄宥棋接了,有点意外,“您有什么吩咐?”
秦宝问:“我问你的评论是什么意思,什么娃娃亲?”
黄宥棋听明白了:“嗨,你别不好意思,我又不会笑你,你和丰成煜虽然是娃娃亲,但是真成一对儿其实也挺好,很般配。要是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把评论删掉。”
秦宝晕了:“我和丰成煜?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黄宥棋拿不准秦宝只是嘴硬还是死要面子,只好说:“我懂我懂,你不爱别人提嘛,小的时候因为这个你还和涂逸森打了一架。不过你放心,你俩定亲的事就我们这些熟人知道,没谁会说出去。再说,说出去又怎么样呢,也不影响你们在一起。”
秦宝的呼吸变急促了,忽然升起的怒意烧得他几乎听不清黄宥棋在说什么。
“实不相瞒啊宝哥,其实我家里也给我准备了那么一桩。不过那位和丰成煜可没得比,真的是长得太丑了,我怕你们这一成,我爸妈转头就给我安排上……”
秦宝把电话挂了。
他奔下楼去,客厅里空荡荡,不见任何一个人。他又跑去了花园,只看到陶妈妈在那里给黄杨浇水。
“哎呀,怎么鞋都不穿?”
陶妈妈扔下水管,心疼地把人拉到不硌脚的地面去。
秦宝的脸色很苍白:“陶妈妈,我是不是和人定了娃娃亲?”
“怎么突然提这个了?”陶妈妈对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是谁又对你说什么了吗?”
秦宝:“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陶妈妈只好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和那个丰家。”
丰家,指的只能是丰成煜那个丰家。
秦宝听见自己问:“怎么定的?是和一个叫丰成煜的吗?”
陶妈妈点点头:“应该是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面的时候,老爷和丰家老爷子定下来的。我来照顾你时你才刚满月,丰家那个小少爷还来看过你。”
秦宝人一阵恍惚:“……”
陶妈妈说:“小宝,你不要急。只要你不喜欢,你爸爸妈妈肯定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这个年代了还兴什么包办婚姻。你看,你是老爷的心肝,他宠你都快宠上天了,只要你是真的不想,老爷肯定也舍不得真的逼迫你的。”
秦宝的记忆逐渐清晰。
他记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因为涂逸森说他是童养媳,他就骑在涂逸森身上,硬生生揍断了涂逸森一颗牙。
大家都吓坏了,涂逸森满口都是血,而秦宝是被闻讯而来的大人拉开的。
泪眼模糊中,荣女士蹲在地上安抚他:“宝宝,深呼吸,深呼吸。小朋友们是开玩笑的,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怎么可能会有娃娃亲呢,你一辈子都是爸爸妈妈的宝宝啊!”
秦宝转身走了。
他光着脚回到房间,一路上,所有的画面都在脑海中自动重播。
丰楚的助攻,秦先生皱起来的眉头,批评他说“怎么住到这里来,像什么样子”。爷爷笑呵呵的嚼着太妃糖,丰成煜送的那些花……
还有身边特地空出的座位,以及姗姗来迟的人……
秦宝走进房间里,打开昨天丰成煜送的生日礼物,那只银色的小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水仙花形状胸针,上面缀着钻石。
球根花卉,不仅是有百合花、郁金香、香雪兰……水仙便是其中一种。
难怪总是钓着自己,难怪总胜券在握,难怪不远不近,不表白不拒绝。
还送什么礼物?
从那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赶来,人家明明是来给自己拆礼物的。
“你成年了。”
丰成煜触摸他的脸。
“我会负责的。”
……
仿佛有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秦宝脸上。
他拿起那该死的胸针,将它重重地往墙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