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十分钟,这场战斗结束。
藤蔓拖着战利品返回林涧跟前,恭敬地匍匐在地,宛如骑士向国王行礼。
葵翎本就受了伤,强行动用异能加剧了她的伤势,一手捂着胸口剧烈喘气,低垂的面孔寒冰一样沉默苍白,不解地蹙着眉头。
“怎么会”
林涧淡淡道“抛弃剂量谈疗效就是耍流氓,这句话你听过吗”
“现在已经不是六年前了,零日。”
葵翎从胸口里闷出一声咳,牵动伤势,胸口撕裂一样的疼痛,立刻强行止住。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抬起头,嗓音干哑,“你说你试探我三次,是什么时候”
“还想拖延时间做什么吗”
葵翎到底没忍住,又咳了一声,唇边又有血留下来,再一次打湿了她的领口,新鲜血液流淌过干结的血痂。
“我只是想死个明白,不做个胡涂鬼,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林涧说。
一根藤蔓自下而上贯穿了葵翎的双腿,冰冷带着泥沙的植物的穿过血肉再穿过骨头缝隙,把她死锁在了地上。
葵翎闷哼一声。
“你还记得你对安东尼执行私刑的时候,我在门外举的那个例子吗关于起火的博物馆里的画和猫,该救哪一个”林涧低头看着她。
葵翎不解了一瞬,脑海里蓦地捕捉到什么东西,眼眸猝然睁大,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
林涧问“关于权与力,可以举的例子实在太多了,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偏偏举了这个例子吗”
葵翎一字一顿“你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葵翎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怀疑我了”
林涧平静地说“你参军用的是本名,很容易就能查到你曾经的经历。”
“你生于翠鸟星,在翠鸟星长到了十二岁,单亲家庭,母亲早亡,和父亲相依为命地长大,后来你父亲在一场大火中受伤,昏迷了近十年,你亲眼目睹他冲进火场,因此觉醒了火系异能,如果你真的是葵翎,一定会对跟火灾有关的事格外敏感。”
异能被称作神的恩赐,但是外人从不知道,每个神眷者的异能都诞生于他们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时刻。
那是从绝望和痛苦的土壤中长出的花朵。
没有人能在面对自己灵魂中最深刻伤痕时无动于衷。
葵翎确实被他的话带入了进去。
那时她刚亲手处理了仇人,手上的鲜血还没擦干净,满身疲惫地靠在星舰出口。
银河横贯天穹,人迹罕至的荒星上夜风冰凉如水,她出神地望着星舰下方的空地,队友在收拾残局,获救的少女满含热泪和父亲相拥。
队友坐在腺体上,支着修长的腿,和身旁的人说这话,嗓音如同山间寒潭一样寒凉入骨,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的世界是一片被滔天大火烧毁了的废墟。
也是她永远也走不出来的至暗时刻。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沉湎于过去,流露出星点怅然时,身旁有一双冷静到极点的眼睛,在不动声色地审视她的反应。
“这是第一次。”林涧说,“你当时的反应没有疑点,后来我对比了其他数据,还有你的完整档案,你确实是葵翎本人。”
“但这不能证明你不是零日。”
“在你作为葵翎的人生中,从十二岁离家出走之后,到四年前凭空出现在首都星,中间的经历是完全空白的,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究竟去了哪里。”
葵翎问“第二次呢”
“我们的第二次合作,”林涧说,“因为你欠我的人情,而我父亲也不出我所料,选择了用禁锢我行动的办法,想要逼迫我低头,所以我们开始了第二次合作。”
“然而,临近出发,原本十拿九稳的任务消息无端被泄露,和曾经翠鸟星消息泄露一样,至今找不到罪魁祸首。”
他想观察乃至试探葵翎,就必须接近她。
但特战部队里需要联合的行动不多,平时大多数都是各自做自己的任务,很少有两个队伍共同执行。
他平日里一向冷漠,也从不主动和人接触,突然无缘无故接近一个人,葵翎不可能不多想,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林涧绕了一圈,才得以毫无痕迹地近距离接触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誉那次算是帮了他一把。
但任务最终没能成型,星盗没有按照情报路过既定的星球,反而半道改路,去劫持了林烨。
联邦每年秘密行动无数,泄露出去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早不泄露晚不泄露,偏偏这次泄露了。
林涧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多想。
消息泄露,任务取消是有人不敢和他接触太深吗
毕竟那些星盗可都是认识零日的。
虽说除了那落迦谁也没见过她的脸,但谁敢保证就不会有人从她的举手投足间看出什么。
那些星盗穷途末路,还对他们恨之入骨,可没有什么顾及,不像疯狗一样咬人都是好的。
要是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
林涧就可以从暗地里的怀疑转变为光明正大的调查了。
葵翎吐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浊气,伤口里的血大概是自己止住了,不再往外溢出,“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林涧“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
“那时候我受了点伤,有个多嘴多舌的人大惊小怪,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父母,我父亲勒令我呆在首都星,我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做了个准备,把我马上要执行的任务消息泄露给了你,那是杀害你父亲的罪魁祸首之一,你不可能无动于衷。”
葵翎呼吸急促“所以呢我哪里露出马脚了”
“我不是说了吗”林涧轻声说,“那是杀害你父亲的罪魁祸首之一。”
葵翎整个人一顿,缓慢的抬起头。
林涧问“葵翎,你的杀父仇人,就这么争都不争,就把手刃他的机会让给我吗”
“还是说,你在怕什么怕和他碰面还是害怕和我长期相处,被我发现什么”
这其实不能怪林涧杯弓蛇影。
先不说林誉,就在他和葵翎接触的三个月前,那落迦假扮成他的队友捅了他一刀。
他一个队友尸骨未寒,要不是因为身上带着死亡会触发警报的芯片,另一个被他替换的队友也是十死无生,他手上的伤也才刚刚长好。
那落迦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由不得他不多想。
要是谁有这么个敌人,随时可以伪装出另一张脸接近你,你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始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替换掉了。
但这也只是一点隐约的想法而已。
就像衣服上一个线头,你能看到它,也能把它抽出来,但是除了一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