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是兰酱啊。”
长发青年赤脚站在地板上,肩膀和脸颊之间夹着一部手机。
睡衣松垮垮的系在身上,脸颊和露出的脖颈还泛着难以褪去的潮红。
“嗯……确实是。”后藤久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邀请函,来回反复又看了一遍,声音因为高热还有些哑,“收到了奇怪的万圣节邀请函。”
“所以兰酱也要去吗?”后藤久的声音因为发热而变得有些黏糊糊的,说着自己还笑了一下,“不过那种没有格调的百鬼夜行一样的宴会,肯定是入不了你的眼吧?”
“啊,后藤君!”毛利兰在电话那头哭笑不得。
“所以你怀疑工藤君和你父亲一样收到了邀请函?”后藤久笑笑,声音沙哑,带起一阵咳嗽声,“咳咳咳……不过即使工藤君收到了,他人也在美国没法来啊。”
电话那边的毛利兰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小会。
“是啊。”毛利兰声音有些低落。
“兰酱心情不好吗?”后藤久又咳嗽了一串。
“我没事啦!”毛利兰听到他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已经被担心冲散,“后藤君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后藤久半月眼:“真是的,你们怎么都……咳咳咳!”
“好了,后藤君快去休息吧。”
毛利兰有些恼羞成怒的说出这句话,而后就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还看着电话屏幕的后藤久:“诶?”
他眨眨眼,摸摸自己被睡得炸毛的头发。
“真是的,少女的心思真难猜啊。”
而毛利侦探事务所内,铃木园子正拎着自己的化妆包,对着收到同样邀请函的毛利小五郎比比画画。
铃木园子捏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一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还是这样更加适合毛利叔叔你啊。”
毛利小五郎对着镜子看了看,而后眯起眼有些嫌弃的咂咂嘴:“这跟我本来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嘛。”
“这你就不懂了。”铃木园子双手叉腰,“化妆就是要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才是最好的。”
毛利小五郎半月眼,不是很相信的说了声:“这样啊。”
……
阿笠博士宅。
江户川柯南对着西垂的落日看向那张邀请函,耳边还回荡着来自毛利兰的担心。
但这次他不得不去。
阿笠博士看出他的心思,摆好自己桌面上的东西,确认的问:“新一,你也要去吗?”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欸——”
“为什么?”阿笠博士有些不解,圆圆的镜片后眼睛困惑的眨了眨,“你认识这个发信人吗?”
“不。”江户川柯南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一旁的灰原哀,“不过我想灰原应该更熟悉这个名字才对。”
“毕竟vermouth和gin一样,都是酒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挑眉,看向灰原哀。
灰原哀则是一脸与我无关的抽纸擦了擦鼻子。
毕竟在安全屋那边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了,再听到这个名字时,即使心底还有些许的震颤,灰原哀也能保持住自己面上表情的正常。
“vermouth。”灰原哀沉默了一会,主动在江户川柯南要试探前开口,那双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忧郁,“或者说……贝尔摩德。”
“果然是和组织有关的人吗?”江户川柯南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就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还是只是一次试探。”江户川柯南看向灰原哀,“不过这可是一次不得不去的鸿门宴了啊。”
江户川柯南观察着灰原哀的表情,试图从她的微表情中捕获到些许信息。
但今天的灰原实在是太奇怪了。
没有听到组织后,那张应激一样的颤抖,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告诉他不要去接触组织。
就像对组织的恐惧忽然被什么给冲淡了一样。
就算是江户川柯南这样说,她也只是淡淡的开口否认:“我建议你不要去……虽然知道你大概率也不会听我的意见就是了。”
灰原哀确实现在对组织的神经有些麻木了。
在安全屋看到两个现组织成员,一个前组织成员宛如抓猫一样的猫毛乱飞的日常后,灰原哀是真的对自己对组织的定位产生了怀疑。
这组织,它正经吗?
但是灰原哀也没完全对组织放下心来。
她该有的态度还是不变。
远离那个危险的组织,尽量避免暴露在组织的眼线下。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灰原哀的话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了江户川柯南抬起的手腕。
灰原哀瞳孔一缩。
下一秒,一根细小得几乎可以被忽略的麻醉针,就飞快的射入了灰原哀的脖颈上。
在意识混沌的前一秒,灰原哀磨了磨牙。
这个混蛋!
她想说的是: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都不会去阻止你的。
但果然!
这个莽撞到不听人说话的混蛋,果然不可信!
思绪卡在这里,灰原哀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阿笠博士张了张嘴:“新一,这是不是有些……”
“博士。”江户川柯南深吸一口气,对着阳光看着这张邀请函,“组织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工藤新一,那必定也已经知道了灰原的身份。”
“我们别无选择,除了主动出击。”
……
某处出租屋内。
金色卷发的女人手中捏着耳麦,额角有青筋直跳。
“哦呀……”另外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在听到耳麦中的声音后,十分感兴趣的挑起眉。
至于黑发女人是怎么听到金发女人耳麦里的声音的……
贝尔摩德忍无可忍,一把推开贴在自己脑袋边上的脸。
“乌!丸!明!纱!”几个音节几乎是从贝尔摩德的牙缝里面挤出去的,“你要是很闲的话,就滚回纽约去。”
组织刚刚易手不过半年,这家伙怎么就跟暴露本性一样,总是跟着她飞日本。
难道纽约那边就没有她能干的工作吗!?组织的管理事务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此处有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乌丸先生发来饱含加班怨气的微笑)
“才不要。”乌丸明纱挑了挑眉,那双浅灰色的下垂眼流转多情,一颦一笑之间都戴着一股清冷又勾人的气质,“克里斯你非要对那孩子下手,我不跟着你怎么能行?”
万一真的让克里斯玩过火了,家里小崽子炸毛了她上哪说理去?
“这件事我们个凭本事。”贝尔摩德两指夹起唇边的烟蒂,伸手在烟灰缸上掸了掸,“你知道的,我还是没法放得下……”
“ok。”乌丸明纱唇角勾了勾,“我甚至可以帮你完善一下牵扯那些孩子们注意力的任务。”
贝尔摩德神色一顿。
她伸手撩起自己浅金色的发丝,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别那么看着我。”乌丸明纱笑笑,“但你要答应我,如果这次你的计划失败了,就要放弃这个念头。”
“certainly,meisa。”贝尔摩德低低笑了一声,“在这种天罗地网下,那个女孩如果还能活下来,恐怕是老天都不想让我杀了她吧。”
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从乌丸明纱唇边溢出,她做着鲜红色美甲的手指指尖挨个拂过一排易拉罐。
在一瓶罕见的写着“absinthe”的苦艾味道的汽水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微微用力将那瓶汽水推出。
嗤的一声,易拉罐被猝不及防的打开。
而几乎是同时,一瓶没什么格调的可乐被扔进贝尔摩德怀中。
“cheers,克里斯。”乌丸明纱对着贝尔摩德举杯,“celebratingcollaboration。”
贝尔摩德唇上涂着鲜艳的红色的口红,勾起的那抹弧度印在了可乐罐身上。
她没有打开这瓶被剧烈摇晃过的可乐,而是轻轻吻了一下上面的红色商标。
“真没有情调。”贝尔摩德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哼笑一瞬,“艾碧斯。”
一旁昏暗灯光下的矮酒柜中,第一排上赫然是摆放在一起的两瓶酒。
一瓶掺杂着暗红葡萄果皮的味美思,和一瓶通透碧绿的……
苦艾酒。
……
次日的夕阳再次垂落之际,一排排打扮成各色妖怪的人纷纷排队上船。
在排队口,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声。
目光都瞬间汇集过去,但目光所示之处,只是一只吸血鬼和一位妙龄的魔女小姐,被一位打扮美艳的美杜莎吓了一跳而已。
吸血鬼毛利小五郎神色怏怏的跟着魔女铃木园子进到船舱内。
两人都没注意到,一个用绷带将整张脸缠绕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就在他们身后进入了会场。
而花名册上签到的名字,赫然是——工藤新一。
甫一进入船舱,挡在大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宽大巫女袍子的女人。
她白皙的肌肤和漆黑的袍子形成强烈又刺目的反差,让那双白到有些非人的手看起来更加古怪。
女人猩红的指甲划过一沓塔罗牌,手指变化得飞快,瞬间就将牌组洗好,背面朝上摆放在几人面前。
最先注意到的是毛利小五郎,他本来是注意到了女人美艳的长相。
而后又被对方高超的技术吸引。
铃木园子也驻足观看:“嘶……好厉害!”
“多谢。”女人压低宽大的巫女帽帽沿,语气含笑的说着,“来拿一张代表你今夜命运的塔罗牌吧,这位巫女小姐。”
铃木园子一愣:“这也是活动的一部分嘛?”
女人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在铃木园子想要随意拿一张的时候,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过来,拿走了那张牌。
被这样截胡,脾气直爽的铃木园子刚想发火,回头就看见了美杜莎那张熟悉的脸,满腔怒火瞬间熄灭,改为困惑的眨眨眼:“美杜莎小姐?”
“是我哦。”美杜莎笑眯眯的晃晃指尖的牌,“要不要我们一起拿挨在一起的三张牌?”
毛利小五郎眯眼:“啊……也不是不行啦。”
说着,他拿起相邻的两张牌,递给铃木园子一张。
铃木园子顺势接过一看,又转头看了看身边两人的牌面,困惑的挠挠头:“欸?怎么都是……”
“看来这位女巫的洗牌技术不怎么样啊。”美杜莎哼笑。
“这可是你们的命运。”女人鲜红色的指甲笃笃笃的敲击着桌面,唇角勾起,“命运,可是充满着巧合的。”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铃木园子半月眼的摆摆手:“什么吗,故作神秘。”
美杜莎轻笑:“如果命运真的那么容易预测倒是好了。”
说罢三人进入了船舱。
而,从三人上船开始,一道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身影。
走在最后的美杜莎眼眸沉了沉,眉头皱起来,随着目光袭来的方向,回头看了过去。
“啊啦,美杜莎小姐你在看什么?”铃木园子坐在吧台前,但因为还没到饮酒年龄,只能点了杯橙汁慢慢酌饮,在注意到美杜莎的表情后,下意识就开口问了出来。
美杜莎也没想着要瞒着她,直接开口说:“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毛利小五郎闻言,瞬间咧开一个笑容:“一定是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所以在偷偷盯着我看吧?”
“大叔还真是自信啊。”铃木园子嘴角抽了抽。
“不过似乎确实是有什么被人盯住了的感觉呢。”铃木园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汗毛倒立,半月眼巡视四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变态偷窥狂一类的人,偷偷藏在了这艘船上啊。”
美杜莎干笑:“这应该不会,毕竟这可是幽灵船长航海日志电影系列第四部的海选活动,主办方应该不会让奇怪的人混进来吧。”
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园子齐刷刷瞪大眼睛:“欸!?”
美杜莎被他俩人的反应逗笑:“你们不会在上船之前,一点对这次活动的了解都没有做吧?”
铃木园子和毛利小五郎面面相觑:“我们以为这只是一次单纯的化妆舞会而已啊。”
美杜莎掩唇:“真不愧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呢,还真是不拘小节。”
毛利小五郎这次是真实的红了脸,尴尬的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哈哈,过奖了过奖了。”
就在这时,那股浓烈的注视感再度袭来。
美杜莎几乎是瞬间转过头去,仔细寻找着每一个有可能是可疑人物的人。
“美杜莎小姐……”铃木园子迟疑的开口。
“嘘……”美杜莎皱眉,“那个偷窥的人又开始了。”
三人瞬间紧绷起来。
一股被注视着的阴冷黏腻感瞬间从脚底爬上头顶让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园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吵吵嚷嚷的会客厅中,每个人都是看不清长相的奇怪打扮。
无论是谁,都是一副属于黑暗的可疑模样。
铃木园子下意识缩了缩,抱紧了毛利小五郎的袖子:“喂,大叔,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人……”
“笃。”
“笃。”
“笃。”
木履敲击地板的声音忽然传来,在一众皮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中格外明显。
警惕心拉满的三人瞬间回头看去。
一个身形高挑的长发青年,黑色的长发都被尽数束成一个低马尾,身上穿的是大格子织物,下围红祷袴裙,头顶一对大红色的犄角,前额发被打理成童子发的造型,手中持着一个酒碗。
“呦——”打扮成酒吞童子的青年弯弯眼睛,冲着三人举了举手里的酒碗,“毛利叔叔,园子酱。”
铃木园子愣了一下,而后瞬间眼前一亮。
酒吞童子在日本神话传说中,是拥有恶鬼和美少年两种形态的奇异妖怪。
而眼前人的打扮,则是介于两者之间,诡异又让人眼前一亮。
“后藤君!”铃木园子倒吸一口气,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打扮,“你这……你这也太帅了吧!”
毛利小五郎眯眯眼,表情有些嫌弃。
被夸奖帅气的酒吞童子先生,帅不过三秒。
在被夸之后露出一个露齿笑,但没过一会就捂着嘴咳嗽起来。
“啊啦。”铃木园子半月眼吐槽,“果然和小兰说的一样,后藤君你的感冒压根就没好啊。”
后藤久讪笑:“也不碍事嘛,总归不耽误我来这边参加假面舞会。”
他转过头,对着美杜莎缓缓行了个绅士礼:“这位美丽的美杜莎女士,请问您是……?”
美杜莎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笑眯眯的摆摆手:“就称呼我为美杜莎就可以了。”
她对着帅气的酒吞童子wink一瞬:“这可是全沉浸式的扮演哦。”
在四个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会场内的灯光忽然齐刷刷的都被熄灭了。
一道冷色调的灯光忽而打在了会场中央。
幽灵船长打扮的人从地板下的机关上缓缓升起。
“徘徊在冥道上游移不定的所有妖魔鬼怪,今晚欢迎各位登上这艘幽灵船。”
幽灵船长站在众人目光的聚焦出,高声诵读着奇怪诗词一样的开场白。
“我就是驾驶这艘船的船长,高德船长!”高德船长双手张开,声音也激动起来。
“距离晚宴还好一个小时,请各位尽快找到和你志同道合、拥有相同刻印的六人,一起寻找这艘船上的秘密吧。”
这段宣讲结束,毛利小五郎挑眉,有些不解的开口:“什么相同的刻印?”
“大概是塔罗牌吧。”后藤久指尖点了点下巴,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通体漆黑的卡牌,“就是这个。”
毛利小五郎想到那个奇怪的女人,忍不住抖了抖:“还真是晦气的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