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殿承进了办公室,就看到班主任夏老师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士,这应该就是蔡宇航的母亲了。
看这位女士并没有歇斯底里或神情悲戚,他就知道蔡宇航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他心里猜测:或许高宇航只是不想穿裙子,又不好意思找他说,就让家长来说情?
孔殿承没有丝毫忐忑,走过去问道:“老师,您找我有事?”
从他进门,蔡宇航的妈妈谭君雅就一直看着他,暗暗思忖:这孩子长得真精神!看着也不像是会校园暴力,还把航航逼到不愿意上学的人啊。
是真的有误会,还是人不可貌相?
夏老师让孔殿承坐下后说:“是有点事情,要问问你。这位是蔡宇航的妈妈,以为你和蔡宇航同学有矛盾,所以来询问一下。”
“谭家长,这位同学就是孔殿承了。我最近并没有听到任何两个学生产生冲突的消息,上午见到蔡宇航同学,他情绪也正常,可能有什么误会?两方好好沟通一下,这种紧要关头,怎么也不能耽误学习,您说是不是?”
夏老师这话主要是对谭君雅说的,也有点护着孔殿承的意思。
在夏老师眼里,孔殿承还是那个比较内向、从不惹事的乖学生,相比之下,蔡宇航更像是会欺负人的那个。
孔殿承感觉到这份不明显的维护,对老师感激地笑笑。
他不想耽误时间,就直接道:“不知道阿姨了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在我看来,这只是男生之间的一场比试……”
他言简意赅地把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
“这一切,班上的大多数同学都是见证人,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人求证。”
谭君雅听完,愣了半天,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蔡宇航今天中午回家后一脸憋闷,等到了快上课的时间,死活不肯来学校,要她向老师请假。
她问不出个原因,就找在同小区住的、航航的一个邻班同学,他们一起上下学,可能会了解点情况。
那个同学确实知情,但并不清楚原委。
她听了点半截子话,又结合航航的表现,就以为他遭受校园暴力,才不想上学的。
现在谭君雅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母亲都是向着自家儿子的,她觉得孔殿承的做法有点太过分了。
“就算航航他是输了,可你让他一个男生穿裙子来学校,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他肯定会被同学嘲笑的,这都快中考了,不是影响他学习吗?”
夏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和一下,孔殿承就先出了声:“您真不愧和蔡宇航同学是母子呢。”
“他嘲讽我就可以,我反击就不行?要是我输了,他指不定会要我做什么呢。这点小事就影响他学习啦?那他还怎么好意思嘲笑我的?还有,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也没见蔡同学成绩有多突出啊。”
大概是有学京剧的底子在,他说这么大一串都不带喘气的。
谭君雅被气得不行,指着他说:“你一个小孩子,这么牙尖嘴利,一点也不知道尊敬长辈,也不知道你家长是怎么教的。”
孔殿承一摊手:“我的父母都在天上,恐怕您暂时没办法向他们请教。”
他们这样有灵智能化形的孔雀,应该是住在天上吧?也有可能住在树林里?孔殿承现在也不能确定,他就像是失忆了,只记得一些刻在骨子里的常识和种族习性。
谭君雅脸上的怒气散了,她把孔殿承的话理解成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甚至没有留心后半句话。
而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孔殿承确实是个孤儿。
谭君雅看向夏老师,投以询问的目光,夏老师领会到她的意思,抿着唇点头。
没有父母的小孩很容易就得到一个母亲的同情,谭君雅忽然就理解了孔殿承为什么这么牙尖嘴利,大概是没有父母护着吧。
她和一个孩子计较,才是真的咄咄逼人吧?
谭君雅反思了一下自己,心也静下来了,再一细想,这里面并非没有她儿子的错。
夏老师见两个人没有针锋相对,忙打圆场。
谭君雅也找到台阶下,顺势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解决事情。”
她看向孔殿承,带着成年人的傲慢,她觉得自己选择大事化小,算是十分大度了。
“你们都是同学,搞好关系总比结仇要好,对吧?而且又快中考了,闹下去,就算今天丢脸的是我家航航,对你肯定也有影响……”
孔殿承露出一个标准又显得有点虚假的微笑,说:“女士,大概是您没有搞清楚,我对蔡同学说过的,如果他不愿意,这事就算了,我又不能把裙子套在他身上。”
谭君雅:“那他怎么不来学校?”
“大概是觉得丢脸吧。”孔殿承耸肩,“而且,如果不是蔡同学委托您来的,可能他知道这事后,会觉得更丢脸。”
就算是小学生,也接受不了在和同学闹矛盾后,家长来找老师撑腰吧。
谭君雅有点懵,那她算是帮倒忙了?
谭君雅看向夏老师,得到夏老师一个肯定的点头。
其实夏老师也有点懵,她这次调解矛盾,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孔殿承同学一个人就搞定了,而且,孔同学竟然这么能言善辩?
“咳,谭家长,事情的关键是要蔡宇航同学自己想通,我随您去家里和他谈谈吧。都快中考了,这本来这就是同学之间闹着玩,蔡同学……”
这时,办公室忽然响起敲门声。
但门外的人敲门显然只是为了礼貌,没有征求同意的意思,因为他没有等里面的人应声就推门而入。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