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皎皎冰敷了会后殷峥才在小孩:“爸爸啊啊啊~”和一个劲地扯裤子的动作中明白了他要上厕所。
他将人抱到厕所,皎皎也不要他脱裤子,摆着小手自己就脱了
厕所里大人用的马桶旁隔了两三个身位的位置上,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小的迷你小马桶。
这是殷峥找人特制的,没办法皎皎太小,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导致三岁的他看上去才两岁大点。身高只有他小腿肚高,成人的马桶对他来说太高,所以打个小马桶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解决完生理上的事后,皎皎拉上裤裤,走到一旁的小洗漱台洗了手手,才走到殷峥面前张开双手要抱抱:“爸爸。”
仰着头张开双手要抱抱的皎皎眼周的红晕还未消去,泪水洗过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水洗的黑葡萄,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你,很少有人能硬下心肠。
不巧,殷峥就是那个很少能硬下心肠中的人,至少在他的心里是这样觉得的。只是目光在落在小孩额头上那由红肿逐渐转为淤紫的大包上时,还是弯下了腰将小孩抄起来抱在怀里。
对于时刻惦记着要给小孩找个养家的殷峥来说,尽量不要和小孩有拥抱这些亲密的接触是很有必要的。
不然等离开时小孩会很难过,本来就爱哭的性格,到时候真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
殷峥不想要他哭,或者说不喜欢他哭,这小孩哭起来闷不吭声的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泪,瘦瘦小小的一坨往你怀里一钻,让他心里莫名地跟着不好受起来。
当初殷峥被驱出外城,独自在无尽树林求生的时候心里都没这么难受过。
想着这些的殷峥抱着皎皎回到房间放进床里,见小孩乖乖地盖好被子后才关上灯离开。走之前目光冷冷地瞥了眼床尾的栏杆,打算明天一早起来就给他拆了。
回到房间里的殷峥躺在床上睡了没多久后就又坐了起来。
没办法,脑海里全是小孩从栏杆上摔下来的场景。虽然他没亲眼看见小孩是怎么从栏杆上摔下来的,但不妨碍他脑补出那个场景。
左右睡不着的殷峥悄无声息地来到皎皎的房间,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小孩。
脑海里一直反复播放小孩从床栏上摔下来的画面终于停下来。
月光的照耀下小孩睡得很香,没什么肉的小脸蛋都被枕头挤出了弧度,看上去让人有种想捏一下的蠢蠢欲动。
殷峥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一会目光又落在那被挤出的弧度上,他蹙了蹙眉再度收回目光。
最终,他还是没抑制住内心罕见的蠢蠢欲动,板着张凶悍的脸站起身,弯腰越过床边的栏杆伸长了手极轻地捏了捏被挤出弧度的小脸。
软软的,滑滑的,还带着点温热。这一下明明是捏在小孩的脸上,殷峥却有种被捏在了心脏上的感觉。
他看着小孩睡得小嘴微张着呼气的样子,目光稍稍软和下来,好乖一小孩。
捏完小孩脸的殷峥继续蹲在床边,目光沉沉脸色严肃,给人一种他刚刚偷捏小孩脸的举动全是幻觉一样。
看着看着殷峥的目光就落在了皎皎额头上那淤紫的包上,莫名觉得十分刺眼。
察觉到自己情绪的殷峥也很奇怪,自己为何独独对这个小孩不一样,他本身就是情感很淡泊的那一类人,或者换一句话来说他是一个几乎没有情感的人。
这种没有情感体现在五岁时被继母伙同外人绑走,丢在远离中心城几乎接近边境的撒拉外城的过程中,他的情绪都非常平淡。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丝毫怨恨,甚至在他长大后仍旧记得自己家在哪,且有能力找回去的情况下,都没有起丝毫回家的念头。
幼时初到外城沦落到混乱区的时候,他为了求生还去打过黑拳。几乎是一种天生的本能,他知道人体的弱点在那,也知道攻击哪里能使人瞬间丧失所有行动力,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
示敌以弱诱导敌方判断失误,创造有利于己的条件,他将这一套玩得很熟练,更何况五岁的他不用示敌以弱,因为他本身就很弱。
一个没有恐惧,没有害怕,且所有的战斗本能都敏锐到极点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孩也足以让人感到悚然。
更何况这个小孩长得还比一般同龄人高出足足两个头,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毫无情绪。
没有赢了的喜悦,没有绝境逢生的后怕,没有第一次见血的恐惧,站在台上一身鲜血淋漓伤口的他那双漆黑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漩涡,像是一个毫无情感的怪物。让注视着这一幕的人后脊无端发凉。
殷峥成长的速度很快,快到让注意到他的人心底恶寒,以至于在六岁半的时候以一种欺骗的方式将他逐出了外城,扔弃在无尽树林中。
在被欺骗出外城时殷峥的心里其实并没有愤怒的,而让他后面产生愤怒以至于找机会潜伏进外城杀了那些人的原因,是因为在无尽树林的这段时间里他多次濒临死亡。
生命受到了彻彻底底的危险,罕见地激起了他被编辑在基因里的愤怒。
在他成长的前十年里,在生命受到威胁前,殷峥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反应都趋向于无。
所以在他二十四岁的这一年里,他虽然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对外界的情感反应趋近于无,但总归是有限且淡泊的。
皎皎的出现给了他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在殷峥的意识里这是一个能轻易激起他情绪波动的存在,罕见且珍贵,还十分的脆弱,得藏起来,得保护起来。
夜空中月亮升到最高点就开始渐渐向西坠落,重复着白天太阳曾走过的足迹。当清冷的月光彻底消失时,另一道更为璀璨的光明代替了它的存在,转眼天光大亮。
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床上熟睡的皎皎鸦羽般的睫毛开始轻颤,没一会就睁开了眼帘,露出了那双漆黑懵懂的眼眸。
醒过来的皎皎一眼就看见了床边蹲着的殷峥,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后立马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摇晃着走到他面前,熟练地抬手仰头:“爸爸啊~”
殷峥看着他,起身弯腰伸手将他从床栏里抱出来,放在地上穿上小鸭子拖鞋,然后带着他走向卫生间洗漱。
刷完牙后,殷峥拦住了皎皎往脸上泼水的举动,教他用毛巾浸湿,然后拿起来拧得不滴水后再擦一擦小脸。
为了方便他拧,殷峥特意为他买了条很小的毛巾。
拿着毛巾的皎皎一步一步按照爸爸示范的动作擦了脸后,又将毛巾重新浸湿拧干,然后举着毛巾要给爸爸擦脸脸。
看着踮着脚举着毛巾啊啊着要给他擦脸的皎皎,殷峥算是明白了,但凡是他有的而自己没有的,这小孩就要固执地分他一半,还是那种怎么说都不肯妥协的固执。
妥协这种东西有了一次就有两次,经历过叼着奶瓶做饭的殷峥此时正蹲在地上,尽量压低着身子任由着皎皎胡乱给自己擦脸。
不可否认,这是一种奇怪且容易让人上瘾的感觉。
让身处其中的人忍不住去纵容该感觉的给予者。
厨房里再次叼着奶瓶做早餐的殷峥利落地给鸡蛋翻了个面。
早餐倒是比晚饭容易许多,端着两盘煎焦了的鸡蛋和没有糊味的白粥从厨房出来的殷峥心里想着。
餐桌上,坐在特制宝宝椅上的皎皎双手捧着白粥的碗,低头喝一口白粥,就仰头吃一口爸爸喂过来的鸡蛋,乐得他一个劲地弯起亮晶晶的眼眸。
在投喂的过程中感觉到轻微愉悦的殷峥在喂完一个煎蛋后,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这期中他多次瞥向了皎皎的肚子,像是颇有点不满它只能装下这点食物的样子。
事实证明投喂一个乖巧香软还满眼都是你的幼崽是会上瘾的。
解决完了早饭消了会食后,殷峥开始做一件他很早就想做的事了,那就是教皎皎说话。
阳光从门外倾泄进来,明亮的客厅里一个看上去很危险的高大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粗粝的大手中捧着本格格不入的《如何做好一个全职奶爸》的书,边看边低哑着声音耐心地教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白嫩小孩说话。
皎皎学得很快,一个词重复念上四五遍,他就能磕磕绊绊地说得差不多。
见此殷峥放下手里的书,抬手指了指自己教皎皎喊他的名字:“殷峥。”
皎皎看着他歪了歪头,声音稚嫩地道:“爸爸。”
殷峥蹙眉再度指了指自己道:“殷峥。”
皎皎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无比肯定地道:“爸爸。”
“殷峥。”
“爸爸。”
“殷峥。”
“爸爸。”
皎皎喊得一次比一次坚定响亮,喊得殷峥都感觉到稍微的疑惑。
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刚才不是学得挺好的吗?
转眼就到了夜晚,皎皎的床早在下午时就被殷峥给改造了一遍,床尾的栏杆被撤掉,整个床的高度也被调低到可以让皎皎挣扎着爬上去的高度。
爬到床上盖好小被子的皎皎对着站在门边的殷峥挥手,用他今天新学的词软乎乎地道:“爸爸,晚安。”
“嗯,晚安。”殷峥点了点头关灯离开。
……
深夜,熟睡的殷峥再度被一声轻微的“咚”给惊醒,他利落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打开门快步走出去。
从房间里出来还没走进皎皎的房间,他就看到客厅左边的墙面前坐着一坨小小的身影。
摸黑出来上厕所,一头撞在墙壁上摔了个屁股墩的皎皎正坐在地上红着眼眶掉眼泪。
听见动静回头就对上打开客厅灯走过来的殷峥,皎皎立马委屈巴巴地伸手带着哭音地道:“爸爸,抱。”
殷峥的视线落在他喜添一个大包的额头上。
“…………”
一时间从来不信历史长河中流传下来的迷信色彩的殷峥也忍不住想,这破小孩的额头是犯了什么冲了吗?
第二天一早,殷峥就马不停蹄地给皎皎房间到厕所这一段路安装了感应式灯带。
等晚上睡觉时殷峥就坐在了客厅里没去睡觉,准备看看这破小孩今晚还会出什么状况。
深夜,困得迷迷糊糊摸着出来顺利上完厕所的皎皎,在回去的路上出了状况,走着走着就走歪了,一路走到厨房里。
跟在他身后的殷峥沉默地看着就要往地上躺的小孩,眼疾手快地拎住了他的后领,轻吐了口气后无奈将人拎回自己的房间。
算了,书上不是说五岁之前最好不要分房吗?
躺在床上的殷峥看着寻着热源自动滚进他怀里的皎皎,伸手戳了戳他白嫩的小脸
第一次在睡觉时身边躺了另一个会呼吸的活物的这件事,并没有殷峥想象中的那么不能接受,反而软乎乎的一团躺在怀里的感觉让他有点愉悦,就是得注意着别把这一小坨给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