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交流过信息后,墨宴思虑着白琅能直接看到怨气的能力,决定先教会他的这位小同僚进行“合作”。
但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白琅肚子“咕咕”叫唤了一声。
墨宴眨眼,失笑:“饿了么?”
白琅点头:“嗯,饿了。”
他们自客栈步行到庄家来,又经历了方才被恶鬼正面吓哭之事,白琅早晨时用过的早膳早已消耗光。
“我去问问那对兄弟院中可否有膳房,看看做些什么吃的给你凑活一下吧。”墨宴边起身边说,又偏头看向白琅,“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白琅感受到墨宴带着期冀般的视线,总觉得他若摇头,这人便会说一大堆话来劝他。
白琅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嗯。”
他跟着起身,站在墨宴身边,低眉顺目,过分白的脸色更添几分柔弱依恋之感。
墨宴眼神再度变得慈爱,估摸着他是方才被吓狠了,这会儿便粘人不少,不愿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内。
他牵起白琅的手:“走吧,有我在便不用害怕了。”
白琅没懂他为何忽然这么说,但懒得问,安静跟着他出去。
庄陶与庄瑜已收拾完屏风碎片,庄瑜情绪低落,庄陶仍在安慰他。
注意到从另一边回来的白琅与墨宴,他们才停下原本的交谈。
庄瑜收拾好情绪,问:“白琅哥哥与墨公子可是还有何需要或是屋内欠缺的东西么?”
他原本是看向墨宴的,但墨宴并未回答,他便将视线又转向白琅。
白琅对上他的目光,实诚开口:“我饿了。”
“饿了么?”这次回应他的是庄陶,“现下尚未至午膳时辰,不会有下人送饭……不过我们院子里有小膳房,你若不嫌弃,我去做些吃食给你吧。”
庄陶说得熟稔,应当是时常会为庄瑜做吃食,说话间便已经要站起。
墨宴这会儿才开口:“不必了,你只需告诉我膳房在何处,我会给小白琅做的。”
庄陶看起来不太信任他:“你还懂厨艺?”
庄陶并未见到墨宴方才逼走恶鬼的场面,即便方才墨宴表现得好似真的关心白琅的模样,他对墨宴恶劣的第一印象还是让他对这人持以本能的警惕与不信任。
墨宴对这不懂礼貌的小孩也没好感,懒得与他废话:“我自是懂的,你只要告诉我位置便可,其余事宜无需你多问。”
庄陶还是不信,决定同墨宴一块过去,免得墨宴把他们仅有的小膳房给炸了。
墨宴被这小孩明晃晃的质疑点燃了斗志,拍拍白琅的肩膀:“膳房油烟呛,你便留在这院子里罢,同那庄瑜亦有个伴。”
白琅乖乖应下:“好。”
接着他便目送墨宴同庄陶一边冷嘲热讽对方,一边共同往另一处去。
白琅愈发觉得墨宴这人似是不太聪明。
庄瑜则是面露无奈,同白琅说:“兄长他……大抵是与墨公子气场不合罢。墨公子应是真心对待白琅哥哥,白琅哥哥不必理会我兄长。”
白琅疑惑:“嗯?”
庄瑜因白琅的疑惑而茫然:“啊?”
俩人各自困惑地对视着。
一个不懂什么叫“真心对待”,一个不明白对方是在疑惑什么,两人一时无言。
过了会儿,庄瑜才斟酌着问:“白琅哥哥难道也怀疑墨公子别有用心么?”
白琅摇头:“没有。”
目睹方才一幕的白琅现下很确定,他真没这个脑子。
庄瑜更茫然了:“那白琅哥哥是在疑惑什么?”
白琅直白地问:“什么是真心对待?”
庄瑜:“……?”
庄瑜对上白琅单纯求知的视线,反应过来他是真的不懂,在进行字面意义提问。
真的会有人……连这个是何意都不懂么?
庄瑜总觉得很奇怪,但白琅的目光实在太过清澈,他便没再细想,思索着回答:“大概就是……很关心你的心情好坏,担忧你的身体状况与安危,尽己所能地想让你过得更舒服、更开心些吧。
“就像我兄长对我那般,我兄长就总是同我说,希望我能顺顺利利长大,其余事情都不用我管,兄长都会替我去做。”
白琅还是似懂非懂,只是根据庄瑜说的话,回想着这段时日墨宴的表现。
墨宴似乎确实总是包揽许多事宜,基本不用他去思考,他只要跟着墨宴说的去做,或是等着墨宴做好便可。
所以墨宴对他,就如同庄陶对庄瑜么?
白琅朦胧地理出一个答案,但仍不能完全理解。
下次再问问墨宴罢。
白琅不再将思绪停留于此。
庄瑜亦不再纠结于这个过分抽象的话题当中,提议:“兄长与墨公子做膳食需要一段时间,左右现下无事,我带白琅哥哥在院子里转转吧?”
白琅点头,跟随庄瑜一同在这个院子内逛。
庄瑜同他介绍了院中布置,院内还有一个小书房,是他们这两月时间里一点点自己布置的。
他还顺便提及里边有不少书是那位顾舒术给他们的。
听到“顾叔叔”,白琅便想起墨宴交给他的“任务”。
白琅直接问:“顾舒术住在哪里?”
庄瑜愣一下,未反应过来:“怎么忽然问这个?”
白琅如实回答:“墨宴说要多了解些信息,方便引恶鬼现身。”
“噢噢。”庄瑜信了,亦回答得实诚,“我倒是不太清楚顾叔叔住在何处,每次都是顾叔叔来找我与兄长。”
白琅接着问:“那他何时会来找你们?”
庄瑜想了想:“不太固定,不过基本几日便会来看我们一次。算算时间……或许明日或后日便会再来。”
白琅:“我可以同你们一起去见见他么?”
庄瑜完全没多想:“好呀。顾叔叔若是知晓我与兄长结识了新的好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到这,庄瑜反应过来些什么,不好意思地说:“啊……抱、抱歉,我好像擅自将白琅哥哥划作好友范围了……”
他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忐忑,怕他这样的举动太过唐突,会让白琅对他印象不好。
白琅不知什么是“好友”,亦不觉得庄瑜说的话有何让他不舒服的,便随意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庄瑜将他这句话默认为了不介意做朋友,眼睛更亮了:“我还从未交到过朋友,谢谢你,白琅哥哥。”
白琅还是不知他在谢什么,没回答。
庄瑜习惯了他的沉默,只当他性子本身就冷清,知晓他感兴趣,便拉着他说了许多关于顾舒术的事情。
待墨宴与庄陶带着吃食回来时,白琅已经把庄瑜他们同顾舒术见面的所有故事都了解完了。
“小白琅。”墨宴把白琅叫过来,“走,带你回房用膳了。”
白琅应声:“好。”
接着他便站起身,走到墨宴身边。
庄瑜还有些遗憾,不过还是不打扰白琅用膳的时间,同白琅道别。
白琅回头应了一声,与墨宴一同往他们暂住的房间去。
墨宴有种自己是在接出门玩的小孩回家的错觉。
这种感觉也不赖。
他牵起白琅的手,随口问:“你方才同那庄瑜在聊什么呢?”
白琅回答:“顾舒术。”
墨宴挑眉,诧异于白琅“做任务”的速度,又问:“那你了解到什么了么?”
庄瑜说的内容太多,白琅懒得全部复述,便简略回答:“庄瑜知道的都同我说了。明日或者后日顾舒术会来找他们,庄瑜答应了让我一起去见见。”
墨宴完全没想到白琅进度会这么顺利,兴致勃勃地问:“他居然真的答应你了?那你是怎么同他说的?”
庄瑜在墨宴看来就是一个有城府有警惕性的小孩,白琅不擅长交谈,他本没报白琅能那么快打探出消息的期望。
这会儿发觉自己低估了白琅,他不由得想听听这位小同僚有何高超的话术。
结果白琅只是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用嘴直接同他说啊。”
墨宴:“……?”
墨宴:“就是,你没有用什么高超的借口,旁敲侧击地问他么?”
白琅不解:“为什么要用借口?”
墨宴:“你就直接问能不能一起去见顾舒术了?”
白琅点头。
墨宴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