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应有初和俞安一起去秀坊买线锭,如今织布效率的提高,俞安纺线的速度跟不上他织布的速度。
本来应有初提议说改造一下家里的纺纱机,改成珍妮纺纱机的,但俞安说他可以去绣坊买线锭,应有初一想,让俞安专心织布就好,不然他一个人又要纺线又要织布,确实忙不过来。
这珍妮纺纱机就等着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让它问世吧,反正具体制作方法他已经记在小本本上了。
回到家,已是中午两三点,应财在院子里做竹制编制品,见他们回来便问过吃饭没,听到他们吃过了,又埋头编竹篾。
“对了,今日早上,何春芳送了十个鸡蛋过来,说谢谢你们近来的照顾,你们没在,我就替你们收下了。”应财手上不停的说。
何婶现在成了寡妇,应财又是鳏夫,为保晚节,他避免和何春芳有过多的牵扯,他暂时先接下那十个鸡蛋了。
“好,我知道了。”应有初答。
他知道何春芳是在还他之前救她的人情。
反而俞安愣愣道:“何婶家都这么苦了,还送鸡蛋给我们,我们要不要也送点东西过去?”他想着大家都是邻里邻居,能帮衬就多帮衬点。
应财闷头说:“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别问我。”
应有初瞧着应财一脸勿q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拉过一旁还在想回礼的俞安进屋,悄声的和他解释着。
“安安,寡妇门前是非多,爹和我都得避嫌懂吗?我们两家隔得近,稍有不慎就容易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所以现在回礼暂时不用送了。”
俞安没想到这茬,听后连忙听话的点头。
翌日,应有初带上两个大罐子一个人去了李记油坊,李氏还贴心的在大缸上盖了一块防尘的木盖,经过一晚上的沉淀,青绿色的油脂漂浮在上层。
应有初找李氏借了把瓢轻轻的将橄榄油舀进罐子里,此时的橄榄油属于初榨橄榄油,液体呈现不透明状。
李氏在一旁看着这青绿色的不明物一勺一勺的装进罐子,不禁发问:“大兄弟,冒昧的问一句,这东西有啥用?”
“能吃能用。”应有初简洁明了的说。
“咋吃?咋用?”
“吃的话,可以炒菜,可以拌沙拉,”应有初边小心的别着橄榄油边回答李氏的问题,“用的话,可就多了,唇膏,香皂,护肤品,说都说不完。”
李氏没听懂他后面的话,但听到可以炒菜就足以震惊她:“这,这还能炒菜?”这绿油油的东西,吃了真的不会毒死吗?
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这青果又酸又涩,炒菜怕是会发酸吧?”
“不酸,要不你尝尝?”应有初将瓢递到李氏眼前,李氏连连摇头加摆手拒绝。
他收回瓢继续舀着橄榄油,很快橄榄油就装好了,不多不少,刚好两罐子。
应有初如约的付给李氏报酬,他不知道在他走后,李氏拿着他用的瓢,左右的端详着附着在瓢上面的橄榄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想要尝尝念头。
李氏终究敌不过好奇心,用食指沾取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咂摸。
没味儿。
之后她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应有初回到家后,开始准备制作可以用来洁面的蚕丝皂,想到做蚕丝皂还需要一些奶制品,就向应财打听谁家有牛奶或者羊奶。
“你要奶做什么?儿啊,喝奶不管用的,补身子也不能瞎补,咱得对症下药。”应财忧心的说。
“爹,这事真的就过不去了吗?奶我也不是用来喝的,我是用来做香皂的,香皂,肥皂知道不?”
应有初接近崩溃,他深刻的理解什么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他今晚是不会放过俞安的!
“哦,肥皂啊。”应财点点头,应有初做的肥皂确实好用,不管他在地里弄得有多脏,回来用肥皂一洗又干净了。
“这朱秀红家的哥儿快生了,她家前几天刚买了一头正在产奶的母羊,要我帮你去买点回来吗?”应财思索着说。
“我去就行,爹。”
应有初叫上俞安又带了三块肥皂作为礼品,两人一同去了朱秀红家,敲响她家大门喊道:“朱大娘,朱大娘你在家吗?”
朱秀红家的哥儿快临盆了,她现在整天在家寸步不离的照顾自家的儿媳,听到有人叫她,她立刻边小跑着开门,边应声,“在家在家。”
“哟,是小应和小俞呀,快快快,快进去说。”朱秀红热情的邀请。
两人跟随朱秀红到了堂屋,发现她家还有一个客人在堂屋坐着,应有初并不认识,猜测着应该是朱秀红家的亲戚来看李木的。
嫁到朱秀红家的哥儿叫李木,此时他正坐在凳子上吃着糕饼,见应有初两人来了,就要起身倒水招待,朱秀红一把按下李木说:“木木,你好好休息,我去倒水,你要是累了的话就里屋躺会儿啊。”
李木挺着个大肚子确实疲于见客,便听了朱秀红的话简单的向堂屋的客人打过招呼后进屋休息。
朱秀红麻利的给应有初两人倒上两杯水,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应有初何事而来,就听见自家的妹子说,“姐,我听过你们村的王神婆很厉害,你要不要请她来帮忙给李哥儿看上一看?”
朱秀红不懂妹子的意思,耿直的说:“她又不是大夫,请她来看什么?”
朱家妹子碍于应有初在场,不好说出口,可她好不容等着李木进屋,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朱秀红见不得这种拐弯抹角的,“有话就说。”
朱家妹子瘪了瘪嘴,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就请她来瞧一瞧李哥儿肚子,看看是男是女还是哥儿。”
朱秀红一听,“嗐”一声,“不管是男是女还是哥儿,都是我家的骨肉,没差的。”
朱家妹子却说:“怎么会没差,要是个男的自然是好事,又能延续香火,以后上可封侯拜相,下能寒耕暑耘。”
应有初在一旁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很是不满的发出巨大的一声“啧”,又说:“生男生女还是生哥儿有什么区别?你自己不也是个女人吗?何必难为自己的下一代,咋滴,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朱家妹子被怼得哑口无言,朱秀红出来打圆场道:“妹子别操这么多心了,这是我家头一胎,就算是个哥儿也会好好养大的。”
朱家妹子听到朱秀红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立马心直口快的说:“要是个哥儿就更得找王神婆好好瞧一瞧了,我记得田家头胎也是哥儿,还是找了王神婆来看的,这不,她家二胎就是大胖小子了,你现在看看,她家二柱长得多壮实。”
她将话说出口后就没完没了的,“别说妹子不关心你,我可是绕了好大一个圈才帮你打听到具体的法子的,要是这头胎是个哥儿,你就……”
朱秀红重重的咳嗽一声,打断她妹子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虽然不知道田家生儿子的具体方法,但还是通过旁人知道这个法子有损阴德,毕竟田家头胎的哥儿没活过一年就夭折了。
想到还有外人在场,她就立刻制止妹子将要说出口的话。
朱家妹子这时也意识到这话不宜当着外人说,瞬间缄口不言。
本来应有初都要继续和朱家妹子正面刚了的,结果听到后面发现有瓜,就没开口,现在他瓜听到一半没了,有点难受。
“小应,小俞,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朱秀红转头问道。
“朱大娘,我们想要找你要点羊奶。”俞安拿出自带的罐子语气乖巧的说道。
“哦,羊奶呀,等着啊,木木不爱喝羊奶,每天都剩下好多,正好你们要。”朱秀红一脸笑容的接过罐子转身去后院给她们装羊奶。
留下他们三人坐在堂屋互相不搭理对方,朱家妹子想到刚刚应有初怼她,她更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安安呀,以后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而且要是个哥儿或者女孩就更好了,长像你一样就更棒了,想想就开心。”
应有初故意说这话来膈应朱家妹子的。
俞安听了后脸颊微微发烫,心里也在幻想着自己和应有初以后的孩子。
朱秀红装好满满一罐子热乎乎的羊奶递给俞安,应有初将准备好的肥皂送给朱秀红,并向她解释肥皂的用途。
朱秀红本来是不想收的,但听到这肥皂能去除衣服上的油污也动心了,便不再推迟开心的收下了。
应有初回家后一边做着蚕丝皂一边和应财八卦。
他搅动着罐中的蚕丝问道:“爹,我昏迷那会儿是不是请了王神婆来看的?”
“是呀,当时请了两个大夫出诊瞧你,但都说没有问题,可你迟迟不醒,别人出主意让我请王神婆试试,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抱着试试的想法就请了她。”
“那王神婆看了我后怎么说?”应有初问。
“说你落水后丢了魂,需要请一个亲人来喊魂才行,还说我阳气重,不能喊,就让我给你找一个女人或者哥儿成亲,在成亲后当天晚上由ta来喊魂,我还记得俞安成亲那晚喊了你一晚上的名字才把你的魂招回来的。”应财带着怅然的情绪徐徐说道。
应有初被这一番言论雷到,“这您都信?”他知道俞安嫁过来是给他冲喜的,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我也不想信,但你若一直不醒,我怎么向你娘交代?好在你醒了。”应财感叹道。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归对不住俞安,因此,俞安嫁过来后,应财当天就将家里的银钱悉数交给俞安,好让他心里也有些底气。
应有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又是痛恨王神婆随便张嘴就毁坏别人一生,又是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俞安。
随着他对俞安感情的加深,他一想到万一当时嫁过来的不是俞安……
越想越后怕。
“爹,我听说,田婶家有个哥儿,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还说是请了王神婆看过后才有的二柱,这王神婆又做了什么?”应有初都没察觉到自己语气中带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