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的吗”春妍疑惑,忍不住回头问“姑娘,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些箱子,每一个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外头还绑了大红花,姑娘总不能透视吧
她实在想不明白。
李蘅在马车内笑道“你看一下,那马车轮子有没有吃进土里”
这条路是铺了青砖的,但年代久远,上头便有了一层泥土。
那客栈门前,不知谁倒了水,漫到路面上,那一片都是湿的。
倘若,马车上装的是重物,停在那处,车轮必然会吃进泥土里。可那马车轮子只虚虚地陷进去了一点,据此可以判断,马车上的东西应该并不重。
“原来是这样啊。”春妍不解道“可是,她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东西,用来骗骗外面的人可以,等搬到李家去可怎么办呢到时候,她可怎么交代”
“她应当是盘算好了吧。”李蘅并不太在意这件事,只道“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让开。”
她只想快一点过去,好早点见到邹祥安,看看能不能问出爹的事情。
“奴婢去看看。”春妍答应了一声,跳下马车去了。
过了片刻,她回来了“姑娘,咱们绕道吧奴婢去问了,他们说还要一会儿。客栈的人说话客气得很,还给奴婢拿了个小荷包。奴婢就没好意思多说。”
她说着,这样一只小小的荷包递进马车。
这是习俗,上京人办喜事是会分些荷包的,也有直接撒铜钱或是碎银子,叫利是钱,主要就是图个热闹和吉利。
“给你的,你拿着吧。”李蘅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先去买东西吧。”
早晚也要买,这会儿空了正好过去。
“好。”春妍应了,手里拆开了荷包,颠了两下道“姑娘,就几文钱。光剩个荷包好看了,但是又这么小,有什么用”
李蘅出了马车,瞥了一眼,笑道“走吧。”
黄素芬都已经到了用空箱子充嫁妆的地步了,又能拿出多少银子来赏给这些人
主仆二人买了东西回来,客栈门口的马车还没有走。不过,都已经挪地方了,道路让开了。
黄素芬穿着一身喜服,正在一辆马车边上,不知忙着什么。
“姑娘,她面前那辆马车上,好像装了东西。”春妍小声开口。
她看到那辆马车车轱辘陷进去不少。
“她嫁进武安侯府时,也不是空着手去的,这些年多少也攒了一些。何况,该买的东西也要买一些过去,总不能真的什么都没有吧。”李蘅也不觉得奇怪“咱们走吧。”
她说着,便要上马车。
“姑娘,您扶着奴婢的肩先上去,奴婢把东西递给您。”春妍手里抱着给黄素芬买的一些贺礼,贴近了李蘅一些,好让李蘅扶着她。
李蘅算了马车,转身去接东西。
“李蘅。”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婉转的声音。
李蘅皱起眉头,林婳怎么来了她没有抬头,接过春妍手中的东西,吩咐道“快点上来,我们走。”
她懒得理会林婳,哭哭啼啼装模作样,累。
林婳倒也罢了,是个要脸面的人,说两句难听话就能气走。要紧的是,林婳会将黄素芬引过来。黄素芬是个难缠的。这会儿,她要去见邹焕章,不想在这儿多费功夫。
但是,春妍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黄素芬听闻动静,已然快步走了过来,她张开双臂拦在了马车前面“李蘅,我已经看到你了你还想跑”
她个子不高,眼睛又大又圆,这会儿瞪起眼睛来,便有些凶悍了。
“黄姐姐,你别这样。”林婳上前去,柔柔弱弱地小声劝她。
“林姑娘。”黄素芬看到她,脸色缓和了些“你别管,等我一下。”
周围一些人见新娘子拦着一辆马车,自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不由围了上来。
好在,这条街并不是多繁华,人也不多。
李蘅居高临下地看着黄素芬,好笑道“黄素芬,你是不是癔症了我看到你有必要跑再说,我去哪里归你管么”
几日不见,黄素芬比之前更不体面了。想来是已经知道了李福印家中的一些事情吧。
黄素芬大概以为自己了解了全部的真相,殊不知这些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春妍站在马车下,也皱着眉头看向黄素芬,不客气道“好端端的,我们姑娘又没招你惹你,你发什么疯”
“你将我害到如此境地,竟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说没招我惹我”黄素芬看到李蘅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噌噌直冒火。
这几日,她一直在准备成亲的事,和李福印见面也变得光明正大了,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想打听什么自然能打听出来。
这才得知,李福印的父亲说是在京兆衙门当官,其实根本就不是当官,只是个衙役首领罢了。李福印的家境也不是很好。
李福印之所以手头宽裕,是因为他有一个生不出儿子的舅舅时常贴补。
黄素芬后悔极了。
当初,她和李福印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下决心要嫁给李福印。只是孤单太久了,想找一份慰藉罢了。
谁知道,事情就演变成了这样。
她思来想去,越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赵昱那样古板正经的人,是从来不去茶楼那些地方的,但为什么那天,赵昱就是去了还逮到了她和李福印
她想到了李蘅身上,肯定是李蘅把赵昱带过去的。因为之前在武安侯府,李蘅总是处于下风。李蘅记恨她,所以报复她
“哦”李蘅挑眉“你说这个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我怎么害你了”
她还真不明白黄素芬所说。
黄素芬要嫁给李福印,不都是黄素芬自己的选择吗跟她有什么关系黄素芬莫非是赵月茜附身了什么都要怪别人。
“当初在茶楼,是不是你领着小叔去的”黄素芬气得胸脯起伏“算计都算计了,你还想抵赖”
她真是后悔,当初赵昱不在家中,她就应该伙同韩氏,狠狠虐待李蘅,将李蘅弄死了,也就没有今日这回事了。
李蘅闻言笑起来,不紧不慢道“你说这个啊,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去茶楼蹲你来着,赵昱他是后来自己去的,我可没叫他。”
原来,黄素芬觉得这门婚事是她算计的。还没过门呢,黄素芬就气成这样。很好,以后有得黄素芬气的。
“看看,你承认了,你是不是承认了你故意去茶楼蹲我,这下无可抵赖了吧”黄素芬脸色涨红,若不是一身喜服,又要顾忌着自己的言行举止,她恨不得冲上去揪住李蘅,给她两巴掌。
李蘅可真是害惨了她
“我去茶楼蹲了你又如何”李蘅笑道“我让你和李福印一个屋子了吗我教你们在里面反锁门了还是,我摁着你跟他”
苟且了
看看,这就是人性。遇上事情,总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自己哪怕做得再错,也丝毫察觉不到。
“你闭嘴”
李蘅话还没说完,黄素芬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接下来的话要是让李蘅说出来,她还活不活了
“黄姐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别动这么大的怒气。”林婳小声劝说道“就算你们从前不愉快,但如今你们已经是两家人了,以后互不相干。这样的好日子,黄姐姐应该高兴一点才对。”
“对啊,黄素芬,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对。开心点。”李蘅笑了笑,方才那“苟且”两个字,她是故意没有说出来,要不然凭黄素芬可打断不了她。
“春妍,我们走。”她说罢了,转身便要进马车去。
黄素芬和林婳,一个好似怨妇,一个装模作样,没意思。
李蘅叫黄素芬“开心点”,这无异于诛她的心,她紧走几步上前怒道“李蘅,你给我下来”
春妍忍不了了,当即拦着她,便要开口。
“春妍。”李蘅拉住了她。
春妍回头看她。
李蘅走过去,提起裙摆蹲了下来,她在马车上,这样蹲下只比黄素芬略高,两人等同于平视。
李蘅弯起漆黑的眸子,含笑看着黄素芬“李福印是我的侄孙,你今日就要嫁给李福印了,对了,婚书已经领了吧是不是该随李福印叫我一声姑奶奶还有,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她本都不想搭理黄素芬了,黄素芬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她又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当然不会忍气吞声。
“你算什么长辈”黄素芬冷笑“我就不叫你,你待如何”
倘若当初李蘅乖乖地接受她的两个孩子,她不这么急切地想要找夫君,而是循序渐进,也不至于就找了李福印。
叫李蘅“姑奶奶”这辈子也不可能。
“你确
定”李蘅站起身来。
“我不止今日不叫你,往后的每一日,我都不可能叫你。”黄素芬抬头看着她,口中放言“我就不信,李家的人还会为了你一个外人,摁着头让我叫你。”
她嫁给李福印,自然就是李家的人了。一家人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去帮李蘅
想让她叫李蘅“姑奶奶”做梦去吧
“不叫便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李蘅抬手整理着袖子,露出手腕上灼目的金手镯“我本还想着,李福印那孩子待我还算孝顺,今日去吃喜酒,便将这金镯子给你们做新婚贺礼。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姑奶奶,那这喜酒不吃也罢。”
她当然不会送这金镯子给黄素芬了。
这是早上,她在梳妆台前坐着,春妍给她梳头的时候,她顺手拿来戴着玩。
这金镯子上镶着七种不同的宝石,也是当初,赵昱带回来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花里胡哨,她没有衣裳配,便一直放着没有戴。
今日戴着玩玩,原想着吃过早饭之后便拿下来,但忘了。谁知,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黄素芬看了一眼那个镯子,露出不敢置信来,一时愣了竟没有开口说话。
林婳见状立刻挽着黄素芬道“黄姐姐,李蘅和你开玩笑的,这镯子一看就极其贵重,她怎么可能送给你呢。”
她是不会直面李蘅的,好容易有个黄素芬愿意对李蘅出手了,她自然要好好怂恿。
“我不是说送给她,而是送给李家。我们是一族的,怎么不可能呢”李蘅含笑扫了林婳一眼,看着黄素芬道“林姑娘说我不可能给黄素芬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么,林姑娘左一声黄姐姐,右一声黄姐姐的,你们情同姐妹,想来送给黄素芬的新婚贺礼,不会不贵重。是不是你手上那个玉镯子”
她说着,眼神落到林婳手腕上那只剔透的碧玉镯子上。
黄素芬不由也看了过去。
林婳下意识收回手,又觉得自己特意去买了,让婢女拿过来的那套素银头面有点拿不出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她心中暗恨,李蘅当真太狡诈了,特意提她这个手镯,她舍不得给黄素芬,黄素芬不就不高兴了吗
可她确实舍不得,这玉镯水头好,是娘特意给她的,她很喜欢,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戴一戴,自己都没喜欢够,怎么舍得送人
李蘅只用一句话,就离间了她和黄素芬。
“看样子,林姑娘舍不得。”李蘅一笑,便算是了事了,又朝着黄素芬道“原本,我今晚去赴宴,还打算让赵昱和我一起去的。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从前你我是妯娌,如今你虽然嫁给了我的侄孙,却不肯认我。那我们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你就别挡着我的道了。”
罢了,她原本兴致勃勃,想去听黄素芬喊她一声“姑奶奶”,也送点东西,图一个乐呵。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出门就遇到黄素芬了。
看到黄素芬这样,她也厌了,晚上就不去了。等回去打发个小厮,给李福印的父母送些银子去,也就罢了。
至于方才买的东西,她带回家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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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便转身进了马车。
春妍气呼呼的,手里的鞭子朝着林婳和黄素芬所站的方向一挥,没好气地喊道“让一让了,马车要动身了。”
黄素芬和林婳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春妍催着马车扬长而去。
黄素芬扭头看了看那马车远去了,便朝着客栈内而去。
“黄姐姐。”林婳跟了上去。
围观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顿时纷纷散了,街道上又恢复了原状。
黄素芬没怎么理会林婳,进了客栈。
“黄姐姐,你先留步,我有话和你说。”林婳跟进了客栈大堂,叫住她。
黄素芬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她“林姑娘。”
“这镯子,是我娘给我的,不能随意送人。你别信了李蘅的挑唆”林婳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怎么会”黄素芬有些笑不出来“林姑娘也知道我嫁得不好,你看这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人理我。你能来送我一程,我已经很感激了。”
如果李蘅不提,她倒不会往这上面想。现在李蘅提了,她就忍不住有些牵挂。
林婳家境那么好,之前送给赵月茜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
到她这里了,就舍不得了,还不是瞧不起她
“黄姐姐说得哪里话,我们不是朋友吗以前在武安侯府,我去做客,你对我都是极好的。”林婳转身从婢女手中拿过一只小小的扁木盒“这是我特意去首饰铺里选的一副头面,黄姐姐看看喜不喜欢。”
她说着,打开了那只扁扁的木盒。
“林姑娘太客气了,我”黄素芬又惊又喜,一副头面也不便宜了,林婳出手还是大方。
但惊喜不过片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一整副头面,都是银子的。她成婚,林婳只送她一整副的素银头面。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林婳将手中的木盒往他手上放。
黄素芬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撤回手。她抬眼看林婳,眼底闪过怨毒。
难怪,林婳说是在首饰铺子里买的。像兴国公府那样的大户人家,哪一个库房里面没有几十幅头面林婳就舍不得选出一副送给她,反而要到市面上去买最便宜的素银头面给她
林婳压根就瞧不起她,觉得她只配这副头面。
林婳不解地看她“黄姐姐,你怎么了”
黄素芬气得不轻,深吸了一口气道“林姑娘是兴国公府的姑娘,高门大户。而我已经离开了武安侯府,嫁了个平头百姓,收了林姑娘的礼,也没有机会还,我就不收了。”
她说罢了,步伐极快地顺着客栈的楼梯上去了。
林婳站在原地,皱着秀气的眉头,看着她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aaadquo姑娘,她这是嫌弃您送的东西不够贵重aaardquo她的婢女香雪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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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菊要沉稳一些,见状劝道“反正以后也不常见了,姑娘就别和她处了。”
黄素芬如今可是连她们二人都不如的。
“走吧。”林婳转身当先而行“这副头面你们两个分了吧。”
她和黄素芬来往,也是为了能让黄素芬帮她对付李蘅。如今,黄素芬已经离开了武安侯,往后黄素芬和李蘅也确实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不处便不处,东西赏了两个婢女,她们还能对她更忠心。
“谢姑娘赏赐。”
香雪和香菊对视一眼,两人都欢喜起来。
*
转眼,便到了午饭的时辰。
李蘅吩咐春妍赶着马车先去了一趟酒楼,主仆二人用过饭之后,才往章家的方向去了。
春妍将马车停在了道边。
“姑娘,就是这边了,接下来的路马车进不去,得下来步行。”
春妍回头,朝马车内的李蘅开口。
“好。”李蘅应了一声,挑开毡布帘子“今儿个买的这些东西,你回头看看你喜欢,自己拿。”
她选的有首饰、篦子这一类常用到的东西,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材质和做工也算是中上。
“给奴婢选”春妍下了马车抬手扶她“姑娘不拿去退了”
“买都买了,退什么”李蘅走下来,往左右看了看“留着用吧。要朝哪边走”
“奴婢看看。”春妍道“应该是这个吧,说这巷子门口是一家小豆腐坊,这不就是”
“诶”李蘅奇怪道“那不是雅箐的马车”
她看到道路另一边停着的乌木马车,不由问了一句。
春妍闻言也看了一眼,认了出来“的确是长公主府的马车,姑娘,长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李蘅摇摇头,又仔细看了看左右“也没看到她的人影,这地方应该也没什么好玩的吧”
这条道,已经不是街道了。除了一家豆腐坊,并没有别的铺子,都是寻常人家的住处。
之前,也没听刘雅箐说这里有什么好来的。要真是有什么可玩之处,刘雅箐应当早就来过了。
“是不是家里的下人悄悄用了长公主殿下的马车”春妍猜测。
李蘅道“可能吧,先不管了,咱们先去邹家,是从这个巷子进去”
她看向春妍。
“应该就是。”春妍道“奴婢走前面,姑娘您跟着奴婢。”
“不碍事,一起走吧。”李蘅笑着和她并肩而行。
“姑娘,那不是长公主殿下吗”春妍一眼看到,带着两个婢女的刘雅箐从对面来了。
“雅箐。”李蘅一瞧还真是,面上不由见了笑,远远地招呼刘雅箐。
“蘅儿,你怎么到
这里来了”刘雅箐看到李蘅,不由得一愣“难道,你也听说了大理寺正的美貌我的好蘅儿,你终于开窍了,这可是个正经人,我宣布,我把他让给你了。”
她说着上前来,热情地握住李蘅的手,拉着她往前走“我带你去看。”
李蘅一直想不开,守着赵昱那么个循规蹈矩的家伙,估摸着在床上都玩不出几个花样来,有什么意思
她一直想劝李蘅找别人。
但是,李蘅不愿意,她也不好勉强。如今,李蘅都找到这里来了,那肯定是有些想开了。
“雅箐,你在说什么”李蘅听不懂了“谁美貌什么让给我”
她一头雾水地看刘雅箐,大略有些会过意来,刘雅箐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美貌的男子
“你不是来看大理寺正的”刘雅箐停住步伐,转身看她。
“不是啊。”李蘅摇头,乌眸里满是迷惘“我只知道大理寺正是六品官员,其他的不知道。我看大理寺正做什么他很美貌”
听刘雅箐的意思,似乎是如此。
“对了,你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刘雅箐继续拉着她的手,笑着道“我听人说,这一任的大理寺正是个青年才俊,相貌极盛,今日特意跑过来看。真的好看,你一定也会喜欢,那模样不比你们家赵昱差,还有那个腰,就是你喜欢的那种。”
她抬手比划,语气特别肯定。
作为最要好的朋友,她了解李蘅的喜好,毕竟每次李蘅点小倌儿都要选那腰又细看着又有劲儿的。
她都默默记下啦。
“你别说得那么玄乎。”李蘅被她逗得笑起来“我来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儿,你先随我去看看,看看我有没有哄你。”刘雅箐拖着她往前走。
那么好看的小郎君,她必须和李蘅分享
“不行,我得先去找一个人,把正事办了,回头再去看。”李蘅可没忘了自己该干什么,她转头看春妍“接下来怎么走”
玩归玩,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如果事情不做完,就算是玩也玩不痛快。
刘雅箐见李蘅坚持,也没有勉强“我和你一起去。”
春妍停住步伐,定了定神,指着巷子前头道“姑娘,从这里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往左拐弯。”
“那不就是大理寺正他们家的方向吗”刘雅箐两只手挽住李蘅手臂“等会儿,咱们路过那边,你正好看一下。”
她极力要让李蘅看到“貌美的”大理寺正。
“好好好。”李蘅无奈“等会要是路过,我们就去看。要是不路过,我就回头来看,总行了吧”
刘雅箐这样夸赞,她也好奇,这大理寺正到底得长得多好看,才能让刘雅箐这样惦念
“我跟你说,他不仅长得好看,还有骨气。”刘雅箐只能指周围“你看这地方,挤挤挨挨的全是破房子,连马车都进不来,这么一丁点地方不知道住了多少人
,要买东西到街上还得走一大段的路。他们家,更是地方又小,又不像样子。就这,我花银子请他出去吃饭他都不肯,给他买东西他也不要,还冷着脸对我凶呢。”
“你是长公主,他敢凶你”李蘅将信将疑。
大理寺正是大理寺的官,只要在朝中为官,谁不知道皇帝疼爱益阳长公主这大理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敢得罪益阳长公主
“我没和她说我身份。”刘雅箐道“老是拿身份压着别人,那有什么意思唉,你还别说,他那个样子,真就啧啧,我临走的时候,给他银子,他也不要。”
她想起那张漂亮的脸,就心痒。她倒也不是非要做什么,就是喜欢看好看的人,将好看的人养在身边,看着心里舒坦。
“听你说起来,他应该是个有骨气的人,人家在朝中做官做得好好的,要不然,你以后别来烦人家了吧。”李蘅将她的话听在耳中,步伐慢下来劝她“玩乐归玩乐,还是要分得清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
听刘雅箐说起来,这大理寺正应当是个正经人。她认为,既然人家不愿意,刘雅箐就不该强求。
刘雅箐扭头看她,面上笑意消散“你怎么也像那些老古板的大臣一样你被赵昱传染了”
“怎么会呢你要是玩的话,最起码要双向的,要人家愿意和你玩。南风馆里那么多儿郎,你要多好看的没有”李蘅软语劝她“每个人的志向不同,我听你说起,他应该是个有志向的人,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玩乐,毁了别人的前途。你不是常和我说,天底下儿郎多得是吗你又何必偏要这一个”
她语调轻缓,说得通情达理。
“好吧。”刘雅箐应了她“他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我就是看看。”
李蘅说得挺有道理的,那她就别做了毁人前途的事了吧,听起来挺恶劣的。
她看着李蘅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蘅听她答应了,很是欣慰。
“我觉得,我好像是那个昏君,而你,就是昏君身边的忠臣,这一番苦口婆心”刘雅箐思量着如何形容,眼睛一亮道“就好比赵昱和我皇唔”
她“兄”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李蘅一把掩住了唇“别胡说。”
刘雅箐和元宸帝是亲兄妹,说什么都成。她可不敢承认元宸帝是昏君。
“我不说了。”刘雅箐拉开她的手“到了,春妍往哪边走”
“这里。”春妍当先拐了弯,口中道“他们说是一个小院子,还是用的篱笆院,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
“是不是草房子”刘雅箐一下激动起来,忙着上前去问春妍。
春妍点点头“是,长公主殿下怎么知道说是三间草房”
“那就是大理寺正家啊。”刘雅箐扭头看李蘅“蘅儿,你还说你不是来看他的,你这不就是吗”
她说着一脸恍然大悟,坏笑起来,用肩撞了撞李蘅“哦,我说你怎么劝我
呢跟我玩什么心眼你就说你想要,那我肯定让给你啊。我跟你说,你只要离开赵昱,嫁给谁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李蘅和她说不让她打扰大理寺正,原来是李蘅自己看上了大理寺正。
“什么”李蘅哭笑不得“你又开始满口胡言了。我来找从前我爹手底下的副将,好问问他知不知道当初在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春妍说的就是大理寺正的家。”刘雅箐不禁询问“那我问你,你找的人叫什么”
“邹祥安。”李蘅回她。
“也姓邹。”刘雅箐晃了晃他手臂,激动起来“那大理寺正就姓邹啊,叫邹焕章,你说的这个什么邹祥安不会是他的父亲吧我听人说,他父亲很不好,游手好闲,喜欢酗酒。”
她其实平时是不关注这些事的。
但是今日第一眼看到邹焕章,她惊为天人,转头便特意派人打听了邹焕章的情况。
“那应该就是了。”李蘅点头。
她的人打听来的,也是同样的消息。
“那你就是要找他爹,他爹不在家,你去问问他吧”刘雅箐很是兴奋,她就想让李蘅看看,邹焕章长得到底有多好看。
“先去看看。”李蘅点头。
两人挽着手,很快便到了篱笆院门口。
李蘅扫了一眼,果然是很破旧,用来筑篱笆的竹子已经很老旧了,有些上头还长了叶子。大门也是竹子扎的,虽然关着,但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在外面就能看到三间不高的草屋,门开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地方破旧,院子里倒是收拾得很干净。
“有人在家吗”春妍朝里面问。
“他在里面的,我才从里面出来。”刘雅箐挽着李蘅的胳膊,伸长了脖子瞧。
李蘅眼看着门内。
片刻后,一抹清隽的身影出现在几人视线之中。那是个青年男子,穿着月白的圆领袍,还未走近,便能瞧出他一身的书卷气。
“来了,来了。”刘雅箐激动地直晃李蘅的手臂。
“轻点。”李蘅伸手扒开她的手指。
刘雅箐掐得她手臂生疼。
“是不是弄疼你了”刘雅箐反应过来,连忙给她揉着手臂“我给你揉揉。”
她一边给李蘅揉着手臂,一边还不忘了看邹焕章。
邹焕章走近了,看到刘雅箐不由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女子,今日两次跑到他家中,他有些反感。拿他当什么了
“啊不是”刘雅箐摇了摇李蘅的手臂“我是陪我朋友来的,她找你爹。”
邹焕章皱眉看向李蘅,这一看便怔住了。
眼前的女子容貌秾艳稠丽,鸦青色鬓发如云,乌眸水润,眼周一圈淡淡的粉天然含情,红润的唇瓣勾起淡淡的笑。盛极的容颜,比起盛放的牡丹也毫不逊色。
“请问,邹祥安和你是”李蘅含笑,注视着眼前
的青年。
邹焕章确实如同刘雅箐所言,容貌比赵昱也不差多少。只是赵昱行伍出身,又少言寡语,天生便有几分端肃在身上,让人不敢亲近。
而邹焕章面貌更温和,斯文白净,温文尔雅,一看便知是读书人出身,不是做官的,也是个文人。
再看腰肢确实挺细的,有没有劲儿不大看得出来。
她看惯了赵昱的脸,即使邹焕章生得极为出色,她也没有丝毫的失态,反而不着痕迹地将人上下仔细看了一遍。
“正是家父。”邹焕章回神,羞赧地红了脸,打开了竹门“姑娘请进。”
他说着转身,在前面引路。
李蘅和刘雅箐挽着手跟了上去。
刘雅箐拼命摇李蘅的手臂,小声问他“是不是是不是很好看你说是不是”
她急需李蘅的认同。
“姑娘,请。”邹焕章走到门边,又回头抬手相邀。
刘雅箐见邹焕章回头,立刻安静下来,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邹焕章跨进屋子里去了。
李蘅才小声和她道“确实长得不错。”
“我就说吧。”刘雅箐心满意足,又有些失望“他对你的态度,对我截然不同。对我就是说不出的生疏,对你倒是没有生疏的感觉。”
李蘅笑了一声“你又胡说了,快点进去吧。”
她看过邹焕章之后也就算了。她一门心思都在调查爹的下落这件事上,根本无暇分心。就算是没有别的事,她也不至于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对人家动心又或是有什么想法啊。
“二位姑娘请坐。”邹焕章端了两盏茶,放在桌上“寒舍简陋,二位姑娘将就吃口茶吧。”
他目光再次落在李蘅身上。
女儿家肤色白皙清透,整个人好像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这简陋的屋子因为她的到来,好似比平日都亮堂了几分。
“多谢。”李蘅在桌边坐下,端起茶盏吃了一口。
刘雅箐却是没有动那茶水的。
“不知姑娘身份找家父有何事”邹焕章注视着李蘅,开口询问。
这姑娘衣着光鲜,头上的金发钗和手腕上的金手镯都价值不菲,瞧着便知非富即贵,竟不嫌弃他倒的茶水。她很不一般。
“邹郎君,我是梁国公的女儿,我叫李蘅。”李蘅起身,和他说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我来寻令尊,是有些事想问他老人家。”
“李姑娘叫我焕章便好。”邹焕章有些为难道“家父年轻时,确实是梁国公的部下。但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家父性情大变,每日酗酒,人愈发的古怪,只怕李姑娘问不出什么来”
他低头垂下眸子,有些过意不去。他爹确实性子很古怪。有时候连他都不理,李蘅算是陌生人了,只怕更问不出什么来。
“没关系,我试一试,不行便罢了。”李蘅摆摆手“不知令尊人现在在何处”
都说邹
祥安不好相处,她想先见到邹祥安再说,总不能现在就放弃吧
“这个”邹焕章更羞愧了“他出去吃酒了,估摸着要到天黑才会回来,他每日出去的地方不定,我也寻不着他”
李蘅看出他的过意不去来“没关系,要是不打扰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
来都来了,总要见一见邹祥安。
“不打扰的。”邹焕章招呼她“请你坐下等。”
*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
赵昱出了吏部衙门,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活动了一下手脚。
“侯爷,咱们查到了邹祥安那条线,侯夫人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今儿个自己过去了。”子舒上前禀报。
“她在邹祥安家中”赵昱微微拧眉,转头询问。
“现在应当还在,因为邹祥安出门未归,且每日都是天黑才回家。侯夫人去了肯定会等到他回家见了面才会离开。”子舒分析道。
“牵马来,去看看。”赵昱皱眉吩咐。
“主子,您早上说得太早了,咱们是走路过来的”子舒为难“要不然,属下回去牵马来”
“不必了,走过去。”赵昱当先而行。
待他走到邹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巷道上黑漆漆的一片,头顶星子也没有几个,只有前后左右的人家有一点点烛火。
主仆二人站在门口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我还以为是来让我儿子去入赘的”邹祥安挥手驱赶,话音里带着醉意“什么梁国公府,不认得,快走快走要做亲,让我儿子去做赘婿可以,要问别的赶紧走走走”
李蘅被赶着连连后退“邹伯伯,你”
“滚”邹祥安暴怒“我刀呢”
邹焕章连忙拦着她,朝李蘅道“我爹吃醉了,李姑娘对不住,你们快走吧。”
“走。”
刘雅箐拉着李蘅往外走。
李蘅有点失望,但瞧邹祥安这情形,也问不出什么来,罢了,改日清早来吧,趁着邹祥安清醒的时候再问。
“我说得没错吧邹焕章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刘雅箐拉着李蘅出了院门,口中询问“比赵昱如何”
赵昱正要上前去和李蘅说话,闻言顿住了步伐。
“是好看,不比赵昱差,并且人家还温和,性子好。”李蘅回了一句,又道“好黑啊,走慢一点。”
赵昱手捏得“咔”响了一声。
“蘅儿,他爹还说要让他去给你做赘婿,我看她对你也挺有意思的,我看你们挺般配。不如踹了赵昱,让邹焕章去你家入赘,你意下如何”刘雅箐兴致勃勃地打趣李蘅。
赵昱双拳紧握,跟了上去。
“样貌和品性好,也不是不行。我以前还真没想过可以召赘婿上门,这样还不耽误我照顾祖母和传甲,也不用受婆母的气,岂不是完美
”李蘅嗓音轻软,含着笑意“就是赵昱不肯和离,有点麻烦。”
她倒不是看上邹焕章了,而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行性。就留在梁国公府,有人和她一起承担事情,不需要忍气吞声,很不错。
“这有什么麻烦的”刘雅箐出主意“你先给他戴个绿帽子,我不信他能忍”
两人说着大笑起来。
赵昱猛地停住步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侯爷,您去何处”子舒险些撞在他身上,连忙让了一步小声询问。
赵昱一言不发往前走了一段,忽地跃上了墙头。
子舒明白过来,侯爷这是要抄近路回武安不对,看方向是回梁国公府
李蘅对赵昱来过之事一无所知,和刘雅箐一道在集市上用了宵夜,才回了梁国公府。
进屋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招呼春妍打热水进来沐浴,床幔忽然动了。
她吃了一惊,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便惊讶地睁大了乌眸“赵昱你怎么在我这”
好奇怪,赵昱脸色好差,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谁招惹他了
赵昱只穿着寝衣,眼尾殷红,抿着唇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俯身一把抱起她,顺带熄了蜡烛。
“赵昱,你干什么”李蘅踢着脚挣扎“我还没沐浴”
这人不是一直都不肯吗今日发什么疯,这么突然就想要她很肯定赵昱想要,赵昱方才看她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赵昱不说话。
黑暗之中,他将人放在了床上,长腿覆了上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