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孔殿承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师父会过来。
以前孔殿承没有犯过事要请家长,家长会大多是堂伯的助理来,甚至有时候都没人参加。
除了他初中开学报名那一天,师父来过之外,其余时间,师父就再也没有进过这所学校。
“师父,您怎么来了?”
池舒云没有回答,反问道:“别人知道请家长,你就不会找人来撑腰?”
其实是夏老师联系了孔殿承的监护人,结果对方说现在有点忙,如果需要赔偿,可以事后再联系。老师怕这事会影响学生的心态,还是联系了池舒云。
结果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池先生,就是一点小误会……”夏老师开口解释。
孔殿承也同时道:“师父,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池舒云:“那我这是白来了?”
孔殿承:“……”
师父您这么傲娇,师娘知道吗?
无奈之下,孔殿承只有再次简洁地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池舒云笑着看向谭君雅,眼神充满嘲弄,说:“也就是说,你家孩子先言语上侮辱了我们小承,又在输给小承之后耍赖,并且一直没有道歉?”
池舒云从没有充当过家长这个角色,但他登过戏台,站过讲台,这气势是一点都不弱的。
连夏老师都莫名有点心虚,觉得刚才和稀泥的做法对不起孔殿承。
临近中考,学生压力都不小,她怕对蔡宇航逼迫太过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又因为不管是和蔡宇航比试,还是面对谭家长,孔殿承同学都是处于上风,就忽略了其实是蔡宇航不对,孔殿承受了委屈。
但她还是要调解,免得事情闹大。
“池先生,谭女士,这本来就是学生间一点小摩擦,蔡宇航有不对,孔殿承也让蔡宇航在同学面前没面子,要不,就让蔡宇航给孔殿承道个歉,就算了?总归是同学,何必结仇呢?”
池舒云:“道歉,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得好像犯错的人受了委屈似的。
“师父,算啦。”孔殿承摇了下池舒云的胳膊,“不情愿的道歉,我也不稀罕。”
其实,只要蔡宇航当众道歉,这事就算翻篇了,相反,他这样躲避不认账,才会让同学们都更关注这事,甚至又多了点谈资,就连蔡宇航本人也放不下这事。
见孔殿承不想追究,池舒云也知道这些事闹大了会影响同学关系。都快毕业了,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既然你愿意大度不计较,那这事就算了。”池舒云又讽刺了一句。
谭君雅完全不敢再多吭声,免得他们再让航航道歉,之前那个让孔殿承到家里与航航和解的想法更是没脸再说出口。
她现在有点后悔,她来学校这一趟是图什么?见识了一下别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回去后还要落埋怨……
孔殿承不知道谭女士的烦恼,他只是觉得为这点事浪费他小半节课时间不划算。
哦,这节课是英语啊,那没事了。
于是等老师陪着谭君雅去家访的时候,孔殿承没有马上回教室,反而和师父在长廊聊了会儿天。
他也知道,是夏老师以为把这事想得太严重,怕他这边一个学生应付不了,才会通知师父的。
池舒云皱着眉问:“你堂伯不管你吗?”
在孔殿承成年前,他的监护人就是堂伯。以前池舒云也问过孔殿承堂伯对他好不好,他都答“挺好的”。
而实际上……
“堂伯他忙得连自己孩子都顾不上,就更没有时间管我啦,我也不需要他管。”
至于堂婶,和孔殿承没有血缘,顶多是逢年过节问候一声。
池舒云皱着的眉就没有松开,视线落在一旁,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师父?”孔殿承喊了一声,“您不用为我担心了,我现在这样挺自在的。这次是意外,平时也没有需要叫家长的时候。”
池舒云回神,又问:“那你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放心吧,师父。”孔殿承摇头,大多数同学都很友善,就算有些不友好的,顶多是嘴上讽刺两句,原主不在意,他更不在意,而且他还能怼回去。
师徒两个人以前谈话通常都围绕着戏曲,现在闲聊起来,就是长辈问话,一问一答。
池舒云问了几句表示自己的关心,就离开了。
孔殿承慢悠悠走回教室,没坐几分钟就听到了下课铃声。
赵崇是个爱凑热闹的,又觉得和孔殿承有了两个雪糕的交情,就来八卦是什么情况。
“哎,是不是他怂了,让家长来求情?还是觉得你玩过火了,来找你麻烦?”
孔殿承头都没抬,奋笔疾书订正英语卷子。
“承哥,说说呗?”
孔殿承这才撩起眼皮,懒懒地问:“你很闲?”
“最近不就这点乐子?看在雪糕的份上,不然我以后就不顺路了。”
孔殿承还真被威胁到了,解释道:“他妈妈误会了,以为他被同学欺负才找到学校,老师去家访了。”
赵崇“咦”了一声:“他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然后呢?他什么时候来学校?会不会穿裙子?”
“这我怎么知道?”孔殿承又低下头写字。
“就这?”不只赵崇,其他竖起耳朵挺热闹的人都有点失落。
就像是拿了个包子,结果咬了两口都没有馅,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发展,心里放不下,总期待着再咬两口说不定就有馅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他怎么这么玩不起啊!”赵崇不屑地嘀咕一声,又想起什么,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压低声音,“你怎么那么轻易就赢了蔡宇航?有什么绝招给哥们儿分享一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只想体育拿满分。”
“真想知道?”孔殿承一脸神秘。
赵崇连连点头。
“那我以后的雪糕?”
“我包了!”
孔殿承招招手,示意赵崇弯腰凑近点,然后他小声说:“其实我从小就习武,以前我只是在藏拙。”
“我是不是看着很好骗?”赵崇一脸质疑。
“爱信不信。”
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赵崇有点动摇,他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那我能学吗?”
孔殿承憋着笑,一脸严肃:“当然不行,我从小就学的,你现在年纪太大,已经迟了。”
“那你以前为什么藏着掖着?是师门规定?”
孔殿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信呢?”
赵崇脸瞬间黑了下来,觉得刚才付出真情实感的自己仿佛有什么大病。
孔殿承想起自己的雪糕,忙补救:“其实我也不算说谎,你知道我是学戏的吧?我从小就练功,要学武打的功夫。现在全副行头有五六斤重,有时候一戴就是半天;还有水袖……”
他简单地举了几个例子,想着应该能把人糊弄住。
赵崇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十分理解道:“难怪蔡宇航的话,会激得你和他打赌。”
从小就学的东西,被人那么嘲笑贬低,任谁都会生气的吧?
“不过你以前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啊?”
孔殿承:“也不算掖着吧,就是懒得拼,以前我体育成绩也不差啊。”
赵崇一想,好像确实如此,以前孔殿承比较低调,就连蔡宇航嘲讽也不反驳的。
“你放心,要是以后他再嘲笑你,我帮你说话。”
不少听到这些对话的同学也对唱旦角儿的孔殿承改观,甚至有点佩服。
孔殿承:算是糊弄过去了,他应该不会被当成变异人送进实验室了吧?
*
第二天,蔡宇航正常来上学,一进教室就收到同学们地注目礼。
他握着拳,绷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到孔殿承座位旁。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甚至有男生已经准备好拉架了。
孔殿承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也提起全部精神。
结果蔡宇航一脸视死如归地大声道:“对不起!”
孔殿承:“……”
只是道个歉,至于一脸杀气吗?他已经在脑子里演练好应该怎么帅气地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