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看电影
晚上回宿舍说起这个任务, 宿舍三姐妹顿时笑得要岔气了。
苏烟：“这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大神吗？”
程晓晓更是用力拍自己脸蛋：“你确定是给机器人取名字，不是给你们的……”
沐清瓷一把捂住她嘴巴，总觉得她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好好说话, 不然……”
程晓晓极力“挣扎”，拍打她的手，才躲过她的“魔爪”，跑到对面韩月身后。
“我有个建议，不如, 就叫小瓷瓷？”
沐清瓷再一次发起攻击，被苏烟抱住, 笑道：“好啦好啦，程晓晓你别逗她了。”
取名一事算是落在沐清瓷身上了，她还不敢懈怠, 也着实觉得，这机器人有自己的名字挺好，不然每次队友们叫机器人机器人的, 不太正式。
然而天生处女座有些小纠结症的她，也不想随随便便取个名, 纠结了两天又到周六了，苏烟几人要去市中心逛街, 她心中惦念着取名一事，便去了一趟图书馆, 没有跟她们一起去。
在图书馆泡了半个上午，心中也有些由头了, 正准备回去, 程晓晓发来消息。
“小瓷瓷, 我的手机充电器落在实验室了，今天不想过去啦，你要是有空，帮我去拿回宿舍呗~不然晚上手机没电难熬啊~”
沐清瓷摇头叹了叹气，这丢三落四的小妞，只得收拾东西，背了包，骑车往计算机大楼泡。
一路安静，也不知道实验室有没有人，她又没有钥匙指不定跑空一趟，正想着要不要在群里喊一声，惊喜发现后门是半掩着。
有人！
她轻轻推开门往里面探了探，窗户都被打开着的，偌大的实验室明亮亮的，唯有她位置后的窗帘是被放下来挡着部分阳光，半明半昧中，顾言清正坐在她位置，修长的手指交叉而握，撑着下巴，抬眸瞥向她。
她的心突突急跳了两下，总觉得那一瞥，似乎有些惊喜，也是那惊鸿一瞥，像羽毛一般落在她心上，轻轻扫了扫她的内心柔软之处。
“怎么过来了？”顾言清率先开口问道。
“额……帮晓晓拿充电器。”她小心翼翼越过一排实验桌子，绕到最里面自己和程晓晓的位置，果然见一个黑色的充电器插在两张桌子拼接处的排插上。
她指了指充电器，弯身便要去拔。
然而因为桌子本身比较宽，她伸手也够不着，只得垫脚近乎趴在桌子上去拿，恰巧今天穿的比较修身的短款针织上衣，这么一折腾，衣服也被带了上去，露出小半截乳白色小蛮腰。
顾言清喉结一滚，顿时起身，俯身帮她扯下充电器，动作一气呵成。
浑然不知的沐清瓷呆呆看着突然靠近的某人，接过充电器，眼神无意间看向摆在自己桌上的笔记本，放得比较远，所以她可以清楚看到屏幕上正放着一部国外电影。
“你在看什么？”她下意识问道。
“电影。”顾言清轻咳一声，复又坐下，抬眸看向她，“要一起吗？”
鬼使神差之下，沐清瓷觉得自己所站的这个地方真的不要太舒服，晚秋的暖阳照射进来，惬意十足，如果在这里看看电影，貌似也不错。
便欣然应下。
放下小背包，搬了张小凳子挨着他坐下，顾言清递给她一个蓝牙耳塞，一边说道。
“这是国外新出的电影，《Merlin》第一季，我刚看了一集，剧情也不错，不过国内还没有播，所以是纯英文无翻译版，可以？”
沐清瓷放好了耳塞，果然是纯正英文版的，不过还好，她也喜欢看无翻译版的电影，便点了点头。
顾言清侧头看了看她，笑了笑：“我想你也可以的，你英语很不错。”
沐清瓷歪头看向他，有些不解。
他笑着解释：“上次考试，你是第一名，虽然……只有七十分，但你是唯一一个看懂所有试题的人。”
听到这么惊喜的消息，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开心，毕竟，高考她就是靠英语和语文满分拉分上了海大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顾言清看着小姑娘微笑的侧脸，心情也大好，低头浅笑。
电影出乎意料的好看，魔幻中带着史诗色彩，沐清瓷看得入迷，不知不觉身子便软软趴在桌上，小小的下巴垫在手臂上，好似这样才更加舒服。
晚秋的午后，阳光移了移角度，逐渐照了过来，小姑娘嫌晃眼，下意识带着凳子慢慢靠近他。
顾言清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起身把身后另一个窗户的窗帘也放了下来，再陪她继续看着一集又一集。
*
周日，宿舍四人应约去音乐系看表演。
到了那儿才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比赛，可以说是一场淘汰赛。
韩月在学生会倒是听说过一些内幕：“这次比赛其实是一些社团之间的竞争，我们学校很多社团已经连续两年人数没超过十人了，学校的意思是，这个学期过后，人数没有过二十，没有作出一点成绩的话，就不再拨经费赞助，直接解散。所以才有了这场比赛，大家都想在这个舞台搏一搏。”
“那颜乐学姐是什么社团呀？我也想报社团来着，之前不是还有学长邀请瓷瓷加入吗？”程晓晓挺好奇的，沐清瓷赶紧摇了摇头
陆晨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古风社团吧，叫什么来着……”
“凤染流年。”顾言清无奈看着他一眼，范学长已经在他们耳边念叨了无数次了，这家伙还记不住。
“对！就是这个！不过颜乐学姐她们社团实力还不错，这个比赛应该对她们来说没什么压力吧，毕竟音乐系和中文系两大才女系花都在这个社团……”
几人边说边进了音乐大厅，范逸学长留的位置还不错，是比较靠前的，要从前门进去，会经过化妆室，几人刚准备去座位上，就见范逸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范逸一脸愁容拍着门大喊：“乐乐！乐乐！”
顾言清几人当即停了脚步，与转身看过来的范逸撞了个着，“学长，怎么了？”
顾言清微微诧异，在他印象里，学长和他女朋友感情一向都不错的。
范逸看了他们一行人，有些无奈道：“出了点问题，乐乐她们社团……估计没法表演了。”
陆晨上前一步：“什么情况？我们能帮上什么吗？”
范逸摇了摇头：“……这事挺复杂的。”
话还没说完，里面就传来吵闹声。
“楚艺，你要退团没人阻拦你，可现在你这样做就是在我颜乐背后捅刀子！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你说你已经加入了另一个团队？那这一个月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社团十二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吗？”少女极其愤怒，看来就是学长的女友颜乐了。
沐清瓷蹙了蹙眉，听这意思，事情是不简单了。
里面又低声吵了几句，然后门打开了，一个漂亮的女生从里面出来，有些趾高气昂，看了站在门边的几人一眼，回头对里面的颜乐说道：“我说颜社长，你就是死脑筋，为什么要死守着这一堆破乐器想不开？加入天音阁有什么不好？如果你现在点头，我还可以让社长给你一个上台比赛的机会。”
这时，一位穿着表演服的少女走了出来，沐清瓷仔细看了下，是敦煌壁画的风格，少女长得明媚水灵，五官深邃，倒是很有异域风情。
颜乐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生，要不是脸上化了妆，简直要气得上前打一架。
“流年就是关门我也不会加入你那破阁的！”
范逸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楚艺说道：“虽然颜乐不让我插手这件事，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会背叛队友的人，终有一天也会自食其果！”
他转身将女友护在怀里，安慰说道：“不就是少了一个人吗？就算没有她，你们也可以继续比赛，不论输赢，在我心里，乐乐都是最厉害的。”
颜乐终于忍不住哭了，狠狠看了一眼楚艺：“滚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幅恶心的面孔！”
楚艺落荒而走后，众人也是一时尴尬，不知是该进场还是离开。
颜乐控制好情绪后，说道：“实在对不起，害你们白跑一趟了，反正这个比赛也没法参加了，等会我和范逸请你们去吃烧烤吧，把那些小人都忘光光！我还要进去安抚我那些小姐妹，就先不陪你们了。”
颜乐进入休息室后，范逸想着带顾言清他们离开，沐清瓷看到地上躺着一张节目单，捡起来看了看，找到凤染流年的节目，排在比较靠后。
看了一眼节目名字，才明白颜乐为什么说这个比赛没法参加了。
“清瓷，走啦~”
苏烟喊了她几声，待她回过神来时，顾言清也歪着头看着她，示意她过去。
她犹豫了片刻，脑中天人交战，许久才举起节目单，对面前几人说道：“其实，我可以帮颜学姐的。”
“什么？”范逸很惊讶。
“盛唐乐坊，女子十二坊的曲子，我以前学过古筝，也和朋友们合奏过这首，我看了下节目单，楚艺是弹古筝的，我想，我可以试试。”
“小瓷瓷，你没有骗我吧？”苏烟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跑过去看节目单。
“我的天，我没听错吧，瓷瓷你会古筝？”程晓晓也是惊掉下巴，可是想着军训时，她吹的那一首曲子，好像她会古筝也没什么奇怪的。
沐清瓷小心翼翼看着他们，比了比手指，浅笑斟酌：“一点点。”
顾言清若有所思看着她，随后对她点了点头，看了范逸一眼：“学长，她可以的。”
◉ 17、古筝比赛
后来, 直到上台表演结束，沐清瓷都是有些懵的，原本给她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她是在化妆的间隙间看了几遍曲谱, 得幸亏她们选的曲子是当年很火的女子十二坊，要是别的近些年的曲子，恐怕她就没这么大胆站出来了。
两年多没有摸过古筝了，一切都有些陌生，可是一切又仿佛自然而然那么熟悉。
作为三大主旋律之一的古筝手, 她坐在琵琶手颜乐身边，二人出场便是惊艳全场。
旋律一出, 众人恍若置身于大唐盛世之中，万里江山只在俯瞰之间，美如画, 韵如诗。尤其高潮部分时，古筝和琵琶相和，山峦起伏, 大气蓬勃，风华绝美, 恁是把现场的人给震住了。
“本来只是想看一场业余比赛的，她们硬是弄出一场现场演奏来！”
“简直太震撼了！”
“没想到我们海大一个小小的社团就有这功底！”
“弹古筝那位女生气质绝了！可惜蒙着面纱, 总觉得五官会非常好看。”
……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凤染流连在这场比赛中无疑拔的头筹, 颜乐拿过话筒，霸气十足地说了一番解恨的话。
“其实能拿到第一名, 很意外！意外是因为今天遇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位伯乐！今天所有的成功, 我都非常感谢这位学妹出手相救！”
她指了指一旁蒙面的沐清瓷, 然后又自我嘲笑：“这首盛唐我们已经排练了一个月，刚刚却差点要在上台前被腰斩，有人劝我放弃凤染流年，说她只是一个破旧的古风社团，都是一些不懂乐器的学生在瞎玩，可我想说一句，所谓社团，本身就是让更多平时接触不到乐器，却非常感兴趣的同学一起交流，就算没有专业的音乐人指导，我也会让进入凤染流年的每一位成员，都有机会上场表演自己喜爱的乐器！”
颜乐这番话就差指名道姓了，想必那位叫楚艺的女生在台下肠子都悔青了，这次比赛名声也臭了，音乐系大概从此也查无此人了！
庆功宴上，颜乐喝了不少酒，今日，她失去了一个社员，但也多了一个知音。
她是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学妹，完美的古典五官，清冷气质中透着婉约甜美，刚刚舞台上她的古筝水平少说也是七八年才能达到的，这样神仙一般的妹妹竟然读的理科中的计算机专业，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沐清瓷同学，我们代表凤染流年整个社团，真诚邀请你加入！”颜乐端了一杯酒给她，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气概。
沐清瓷有些接过那杯酒，有些惊诧颜乐的邀请，虽然她也有些许期待，只是……她下意识看向坐在身侧最近的顾言清，有些犹豫。
顾言清笑了笑，对她挑了挑眉，让她自己选择，不过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橙汁，将那杯酒换了过来。
“哎，顾言清，你什么意思？”颜乐不乐意了，“今天我们必须不醉不归！”
顾言清毫不犹豫一饮而尽，淡淡说道：“我替了。”
颜乐顿时有些懵了，身旁的范逸扯了扯自家晕乎乎的女友，来回在二人之间看了几眼，一副你还不懂的表情，终于让颜乐嗅出一丝八卦的气味。
程晓晓乐哈哈道：“学姐，我们家小瓷瓷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哦~”
“啊？未成年？”
“对啊！元旦才满十五岁！学姐你说气人不气人？”苏烟也干了一杯酒，颇有些无奈说道。
“我的天啦！你几岁上的学呀？”颜乐变身好奇宝宝看向沐清瓷，眼前的少女，怎么看也不像十五岁的小女孩呀。
沐清瓷不好说自己是因为母亲的安排，小学连了两级，初中又跳一级，只说自己很早就上学了。
她看向颜乐，慎重说道：“谢谢学姐的厚爱，我可以过几天给你回复吗？”
“当然啊，那我先加你□□好友，有什么事情我们在□□上说也方便！说真的，我太喜欢你弹古筝的气势了！”颜乐简直越来越喜爱这个小妹妹了，有种知音相逢恨晚的感觉。
范逸举杯与对面顾言清碰了一下，眼神偷笑：“以后，还请多担待。”
顾言清笑了笑，再次一饮而尽。
再侧头看向被颜乐揽在怀里的小姑娘，眼角也是甜甜的笑容，突然心里某一处就暖和了。
无数个夜晚，她也一定为放弃曾经哭过鼻子吧。她那样喜欢音乐，也是极有天赋的那种，当年在那种极度悲伤状态下，能做出《陌上花已开》，是为了鼓励小昕，也鼓励着接近崩溃边缘的自己吧。
谁能想象，这个小姑娘，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走过了常人难忍的经历，而那些伤痛，她从不言说，依旧温柔以待岁月。
十九岁的顾言清，也是刚刚走出妹妹离世的悲痛，决定用余生做最好的自己慰藉，陪伴父母，而这一年，他也有了想要守护的女孩。
他很想她不要那么懂事一点，希望有一天，她能打开心扉，接受真正的自己，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她值得这世上一切的美好的。
*
沐清瓷给颜乐的回复并不是客气说辞，她已经一连好几天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打从有记忆开始，母亲的工作室便是她的游乐场，古筝、琴笛、琵琶二胡是她的玩具，曲谱是她的读物，母亲的曲子是她的入眠曲。她跟着母亲摸遍了所有乐器，除去天分不说，她对这些乐器也都是极有感情的，就算在没有玩伴的岁月里，她沉浸在这些声乐中，从不觉得孤单。
她一直很敬佩母亲的才华，能作出那么多首动人心弦的词曲，也以此为目标，想着终将有一天，她也可以和母亲并肩齐名。
所以当母亲逼迫她不再碰乐器时，她觉得很难受，仿佛要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从身上剥离，心如刀割。
母亲说，音乐会让她觉得孤单、抑郁，她不想让自己走她的老路。
沐清瓷不以为然，因为她知道当自己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时，是有多么的开心忘我，那种心情是无可比拟的喜悦的。
直到母亲真的走后，她才意识到，母亲或许说的是对的，音乐人一直都很孤单。
所以作完《陌上花已开》之后，她将过去的所有尘封起来，如母亲所愿，做一个平凡人，让外公安心。
可其实即便放下所有，她觉得自己依旧是孤单的，一个人时，她也会想念芳华社的队友们，那些一起创作的岁月，终生难忘。
这次认识颜乐，封闭多年的网罩好似突然有了一个裂口，隐隐吸引着她，脑中有许多过往如影片一般闪过，让她很难静下心。
直到坐在实验室一旁的楼梯口跟外公打了个电话，和外公唠嗑了一些家常，听着那头爽朗的笑声，她才平复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
外公跟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阿瓷啊，外公只要你开心，过得舒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不想自己活在母亲的阴影之下。
对于颜乐邀请加入社团的事情，外公最后又说了一句话：“外公其实很想看看以前的小阿瓷，她从小那么优秀，是外公光看着这些照片都觉得很骄傲的。”
外公说的那些照片是她偷偷带过来的，那时不懂事，还偷偷塞给外公看，给他讲着在B市有趣的事情，第一次上舞台跳舞她才五岁，第一次古筝比赛也才六岁，第一次国风社在舞台上演奏也是在六岁那年，之后她参加的每一个比赛都有拍照纪念，那些岁月她并不孤单的，外公每次指着照片最中间的小女孩乐呵呵说：“这是我们老沐家的小公主！”
沐清瓷抱着手机傻笑了好一会儿，听得有脚步声走过来，楼梯间的声控灯也瞬时亮了。
她撑着下巴，抬了抬眼皮往下看去，入眼的是熟悉的白色衬衫，清秀的身影，在朦胧的暗黄色灯光下，显得尤为温柔。
顾言清抬步走上阶梯，一边说道：“她们在找你回宿舍，我看到这里灯亮了好一会儿才过来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沐清瓷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给外公打个电话。”
顾言清点了点头：“他老人家最近怎么样？等忙完这两天，周末你可以回去看看他。”
沐清瓷正有这个打算，不过提起外公，又不得不再次跟眼前人道谢：“外公已经好了，他说上次多亏有你，前两次打电话还跟我说要当面给你道谢，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和室友们去我家玩。”
她一字一句如实转告，料想顾言清也只会是漫不经心客气一句，却不想某人突然认真回了句。
“好啊，我时间都可以。”
突然近在咫尺的气息，让沐清瓷有些慌乱，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却不知道何时他已经走到了第三层阶梯，离自己只有一小步之遥，又因为身高太高，不得不弯腰和她说话，此刻她一抬头，似乎就要和他面碰面了，那触手可及的眉眼让她很想伸手摸一摸。
眉间弦月，唇上桃花。
沐清瓷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以貌取人的人，打小跟着母亲见过她圈内不少美男子，人间诸多景象也只觉得天地纷杂，纵使暮色浮沉追夕阳，星辰澜阔散落河江，终究抵不过眼前晚风微扬，初遇时他轻轻一笑，她便缴械投降。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她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相视了许久，顾言清追问道：“周末顺便？”
◉ 18、孔明灯
沐清瓷脸一红, 终是败下阵来，不再与他对视，起身想着回实验室, 奈何双腿一麻, 眼前一时发黑，身子就要往下倒，好在顾言清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了？”
“腿……腿麻了。”其实头还有点眩晕。
她低声说道，然后听到头顶一声轻笑，更是羞得抬不了头, 只觉得太丢人了。
顾言清没再多说，只是忍着笑意扶她坐回原位, 然后蹲下，轻轻地抬了抬她的小腿肚子，把她的双腿放在自己膝盖上, 修长的手指来回按揉。
“好点没？”他一边按摩，一边问道。
沐清瓷只觉得脸颊滚烫，声音更低了：“好多了。”
“坐久了, 就不要太快起身，否则容易腿麻头晕的。”他略带无奈的温柔, 仿佛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顾言清有一个标准好看的发旋，浓郁的黑发一丝不乱, 沐清瓷看着那发旋突然觉得，自从国庆旅游回来后, 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顾言清该怎么说呢，他不嗔不喜的时候, 总给人一种“这人间与我无关的”感觉, 净而不书, 忧而不郁，冷而不傲。
而这段时间，沐清瓷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另一面，不动声色的温柔，不言而喻的耐心。
“我能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她突然很想跟他聊聊。
“你说。”他依旧低着头为她轻柔另一只腿。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最后没有选择留在实验室，那对没有考进来的同学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因为我……浪费了一个名额。”
按揉的动作停了停，顾言清抬头看向她，薄唇轻启：“不会，当初我录取的标准是按照考试分数，不是名次，谁也不会影响谁。”
沐清瓷有一丝心虚，下意识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再如何开口。
其实，好像不论她怎么做，都有点忘恩负义的感觉。
“所以，你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就是考虑这个问题？”他轻放下她一双腿，问她还麻不麻。
她摇了摇头，又说道：“也不是……”
“怕去了颜学姐的社团，就不能顾及实验室的进度了？”
两人一同起身，他比她高了许多，她只及他肩部，如此悬殊的身高，饶是一米六二的沐清瓷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我……我很喜欢颜学姐的社团，可能一旦加入，就会忘了其他事情，这样，对实验室的队友会很不尊重。”既然做出选择，她就不该耽误其他同学的，当初会想着加入实验室，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就跟自己高考选择H大，选择计算机系一个道理。
“那就选择你心之所属，做你喜欢的事情吧，其他不用考虑，不过，希望你还是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在真的顾不来，决定要离开实验室之前，好好跟我说一下。”
“什么？”沐清瓷觉得自己耳朵失灵了，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顾言清笑了笑：“作为队长，难道连这个提前知情权都没有吗？”
沐清瓷一瞬间也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也能冷幽默，点了点头，和他达成约定一般：“好，真有这一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队长的！不过队长放心，只要我还在实验室，队长吩咐的所有工作，我都会完成的！我很期待，墨宝真正完成的那一天！”
是的，早些天，她给小机器人去了个很可爱却又很有意义的名字，墨宝。
“当今世界科技发展迅速，祖国虽然落后欧美大国些许，可是机器人制作的起源乃是中国春秋时期的墨家！史书记载，墨家创始人墨翟就曾跟鲁班进行过一次模拟人机大战，老祖宗的文化不可丢，必须传扬出去！”
“顾言清，我相信有一天，墨宝一定会代表中国，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智能机器人！”
当女孩说出这个名字，说出这句话时，顾言清很是惊艳，心底最大的梦想与她不谋而合，他再一次坚信，遇上她，是他用尽了所有幸运。
“墨宝，很好。”顾言清对她点头，非常满意这个名字，眸中笑意更深，“那我们一起努力。”
“好期待墨宝成型的模样，一定会非常可爱。”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嗯……我想想，白色的会可爱一点吧，虽然它叫墨宝，体型也不要太大了，不然我会抱不动的~卡通一点吧，就像皮卡丘一样，会放电……”
“嗯，这个简单，你可以……要求高一点，比如，它能为你做些什么？”
“那就……文能听歌学习看电影，武可洗衣做饭搞卫生？”
“主意不错。”
……
两人笑着憧憬小墨宝的成长，然后极有默契地下了楼梯，最后一步，顾言清回头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阶梯，想起了陆晨常在宿舍里看的一些鬼片，也不知道小姑娘在宿舍里会不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电影。
“其实这里，不是一个思考问题的好地方。”
“啊？我只是，来发发呆。”
“明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相信你也会喜欢。”
*
第二天晚上，顾言清骑着单车载她到那所谓的好地方，一个老旧的操场，平时会路过，不过不会有多少人进去，倒是附近有一个情人坡，一路会有不少同学，刚刚路过时，她差点以为要被带去，竟然有些小鹿乱撞，还好顾言清带她经过满是情侣约会的情人坡时，没有停下来，而是转了个弯去去了这个清静的地方。
想起刚刚不小心瞟到的几对相拥而坐的小情侣，沐清瓷顿觉的脸红的有点过分，幸亏现在是傍晚，看不真切。
沐清瓷跟着顾言清下了高高的阶梯，越过跑道走到中央的，看见一个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坐在上面看风景，吹夜风，应该也很不错。
静夜清凉，微风拂面，站在高处，不觉寒冷，甚觉清净。
“这里夜跑的人还挺多的，不过，感觉比足球场安静多了。”
足球场靠近他们宿舍，灯火燎亮，再加上球场寸草不生，空气干燥，连带着人心也静不下来。
待她安全爬了上去坐好后，顾言清也轻松熟练地跳了上去，与她并排坐。
“嗯，这里空气不错，适合跑步。”
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晨跑，有时候晚上也会来这里仰望一下星空，听会歌，怀念一个小姑娘。
“不过，太晚的时候不要一个人来这里。”
沐清瓷自然知道他的担忧，乖巧点了点头，两人静坐了一会儿，突然远处寂静的夜空有升起几点明亮，缓缓升起。
“看！好多飞机！”沐清瓷兴奋的指了起来，“这附近有飞机场吗？”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亮点升了起来，沐清瓷有些幼稚的数了起来，“10，11，12，……20……”
越数越不对劲，不可能同时又这么多飞机起飞呀，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一脸懵，那边升起的亮点还在增加……
顾言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宠溺着看着她解释：“傻瓜，那是孔明灯。”
“啊？”沐清瓷错愕，再一次觉得自己蠢得可以，回过头来看着那如星星一般点亮大半夜幕的小亮点，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无知啊。
“这儿……还可以放孔明灯啊？”她讪讪说道，真是可以评为年度最冷笑话了。
“应该是郊区那边村落的村民举行什么活动吧。”
“什么时候，我们也去放孔明灯吧。”她望着满天星光，有些期待。
“好。”
只是后来，孔明灯一直没有放成，但即便过了很多年后沐清瓷还一直记得这个场景，记得他温柔的陪伴。
*
沐清瓷加入凤染流年后，并没有接受颜乐副社长的安排，她只是喜爱音乐，并不在意什么身份，颜乐知道她的性子，给了她一个安静的角落，和一架音质还不错的古筝。
因为上次比赛出乎意料的精彩，最近有不少大一新生报名参加社团，最后颜乐和沐清瓷筛选出10名女生，成为新一届社团成员，总算不会面临关团的风险了，还接了不少学院安排的任务。
沐清瓷除了偶尔去凤染流年过过手瘾，教教新来的社员一些简单的曲子，和社员排练之外，其余时间还是泡在实验室，在实验室的事情虽然不多，可每天能看到那人，甚至有时候可以一起去上课，她还是觉得挺知足的，甚至因此有了一些关于他给她的感觉的灵感，她想谱成一曲，若有机会，定要弹奏给他听。
“小瓷，你这是准备作曲吗？”颜乐看着她桌上的五线谱，很是意外。
沐清瓷点点头：“嗯，很久没有作曲了，最近有些灵感，想试一试。”
“哇！我是招了一个什么国宝呀，没想到我们小瓷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颜乐惊喜完又叹息：“好奇怪怎么跑到计算机专业去了！太暴殄天物了！”
“大概，是缘分吧。”她突然笑了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选择来到这里，遇上他。
“所以，进实验室也是缘分？”颜乐使了使眼色，乐呵呵说：“我可听范逸说了，自从你进了实验室之后，某个学弟啊，以前是一天也就五六个小时，现在啊，只要没课，就往实验室跑，也不知道是要干啥，反正是让他们这些作学长都无地自容，每次跟我约个会吧，就说走不开，学弟没走，学长不好意思带头。”
沐清瓷捂脸，嗔道：“学姐你不要乱说啊，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颜乐继续逗她：“是吗？我又没有说是顾学弟。”
“你……”
“哈哈，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回头啊，你跟顾学弟说下，我都好久没跟我们家范逸约会了，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触发感情危机了。”
“学姐，你要是想范学长了，就直说嘛，我可以给你带话呀！”沐清瓷少见的反击。
颜乐脸皮子不薄，不否认她的反击，倒是开始跟她吐槽理工男：“嗐！等你到时候真跟他在一起了你就知道，这大学谈恋爱啊，其实不太好玩，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和范逸还没有公开，，偷偷早恋，那才叫刺激呢，也就那个时候他把我当做宝一样藏着，现在公开了，反而动不动就放我鸽子，果然啊，理工科男生都是直男癌晚期！”
“原来学姐和学长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啊。”
“那可不，为了追我，他高中可没少花心思……”
提起范逸，颜乐脸上是藏不住的甜蜜蜜，虽然会时长抱怨他学业繁重没有时间陪自己，但是她也不是矫情的女孩子，音乐系和计算机系相隔甚远，但是比起那些异地恋的情侣，一周能和他见上三次面她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不过你和顾学弟很好啊，一个专业一个班，又在一个实验室，一起上下课吃饭什么的，真的没有问题。”
“学姐，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的。”
“可是，我看顾言清对你很特别呀，他那种男孩子，可不像是随便对女孩子好的，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怎样？”
沐清瓷有一刻停滞，怎么会没有想过呢，她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会不懂他的温柔和特殊，只是习惯了孤身一人，她始终不敢想象上天会眷顾自己，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团糟糕，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未来方向，更谈何与别人谈以后？
正想着，颜乐忽然看到什么，乐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沐清瓷从琴弦中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门口，便见顾言清和范逸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 19、买单车
范逸来凤染理所当然, 那顾言清怎么会大老远突然跑过来呢？
颜乐笑着看向沐清瓷，沐清瓷一脸懵，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啊。
但见两人走了过来, 范逸解释说：“你不是说要请学妹吃饭么, 那我一辆车也载不了你们两个女生呀，就请了个司机过来。”
沐清瓷看向顾言清，又想起刚才颜乐说的话，顾言清这人可不是会随便给人做司机的，这不言而喻的特殊, 她确实有点慌了。
顾言清笑了笑：“托你福，蹭个饭。”
这个饭自然是蹭得无比适宜, 省去了沐清瓷做电灯泡的尴尬，只是沐清瓷看着笑得早已花枝乱颤的颜乐，总觉得这打脸来得不要太快！
刚还极力和她解释自己和某人是清白的, 现在就坐在某人单车后座，要和她这对情侣去吃晚饭！
这怎么看都有解释就是掩饰的嫌疑！
沐清瓷对着近在眼前的后背叹了口气，算起来, 已经是第二次做他后座了，好像越来越熟练了呢！
*
“听苏烟说, 你们要买单车？”
回来的路上，顾言清推着单车和她慢慢散步回怡神院, 倒也是难得清闲。
“嗯，周末去二手市场看一下, 我们四个人打算买两辆，上课也会方便很多。”
海大是真的大, 上个课都是这栋楼跑那栋楼, 程晓晓她们经常要早起赶课导致睡眠不足, 有时候恨不得赖床逃课得了，然而买四辆车也有点破费，所以两人一辆载着骑，划算又不占地方。
“我有个朋友正好是卖自行车的，新车和二手车都有，明天我要去市中心帮刘老买东西，方便的话，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真的吗？”沐清瓷知道苏烟正为这事头疼着，她们对H市也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二手市场在哪里，更不会挑选车子，
如果有熟人，应该会很好办吧，“可是，我们应该还要逛会儿街，会不会耽误你？”
“没事，明天陆晨也会一起去，选好了车，我和他再帮你们骑回来。”
*
周末这天，几人特意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准备进军市中心扫荡！
程晓晓忍不住感慨：“姐妹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宿舍呀，严重缺少一样东西！”
苏烟拿着卷发棒在帮沐清瓷卷两侧的碎发，下意识问道：“什么？”
“男朋友呀！”
三人顿时呆了呆，纷纷看向她。
只见程晓晓说道：“你看，这次要不是有顾大神，我们怎么能轻轻松松的去逛街，还不用管自行车的事？没有顾大神我们怎么把两辆自行车从那么远的市中心踩回来？可以后，我们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人家顾大神吧？毕竟……人家没名没分的……”
沐清瓷总觉得她这语气意有所指，深知这种解释越描越黑，干脆闭眼补眠，试图混淆过关。
果不其然，苏烟叹气：“那我们四只现在不只有小瓷瓷有点苗头吗，没名没分总比你们连个发展对象都没有的好！”
程晓晓：“不对啊，苏烟，其实我觉得，陆晨也对我们很照顾呀，他可经常跟我打听你消息，每次你没有去实验室，他都要问我你去哪里了……”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我总是跟你们不能同步！早知道就不去什么学生会了！”韩月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放下手中的气垫，追问着。
苏烟眼看着沐清瓷的丸子头也扎好了，转身就去教训多嘴的程晓晓，三人闹成一团，沐清瓷才得空拿起桌上的镜子打量自己。
很元气的一个丸子头，后边留了一小半没有扎上去，用苏烟的话来说，她的高头颅很适合这种丸子头，标准的鹅蛋脸，两侧几缕碎卷发散乱着，露出光洁的额头，非常可爱的韩式造型，没有平常散发显得清冷古典，现在的她更多了一分可爱甜美。
所以，当没名没分的顾大神第一眼看到换了发型的沐清瓷小童鞋走过来时，也是愣了许久才回过神。
陆晨看着四位婷婷少女，顿觉的腿软，拍了拍顾言清的肩膀：“老顾，听说过一个女人逛街的战斗力吗？这可是四个啊！我突然想打退堂鼓了！”
顾言清侧头看他，眼带笑意：“正好，学长今天约会，需要人调数据……”
“顾言清！做个人吧你！学长约会你陪女孩子逛街，合着就我单身狗活该泡实验室？想都别想！今天不走断她们双腿，小爷我绝不返校！”
顾言清竖起大拇指：“加油！”
*
适逢周末，去市中心逛街的学生不少，公交车也是人满为患，几人实在抢不到座位，只得站着。
中途车子一个急刹车，沐清瓷站在最后面，苏烟三人直接被甩向她身上，还好顾言清伸出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子，堪堪承受住那三人的重量。
车子前边传来一些谩骂声，几个男人神色不满地上了车，原来是他们突然窜出来拦住了车，司机才踩了个急刹车。
因为这一行人的加入，空间更加小了，沐清瓷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不小心碰到了顾言清的鞋子，她抬头跟他道歉，却发现两人距离近得离谱，自己几乎是半倚靠在他身上，隔着单薄的衣服，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皮肤的温度，奈何两人都没有后退的空间，鼻尖满是他阳光温暖的气息。
沐清瓷脑中还想起火车那晚，她枕在他腿上睡了一晚，顿时觉得红烧满面。
有些举动，当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事后再回味，果然可以体会到颜乐和苏烟她们视角下的暧昧，难怪她们总爱打趣他们二人。
她胡思乱想着，没有发现两人的心跳已经乱了节奏，直到左耳传来一段熟悉的旋律，她才回过神，再次抬头看向顾言清。
一双极美的丹凤眼，剪秋似月，摄人心魂。
顾言清只是将耳机轻轻塞入她左耳，强忍住想摸她发顶小丸子的冲动，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安静无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同一首歌，也没有人知道一向波澜不惊的顾言清，在她撞向自己怀里时，心早已乱得一塌糊涂。
他也想控制自己的情意，不想自己的心思吓着她，想着等她再大一点，就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陪伴她。
还有两年时光，他很乐意陪他的女孩慢慢长大。
*
有了宿舍的单车后，沐清瓷穿梭在计算机系和音乐系方便了许多，也正如她所说，经常忙得不可开交。
最近她们社团为了圣诞和元旦的节目忙得不可开交，颜乐也是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沐清瓷的实力是有多强大，社里几乎所有乐器她都有涉足，舞蹈的配乐、曲子的改编、甚至连台词的设计她都可以做的很专业。
“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只存在小说中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都怀疑她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公主，有她在，我大凤染谁与争锋？。”
颜乐一边跟男友视频一边吐槽，她带着耳塞小声说着怕扰到埋头创作的沐清瓷，倒是这头范逸坐在实验室开着外音，故意放给某人听。
“听听，听听，顾言清你在这里折磨我熬夜没关系，小心我女朋友在社团使唤你的小队友！”
顾言清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淡然：“学姐开心就好。”
范逸受不了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仗着沐清瓷被他吃得死死的故作清高，也不打趣他了，转身问女友最近忙什么。
“圣诞我和小瓷不会参与，交给其他社员了，今年学校要把元旦举办得很隆重，还是在□□表演，所以我们要全力以赴元旦节目！目前暂定了一个原创舞台剧，今天定好角色就准备选演员了，不过说来真搞笑，我们社团没一个，小瓷写的剧本是三对CP，也就是需要三个男演员，等会我、小瓷还有小乔三人抓阄定角色，小乔推荐了她男友，至于我和小瓷的嘛……”
“你不会真要我上场吧？”范逸之前还以为她开玩笑的。
“重点是你还要想想怎么解决小瓷的CP……”颜乐意有所指。
范逸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顾言清，顿时明白过来：“嗐！这不有个现成的嘛！颜值和气质都没的说！”
顾言清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拖下水了。
◉ 20、彩排化妆
下午信息课上, 顾言清拿了课本在沐清瓷身边位置坐下，铃声正响。
沐清瓷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你每次踩点都很准。”
他淡笑。
课堂依旧有点乏味, 信息科涉及专业知识, 对比开学前的基础增加了些难度，顾言清侧头看向身边的小姑娘认认真真听着老师的讲解，偶尔遇到难点便蹙眉咬笔头，笔记倒是一个不落。
他不禁想起颜乐对她的评价：“我从没见过这么认真的女孩子，好像只要她决定要做的事情, 就要求自己必须要做好！追求完美，或许是这就是处女座小仙女吧！”
小仙女, 确实如此。
许是自己的视线引起了小仙女的注意，她笔头也不咬了，缓缓回过头看他。
“你都听明白了？”她悄悄问他, 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小可怜。
他不想打击她的兴致，歪头凑近，表示没有听清。
小仙女附在耳边再次问他, 轻飘飘的气息洒在耳朵四周，仿佛棉花轻拂, 微风穿心而过。
顾言清转首去看她，低头看着她如蝶翼般的睫毛, 心中微痒，终是忍不住抬头压了压她头顶的小丸子。
看着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他很想说一句：“乖，实在听不懂也没关系。”
然而下一秒她人就被撞进自己怀里, 由于惯性, 一双手下意识紧紧抱着他的腰, 她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清晰听到那“咚咚咚”的心跳，。
顾言清也被扑鼻而来的少女气息怔住了，静了三秒，才堪堪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程晓晓双手捂脸露出眼睛：“天地明鉴，人有三急！而且我喊了你们好几声了！”
你们自己陷入情意绵绵之中，可真的与我无关呀……
顾言清扶起已经不想露脸的小仙女，相信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飞天遁地。
程晓晓捂嘴偷笑，待顾言清起身让位后，呲溜逃走了，沐清瓷不敢去看四周人的神色，趴在桌子上干脆装死，心里已经把程晓晓大卸八块了。
顾言清再坐下时，轻咳一声，想打破尴尬：“舞台剧的角色，定好了吗？”
沐清瓷终于不再装死，头转向他那边，凌乱的发丝遮挡几许红霞，“你怎么知道？”
顾言清一手撑着太阳穴，看她：“学长要挟我，给你们做义工。”
沐清瓷“扑哧”一笑，上哪找这么好看的义工！
她想起什么，懒懒地从包里翻出一张纸条给他。
顾言清展开一看，“高渐离与栎阳公主。”他倒是不知道这个故事。
“你真的，愿意？”她有点不敢相信。
他想了想，说：“台词少的话，可以考虑。”
“高渐离是个高冷杀手，可以没几句话的。”
她回想自己写的那些台词，看着眼前少年，化身背琴的高冷杀手，似乎很带感，不过为了他，她愿意再改少点台词。
比起另外三个，项羽和伯牙子期，似乎高渐离更适合他，也更能体现他360度无死角完美。
*
关于这个舞台剧，分为三个故事，俞伯牙和钟子期、高渐离和栎阳公主、虞姬与项羽。
都是关于以乐结交，士为知己者死的凄美故事。
因为时间短的缘故，台词没有多少，会有一部分独白介绍，配乐也是沐清瓷提前改编好，基本就是排练几次就可以记住的，最主要的是服化道，需要提前许多时间去准备。
所以直到元旦前最后一次正式排练，顾言清也只是看了个剧本，再跟着沐清瓷学了几次抚琴指法和神态，对比一直在背台词的范逸，他显得不要太云淡风轻了。
范逸揶揄他：“你说你到底是个多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这明天都要上台了，你连台词都没有，确定不是去砸场子的？”
顾言清笑了笑，一边收拾电脑，一边说：“不是可有可无，是信任。”
范逸“切”了一声，把他那个虞姬别霸王的故事递给他们看：“不过沐学妹才艺真不错，剧本写的很精彩，这次表演也很正式的，□□，那可是整个院校的人都可以进去观看的。”
顾言清想到自己演的那个故事，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凄美爱情故事，三个故事都是要表达知己情意的，他很喜欢这个，一如范逸所言，没有台词！
三人到达表演大厅时，程晓晓他们早已到场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和布景，她们也都是过来帮忙的。
“哎哟，我的两位男主，你们真是姗姗来迟啊！”苏烟赶紧带他们去进场。
“苏烟，我们明天是什么角色？”陆晨好奇问道。
苏烟大笑，把剧本扔给他：“就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人，你紧张个鬼。”
想了想，她看向顾言清，说道：“不过我太爱这三个故事了，尤其是你和小瓷这个，要不是我百度，还不知道有这么个故事呢，太唯美了！只可惜，三个故事都是悲剧色彩，小瓷瓷写的还挺煽人的。”
李·无关紧要·晨飞·道具人翻了仅有两页纸的剧本，看到最后一幕戏圈出来的戏，顿时大笑，感情自己也太无关紧要了些！
进到大厅内部，沐清瓷和颜乐几人正在跟灯光摄影组对接，舞台很大，所以每一部分都要一再确定好走位、时间。
沐清瓷小时候跟着母亲没少参加过这种舞台表演，所以对这些流程都还挺清楚的，这也给颜乐少操了很多心，最后终于拍板可以正式排练，所有人都自信满满，击掌鸣示。
颜乐：“小瓷，你知道吗，因为有你，这是我大学三年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表演，太激动了！”
沐清瓷看着偌大的舞台，也很感慨，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还能重新站在舞台上。
“他们过来了，可以准备了。”颜乐眼精看到范逸几人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不过说真的，这两人代表计算机系男生，颜值简直吊打音乐表演系本系的啊！对比浓妆艳抹，我还是喜欢这种干净清爽系美男！”
沐清瓷得意一笑：“那可不，范学长和顾言清可是我们计算机系的系草。”
“哟，我这正牌女友都没有嘚瑟，你一个和人家无名无分的嘚瑟个什么鬼？”
“谁说无名无分，我们是……队友！”
“哈哈……”颜乐简直被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死了。
“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范逸一过来便问道。
颜乐只笑不语，刚刚这话要是说了出去，估计小丫头片子给她罢演还不一定呢！
沐清瓷下意识抬头看向顾言清，两人目光对视，闪烁的灯光下，投下一片朦胧，总觉得眼前人今日又是令人耳目一新的俊雅。
“今天要换上服装，还有妆容也要化，所以时间会长一点。”她小心翼翼跟众人解释。
“没关系呀，沐同学，今天实验室都给放了假，随便支配我们。”陆晨乐呵呵道。
“那先带你们去化妆吧。”
化妆室挺大，顾言清和范逸去换了衣服出来，颜乐顿时看呆了，给沐清瓷竖起大拇指。
“你的眼光不错！这衣服太帅气了！”
范逸演的是楚霸王项羽，一身玄色将军服，威严帅气。
顾言清演的琴师高渐离，白衣玉佩，翩若惊鸿，犹如画中仙。
沐清瓷呆呆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脑中思绪万千，一直都知道他的长相完美的符合古典美学，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的古装已经惊艳至此！
未着装，已是翩翩少年郎，从头到脚都是二次元的气质，这禁欲系十足的长相，丢娱乐圈什么都不做，也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吧！
“清瓷？”他唤了她几声，将她从万千思绪中拉回来，忍住笑意：“然后该做什么呢？”
沐清瓷意识到自己花痴得有些过于明显了，轻咳一声，将他拉到一旁座位上，“化个妆就可以了。”
可待她拿着粉扑对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干看了半天，也下不了手。
“怎么？”等了许久的顾言清睁开眼，挑眉看她。
“只是觉得……无从下手。”她呆呆说了句，她怕自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画蛇添足。
“那你随意。”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气息慵懒，然后闭眼，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当真是
两人相距甚近，气息交融，目光落在那浅色的薄唇处，沐清瓷再次不争气地脸红了。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俯视他，只觉得任何妆容都是多余的，素颜的他就已经很上镜了，为了镜头感更强，她也只是稍加修饰，更加突出他的五官。
“好了。”帮他化妆速度很快，沐清瓷仔细端详着，庆幸自己没有毁坏这本就是水墨画一般的容颜，终是松了口气。
顾言清睁眼，觉得脸上也没有想象中厚重的粉底，镜中看去，也是很清淡的妆容，甚为满意。
“等下。”沐清瓷又从化妆盒中拿出一支口红，“还是涂一层淡淡的，会更好。”
顾言清下意识看向那支口红，沐清瓷手顿了顿，说：“这是……昨天特意新买的，我还没用过，你放心。”
“你自己买的？”他轻松问。
沐清瓷一时没听懂他意思，只说：“我第一次买口红，学姐帮我选的，颜色很淡，看不大出的，只是用来润色。”
“嗯。”顾言清心情似乎极好的笑了笑，身子凑了过去。
好看到犯规的五官简直让人窒息！沐清瓷压了压心口的悸动，旋出口红，轻点了点他的唇瓣几下，再用食指指腹慢慢抚开，触感柔软，令人不禁遐想。
顾言清这下没有闭眼，深邃的双眼一直盯着她看，她不禁觉得刚平复下的脸再次烧滚红透，手也有点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顾言清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声音有些许沙哑：“小心涂歪了。”
沐清瓷不敢正眼去细看，偏头羞涩着看了几眼，是有点画出唇廓了，只得再找了棉签抹掉，如是来回几次，终于抹好了，心跳却怎么也抚平不下来。
那头颜乐化完妆过来准备帮沐清瓷画，一看她红彤彤的脸，便说：“你也化好了？腮红是不是有点重？”
沐清瓷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少年，转身跑进了试衣间，“我去换衣服。”
颜乐这才看到她身后的顾言清，啧啧叹了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啧啧，你们这一对真是羡煞人也！”
直到沐清瓷换了衣服出来，与顾言清一同站在那儿，华丽的灯光射下，众人才懂得颜乐为何会如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