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仍被吼得一激灵:“……”
好吧,他承认要在这种地方曝光身份的确需要勇气。
秦宝没有动,丰成煜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警员的声音也严肃了些:“摘下面具,把身份证拿出来,请你配合。”
躲不过了。
秦宝迟疑着抬手。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丰成煜忽然开口:“等等,未成年o要交由同性检查,并通知家长。”
秦宝冷着声音说:“成年了。”
说他未成年可以,但是通知家长绝对不行!是自己跑来这种地方的,做错就认,为什么要和别人扯关系。
还有,也就是他还戴着面具看不见脸,否则他是不是未成年,丰成煜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
“是吗。”
丰成煜表情未变,不信似的,依然还看着他。
警员被未成年o敢进入这种场所震撼:“丰先生,这个……”
丰成煜道:“交给我处理。”随后又看向秦宝,用对陌生人说话的语气命令,“你,跟我过来。”
秦宝很不爽,但至少不用在大庭广众下露面,也算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他心里纳闷,严重怀疑丰成煜已经认出自己了。
那晚丰成煜在他的腺体上咬了一口,alpha与o的信息素形成了临时标记,会在彼此之间产生短时间的羁绊。虽然过了这几天标记应该差不多代谢干净了,但丰成煜咬得那么重,有些残留也不是没可能。
丰成煜在电话里被他怼了一通,应该很生气在对,为什么反过来帮他?
……丰成煜人还怪好的?
他们穿过乌烟瘴气的扫黄打hei现场。
见丰成煜亲自带着人,在场的许多人都对秦宝行注目礼,以为他犯了什么大事要遭殃了。
和秦宝一起来的几个朋友也不敢有异议,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经过擂台,再走过卡座,他们来到地下二层通往上一层的走廊上。那里真的站着几名o警员,正在对负责这里的工作人员进行盘查。
秦宝寻思,难道他分析错了,丰成煜其实根本没认出他?
“丰先生。”
“丰先生。”
警员纷纷和丰成煜打招呼。
丰成煜只对他们点了下头,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他的形象向来都是冷酷的,难以揣摩的,人们尊敬他,没人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
秦宝心里犯了嘀咕。
终于,丰成煜在僻静处停下脚步。
这里的灯光昏暗,墙上挂着大面的镜子,情景和那晚在宴会上意外相似。
数面镜子倒影出无数个他们,丰成煜转身,平淡地说:“身份证。”
对方比自己高大半头,这么看着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
秦宝:“……”
想错了,这人故意的。
分明在要求秦宝出示证件,丰成煜的手却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动都没动,看着他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么严厉。
“丰成煜,你是不是认出我了?”秦宝道,“认出了就别装。”
这里既没有配合检查的o警员,也没有别人,丰成煜一副例行公务的样子,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怕认错。”丰成煜被揭穿也不恼,“你还戴着面具。”
面具戴着不舒服,秦宝本想摘掉,听丰成煜这么说瞬间就不想摘了,只用面具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人。
丰成煜注视那双饱含怒意的眼睛,几秒后,语气松了不少:“为什么来这种地方玩?”
秦宝想都没想:“我根本不知道——”
又马上改口,“不对,关你什么事?”
安静一瞬,秦宝灵光一闪:“我来猎艳。”
丰成煜的眼神便又冷了,秦宝嘴硬得很,自己被抓包还要开人家的玩笑:“你不是大议员吗,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也来这里玩,那么倒霉被警署逮住了,小心明天上头条。”
“我来协助调查。”丰成煜说,“平时不酷爱猎艳。”
秦宝:“……”
是,知道你洁身自好,那只手表就是很好的证明,就算要滚床……滚地毯都只和定过亲的人滚。
“查到你还挺巧的。”丰成煜问,“几率这么高,你平均一个月来几次?都玩些什么?”
管得挺宽。
“一个月怎么也得来个五六七八次。”
秦宝胡说八道。
“好玩的太多了,玩兔女郎,玩alpha,没事就叫他们跳钢管舞,不仅在这家玩,首都别家我也经常去。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
丰成煜点头,说:“好,那你推荐一下,哪家的钢管舞跳得比较好?”
秦宝胡编乱造:“……钢管舞,当然是sisi的最好,他们的舞台比较大。”
“我不知道你们公司还教这个。”丰成煜眼睫微敛,目光轻轻扫过秦宝身体,“看出来了,钢管舞对锻炼核心确实很有帮助。”
秦宝噎住:“…………”
姓丰的是不是在开黄腔?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人出现在不远处:“丰先生——”
秦宝认得那个人是丰成煜的秘书林梓,他在新闻里见过。
丰成煜朝林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林梓便匆匆离去。
看样子丰成煜真的是来协助调查的,应该不能走开太久,秦宝不想再和他待下去,故作无所谓道:“你查也查了,更清楚我不是未成年,我可以走了吧?”
说着,便打算迈步离开。
丰成煜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次没再继续逗他:“谈谈?我十一点有空。”
肢体相触,秦宝轻轻一颤,心跳不争气地加速。
丰成煜身上混着牛奶气息的水仙花香味闯入他的鼻腔……原来临时标记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属于o的信息素已经很淡了。
谈什么?
谈那晚的事吗?
秦宝不敢,说实话,他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和丰成煜单独相处,搞不好就会再贴上去。
他挣开丰成煜的手,装作有些厌烦地望着对方:“丰先生,谁管你几点有空?”
说完扭脸就走。
丰成煜伸手,用一根手指勾住他后衣领。
秦宝趔趄一下,吓一跳似的忽地蹦起来。
高瘦挺拔的一个人,配着脸上的黑猫面具,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丰成煜收手,面上冰霜稍融,似乎有些想笑。
秦宝看他那表情,面具后的脸就一路红到了脖子,气冲冲地走了。
一走出会所,秦宝就马上把面具扔进了垃圾桶,这种地方活该被查封,邹玖冬自己是个烂人,做的产业也出乎意料的烂。
不过,一想起丰成煜刚才的反应,秦宝就恨得牙痒。
怎么总逗人?
这么没有边界感吗?
手机响起,秦先生正好在这时来了电话,秦宝想起丰成煜那句“通知家长”,便怀疑是丰成煜去背后做了什么,接了电话。
他是不会承认的,反正丰成煜把他放走了,手上没有证据。
秦先生打来却不是为这事,而是有些严厉地告诉秦宝:“终于舍得接电话了?你爷爷高血压犯了,刚才差点厥过去,你赶快回家。”
秦宝一听,哪里有心思去想丰成煜,马上招手拦了个车直奔家里去。
路上有些堵,车子也开得慢,他坐立难安催了好几次。
抵达秦家,宅院静悄悄的,秦宝着急火燎地往里走,到了客厅,秦先生怔站在楼梯上:“你爷爷在书房。”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坐在书房里?
来不及多想,他三两步跨上台阶,进了书房:“爷爷?!”
老爷子杵着拐杖坐在太师椅上,沉着一张老脸,看上去精神得很,哪里有犯病晕厥的迹象?
秦宝马上明白自己上当了。
回头一看,跟在身后的秦先生已经把书房的门锁上,这下书房里只剩爷孙两人,秦宝插翅难飞。
老爷子眯了下眼:“听说你只是想和成煜玩玩,不打算和他结婚?”
秦宝:“……”
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反正早晚都有这一出,他便梗了梗脖子:“对。”
老爷子训斥道:“你给我跪下。”
秦宝:“为什么?”
老爷子不说话,秦宝心里不服,慢吞吞地跪下了。
看他表情倔强,老爷子指着他的脸:“人家为你守身如玉十几年,你要不去招惹也就罢了,现在把人招惹破身了,你拍拍屁股走人,说你不干了?”
秦宝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什么破不破身?这个年代了处男还有什么稀奇的?再说我又没有强迫他,他自己也愿意的,凭什么我就一定要负责?”
老爷子气得大声吼道:“你个小混蛋,不想负责,你就不应该和人家睡!”
秦宝委屈道:“那我和他睡的时候也不知道你们给我和他定了什么娃娃亲。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早八百年前就忘了。”
“你忘了,好,你忘了。”老爷子用拐杖重重点地,“那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总记得住了吧?你们两个从小定亲,长大了能互相吸引,说明彼此都看对了眼,让你们顺其自然履行婚约有什么问题?”
秦宝眼里泛红:“有问题,我不是物品,不想被你们用来交换利益,任意摆布。”
老爷子:“什么交换利益?我和你丰爷爷之间哪里有什么利益?当年要不是你丰爷爷冒着炮火,从战壕里把我拖出来,让我勉强捡了一条命,今天还能有你?你现在玩弄他的亲孙,叫我死了以后有什么脸见他!!”
“好,就当你没有那么想。”秦宝说,“可是爷爷,我不傻,我知道这叫做联姻。你们敢说,和丰家扯上关系对你们、对他没有好处吗?有你们,他会越爬越高,而他的身份地位越高,你们就越有利。别说你和爸爸了,就连外公都上赶着去讨好他,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出来?”
孩子长大了。
老爷子被问得一怔,立马正色道:“是,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是并不是因果关系,我们不是因为他走仕途才——”
秦宝打断老爷子,话语不过脑子一串一串地往外冒:“还有,我和他也算不上互相吸引,当时的情况是我受了信息素影响,他正好又在……早知道还有那层关系我根本不会碰他,直接找别人了。”
不堪入耳,老爷子这下火冒三丈,腾地站了起来。
这次没他有再揍地板,而是一拐杖下去,结结实实打在秦宝身上。
“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你在哪里学会的这种不三不四的调调,我就不该放你出去做什么模特!早听说那个什么圈子里淫hui滥-交,果然如此!以后不准去了!”
这一拐杖打得秦宝差点跳起来,硬生生忍了:“爷爷你就是双标,如果那晚和我在一起的真的是别人,你还会叫我负责?你早就打断我的腿了!”
老爷子说不过他,恼羞成怒,另一拐杖重重打下来:“好,好,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拐杖一次次落下。
雨点似的落在秦宝的身上。
“我叫你玩,我叫你混娱乐圈!我叫你玩弄感情!我叫你不负责!我秦家的脸都被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丢尽了!”
“是,我给你们丢脸了,那你们把我赶出去!”秦宝终于绷不住了,“我大不了不姓秦!”
老爷子:“你这个不肖子!听听你讲的什么!你给我认错,然后立刻负起责任,去和成煜结婚!”
“不结!打死都不结,要结你结。”他不服,“天大的恩情凭什么要我还?!我就不要!”
秦先生听着楼上的动静,已经默不吭声地出门去,陶妈妈站在楼下抹眼泪,其他佣人更是不敢上去劝阻。
老爷子手打累了,杵着拐杖喘粗气。
大约是遗传他的,秦宝犟得厉害,挨了几十棍硬是不改口,只把背脊挺僵直,无声流泪。
“给我滚去房间里反省!”老爷子指着门口大喊,“没我允许,谁也不许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