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律师行事就是拐弯
花瓶助手偏头观察艾玛丽丝的表情。
后者的眸光冷然,明明是大好局面,却不知为何有一丝焦躁。
证物档案中收录进一张地形图。
一个十字路口,上下两边都有一组垃圾箱。右上是一家超市。
艾玛丽丝对这处地形很熟悉,超市距离她的律所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从索莱娜家到律所,那儿是必经之路。
检察官道:“一位拾荒者在超市旁的垃圾箱中有所发现,他将证物带到了哥谭警察局。”
他开始展示凶器和证物:一把枪、一条染血的手帕和一条银色的蝴蝶结手链。这些东西都被装在一个印花包袱里。
手链和索莱娜送给艾玛丽丝的那条一模一样。
她听见检察官说:“经过检方调查,我们确认手链和手帕上的血迹均属于死者索莱娜·西科尼。我们也查到死者拥有两条同款手链的购买记录。”
“唯独枪上没找到任何指纹,也没有登记过——很正常,凶手总会抹去自己的痕迹。”
艾玛丽丝问:“死者的死因是枪/击,你们做过弹道测试了吗?”
检察官恼火地瞪她:“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素养!”
“由于火场焚烧,从死者头骨中取出的子弹损坏严重。我们做了弹道测试,但对比不上是可以理解的。”
“好在拾荒者目击到了被告丢弃包袱的时刻,我们传唤了这位证人,他随时可以出庭。”
第三位证人站上证人席,前两位证人坐回旁听区旁听。
警方在上庭前替这位拾荒者打理了一番。他身上穿着哥谭警察局发放的军用风衣,头发和指甲都好好修整过。
那件风衣太大了,差不多压弯了他的脊背。拾荒者躲在风衣里,不安地搓着手,手指上生满疥疮。哪怕是肥皂的香气也无法遮掩住他身上的异味。
“约瑟·肖完……肖万,我的名字是约瑟夫·肖万。”这位证人说话颇有些颠三倒四,“我是证人,对,证人。”
没有人接话,一双双眼睛等待他的证词。
肖万的背更佝偻下去:“前天晚上,我在超市垃圾箱边上休息,想等超市关门在垃圾箱里找点吃的。”
他额头上冒着汗:“呃——呃——就是那时候,我看到一个女人
走过来,把一个小包袱扔进垃圾箱……我没有抢劫,我只是在捡垃圾,我以为里面也许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然后……就……然后,”他的眼神涣散,绞尽脑汁搜刮记忆,“她走之后,我打开了包袱,发现里面有枪,还有血。”
艾玛丽丝抓住一处破绽:“前天?”
检察官提醒道:“销毁证物这件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艾玛丽丝问肖万:“你好好看看,你目击到的人是我吗?”
肖万极力睁大眼睛,想从艾玛丽丝脸上看出个究竟,他越看越迷糊:“是……不是……是。”
杰森的手哐一下狠狠拍在桌上:“到底是不是?!”
“你别吓人家。”艾玛丽丝眼神微亮。
她注视肖万的目光更令肖万恐慌,仿佛低伏在坡后的狮子注视不远处觅食的羚羊。
她追问道:“肖万先生,你看到的女人是当着你的面把东西扔进垃圾箱的吗?”
肖万费劲回忆:“好像不是,我们距离很远,她可能看不清我。”
艾玛丽丝微笑起来:“她看不清你,你能看清她?”
肖万的两只手开始打颤:“她是背对着我……好像是背对我的。”
艾玛丽丝猛地双手拍桌,手铐撞到桌上,叮当响。肖万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她是背对你的,你怎么看得到她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
“你和她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你们究竟在哪个位置?”
肖万被一连串问题冲击得头脑发晕,他战战兢兢,连忙又改口:“她是正对我的,我没看清她的脸!”
“是这样?”
“是这样!”
“那就有意思了。”艾玛丽丝微笑,“一个人打算销毁自己作案的证物,却任由周围的人目击自己丢弃证物的全过程。她都不愿意多走几步,换一个垃圾箱。”
她的目光停在肖万的手上:“无意冒犯,肖万先生。”
她抬起眼来,审视证人:脱发、疥疮、消瘦、身有异味、神志不清、记忆模糊。
艾玛丽丝问:“你在服用违/禁/品,对吗?”
肖万牙关打颤,没有否认。
这位证人上台的第一秒,杰森就知道他吸/毒。他随即想通艾玛丽丝兴奋的原因,这是一个破绽。
艾玛丽丝继续道:“我不认为对方会在瘾/君子面前销毁证物。肖万先生的位置在超市旁边,结合他没有看清对方长相这点。他们之间应该有一定距离。”
地形图上有一个位置恰好符合以上所有要求。
艾玛丽丝说:“超市对面还有一个垃圾箱,如果它的监控能正常运作,我们或许有机会看到那位女士的庐山真面目。”
比如说,她有可能是一位秘书。
比如说,她可能恰好为企鹅人工作。
半小时的休庭后,检方拿到了超市一周内的监控视频。
艾玛丽丝看着监控中那张脸,笑了。
她这段时间学到的最关键的技巧——提前了解你的敌人。所以她记住了企鹅人明面上所有下属的资料。
“真巧,我认识这位女士。”她说,“现在去冰山餐厅传唤她还来得及吗?”
超市的监控证实了她的猜想。第一天的庭审结束,检方明天将传唤企鹅人的秘书出庭。
第1法庭休息室里,艾玛丽丝好好洗了一个手,手腕上还有手铐磕出来的红印。文森特为她申请了保释,她今晚不用回拘留所过夜。
杰森靠在墙边等她,等艾玛丽丝走过,他的手臂横在律师面前,拦下她。
“我有一个新奇的发现,”他的声音唱歌剧似地抑扬顿挫,“向警方举报你是索莱娜案凶手的人是马克·法伦。”
他瞥了艾玛丽丝一眼:“他是你的线人。”
“你向哥谭警方检举了自己,然后自己给自己辩护……我不得不说你的行为有点……”
艾玛丽丝接嘴:“让人难以理解?”
杰森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拐弯抹角。”
“用词准确。”艾玛丽丝鼓掌,“我们要在这里谈这个?”
于是两人谈话的地点换到一家便宜的小餐厅。艾玛丽丝一边往嘴里狂塞食物,一边翻文森特给自己的资料。
杰森对她的勤恳表示不解:“庭审时间不是有三天吗,今天你可是大优。”
艾玛丽丝咽下几片菜叶子:“没有三天,明天就是终局。”
她舔掉嘴角
残留的一点沙拉酱,眼睛牢牢黏在资料上。
“索莱娜的案子,哥谭警方早就开始查了,但检察院迟迟不起诉。有人压下了这桩案子,就像他以往做的那样。”
“他们想要一个凶手,我就给他们一个凶手,只不过,不保真。”艾玛丽丝说,“我赌他会凑这场热闹,出手摁死我。”
有一个现成的凶手,企鹅人为什么不用呢?
“可能我不该这么说,”杰森皱眉,“但类似的事以前发生过很多,蝙蝠侠最后会把他抓进阿卡姆。”
他耸耸肩:“哪怕你在庭审中把他拉下来,结果没有任何区别。阿卡姆都不该叫‘疯人院’,它的别名是汽车旅馆。”
汽车旅馆的受害者之一说:“……这样做没有意义,没人在乎。”
艾玛丽丝垂下眼睛,她合上资料:“你知道今年的哥谭优秀市民代表中有企鹅人吗?”
“我知道,”杰森一哂,“优秀市民里还有布鲁斯·韦恩呢。”
“他去年是优秀市民,前年是优秀市民,大前年也是优秀市民,连任四年。”
“企鹅人和阿卡姆的同僚们区别最大之处在于,其他人逃离阿卡姆后只能当一只过街老鼠躲在下水道里,而企鹅人能坐在城市最昂贵的餐厅顶层,享受全哥谭最繁华的夜景。”
“他不需要跑,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阿卡姆,豪华跑车会停在疯人院的门口等他。迄今为止,他真正记录在案的罪名只有金/融犯/罪。”
艾玛丽丝笑了笑:“他还是哥谭的纳税大户。”
现在是回答问题的时刻。
艾玛丽丝说:“有意义,有人在乎。被冤枉的人在乎,失去亲朋的人在乎,死者在乎……我在乎。”
两人中空白的沉默太多。
杰森不自在地拧了拧脖子:“我明白了。”
他问:“你明天还缺律师助理吗?”
“缺。”艾玛丽丝说,“你隐蔽的小居所还有位置塞下一个人吗?”
“今晚律所不会太平,为了拖延我第四次进医院的时间,我决定找一位幸运观众收留我。”
杰森气笑了:“这就是我今天的全部作用?”
“我不挑剔,给我一床毛毯,我可以睡在地板上。”艾玛丽丝狡辩又祈求,“求求你了,伟大的拖把桶王子!”
“没有毛毯。”杰森冷酷道,“你今晚就一个人睡床底下吧,我会留一把枪陪你过夜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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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证人可以不限物品
艾玛丽丝的猜想没错。
昨晚搅局者在AA法律事务所和一群蒙面人打了七八场架,连遗孤都不得不从城西赶来支援。
杰克今早上班时大吃一惊,律所门口连一样完整的东西都没剩下。艾玛丽丝嘱咐他这几天都不用过来上班。
她对律所的受灾情况并不关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10月19日上午10时
哥谭市高级法院第1法庭”
证人席后站着一位衣着精致得体的女士。她的西装,每一道褶皱都服帖;她的头发,每一根发丝都光滑。
除了为企鹅人工作,她和出没在写字楼里的每一位精英白领没有区别。
“丽莎·弗莱格(34岁):企鹅人的随行助理,负责冰山餐厅的部分运营工作,深得企鹅人信任。”
女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什么事情请尽快处理,我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检察官满脑袋冷汗,他的心理压力在脑后堆积成乌云。
“弗莱格小姐,”他小心翼翼道,“请配合检方工作?”
为什么要用问句,拜托,你可是检察官,可不可以有点气势?
丽莎的眼睛藏在镜片后,艾玛丽丝留意到她正暗暗观察自己。
“我不认为监控画面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丽莎慢条斯理道,“在场所有工作人员应该都经历过类似的案子,监控画面不是百分百可信的。”
她指的是凯莉案,艾玛丽丝在有监控指证的情况下为达米安辩护成功。那场案子的检察官、律师和法官恰好和今天的庭审是同一群人。
丽莎在出庭前研究过他们经手的案子。她不愧是企鹅人的随行助理。
丹尼检察官的心虚情有可原,丽莎是企鹅人身边工作时长最久的秘书,她的工作范围深入到优秀市民见不得人的黑暗面。
熟悉哥谭的人知道这有多恐怖。
企鹅人时常会扮演为爱发疯的角色。
他总是遇上“天使”,吸引他的全部恋慕。他会如同一个真正陷入热恋的人,抛下自己的犯罪事业,专心致志维护自己的爱情,为此不惜洗白上岸。
但这份爱持续不了多久。那些女人最后的结局不是被卖进拍卖场,就是凄惨死去。
企鹅人会站在拍卖场的笼子前感叹几句,悲伤地离开,然后遇到下一位令人心动的“天使”。
丽莎·弗莱格的聪明之处在于,她只扮演忠心的下属角色,从不指染其他部分。
艾玛丽丝笑眯眯道:“经过上次的案件,我们吸取了教训,如今哥谭拥有变形能力的超能力者都好好在疯人院蹲着呢。”
“请吧,弗莱格小姐。”艾玛丽丝问,“能解释一下手链、手帕和手/枪这三者的来历吗?”
“我是在街上捡到的,”丽莎说,“我在下班路上,看到街边有一个包袱。它很碍眼,所以我把它扔掉了。”
她面色坦然:“我捡到了垃圾,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在街边捡到包裹的,哪条街上?”艾玛丽丝问。
“就在那条街上。”丽莎说。
艾玛丽丝对比地形图的位置。
她提出疑问:“我们的上一位证人肖万为了及时在垃圾箱里翻到超市扔掉的过期食品,一直守在那处路口,他的证词里可没有看到你捡包袱的部分。”
“他可能没有看见。”
“异议!”
艾玛丽丝指向地形图上商场的位置:“商场就在十字路头,垃圾箱在商场旁边。肖万先生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路口的每一处。”
“他既没有看到你,也没有看到包袱。”
丽莎的嘴唇抿了抿,随即恢复平整:“我是在另一条街上捡到包袱的。”
艾玛丽丝双手拍桌:“哪条街上?什么时候?街上没有其他垃圾桶吗?你要特意跑到超市附近扔东西?”
她的态度完全变了,问题一个接一个,不给丽莎思考的时间。
如果丽莎随口编出一个位置,警方就能通过沿途的监控对比她的行程。如果她不是在街上捡到的包袱,她就没有理由把它扔掉。
而丽莎的眼睛飞快一抬,她忽然改口:“我是在我家收到的,有人给我寄了一份包裹。”
“包裹里有枪和染血的手帕,我害怕有人栽赃我,特意开车去了很远的地方扔掉它。”她镇定道,“职业原因,我时常遇到类似的威胁。”
艾玛丽丝继续问:“你收到它时,它是什么状态?”
丽莎思考了一会儿:“一个盒
子,里面装着手链、枪和手帕。”
艾玛丽丝毫不客气道:“你在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快递员。谁寄给你的包裹,谁给你送的包裹,你都无法回答。”
“我们可以怀疑——东西本来就在你手里,你把它扔到米勒湾是为了栽赃别人。”
“这些都是你的揣测。”丽莎从容道,“在场中,我不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那个人。”
她冲艾玛丽丝温温柔柔一笑:“出庭前,我了解了一些小道消息,那位可怜的女士死在……9月27日。那天我在加班,我的老板奥斯瓦尔德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聪明的做法,”杰森小声说,“扯到了企鹅人,这事儿就没得谈了,他可以收买一百个证人证明自己拥有不在场证明。”
艾玛丽丝不耐地咬住腮帮内侧,她还是决定试试:“一面之词可算不上作证。”
“奥斯瓦尔德先生是一位忙碌的生意人,他没空处理这种小事。”丽莎说。
她的微笑中满溢出高高在上的傲慢:“但为了员工的清白,他愿意打一通电话和你们沟通。”
在场所有人,包括旁听区的记者都露出迷茫的神色。
杰森咋舌:“他真把自己当成企鹅之王了?”
法官面露难色:“这——”
“我想听听科波特的证词!”艾玛丽丝说。
她坚定、坚决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听听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的证言。”
证人台上摆着一部手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地集中在手机上,好像他们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氪星遗孤,可以用眼睛在手机上烧个洞。
手机持续呼叫一个号码。
嘀嘟一声,电话接通。
企鹅人、企鹅手机说:“上午好,女士们、先生们,我很高兴你们没有给我的随行助理擅自定罪。要知道‘自恃正义,也不可伤害他人’。”
杰森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他在讽刺蝙蝠侠呢。”
法官掏出一条手帕,擦掉脑门上的冷汗。这位一心只想平安退休的老头喃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我们在审什么——一部代表企鹅人的手机!”
企鹅手机故作矜持地咳嗽两下:“9月27日,我有印象,我和丽莎一整天都待在冰山餐厅
里。”
艾玛丽丝问:“你们待在哪里做什么?”
企鹅手机发出一声嗤笑:“女士,难道老板待在自己的公司里还需要理由吗?快要月底了,我们在核对冰山餐厅的账单。”
艾玛丽丝咬牙道:“有谁能给你们作证?”
“谁?”企鹅手机细细品了品,他好像在通过电磁波打量艾玛丽丝的无措。
随即,他高声大笑起来:“谁给我作证,冰山餐厅的所有员工都可以为我作证,把他们全部喊到法庭上,你们都没有位置坐!”
艾玛丽丝的手紧了又紧,她的焦躁不安极大地取悦了企鹅人。
他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索莱娜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她总是为正义而战,一次次替我伸张正义,不让我被他人误解。”
那声音恶意满满:“她的离去使我痛苦万分,我不得不再找一位律师,接替她的工作。愿她在火焰中得到解脱和新生。”
杰森的脸冷下来,他的余光扫到艾玛丽丝的脸,她脸色发白、嘴唇紧咬。
他早就猜到了,在法庭上是对付不了企鹅人这种无赖的。
正确的处理方式是夜里闯进他的豪华别墅,打破他的嘴巴、打歪他的鼻子,把他一路拖行扔进阿卡姆的囚室里!
没关系,他会给艾玛丽丝录像的,她可以每天晚上看一遍企鹅人挨揍的录像解气。
他身旁的人身体晃了晃,一下不稳摔坐在地。杰森刚要伸手,一只手扒在辩护台上,努力把自己撑起来。
艾玛丽丝缓了两口气,怔怔盯着证物档案里拆解出的东西。
她问:“9月27号当天,你们全天都在冰山餐厅?”
企鹅手机讥讽道:“律师小姐的记忆力不够好,没关系,我会再说一遍。是的,那一整天我们都在冰山餐厅。”
“那就奇怪了。”艾玛丽丝说,“我不知道弗莱格小姐是在哪儿找到这条披肩包东西的。”
她高高抓起裹着证物的包袱皮,用力一抖!
布料展开,上面印着一幅画。弯月、月桂枝、蒲公英和宝石围簇着一位头戴王冠的女王。
王冠的宝石中有一个刺绣图案,图案是两个重叠的字母:S和C。
“索莱娜·西科尼,这是西科尼法律事务所的标志。
弗莱格小姐 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找到这条披肩的。”
那不是普通的布料 是一条披肩!
在丽莎开口前 企鹅手机抢答道:“索莱娜是我们的朋友 她把一条代表律所的披肩当礼物送给我们 很正常。”
“所以我才要问你们 27号你们是不是一整天都待在冰山餐厅?”
艾玛丽丝缓缓道 “这批披肩是西科尼法律事务所定制的纪念品 27号出货。”
“也就是她死的那天 她刚收到这批披肩。”
企鹅手机停顿片刻 没有说话。
丽莎眼神颤了颤 反问:“你怎么能确定?这条披肩就不能是别人送给我的?”
“因为没有别的披肩了。”艾玛丽丝说。
她狠狠拍在桌上 撑住身体。
她沉沉凝视着证人席上的对手 “你忘了吗 女士
丽莎颤抖着 她的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 被她手忙脚乱地推回去:“谁能保证这是西科尼的披肩 也许S和C有其他含义呢!”
“披肩的款式是我看着她设计的 她的设计稿还保存在我的电脑里。西科尼事务所的人不多 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都藏在披肩的图案里。”
她想起来了。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自己怀揣着一颗火热的心走进律所 想起索莱娜教给自己的一切 想起设计稿上澄澈的弯月。
Amaris 月之子 月亮是她的名字。
心脏跳得如同鼓点一般快 回忆在背后驱赶。
“让我告诉你 这条围巾是怎么到你手里的。27号当晚 案发现场 你就在那里。”
“你的老板让你带走存放在索莱娜家的资料。但你是第一次去索莱娜家 这里马上就要被放火烧掉了 警察很快要来 你找不到袋子装走资料。”
“于是 你看到了索莱娜拿出来试穿的、放在沙发上的披肩。你用它做了一个包袱 装走资料 正如你用它装走手链、手帕和枪。刚好 它也能成为栽赃给我的证据。”
艾玛丽丝露出一个笑:“它很好用 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凶手破防的传统不
丽莎还准备继续挣扎:“我记错了,这条披肩装在盒子里,我是从盒子里找到它的!”
“你要更改你的证词?”
艾玛丽丝说:“既然披肩不是你的东西,你一定不介意警方把它送进实验室好好检查检查吧。”
她笑容愈深:“如果披肩是凶手寄给你的,上面也许会有凶手的线索。”
企鹅手机中传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吐气声,屏幕熄灭黑屏。
丽莎神情一怔,她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不久前的沉稳和游刃有余消失殆尽,她双眼发黑:“我认罪。”
庭上所有人俱是一惊。
丽莎干脆道:“我认罪,是我杀了索莱娜·西科尼。你们的审判结束了。”
“惯用伎俩,”杰森冷哼,“她想替企鹅人顶罪。”
法官再三确认:“你要承认谋杀索莱娜·西科尼的罪行吗?”
“是的,我承认。”丽莎闭了闭眼,“一切都和奥斯瓦尔德先生无关。”
“异议!”
艾玛丽丝打断她的话:“既然你承认了谋杀的罪名,那刚刚科波特为你作了假证,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俩是同伙!”
丽莎急忙道:“他只是出于信任为我作证。他不知道我中途离开了冰山餐厅!”
“你说了不算。”艾玛丽丝看向法官,“我认为有传唤科波特作为证人出庭的必要。”
法官点了点头,“本院也有此想法。”
在丽莎绝望的眼神中,他敲响了法槌:“现在暂时休庭,一小时后,传唤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出庭作证!”
一进到休息室,杰森从长靴里抽出一把枪塞给艾玛丽丝:“你拿着,我不确定这段时间会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骚/扰你,有枪防身总比没有好。‘蜂群’我也带来了,你知道怎么启动。”
艾玛丽丝费劲地把枪藏进公文包里:“你有急事?”
“你以为那群警察能把企鹅人捉回来吗?”杰森扯了扯嘴角,“我去替你抓企鹅手机出庭。”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休息室里:“你留下来保护好她。我把企鹅人带给你们。”
杰森脸色骤变,四处搜刮,最后在长靴的鞋底撬出来一个漆黑的小玩意儿。
他怒气冲冲:“阴魂不散是蝙
蝠的本能,是吧?”
但对面已经单方面关掉了通讯。
白天不适合蝙蝠侠出没,没有夜色的掩护,宽大的披风就如同一面旗帜般显眼。
可是夜翼习惯在光下出行。哪怕布港的黄昏和哥谭的午后天差地别,沐浴辉光总让他感觉精神振作。
罗宾蹲在冰山餐厅对楼天台的掩体后。他别过手臂,抻长经络,咧开一个危险的笑。
“我们的小企鹅躲在冰山餐厅的最底层呢。给我十分钟,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他看向如一面黑旗立在风中的蝙蝠侠:“抓住他容易,怎么防止他逃跑才是难题,我们真的要把他送法院去?那群法警连他的雨伞都挡不住!”
蝙蝠侠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这是必要的一环,科波特必须接受审判。”
“好吧,”罗宾挑眉,“我还是不理解。”
他暂时不强求罗宾的理解。因为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的前辈、导师,那时他的年纪和罗宾一样小。
蝙蝠侠与罗宾。蝙蝠侠与夜翼。夜翼与罗宾。蝙蝠侠与罗宾。
年岁增长,他的位置不断变幻,问题的答案随着每一个空中飞跃的动作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总有一天罗宾会理解。
警察和义警对迪克·格雷森来说,是实现同一个目标的不同方式。他知道那位律师想要什么,他们有相同的渴望。
正义。公平。秩序。
虚无缥缈的词汇。他们想要的东西越宏大,遭受的折磨就越多。
在前行的路上,他愿意给同路的行者多一点帮助。
杰森一颗一颗清点弹匣里的子弹,等待的过程如此难熬,他们只能等GCPD和蝙蝠侠的消息。
他的行为太过大胆,反复检查证物和证词的艾玛丽丝忍不住看过去:“你在做什么?”
“做准备,月亮宝宝。”杰森将枪别在腰后,“我知道你想让企鹅人作为凶手被审判,无意泼冷水,我对它能否实现不抱期待。”
他的眼睛冷得像蓝而透明的冰块,冰块下封着火。
“我看过很多类似的情况,见过很多凶手和被害者,我——”他的声音突兀地停住了,截断后面的故事。
“我尊重你的愿望。”他说。
艾玛丽丝还没想好该说什么,芮妮发丝凌乱地闯进来,军用风衣皱巴巴地挂在她身上。
“蝙蝠车押送企鹅人到法院了,”她气喘吁吁,“马上准备开庭!”
“10月19日下午1时
哥谭市高级法院第1法庭”
艾玛丽丝第一次见到企鹅人的真身,她觉得还是企鹅手机给她的观感更佳。
“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43岁):绰号企鹅人,性格古怪的犯罪主脑,以企鹅和雨伞为象征。”
科波特没有辜负他的外号,长长的鹰钩鼻、矮胖的体型、黑漆漆的小眼睛,每一条都在加深人们对“企鹅”的印象。
或许是他戏剧化的表演风格决定了他的穿衣打扮,他无时无刻不穿着昂贵的燕尾服,戴着夸张的高顶礼帽。单眼绅士镜基本上只是一个浮夸的装饰。
法警收走了他的武器,艾玛丽丝没能看到他最负盛名的保加利亚伞。
杰森难得没对科波特弯折的鹰钩鼻和碎裂的绅士镜出言讽刺,艾玛丽丝和他并肩站在辩护台后,能感受到他的紧绷。
全法庭严阵以待,记者们不再交谈,他们的笔和镜头在沉默中疯狂运作,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以第1法庭为中心向全城扩散。
检察官活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他用没人能听清的音量喃喃自语。法官,他似一尊石像高坐台上,细看两眼早已失去神采。
审判一个超级罪犯在哥谭并不稀奇,但科波特从未在法庭上被逼迫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他的记恨会蔓延到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身上。
如此锋芒毕露的警惕反而让企鹅人放松。他在人们的防备中汲取到底气,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领。
“我为丽莎犯下的错误深感难过,但我不明白,我还有哪些需要配合的部分?”
无人回应,艾玛丽丝看了一眼审判台上的法官,对方和五分钟前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会是3D打印出来的吧?
“你为你的秘书作了伪证,科波特先生,”艾玛丽丝说,“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合谋的共犯。”
“我可不能容忍有人污蔑我的清白,”科波特面色从容,“我确实一时心软,犯了错误。但我仍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我会按时交给你们一大笔罚金。”
他黑豆般的小眼睛四处乱转,寻找突破的机会。半片形状拉长的影子映在艾玛丽丝背后的墙上,是蝙蝠无声的警告。
科波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他习惯性地摩挲一下,发现雨伞不在自己手里。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有人证,女孩。”他懒洋洋地道,悠闲得好似在某处高档餐厅喝下午茶,“一百位人证,你要指证他们所有人都为我作了伪证吗?”
他不是第一次上法庭,也不是第一次逃脱法庭的审判。说到底,法律对他究竟有什么威胁呢?
只有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会有天真的想法,觉得高喊口号就能打倒她的敌人。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是一位商人,商人不会被打倒。
艾玛丽丝对他的暗讽无动于衷。她眨眼之间企鹅人的手又虚空捏了捏。
律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得意:“科波特先生,没有雨伞在手边是不是很不习惯?”
企鹅人朝她看来,艾玛丽丝微笑:“披肩里的枪和现场的子弹无法匹配,我猜,它不是凶器。”
“只是和凶器同一型号的枪。”
企鹅人的眼睛陡然瞪起来,他冰凉的眼神扫过艾玛丽丝的脸,他隐隐预料到了什么:“你不能——”
“异议!”
艾玛丽丝双手按住桌面,冷冷逼视:“科波特,你替你的秘书作伪证。我们怀疑你们是共犯,检查你的随身武器,不是很正常吗?”
她要把企鹅人骗上法庭,就是要检查他那把改装成枪的雨伞!
她要查那把夺走索莱娜性命的枪!
企鹅人尖叫:“你们是在侵害我的公民权益,这是诬告和栽赃!我没有犯罪动机!”
检察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不是栽赃,科波特先生。”
他说的话不能让企鹅人高兴:“这是正常的调查流程。”
艾玛丽丝冷道:“索莱娜是你的律师,她为你辩护了很多年,手头积攒了不少可疑的证据。她有离开你们这个小团伙的打算,这就是现成的犯罪证据。”
企鹅人一瞬间缓神,他压下了失控的表情,双手摊开、暗暗威胁:“我不知道有什么犯罪证据,编造假证的律师可是会被吊销律师执照的。”
他的自信不是强撑的
伪装。
艾玛丽丝抓起证物中的手链,她当着法庭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上面的蝴蝶结吊坠。
“我相信,凶手选中这条手链作为纪念品,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合眼缘。”
吊坠中有一处窄小的空格,形状大小正好放下一张内存卡。
“我相信索莱娜的礼物不止是礼物,生命的最后关头,她总该有点自救的手段。”
那处空格空空荡荡,曾存放的东西早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企鹅人放声大笑。索莱娜死去的当天,他销毁了蝴蝶结挂坠中的内存卡。
没错,所以那条手链才是完美的纪念品,象征索莱娜的失败和不自量力!
艾玛丽丝轻轻将手链放在桌上,在企鹅人睁大的眼中,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条与它一模一样、断成两截的蝴蝶结手链。
那是索莱娜送给艾玛丽丝的礼物,在索莱娜的葬礼上,她把它和索莱娜一同下葬,阴差阳错避开了企鹅人的探查。
直到杰森告诉她,索莱娜手里有企鹅人犯罪的证据,艾玛丽丝忽然明白过来
——礼物,是揭发企鹅人犯罪事实的礼物,是万一索莱娜行差踏错却不会含恨而终的礼物。
艾玛丽丝打开蝴蝶结的暗格,从中摸出一张小小的内存卡。
“它不是你用来回味的纪念品,而是索莱娜用来指证你的证物!”
“你的罪行将得到审判,科波特。”她说,“不止是杀害索莱娜的罪行,还有之前逃脱惩罚、深埋地底的所有罪行。”
不不不——等等——错了错了错了!”
企鹅人不敢置信地撕扯自己的礼帽,目眦欲裂。他喉咙里发出尖锐怪异的叫声,站在证人席上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硕大可怕的企鹅!
无数扑棱声与他的尖叫重叠,一卷狂乱的黑云从第1法庭打开的窗中扑进来!
黑色的鸟、棕色的鸟、灰色的鸟,乌鸦、斑鸠、山雀……
数不清的鸟集结成群,浩浩荡荡闯进法庭。它们目标明确地撞向艾玛丽丝,喙与利爪朝她的双眼与手指啄去抓去!
一只手压下艾玛丽丝的头,杰森将外套甩在艾玛丽丝头上,罩住她的上半身。他结实的臂膀与鸟群相撞,片刻间积累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创口。
他无视了那些呱呱怪叫的凶鸟,抓起证物中没有子弹的手/枪。
一霎间,他想到自己别在腰后的宝贝,它装满子弹,只要命中一发就能把企鹅人送上西天。
这个念头如蜻蜓点水,在他心头掠了一下。他将手中的证物甩出去,枪托正中企鹅人的脑袋!
一次猛击,空中盘旋的鸟群停滞了好几秒。他争取来的片刻空档,芮妮和文森特的枪口一左一右抵在企鹅人的太阳穴上。
“收起你的小把戏吧,企鹅。”芮妮厉声道,“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聊呢。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哥谭人的生活充满
法槌敲下的声音传遍哥谭。
艾玛丽丝回到律所,满地狼藉看都没看一眼。她一头钻进地下室,昏天黑地睡了一整天。
她在第二天中午睡醒,饿成一只疯狂的丧尸,冲进律所一楼,抓起桌上的荞麦面包往嘴里硬塞。
杰克和杰森两人围在律所大门边。杰森两条小臂上缠了一圈绷带,缠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正是艾玛丽丝昨天的手笔。
艾玛丽丝叼着荞麦面包移动到大门边:“律所的门坏了?”
“前天晚上它差不多整个被人拆掉了,你们出庭时,我留在律所尝试修好它。”
杰克让开一点位置,露出身后改装过的大门:“它现在会比之前更结实。”
纯黑涂装表面是雾蒙蒙的磨砂质感,两扇门一左一右,各有一个鲜红的“A”字标志。
AA,AA法律事务所。
“原来,”艾玛丽丝颤抖道,“原来我们的真实身份是复仇者联盟哥谭分会吗?”
“我说过了,”杰森锐评,“这两个‘A’看上去是从斯塔克大厦的招牌上偷来的。”
“我觉得还可以。”杰克说。
他拿着两罐喷漆,重复:“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你不给东西打个标记不好过,是不是?”杰森的表情非常精彩。
他一把抢过喷漆罐,给两个“A”改色。
粉红的“A”骄傲地立在磨砂黑上。艾玛丽丝细细品味其中的艺术表达:“好丑。”
在杰森把“A”改成彩虹色前,杰克及时拦下来这场无意义的审美较量,粉“A”成为最终赢家。
他掏出两根棒棒糖,一人一根堵住嘴:“这是庆祝你们胜诉的礼物。”
艾玛丽丝有理由怀疑糖是他从社区中心顺的,令她惊异的是,杰森接过糖,居然没说任何讽刺的话。
他别扭道:“我只是出庭当装饰品的,阿德金斯大律师才不需要我帮忙呢。”
“我知道你帮了她很多,”杰克说,“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能抹消你付出的努力。”
“肉麻。”杰森哼哼。
哪怕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嘴角,以至于一整个中午都面色扭曲,异常丰盛的午餐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艾玛丽丝看不懂他们俩
的爱恨纠葛,她决定闭嘴,多吃一只烤鸡腿。
饭后,杰克推着小餐车去路口卖甜甜圈,艾玛丽丝打着哈欠洗碗。
杰森在门口走来走去,好像除门口以外的地方是万丈深渊,他的靴子落下去就会踩空。
她该给这位敏/感少男找点事做。
“你这段时间有空吗?”艾玛丽丝问。
杰森扭头,下意识道:“没空。”
他的眼睛瞪了又瞪,不知道在和谁闹脾气:“好吧,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我想请你教我一些哥谭生存技巧,比如开锁、跟踪、易容之类的。”艾玛丽丝叹气,“打不过别人,至少我可以往逃跑方向发展。”
杰森看她的眼神非常微妙,过了一会儿,他扔给艾玛丽丝一本笔记:“这是我之前整理好的学习笔记,本来打算等庭审结束再给你的。既然你想学,拿去好了。”
艾玛丽丝翻开笔记本,里面是打印出来的资料,边角处有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批注。笔迹和纸页都很新,肯定不是杰森以前用过的。
第一页是一个简单的目录,包含各种排除打架的义警小技巧。
艾玛丽丝忽然觉得手里的笔记本变得烫手起来。
她尴尬地看着杰森,憋了半天,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杰森假笑,“现在告诉我,粉红色的‘A’字好不好看?”
“粉红色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颜色,”艾玛丽丝真诚夸赞,“你的审美无人能及。”
她偷偷瞟了门一眼,连粉色复仇者联盟标志都看着顺眼了。
杰森满意点头:“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喜欢上它的。”
他叮嘱艾玛丽丝:“你最好加快学习进度,搅局者在三角岬有新的监视任务,晚上没法儿照顾你。”
艾玛丽丝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我睡迷糊了吗,我记得昨天辩护成功了。”
“是黑面具,”杰森道,“毕竟你和企鹅人倒台有联系,难保黑面具不会发疯找你麻烦。”
企鹅人落马并没有让街道上的帮/派之争消失,黑面具麾下势力发起了全面反扑。
哥谭乱上加乱,所幸走/私到哥谭的药剂在蝙蝠侠的主持下已经全部回收完毕,但——
杰森没有详细说
明其中的内情,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着急出门:“也许再过几天,哥谭能安稳一段时间。”
艾玛丽丝对此不抱期待。
天色尚早,她趁空闲,和杰克打过招呼收拾东西出门。
自行车久违地冲上街道,从上东区到布里斯托县。艾玛丽丝数了数身上薄得可怜的钞票,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布里斯托县往东是大名鼎鼎的韦恩庄园,艾玛丽丝没朝那个方向去,她的自行车挂篮里装着花,向北去了哥谭公墓。
手拿棕枝的守护天使静立墓前,她的阴影笼住一个沉默的青年。
艾玛丽丝认出他的脸:“格雷森先生——迪克,你怎么在这里?”
迪克回头,他的眼下沉沉发青,蓝眼却比天空清澈。
他的微笑如同一层武装,迅速覆盖住疲惫的脸:“我和西科尼律师之前认识,没能参加她的葬礼,我很遗憾。”
他看回去,盯着索莱娜墓碑上的字发呆:“我来看看她。”
“她的墓地今天很热闹,有两位客人。”艾玛丽丝抱花走到他旁边。
她们没有交谈,分享了一刻哀悼。
艾玛丽丝从花束中抽出一枝百合,递给迪克:“谢谢。”
迪克接过花,显得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低头看花,又看向艾玛丽丝。
艾玛丽丝平静道:“谢谢你把企鹅人带过来,谢谢你支持我天真的想法,也谢谢你还记得索莱娜。”
那双蓝眼微微睁大,随即很好地掩饰住惊讶。
迪克用另一只手的掌根蹭了蹭眼睛:“我竟然没有感到很意外。”
他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和放松:“你是怎么发现的,杰森总不会把我当笑话讲给你听。”
艾玛丽丝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都想起来了,索莱娜的朋友名单里没有你。”
“我知道有哪些人会为她哀悼,这个数目不多。”
与索莱娜有人情往来的那些人,在她死后都不愿意多谈起她的名字。
他们很快就会忘记哥谭曾经最优秀的律师。
但蝙蝠侠不会忘记。
哪怕索莱娜没有主动接触他,哪怕索莱娜没有指望从他这里获救。蝙蝠侠会记住她的名字、死因、自己可能拯
救她的方法。
他和艾玛丽丝少有重叠之处,唯有此时的遗憾不需要用言语表达。
他将艾玛丽丝的百合轻轻放在墓碑上:“有时候,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家伙。”
那张英俊的脸看不出忧愁:“我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艾玛丽丝把花放在索莱娜墓前,和他并肩离开:“那你的力气未免太大了。”
“我知道这是褒义,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艾玛丽丝说,“我发现了蝙蝠侠的秘密身份,你们要删除我的记忆吗?”
“别对蝙蝠洞抱有奇怪的期待,那不属于蝙蝠科技。”
“更简单的方法是从背后用灭火器砸我的脑袋,”艾玛丽丝说着恐怖的话,“我应该能失忆一场庭审的时间。”
“我们不是恐/怖/分子。”
“穿成蝙蝠的非恐/怖/分子。”
“你完蛋了,”迪克笑眯眯地道,“蝙蝠要把你记在他的秘密名单上。”
“我一定不是名单的第一位。”艾玛丽丝说,“在他找我算账前,我会坐上逃往大都会的大巴车。”
两人在布里斯托县分开,一人去往韦恩庄园,一人回到城区。
城市边缘的天空如涂脂抹粉的脸庞,层层变暗。艾玛丽丝的自行车经过阴森的犯罪巷,再穿过上东区,就能在天黑前回到律所。
她的电话在兜里狂响。艾玛丽丝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掏出电话:“喂?”
“你在律所吗?”杰森气喘吁吁,风声和他的声音一起刮进艾玛丽丝的耳朵里,“躲进地下室,把老头捎着一起,别让他出来!”
艾玛丽丝停车:“等等,你说清楚!我不在律所。”
“快回家!”杰森几乎是在咆哮,“企鹅人私藏了不止一批药剂,黑面具的人在城里——”
一声暴响,通话戛然而止。艾玛丽丝反复确认自己的手机没有问题,她拨回去,无法接通。
同时她眼前升起滚滚黑烟,尽头的一处厂房轰然炸开,火焰肆虐而起。艾玛丽丝的视野白了白,她迟钝地眨眼,周围人们的尖叫灌进耳朵里。
厂房的废墟中,压倒的铁门下探出一只过分粗壮的手臂。一个身形膨大数倍的男人从砖石堆中爬起来,抓起铁门将它扔
飞!
他像是被塞进烤箱里烘烤过的面包,一下胀大,皮肤紧紧崩在肉上,不断开裂、愈合。艾玛丽丝知道与他最接近的人是贝恩,可比起贝恩,他又要小上一圈。
泰坦毫无理智的双眼在街道上四处搜寻,人们纷纷躲进建筑物里,转眼间,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
艾玛丽丝踩住自行车脚蹬,双腿狂蹬!
哥谭就不能和平——哪怕一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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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检察官画风奇怪不
艾玛丽丝踩着自行车狂飙。
她感觉自己正身处某部灾难大片的拍摄现场,导演追着镜头,紧跟在她身后引燃爆.炸。
注射了药剂的泰坦们在街上游荡,四处巡猎。艾玛丽丝本想找一处就近的建筑物躲进去,但那些率先躲进建筑里的人紧紧关上了门,推来桌椅柜台挡住入口。
律所在米勒湾附近,那一带少有居民,受灾情况应该比街上好。
艾玛丽丝抽空给杰克打了电话:“你在哪里,外面出事了,你先回地下室躲着。”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杰克的声音遥远得像是隔了一堵墙。
“我在社区中心。”杰克的声音与泰坦的吼叫同响,“社区中心的防护措施不够,我回来看看。”
“你——”艾玛丽丝话没说完,听筒里只剩忙音。她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信号,哥谭的信号塔出了问题。
她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叶孤舟。
艾玛丽丝敲了敲耳扣,透明的操作面板在她面前展开:“随行。”
电子女声回应:“蜂群出动。”
大路已经不能走了,各种车辆拥堵成团,鸣笛声与远处隐隐的吼声接连不断。艾玛丽丝骑车拐进小道,车轮狂转污水飞溅。
“蜂群”在接应她的路上,再过三条街就是米勒湾。
一声惊慌的哭泣打断她回家的进程。艾玛丽丝扭头,小巷另一端,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面前是一个游荡到此处的泰坦,男孩双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里仍溢出一丝泣音。
泰坦肿胀的面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狞笑,药剂抹消了人性,放大了兽/欲。他向男孩走去,大手攥成拳向男孩的头猛地挥去!
他眼中那不是一个人,是一颗等待爆裂的西瓜!
等艾玛丽丝反应过来,自行车已经倒在地上,她正朝男孩扑过去,一把抄起男孩就跑。
泰坦的拳头擦着她的发丝挥过去,掀起的劲风几乎刮得人脸疼。
艾玛丽丝脚下一崴,脚踝处传来剧痛。她面前无处可躲,光凭她的脚力逃不过泰坦的追击。
不远处的一处小诊所推开一条门缝,作护士打扮的女人在门里喊:“往这边跑,快过来!”
泰坦粗暴地扯住艾玛丽丝的
头发将她向后一扯,另一只手攥住她的肩膀。
“是你,”他新奇道,“头儿说要把你活着带回去。”
她果然在黑面具那里榜上有名!
男孩在她怀中抽噎,艾玛丽丝心一横,将他朝诊所的方向抛飞出去:“接着!”
在目标与男孩的二选一中,泰坦选择完成黑面具的任务。他抓住艾玛丽丝的头,艾玛丽丝看到护士接住男孩,朝她焦急地看来,飞快关上诊所大门。
她的后颈一痛,视野全黑。
数小时后,艾玛丽丝在黑暗中醒来。她的后颈痛得要命,脚踝和肩膀火辣辣地疼。
第四次进医院的机会如约而至,你好,多灾多难的哥谭生活。她悲观地想。
调整了一下呼吸,艾玛丽丝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她被塞进某种长方体容器里,双手反绑在背后。指尖触摸到的部分,容器是木头材质。
她仔细感受了下,周围没有其他动静。艾玛丽丝眨了眨眼,眼中视角切换为随行的“蜂群”。
天黑了。
浮游炮安静地停在厂房屋顶,在接受到艾玛丽丝的指令后轻盈地悬浮于空,从打开的窗口钻了进去。
它们紧贴屋顶的边角飞行,很快跟随定位的方向找到艾玛丽丝的位置。
长条木箱摆放在房间正中,其中一只浮游炮脱离群体飞出来,在她的操控下,激光凝聚成刀,在箱体上切出一个入口。
艾玛丽丝从缺口中滚出来,她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将反绑的手尽力抬起。激光刀擦着她的手腕割开绳索。
她活动四肢,加速血液流通,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
泰坦把她抓到他们的某处行动基地,“蜂群”在潜入时发现了不少尚未注射针剂的打手。
艾玛丽丝低声道:“威慑模式。”
黄黑相间的“蜂群”将她围拢在正中,两只先头兵从窗口原路返回,侦查路线。
门外有两重脚步声接近。两个打手解开栓在门上的铁链,他们推开门,看见木箱完好地摆在房中。
打手将铁链扔到一边:“带走吧,头儿要见她。”
他向木箱走近,他的同伴顿觉不对:“等等!”
提醒来得太迟。
成群的浮游炮撞开切坏的箱板,冲出
木箱。蜂群铺天盖地,占据他们的全部视线。
靠近木箱的打手在第一个照面遭遇了电磁炮的迎头一击,高频电流让他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观察敏锐的同伴朝旁边扑去,他从腰后抽出枪,子弹瞬发,击落三只浮游炮。
更多的炮口向他追击,他躲不过全部,激光贯穿了他的右小腿和左手。
打手在剧痛中保持了冷静的分析能力,他意识到房间里除了木箱外还有一处能藏人的地方。
他猛地回头,看向他们进门时制造的视线死角——门后!
艾玛丽丝躲在门口,在看到打手的长相时稍微露出点惊讶:“是你啊。”
他们是老朋友了,艾玛丽丝第三次进医院正是拜这位打手所赐。她胸口仍留有中弹的疤痕。
他朝奥尼尔夫人开枪后,在黑面具的掩护下从哥谭消失,警方至今没追踪到他的位置。
打手亦是一惊,来不及细思,他的枪口又一次对准艾玛丽丝。
这次他没能扣下扳机,两只窗口绕到门外的浮游炮从背后给了他一击电磁重击!
银色电光炸开,打手倒地,后背冒出焦黑的烟。
艾玛丽丝没有放心,她指挥“蜂群”中没被击落的浮游炮朝两个打手身后狠狠补了几刀。随后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
“蜂群”围护在侧,一只浮游炮向前探路。
房间里的动静吸引到远处的几组守卫,艾玛丽丝利用浮游炮绕后,将他们一组组解决。
她从挡路的守卫身上踩过去,摸摸耳扣。
“蜂群”的控制装置有点显眼,万一被哪天对付她的人提前搜走,情况对她会很不利。
考虑到她用黑面具出品的武器对付黑面具的手下,艾玛丽丝暂时放下怨言。
她在隔壁房间找到她的手机和律所钥匙。手机的信号没有恢复,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
奇怪的是,这处行动基地里活动的人数够不上黑面具的行动规格。
问题直到艾玛丽丝离开这一片区才得到答案,厂房外是一大片荒废的工厂。艾玛丽丝推开门,一脚踩进血泊里。
她后知后觉,后颈挨的那一下让她的嗅觉出了点小问题,她没有闻到本该浓重的血/腥味。
天色黑沉,乌云滚动,没
有星月照亮人间。
艾玛丽丝眼前铺开一副惨烈的绘卷。
不同于电磁炮击晕敌方的温和,厂房外的打手和守卫躺在由自己的鲜血织就的血垫上,是一朵朵苍白的尸体的绣花。
恶心和反胃直冲喉咙,艾玛丽丝咬住大拇指,抑制住干呕的冲动。
她努力不去看那些失去生命特征的肉块。他们与活人的区别太大了。
冰冷、青白、僵硬。他们的毛发比肉/体先一步死去,迫不及待地干枯下来。
一些变化悄然发生。
月20日下午8时20分
废弃厂房”
“搜查开始!”
鲜亮的粉红色在墙壁、地面上染开,尸体的表情经过模糊处理,使得一切都显出几分欲盖弥彰的滑稽。
对面的厂房大门漏出一线光。
艾玛丽丝强打精神,向前走过去。
她推开门,满眼渲染后的粉红。
凶手手持双/管猎/枪,穿着一身左右花纹截然不同的西装。他不落一丝灰尘的昂贵皮鞋与遍地粉色格格不入。
他的特征鲜明到任何一个哥谭人都能在这样的打扮下认出他。
对艾玛丽丝来说,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双面人。”她低声叫出他的名字。
“哈维·‘阿波罗’·丹特(38岁):曾经哥谭最负盛名的地方检察官。毁容后人格分裂,成为哥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首领之一。迷恋数字‘2’。”
双面人慢慢转身。
艾玛丽丝先看到他的右半身,裁剪得体的黑西装包裹住健美的身躯,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好。他的黑发向后梳起,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苦闷的表情。
艾玛丽丝当然认得他。
哥谭的光明骑士。法庭的阿波罗。最年轻的知名律师和最有威望的地方检察官。
没经历那段时光的人没办法想象,哥谭的司法体系里能走出来如此耀眼的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信任他,每一个人都对他抱有期待。
哥谭好像有救了,司法正义不再是一纸空谈。
——然后,哈维·丹特变成了“哈维”和“丹特”。
双面人的左半身暴露在光下。
橙色的条纹西装与玫红的竖纹内衬遮住丑陋的、溃烂的皮肤。增生的肉瘤将他的左半边脸挤成崎岖不平的半球。弯曲的白发肆意披散,没有眼皮的眼珠盯着艾玛丽丝。
他既英俊,又丑陋;既彬彬有礼,又暴躁多疑。
“晚上好,阿德金斯律师。”
他扬起弧度不一的微笑,手中的双/管猎/枪枪口朝地:“‘我们’想见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是有进步的!
已经从不如普通打手进化到精英打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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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义务警员很适合从
“被你惦记可不是一件好事。”艾玛丽丝说。
她的每一根手指都用力握紧,好像能给自己带来力量。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的人:“你想干什么?”
双面人属于哈维的那半张脸露出一个笑容,他牵动嘴角的动作使得另外半张脸愈显狰狞。
“你要自己寻求答案,律师。”哈维的声音几乎是温和的,“任何人双手奉上捧到你面前的东西都不可信。”
无数条锁链贯穿天空与大地,将两人分割在左右两边。勾玉微亮,五把猩红的锁扣住锁链的连接处,将其固定成一面牢不可破的墙壁。
艾玛丽丝眨眼,又眨眼。她抑制住反胃,仔细观察现场。
哥谭的罪犯擅长塑造自己的个人品牌,他们的手下会穿着统一服装。倒地的尸体大多穿着象征黑面具的帮派服装,小部分身着和双面人同一风格的分裂制服。
艾玛丽丝定了定神:“你的人和黑面具的手下起了冲突。”
哈维只看着她,不做解释。悬挂于空的五把红锁之一悄然碎裂。
艾玛丽丝开始从头回顾整场事件。
企鹅人私藏了不止一批货物,他在庭审中落败入狱,与他相争的黑面具趁虚而入,取走了企鹅人私藏的货物,在城内引发骚乱。
黑面具的目的不外乎钱权两物。药剂在城内引发的骚乱越大,解药和药剂本身售出高价的可能性越高。
直到这部分,黑面具和双面人没有利益冲突。
她感到一阵晃神,不可思议地喃喃:“你是为我而来。”
第二把锁碎成无数光点。
哈维开始左右踱步,他的皮鞋踩进血泊,边缘溅上美化后的粉红。
“不够,还不够。”他摇头,“说说吧,艾玛丽丝,你我不曾相识相知,我为什么要救你?”
这简直是一场考试。双面人是台上监考的老师,而艾玛丽丝是底下绞尽脑汁答题的学生。
她冷静道:“因为你……你们掷了硬币,结果是正面。”
“如果落下的硬币是正面,你就做好事;如果落下的硬币是反面,你就听从另一人格的引导。”
双面人停下脚步,他扭身回望,面上的笑容愈发奇怪、愈发扭曲。
由锁链和
锁构成的铜墙铁壁疯狂颤抖,不停掉下晶莹的碎屑。第三把锁在疯颤中猛然爆开!
它的碎块由红转黑,如同一场感染,剩下的两把锁在心灵的地震中迅速转色,变成漆黑的两个死结!
艾玛丽丝第一次看到黑色的心灵枷锁,她抬头再看双面人,对方状若癫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双/管猎/枪。
越来越多的人从阴影处走出,站到双面人背后。他们是一支忠心耿耿的军团,亦是舞台剧的背景墙。
“好事,什么是好事?”
哈维·丹特大笑,半脸如恶鬼般可怖。
“我为救人而杀人,挽救一条生命,收走数十贱命,这是好事吗?”
他又突兀地静默下来,尚且完好的半张脸上流露出忧郁与悲伤:“面对迫害与欺压,我袖手旁观,这是好事吗?”
心灵枷锁忽红忽黑,仿佛有两个意志藏身于红黑二色下,争夺与艾玛丽丝交谈的权力。
“做好事的标准是什么?”双面人问。
哈维说:“正义。”
丹特答:“公平。”
他焦灼地走来走去,堪堪挂在锁链上的两把黑锁上出现细微的裂痕。
“一个人要如何实现正义,如何实现公平?”
两个声音重叠,两副面孔落到一张脸上。
他们向艾玛丽丝举枪,一手探进西装内侧,掏出一枚银币:“最简单的方法——掷硬币。我放你走,或者你替他们偿命。”
银币被轻轻一掀,翻腾倒转升入空中。
一线红瞬间贯穿半空翻转的银币,“蜂群”的高能粒子束融化了银币中心的图案,使之成为模糊的银色波涛。
她的反应够快了,但浮游炮不是最适合面对这一场景的武器。
银涛的边缘仍能分辨出银币两边的图案,双面人把其中一面彻底刮花了。
她要想办法把硬币截下来!
仿佛有谁听到了她的心声,或是她突然多出来幻想造物的能力。
中心空缺的硬币在下落中打晃,它瞄准一处,笔直飞向一个方向。
银币飞进少年人掌心,被他轻松攥紧。
不等其他人看清他的面貌举枪射/击,人群中的不同点位同时升起大片大片遮蔽视线的灰雾!
满眼灰白。
一个人影用长棍挑飞误朝艾玛丽丝撞来的打手,他低声道:“别担心,我们走。”
抓住硬币的那只手搂住艾玛丽丝的腰,它像一把铁钳,又像一只套索,把艾玛丽丝紧紧挂在自己身上。
随即,艾玛丽丝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理由。凶猛的失重感和狂风迎头撞进脑内。他们有一两刻可能是上下颠倒的。
这只鸟的飞行技术可比搅局者狂野多了。
灰雾中传来哈维的喊声,没有被人打断的愤怒和猎物逃走的不满。
他仅仅在高声说话:“我们会再次见面的,艾玛!”
钩爪再度弹射,所有声音都拉远、抛在身后。
一段时间后,艾玛丽丝坐上了一辆红色机车的后座。红罗宾把她送到律所的附近。
艾玛丽丝从车上跳下来,脚下一软。她一手扶墙,一手抚住胸口,费了好大劲才从那种头脑发懵的眩晕感中解脱。
红罗宾递给她一小罐薄荷糖:“吃点糖,再喝水顺顺,会感觉比较好。”
他在腰上那条神奇小腰带里翻出一个胖乎乎的袋子,那是海事救援使用的船用应急饮用水。
他戳了一根吸管进去:“喝口水吧。”
艾玛丽丝一口气喝光袋子里的水,薄荷的清凉在舌尖迸发开。她含着糖,细细抿了一会儿:“谢谢。”
“不客气。”红罗宾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那些人的死与你无关,不要被丹特误导。”
“我明白,”艾玛丽丝说,她眼神晃起大片的粉色,又被薄荷糖的甜味压下,“那只是他试图操控我的一种心理手段。”
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道:“城里情况怎么样?”
“很忙,但总体向好。蝙蝠侠找到了黑面具,把他揍到了墙上——上墙这部分是红头罩做的。”
他一哂,随后正色道:“哪怕蝙蝠收拾了罪魁祸首,街道上的小股骚乱仍无法避免。有很多心术不正的家伙浑水摸鱼。”
艾玛丽丝点头:“我会躲进家门不出来的。”
还有一个疑问。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红罗宾的微笑中有一抹不令人生烦的自得,他探手过来,摘掉艾玛丽丝别在耳朵上的耳扣。
“任何发信装置都有被追踪的可能,小姐。好在它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他摆弄两下耳扣,在收进神奇腰带前看了一眼艾玛丽丝:“我能拿去帮你维修吗?”
“求之不得,好心人。”
没有话说,两人在巷口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艾玛丽丝发现红罗宾的目光隐晦又频繁地望向律所。
她有些犹豫:“……你要进去坐坐吗?”
“不,不用。”红罗宾回神,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面罩,“我得去参与繁重事多的收尾工作,有机会再去你的律所喝茶。”
等艾玛丽丝走到律所门边,他才翻身骑上机车,在一阵轰鸣声中消失不见。
没有人,艾玛丽丝不用再掩饰一身疲惫。今天如此短暂,又漫长。
她打开门,摔进门里,长舒一口气。
沙发上坐着的人被这声响吓得弹起来:“艾玛?”
艾玛丽丝快要叹气了:“杰克,你不是在社区中心吗?”
“街道上没那么乱了。社区中心的人都回家了,我想到你可能会害怕,就来律所找你。”
随便吧,艾玛丽丝没有力气掩饰自己的心力憔悴。
她哼哼道:“惊喜吧,我在另一场骚乱里当主演呢。”
杰克走过来,他伸手拉起艾玛丽丝的一只手,艾玛丽丝努力使劲,试图从他那儿借力站起来。
最后她乱七八糟地挂在杰克背上,劳烦一位重伤刚愈的前木乃伊拖自己前行。
“劳烦送我去地下室,直接扔到床上就行,谢谢。”她索性开始耍赖,“再帮忙倒杯水吧,谢谢,真的谢谢你。”
“你不需要说那么多谢谢,我也会为你做这些。”杰克无奈道。
他一点都没有被使唤的不耐烦,好脾气地背着艾玛丽丝送到地下室。
艾玛丽丝甩掉鞋,裹着衣服躺在床上。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事。
一片粉红的现场,没有生命的尸体,双/管猎/枪,死去的堕落的阿波罗。
双面人的问题被大脑的某个部分录了音,在安静的时刻不断回放。
她闭了闭眼,决定暂时不想这些。
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可怕动静。要不是警报没响,艾玛丽丝会怀疑是敌袭。
杰克端了一杯水和一个盘子下来。艾玛丽丝强撑精神,探身一看。
好丑陋的一个煎鸡蛋。
杰克尴尬地抿了抿唇:“我不太会用律所的厨具。
“没关系,还是谢谢你。 艾玛丽丝接过水,里面放了糖,是甜的,“哦,我们不说谢谢。那——爱你。
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他停了一下,像观察一只小动物一样观察艾玛丽丝的神色。
艾玛丽丝不解地往嘴里塞丑陋的煎蛋。
一只遍布风霜的手伸到她头顶,轻轻压了压她的头发:“好好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登场的三人
精神分裂双面,从天而降提提,唯独阿蝙靠一手丑煎蛋杀出重围
大家别看阿蝙当爹好像情商很低
在拐孩子初期他花招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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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义务警员们的家庭
“不知道为什么,”艾玛丽丝说,“在杰克面前,我感觉自己只有七岁。”
“呵,”杰森冷笑,“一个看不出是煎蛋的煎蛋,一杯糖水,这就把你收买了。”
他正系着超市采购的赠品围裙,骂骂咧咧地抓着抹布擦锅。“韦恩生活百货”的黄色加粗大写字母仿佛一张张疯狂嘲笑的脸。
杰森洗完锅,又收拾旁边一堆形状可怕的面粉糊:“你就这点出息——你们在我的揉面板上搞了恐/怖/袭/击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邋遢的现场!”
艾玛丽丝刚和她亲爱的朋友埃里克医生预约了第四次头部CT检测。好心的医生友情赠予她新的外号:钢铁之头。
她躺在沙发上,像一只废物。
“我们试图趁你不在,偷师你的甜甜圈秘方。”
杰克在扫地,动作非常笨拙,他只是在给自己找点事做:“很不幸,我们失败了。”
杰森发出一声能送去哥谭中学做文学赏析的狂笑:“小小一间律所,竟有两只痞老板。”
“享受你的胜利吧,红色圆形海绵宝宝。”艾玛丽丝嘀咕。
杰森决定把炸甜甜圈的每一个步骤都写下来贴在冰箱上,不然他担心自己哪天有事来不了,这两位大爷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我说,”他看了杰克一眼,“我们能不能买一件新围裙?”
艾玛丽丝懒洋洋地撑着沙发靠背坐起来:“为什么,这上面的猫咪印花不是很衬你吗?”
“我是指这个,”杰森指着胸口的大字,“我指‘韦恩生活百货’!”
“我得了不能见韦恩的病。”他木着脸,“管他什么都好,‘斯塔克百货’‘奎恩百货’‘卢瑟百货’……我不挑。”
“你对韦恩的意见很大啊。”
他吓了一跳,艾玛丽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面前,正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地挑眉打量他。
“哥谭居然存在讨厌布鲁斯·韦恩的人类,不,类人形生物,真是不可思议。”
艾玛丽丝摸着下巴:“考虑到你长期缺乏智慧的滋润,我原谅你。”
杰森的拳头有自己的意志,它们蠢蠢欲动。
他劝说自己,不要和脑部CT的常客计较:“你的检查预约在几点,快去医院看吧,它已经
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了。”
他不服输地嘟囔:“不管怎么说,在哥谭都是蝙蝠侠人气更高吧。”
“你在说什么啊?”
艾玛丽丝用发现白化蝙蝠的新奇眼神打量他:“哥谭是全球最大的超级经济体,韦恩是其中提供就业岗位最多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是最受欢迎的!”
她指了指自己:“我能读书上大学,都是靠韦恩助学基金资助。”
她难得露出了点羞怯和怀念的表情,两颊红红。
“有一年颁奖我是全校第一,差点就能和韦恩先生见到面了。可惜,韦恩先生因为滑雪骨折,没能亲自到现场。”
她振奋道:“但是,他给我们打了视频电话!”
滤镜太重不是一件好事,真不是好事。
更令杰森震惊的是杰克,他放下扫把,坐在沙发上:“我的手术费也全靠韦恩企业垫付。”
他有点费劲地念道:“韦恩医疗基金。他们帮我垫付了大部分手术费,给我时间慢慢还。”
他感叹:“感谢韦恩先生。”
对啊。杰森险恶地想。
你就慢慢攒钱还自己吧,韦恩集团董事长亲自出门打工挣钱。
等等。
他终于发现了问题。
“你的手术费是韦恩医疗基金赞助的?”
红罗宾跳下车,走在蝙蝠洞结实的钢板架桥上。
一场场战斗留下的纪念品和高科技设备让他们的基地整体形成一种奇幻与科技并存的诡异风格。
初代蝙蝠侠在蝙蝠筑巢的溶洞中架设起一座座桥与钢板,铺设大大小小的平台,打造了这座蝙蝠堡垒。人行走在其间,会有种自己将成就一番伟业的壮阔感。
搅局者和遗孤正在机械霸王龙的肚皮底下说笑,在蝙蝠老巢里,她们摘掉了闷热的面罩,露出女孩青春洋溢的脸。
“提姆!”史蒂芬妮欢快地和他打招呼,“好久没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回哥谭了。”
卡珊德拉在一旁露出文雅又友好的小小微笑。
提姆走过去和她们击掌:“瞎说,我昨天可是在城里到处赶场。”
“没赶我和卡珊的场,”史蒂芬妮勾住卡珊德拉的手臂,“我们有足足五分钟不会原谅你。”
“
饶了我吧。”提姆和她们嘻嘻哈哈几句,撕开黏在脸上的面罩朝前走。
蝙蝠女侠和罗宾一高一矮站在巨大的美分硬币前仰望。
罗宾:“如果把它拿出去花掉,能值多少钱?”
蝙蝠女侠:“一美分。”
这段对话差点把提姆逗笑了,为了避免和达米安无意义的斗争,他加快脚步,从走道上溜过去。
信标、蝠翼已经坐在会议长桌上。两人摘了头盔,在会议桌上玩报纸上的填字游戏。
提姆坐在首座下方的第一个座位上,将披风也解下挂在椅背上。他离家太久,这次需要一个很长很长的报告才能堵住其他家伙喋喋不休的嘴。
会议的时间快到了。四散在蝙蝠洞各处的人慢慢聚拢,围坐在这张兼具会议、用餐、组装、实验甚至手术功能的长桌上。
蝙蝠侠和蝙蝠少女从蝙蝠洞的下层上来。蝙蝠侠坐在首座,蝙蝠少女坐在提姆对面的位置。
她摘了自己的面罩,又扯下迪克的头罩:“这儿没有别人。”
迪克紧绷的面上浮现出无奈:“小芭,我需要一点家长的威严。”
芭芭拉一拨自己如火的红发:“只要你维持领导做派一天,你就永远不会有家长的威严。”
与她争辩是不明智的决定,迪克举起双手,他扫视一圈,长桌上有一个明显的空位。
没等他说话,引擎的咆哮声在铁板桥上咯噔咯噔狂响。杰森夹着自己的头罩从平台的另一端冲过来。
达米安放声嘲弄:“我们的厨子来了!”
“闭嘴吧,被告。”杰森走过,踹了一脚达米安屁股底下坐的椅子,“小心我下次把被告席上的箱子炸了,看你拿什么东西垫脚。”
他坐在史蒂芬妮和凯特之间:“真希望我已经错过了会议的重要内容,反正也没什么重要内容。”
凯特拨了拨指甲:“你可以睡一觉再来。”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蝙蝠洞上方的蝠群被惊醒,四散盘旋。
迪克不得不击掌三次:“各位,有事待会儿再说,我们要对这段时间的任务和事件做一个总结!”
这个无聊的传统是第一个蝙蝠侠设立的,按照他的说法:有反思,才会有收获。
他的主意听起来像是
把管理韦恩企业项目组的经验全盘拿来管理一群无法无天的义务警员。但他离开后,他们确实还在进行此项传统。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其中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在吵架、甩锅以及互告黑状。
迪克又一次拍了手:“好了,别吵了,进行下一项内容。”
“蝙蝠侠的去向调查。”
此话一出,市场一般热闹的会议长桌安静下来,沉默回响在每个人的心中,直到达米安不怀好意的冷哼打破僵局。
“那么,我提议把陶德扔进哥谭湾,隐瞒情报的家伙应该得到惩罚。”
杰森躺在椅子上,翻了一个白眼:“说得好像隐瞒情报不是我们家的传统一样。再说一次,我没有隐瞒,我只是‘不主动提起’。”
“太妙了。”达米安赞叹,“趁你惹祸前处以死刑。”
“谁知道老头子是不是有什么把我们排除在外的秘密行动,他搞出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杰森推了推凯特,被她皱眉躲过,“你说是吧。”
凯特拍了拍被杰森碰过的手臂:“我认同这种说法,我们至今都没能搞清楚他有多少只有自己知情的秘密行动。”
“他不累吗?”杜克咋舌,“我光是处理‘杜克·托马斯’的事和‘信标’的事就够头疼了。”
史蒂芬妮补充道:“而且他还这么做了很多年。”
蝙蝠侠确认存活的消息极大地鼓舞了家庭的士气,他们不再焦虑,反而一人一句开始逗乐子。
迪克看向杰森,后者得意洋洋,肯定还有情报没有吐出来。
“杰森,”他盯着自己的兄弟,“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我当然有话说,我有好多话要说。”杰森窝在椅子里,他的眼睛平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稍后我要约谈一位家庭成员。我们需要聊聊。”
当杰森打定主意保守秘密时,任何人都别想撬开他的嘴。
迪克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看向首座下方的红罗宾:“提姆,你的调查结果如何?”
提姆通常是比较听指挥的那一个,但今天他露出了思考和权衡的神色。
“我已经弄明白了事件的七八成,但有一部分内容我要之后再决定说不说。”
“我也要找一个人聊聊。”他向
杰森点头
其他成员面面相觑 他们意识到两人话语中的严重性 这证明他们中有一人对蝙蝠侠的死而复生和失踪一直是知情的。
不仅如此 那人可能是蝙蝠侠计划的帮手 在暗中默默推动计划进行。
谁是这个人?
谁是蝙蝠侠最信任的人?
谁是蝙蝠侠在一无所有时还能依赖的人?
“不必替我掩护 杰森少爷、提姆少爷。”
庄园直通蝙蝠洞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身着燕尾服的老人从中走出 他神色沉郁 不是他们记忆中老迈而矍铄的样子。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拉开长桌最末端的那把椅子坐下。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去。
“是的 我比所有人都早知道布鲁斯老爷还活着的消息 在他的资料进入韦恩医疗基金的申请名单时 我就知道他没有死。”
作者有话要说
韦恩医疗基金
米米案件的案发现场就是韦恩医疗基金的庆功宴
当时他把医疗基金的纪念胸针扔进垃圾桶里
是想到自己爸爸已经死了 其他人还在为他的钱载歌载舞而愤怒
后来想到这是用他爸的钱做好事 是他爸自己也愿意看到的
又灰溜溜去垃圾桶里把胸针捡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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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管家只有一个愿望
*
杰森用手扯了扯木碗里的面团,扯出一层粗糙的膜给左手边眼巴巴瞅着的艾玛丽丝看。
“看到没有,要搅拌到能扯出这种形状的膜才能进行下一步。”
艾玛丽丝仔细观察,提出疑问:“要是我扯出来的面团不是这个样子呢?”
杰森乐呵呵地回答她的白痴问题:“那你的步骤就出错了,天才!”
艾玛丽丝不服气道:“在场接受教学的明明有两个人,你为什么只说我一个?”
杰森看向右手边的杰克。他聚精会神、眉头紧锁,一副势必要把杰森说的每一点细节都牢记于心的好学生模样。
杰森真不想知道下次他能用他的配方实践出什么奇怪东西。
他拿出室温软化好的黄油用刮刀搅进面团里:“他,哼哼,他就老实做自己的三明治去吧。”
提起三明治,杰克忽然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我很擅长做三明治。”
杰森欲言又止,嘴角抽了抽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算了,你的擅长够薛定谔。大人下厨,小孩一边玩儿去吧。”
*
阿福坐在长桌尽头。
他少有时刻能在这里拥有一个座位,当所有人都坐下时,他总在不停歇地忙碌。
此时他坐下来,却不代表休息。
“故事该从布鲁斯老爷和小丑的那一次战争说起。”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加入其中,成为那场战争的一部分。他们知道最后的结果。
蝙蝠侠和小丑在哥谭的地下战斗,他们一路撕扯、嘶吼,像两个幼儿园的学生把对方摔进泥地里。哥谭丰富的地下结构使他们的战场广阔。
在一处地下悬崖,两人一起摔落深渊。地震摧毁了现场,截断了后人搜寻救助的可能。
他们走其他路下去搜索了一遍又一遍,全都无迹可寻。
“我沿着他们战斗的痕迹一路寻找,降到了悬崖底部。”
“等等,”凯特惊讶地皱眉,“你是走他们的路线下去的,那儿不是一片废墟吗?地震把它二次震开了?”
老人面色平静:“我用了一些设备,把那里挖开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过去,或震惊,或不可思议。
“布鲁斯
是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托付给我的孩子。哪怕他死了,我也要背回他的尸体。”
“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一点点想办法凿开、搬运那些挡路的石头。我希望能找到关于他的一点东西,即使是一根断掉的小指。”
“在通道的尽头,我看到了哥谭地下一座被掩埋的拉撒路池。那时,我就知道布鲁斯老爷没有死。”
*
“嘿,我们又见面了。”红罗宾对艾玛丽丝说,“需要我带你上去吗?”
于是艾玛丽丝又一次得到了过山车般的飞行体验。她被红罗宾送到天台上,发现天台上还有两个人。
一人明黄一人深青。红罗宾介绍道:“他们是信标和蝠翼,是帮忙改造浮游炮的帮手。”
艾玛丽丝知道蝠翼总是和高科技产品相关,她不清楚信标还有这方面的特长。
红罗宾拉回话题:“我们发现原本的控制方式存在指令不清晰的隐患,所以打算在原品的基础上给你重新做一个。你有什么意见吗?”
艾玛丽丝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移:“这是一个产品会?”
三只颜色不同的鸟和蝙蝠对视一眼:“这个说法也没错。”
艾玛丽丝的目光仍充满古怪和怀疑:“好吧,谢谢你们。我下楼去给你们买点甜甜圈?”
“不用!”
红罗宾急忙收敛声音,轻咳道:“不用,你不方便下去。”
他招呼他的伙伴:“你们要吃甜甜圈吗?”
*
“哥谭的拉撒路池水让他死而复生。他像是重新经历了出生、成长的过程,身体与精神都是崭新的,包括记忆。”
芭芭拉问道:“原来装在他体内的定位芯片都被挤掉了吗?”
“没错。”阿尔弗雷德说,“迄今为止,他为执行正义收获的所有暗伤都得到了完美的修复。他体内的定位芯片和固定骨骼的钢钉都作为修复中的‘杂质’被排除了出去。”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史蒂芬妮左看右看,乐观道,“至少他有机会获得一个安乐的晚年。”
而这东西离她们其他所有人都太遥远。
芭芭拉关注问题的关键:“他是怎么失忆的?”
老人如山岩般凝固的皱纹缓缓牵动,是一个混合着自豪、痛惜
与庆幸的表情。
“布鲁斯老爷刚从地底爬上来不久,装备全无、记忆全无。他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场火灾。”
一封报道被发送到所有人的连线设备上。“火灾英雄”的标题显眼得过分。
“他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从火场里救了十个人,不仅没有获得任何嘉奖,还弄丢了他唯一能用来确认自己身份的东西。”
“布鲁斯·韦恩的脸。”
*
“热烈庆祝企鹅人被判处死刑!”
搅局者扭动身子跳来跳去,像一只活泼的茄子玩偶:“我希望下一个享受这待遇的人是黑面具!”
艾玛丽丝有些局促地坐在蝙蝠少女和遗孤之间。她想知道律所附近到底有多少义警,来律所踩点莫非是一种风潮吗?
“你们的庆祝派对就不用叫上我了吧?”
艾玛丽丝挠挠脸:“要不要我也找一个购物纸袋把脸蒙上?”
搅局者蹦到艾玛丽丝面前来,双手挤着她的脸颊肉:“你可是企鹅人落马的功臣,怎么能不叫你?”
蝙蝠少女微笑:“况且我们今天这趟行程有很多事要做,趁现在大家一起玩玩,没什么不好。”
她的举手投足兼具成熟女性的优雅与少女的活泼灵动,莫名给人一种“姐姐”的既视感。
一只手在艾玛丽丝面前摊开。
遗孤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女,她是漆黑的棉娃娃。
棉娃娃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糖。
艾玛丽丝谨慎地接过糖:“谢谢。”
她含着糖,和遗孤一起继续看搅局者跳茄子扭扭舞。
*
“韦恩医疗基金的名单需要布鲁斯老爷亲自敲定,他离开以后,这项工作一直是我负责。”
“他作为火灾英雄被送到哥谭慈善医院接受救治后,医院帮他申请了韦恩医疗的慈善金。我在名单里看到了他的照片。”
“哪怕他失去了我熟悉的那张脸,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提姆点头:“和我推断得一样,没有秘密潜伏任务,只有一场意外。”
他开始分享自己的经历:“我在世界各地寻找蝙蝠侠的痕迹,横向纵向,宇宙和时间,我都搜寻过了。我意识到
,有人正把我往外引,而这个人是我非常信任的人。”
“发现这一切后,我才把调查方向转回哥谭。但有人隐藏了信息,我几乎找不到马脚。”
“是的,我一直在刻意地引导你,提姆少爷。”阿尔弗雷德说,“辜负你的信任,我非常抱歉,但我并不后悔。”
提姆没有生气,他纯然感到好奇:“我猜,你最开始的想法应该和我们一样,只是想带布鲁斯回家。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管家露出了一个笑,那笑容比泪水苦涩。
“如您所想,我想带他回家。于是在发现他的踪迹后,我来不及通知任何人,开车直奔哥谭慈善医院。”
“我以韦恩医疗基金考察的名义混进了住院部,在一间多人病房里见到他。老实说,他的情况不比在博物馆里展览的木乃伊更好。”
“他恰好醒着,在和他同病房的病友说笑。他在笑,笑扯动他脸上的伤口,痛得他嘶嘶抽气。”
“但那片刻的笑容击中了我,使我不能再往前半步。我一生勇敢,青年时为女王奉献,老迈时为韦恩家族打点一切。可那一刻,我做了逃兵。”
他闭了闭眼,苍老的面庞抽动着,眼角的水光迟迟不肯下落。
“他看起来很快乐、很轻松,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穿上过那件该死的披风,就好像他从没和父母踏进过一条黑暗的小巷。一切都那么和平、那么刚好。”
“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我无法拒绝心里的声音。”
*
迪克坐在车里,手指敲打着方向盘。
从车窗里望去,路口前方有一辆卖甜甜圈的小推车。推车前方有一个花里胡哨的招牌:AA美味甜甜圈。
负责兜售甜甜圈的男人相当受欢迎,他熟练地把甜甜圈装袋递出,收起钞票找零。
在这片不发达也不繁华的偏远地区,一个甜甜圈的糖分足够让人快乐很久。
迪克弯腰从裤兜里抽出钱夹,从里拿出两张钞票:“小D,去买几个甜甜圈回来。”
达米安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张脸冷得看不出表情变化:“无聊,你自己去。”
迪克把钞票塞到他手里:“去吧,你不想尝尝杰森的手艺吗?”
“别说这种话,”达米安嫌弃道,“令人
作呕。”
他们为两张钞票在车里推推搡搡时,一个人像敲门那样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艾玛丽丝的脸。
“你好,迪克。你好,达米安。”她打完招呼才注意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苍白的短发女人。
对方冲她点头:“凯特,芮妮向我提起过你。”
艾玛丽丝补上问好:“你好,凯特。”
她看向迪克:“你们停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汽车抛锚了吗?”
“没有,”迪克恶人先告状,“小D想吃甜甜圈,又不好意思去买,我们在这里僵持。”
艾玛丽丝略带惊异的眼神扫向达米安。
后者恼羞成怒,一把抢过迪克手里的钞票,气冲冲地推门跑出去:“你等着,格雷森,我要用甜甜圈捂死你!”
他愤怒的背影像一只暴怒的小恐龙。迪克偷笑。
艾玛丽丝还没离开,她迟疑了一会儿:“迪克,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迪克看向凯特,她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下车,和艾玛丽丝走到墙角。
“杰克是蝙蝠侠。”艾玛丽丝平淡地抛出炸雷。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否认,又马上意识到以对方的处事风格,很快就会有十八个“异议”扔到自己脸上。
他搓了搓脸,抬起头看艾玛丽丝一眼,又搓了搓脸:“好吧,名侦探,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侦探,是律师。”艾玛丽丝强调。
“最近不知怎么,我家律所变成了义务警员打卡点,我都怀疑是不是全哥谭的义警都来了。”
“再加上杰克本人,他是一位恰好在新旧蝙蝠侠更替时出现的精通十八般武艺的失忆路人。我说他不是蝙蝠,你信吗?”
迪克捏了捏眉心,叹气:“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对簿公堂的,艾玛。”
“谢谢你的夸奖,”艾玛丽丝一本正经说,“你可以找我替你打官司,我给你打折。”
*
杜克双手按在桌上。
他有点不能接受……不,他完全不能接受。
“但是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笑。他可是蝙蝠侠啊,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他不就和往常一样回来了吗?”
“不是!”阿尔弗雷德忽然激烈地反驳,“回来的那个人不是蝙蝠侠!”
杜克愣愣地看着他。
为家族付出后半生的老人痛苦道:“回来的人不是蝙蝠侠,是他,是我的孩子。”
“他死在八岁那年,哥谭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而现在,这座城市又把他还了回来,还给了我……”
卡珊德拉跑到阿尔弗雷德身边,安抚地将脸颊靠在老人的手臂上。
阿尔弗雷德收拾好心情,他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维持自己一贯优雅得体的风格。
他在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关于管家和少爷的故事,养父与孩子的故事:“布鲁斯老爷还是一个孩子时,我就认识他了。”
“他在哥谭学院和那些坏孩子打架,我负责出面调解。他偷偷去地下拳击场打拳,我去警局给他交保释金。他抛下我不告而别,我雇佣私家侦探满世界寻找他。”
“他是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托付给我的孩子……不对,”阿尔弗雷德摇头,“我陪伴他的时间比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陪伴他的时间还要长,他早就是我的孩子了。”
“就当是满足一个任性老人的愿望,看在我为这个家付出并将会付出我的后半生的份上——在布鲁斯老爷没有想起一切前,请让他过一段普通人的安心生活。”
他站起来,朝在场所有人弯腰鞠躬,被大惊失色的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一人一边抱住手臂。
众人七嘴八舌、慌慌张张地把老人劝着坐下来。
“我明白了,”达米安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谈论的人不是他最在意的人,“我认可潘尼沃斯的想法。没有他,这段时间我们也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让达米安说出“出色”一词的难度仅次于让他戴上毛绒耳朵跳兔子舞。
他是最希望布鲁斯回家的人之一,但阿尔弗雷德是他的爷爷,他愿意满足爷爷的心愿。
“我们还有很现实的问题需要面对,”提姆总是很冷静,“除了我们,不少罪犯也在追查蝙蝠侠的下落,难保他们找到律所去。”
“布鲁斯一天不恢复记忆,他的自保能力就一天不够。这对艾玛丽丝的人身安全也会产生威胁。”
芭芭拉说:“我们可以排班,轮流关照律所的安全。”
提姆客观
道:“那会削减我们本就不够的人手 其他夜巡的人压力会很大。”
他们压低声音 急促地讨论新的夜巡路线和方案。
一个声音压过在场所有人。
“我来 我会去律所值班的人负责的区域巡逻!”
“迪克 ”提姆急切道 “蝙蝠侠的巡逻范围已经够广了 你不能超负荷工作!”
“我可以。”
他看向提姆 年轻的脸上充满疲惫与决心 过蓝的眼睛像两盏耗尽燃料、极尽放光的灯。
“我可以 ”他重复 “如果他能做到 那我也可以做到。我能成为你们需要的任何人!”
一只手拍了拍迪克紧攥的拳头:“我们的大家长发话了。”
芭芭拉撩了撩头发:“你的新工作分我三分之一。我已经领了任务 到时候别来求我帮忙。”
“剩下三分之一是红头罩的。”杰森散漫道 “再怎么说 你们也是替我们律所干活儿 我分一点活儿走是应该的。”
迪克看向长桌上坐着的众人 还有尽头年迈的管家。
“任务暂时这样分配 有问题之后再调整。”
*
AA法律事务所迎来了一位年长的客人。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燕尾服 举止优雅从容。假如他拿上一根雕刻着黄金兽首的手杖 艾玛丽丝一定不怀疑他来自某个历史悠久的老牌贵族。
“这位先生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她扫了扫寒酸的律所 又坦然地望回去:“进来坐吧 我给您倒杯水。”
老人微笑:“我有一些事想咨询律师。”
他跟着艾玛丽丝走进律所。又小又破的电视机在放《猫和老鼠》。杰克站在厨房的冰箱前 皱眉打量杰森留下的便条。
一股不妙的味道从灶台和洗碗池里传出来。
老人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艾玛丽丝面不改色:“我们兼职卖甜甜圈 现在在研发新品。”
杰克长叹一声 撸起衣袖 开始处理洗碗池里的一片狼藉。
“研发失败是正常的 ”艾玛丽丝狡辩 “下次有机会
老人眉头微挑:“我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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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委托人也是千奇百
“市长有意为那些超级恶棍推行一样新的法案。正好企鹅人被判处死刑,他打算趁这股风试水。”
线人马克·法伦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撕碎手中的面包喂鸽子。
艾玛丽丝和他背靠背坐着,翻过报纸:“超级罪犯法案,只听名字好像能有点指望——我们非要像进行某种秘密交易一样在这儿坐着吗?”
马克充耳不闻:“市长的决心很大,连去哥谭大学教犯罪学的戈登都弄回来当顾问。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哥谭警察局局长怎么想。”
“我们真的不能面对面正常说话吗?”
艾玛丽丝再次翻过报纸,上面有一个板块专门分给了哥谭今日发生的两起小丑模仿案。
“这个小丑模仿犯是怎么回事?”
为了减少各位超级罪犯的狂热粉模仿犯罪的概率,警方很少披露案件的详细作案手法。
但马克是前内部人员,他推了推墨镜:“小问题,重案组第一天就查出来是小丑帮模仿犯罪。”
“小丑失踪后,他手下那群杂碎就跟没牵绳的疯狗一样,一会儿颓废一会儿惹祸。”马克警告道,“小心他们神经发作,找到你的律所去。”
艾玛丽丝无辜道:“我怎么了,我连小丑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你名气可大了,律师。”马克悠悠道,“外头管你叫‘企鹅克星’呢,法院内部尊称你为‘麻烦的吐槽女’。”
艾玛丽丝真心希望自己的名头能稍微好听点,哪怕叫“厉害律师”都比上面那两个怪东西强。
“现在全哥谭没有比我的律所更安全的地方。”她真心实意道,“为小丑帮的人身安全考虑,我建议他们不要来。”
被哥谭警察捉到,他们顶多挨几下黑手黑脚。
被律所天台的义警观光团捉到,他们可能会失去几只黑手黑脚。
AA律所的旅游景点杰克对自己的宝贵地位隐约有所察觉。
他在空闲时找到艾玛丽丝:“最近盯着律所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他随口一数,把几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家伙点出来,听得艾玛丽丝额头冒冷汗。
她一边哈哈干笑一边替他们打掩护:“大家都是朋友,他们是怕有人报复律所,特意来照顾我的安全。”
杰克挑眉:“真的?”
他这个似信非信、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前几天到访的老人太像了,以至于艾玛丽丝打了一个寒颤。
没等她想好词胡编乱造,律所门外传来一声极长的刹车声。
艾玛丽丝开门,一辆极尽骚包的红色迈巴赫大大咧咧停在律所门口,轮胎在路口的拐角处拉出两道长长的黑痕。
她的脸瞬间垮下来,开始盘算自己要用刷子刷多久地才能洗掉这两条黑。
一个高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皮鞋不沾灰尘。
他一看见艾玛丽丝,就热切地奔过来:“艾玛丽丝,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高高撅起的嘴唇就要往艾玛丽丝脸上印:“你比我想象中更美丽动人。”
一本书无情地挡住他的嘴,让男人的香吻与书上印的戈登头像亲密接触。
杰克拿着一本戈登出品的《犯罪心理学》,面色不善:“请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男士。”
艾玛丽丝在脑袋里翻过一遍,没发现这人的半点踪迹:“我认识你吗,先生?”
“现在还不认识,”男人微笑,露出闪亮的八颗牙齿,“我们马上就会认识了。”
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文·布莱恩特。”
艾玛丽丝没和他握手,她谨慎地拿手指在他指尖碰了一下,飞速撤开,仿佛在和某种新发现的有毒植株接触。
“你好,布莱恩特先生。”她打开门,“你有什么业务想找我?”
凯文急忙跟着她挤进来,顺手把缀在最后的杰克关在门外。
“我们有很多事可谈呢。”
他挑剔的目光扫遍律所,嫌弃道:“这里太破旧了,在这里谈话,光是待着就让人心情不好。”
艾玛丽丝阴暗地凝视他。
怎么,你对我的小破律所很有意见?
他对艾玛丽丝漆黑的眼神没有半分正确的情绪认知,仍自顾自地道。
“好在我早有预料,早就订好了谈话的地方。只有干净、优雅的上流场所才让人有谈话的心情。”
杰森腋下夹着一大包酵母粉走进律所,抬头朝凯文漠不关心地看了一眼:“来客人了?”
凯文朝杰森看去,目光触
及到他灰扑扑的夹克,立马如被烫伤般嫌恶地收回视线。
他捻着两根手指,提了一点点杰森的夹克衣领,把他推到门外。
门大力关上。门外的杰森和杰克面面相觑。
“他发什么神经?”杰森后知后觉地怒道。
他抄起衣袖,怒气冲冲地就要杀回去。门在他面前吱呀一声打开。
艾玛丽丝茫然地跟着凯文走出门,拉开迈巴赫副驾驶座的车门。
副驾驶座上摆着一大束火热的玫瑰花。
她头皮发麻,当即换到后座上去。
凯文一路上都在叭叭不停,他一张嘴抵过杰森、杰克两个人。
他从律所的环境,发散到高档餐厅的服务,谈到他有多少张餐厅的会员卡,又提到冰山餐厅的会员作废。
艾玛丽丝露出拘谨而尴尬的微笑。
紧接着,他又开始怀念自己的学生时代,从自己的追求者一二三说到自己大学谈的第七个女朋友。
艾玛丽丝听了半天,没听出多少有用信息。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委托人的诉求是什么。
她等了半天,终于在凯文的大学回忆录里挤进一句话:“先生,您被您的前女友起诉了吗?”
“没有,”凯文惊讶道,“怎么会,她们那么爱我,怎么会起诉我?”
他笑出八颗闪光白牙:“虽然女孩们总是对我旧情难忘,但我总是要追求新的挑战。”
艾玛丽丝皱眉:“难道是您前女友们的现男友起诉了您,或者您二位发生了冲突?”
“没有。”凯文睁着一双愚蠢的眼睛,“你怎么会联想到这种事?”
“既然如此,我不明白您找我的目的。”艾玛丽丝疑惑道,“案件还没有发生呢?”
迈巴赫一个急停,艾玛丽丝一头撞在驾驶座的座位靠背上。她满脸痛苦地揉着鼻子,看见凯文转过身,捧着副驾驶座上的玫瑰,深情款款。
“傻女孩儿,”他光是张口就把艾玛丽丝吓了一跳,“我在追求你呀,我还没有和律师恋爱过呢。”
艾玛丽丝宁可再去和双面人在废弃工厂对峙十小时,也不想听到凯文说这些。
凯文深情道:“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庭审的直播时,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宝贝。你拍
桌的英姿深深烙印进了我的心里——”
哪来的M如此诡计多端,她拍的是法庭的桌子,又不是丘比特的神殿。
“暂停!”艾玛丽丝打断他的吟唱。
她震惊道:“你找我不是有生意和我谈?”
凯文愣愣点头:“啊?”
一直和颜悦色的律师当场变脸:“那你来找我干什么?除了钱以外的事都不要和我谈。”
说着,艾玛丽丝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凯文急忙拦住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呀,难道追求者连表达都不被允许吗?”
“你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先生。”艾玛丽丝说。
她的目光扫向凯文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浅浅的戒痕:“你结婚了,时间就在近一两年。你不喜欢婚戒,但又常常戴着它,我猜你妻子的本家很强势。”
凯文不自在地扯扯领带:“商业联姻而已,戴婚戒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作秀。”
艾玛丽丝瞪了他一眼:“商业联姻也是婚姻,你们在神父面前宣过誓。”
她堵住凯文的话头:“除了妻子,你在外面还有一位情人,昨晚你们刚度过了美好的一夜。”
艾玛丽丝道:“你身上的香味是女士香水,衬衫领侧蹭到了一点口红,后颈露出的部分能看到抓痕。”
“鉴于你和你的妻子关系似乎不算好,我倾向于和你共度热辣夜晚的人是另一个女人。”
她想了想,谨慎地改口:“也可能是男人。”
凯文像一只被人翻出狗窝的狗,只会嗷呜嗷呜叫唤。
“你……你怎么……”
“不好意思,我的客气只针对客户。”艾玛丽丝道,“我这人比较讲究,怕病毒。”
她掏出湿巾,把后座自己粘过的每一点位置都擦了三遍,几乎要把真皮后座刮下一层皮带走。
她擦擦手,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关上车门:“回见,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法庭上,最好不要是证人席。”
这件事原本只是艾玛丽丝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自从企鹅人的案子尘埃落定,律所慢慢有了新的生意,不少人慕名前来,请艾玛丽丝处理自己的案子。
凯文不能给律所带来任何收益,在艾玛丽丝这里早早被扔进心灵垃圾
场,和其他杂乱的信息一起清扫出去。
赶在艾玛丽丝把他忘记前,一天清晨,他又一次拜访了律所。
这次他的火红迈巴赫上满是灰尘,西装和衬衣都皱得不成样子。那张惊慌恐惧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有钱人考究的样子。
艾玛丽丝正准备出门倒垃圾,被他一下堵在门口。
“求求你,救救我,阿德金斯律师!你是唯一能够救我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名了,艾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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