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别说话。”
五条悟打断她的话,穿好新衣服的黑兔左右扭动,将手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想要扯下来,被他看到无情的拉开。
“不舒服。”
有种被束缚住的感觉。
“不舒服也要穿。”
“为什么。”黑兔不解,“我又不是人类,用你们人类的想法强加在我们魔兽身上,人类果然傲慢的让人讨厌。”
五条悟:“再说这种话我就要揍你了,尊老爱幼在我这里行不通啊。”
黑兔的充满攻击性的目光一顿,她歪了下脑袋,“尊老爱幼?”
白发男人像是反应过来,抬手握拳,锤了下手心,“对哦,还没问小兔你的年龄。”
“年龄?”
“从出生到现在多少年吧。”
“哦。”这个懂了,黑兔平淡开口,“只有286年。”
哇,小祖宗。
哦不对,这不是人。
五条悟嘀咕了一声,“这个年龄都已经可以住进博物馆的展柜了,那你应该爱我这个幼才对。”
怎么反过来他要监管这个又疯又笨的兔子。
黑兔反应过来。
286年,对于魔兽来说,时间是最无用的东西,对于人类来说,却是在意的东西。
“坏孩子。”
黑兔盯着白发男人,慢吞吞地开口,尾音加重,生怕他听不到一样。
她得意洋洋,学着他的语气,自然带着说不清的俯视和轻慢。
“不过区区百年,等你老了我就宰了你,你的幼崽也一样,长大了都宰了。”
耳朵被猝不及防一掐。
“……”
黑兔收起了得意,冷冰冰地瞪着他,“不知好歹的坏孩子。”
五条悟惊喜地抬手拍掌,“不错啊,都会说成语了,看来也不是笨蛋。”
“但是,好小兔不能咬主人。”熟练地抓住要咬过来的下巴,看着黑发蓬松,穿着水手服,脸蛋精致柔弱,被他气得眼角泛红的少女,五条悟微妙地声音顿了下。
“五条悟,我的名字。”
“呸。”
黑兔吐了下舌,一脸的嫌弃,一点也不想叫名字。
“那就叫主人。”
哇,气得眼睛更红了。
“穿鞋。”
本来就不怎么舒服,还要穿上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的衣服,黑兔抬腿踢开鞋子,又一脚踢中白发男人的膝盖,然而他纹丝不动。
坏脾气,不高兴。
对他的讨厌写在脸上。
五条悟捏了捏眉心,这样一对比,棘他们简直乖巧到不行,难不成还要他买育儿心经,饶了他吧。
他不满哈了口气,按着黑兔坐下来,半蹲着给她换鞋,动作不怎么温柔,五指收紧握着小腿,全程都开着无下限,换好后他松开手,要控制住她费了不少力,苍白的肤色被他紧握,泛着一圈明显的红,但很快就什么痕迹也没有。
“听话一点,不要撒手就啃。”
五条悟用着抱怨的语气说:“我也不想把你灌上水泥尸沉东京湾。”
可惜他的恐吓基本等于白说,黑兔根本没听,蓝色的眼睛撞进在疯狂中闪闪发亮的红眸,她又轻又缓地咬着字,“我饿了。”
“饿。”
“你们抢走了我的食物,破坏了我的住处,还要将我关押囚禁,太坏了,你们人类果然都是狼子野心。”
少女凑上来,伸出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黑色的长发垂落,她声音很甜地说:“要赔偿。”
全身的重量压了下来,看上去轻轻软软的一坨,压得他手臂都麻了,金刚芭比小兔吗。
五条悟半蹲的姿势差点被掼倒,对她的力气有了新的认识,刚才还凶的要死,狠起来自己都炸成血花,现在做出这样类似于撒娇的动作。
但五条悟看得到,蹭着他脖颈的少女难耐地舔了舔犬牙,目光紧紧盯着他的手腕,脖颈,脸……红色的眼瞳雾蒙蒙的,因为极度的饥饿,脸上出现类似于执着与不满的表情,不只是单纯的杀意。
饱含食欲,将他看做食物。
稀奇。
他好笑似地,盯着黑兔的反应。
“什么赔偿?”
“你困住了我,就得让我吃饱。”
“ok啊。”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笑了下随意问道:“吃什么。”
“人,或者魔兽。”
五条悟停顿了下,唇边扯起的笑容愈深,“不行呢,兔子就得乖乖吃草,或着胡萝卜。”
黑兔的表情瞬间冷了,“你喂我吃草,我就喂你吃屎。”
“……”
五条悟:“……等下,我很好奇,小兔你的语言系统是怎么运行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废话。
她是被小人类教过,怎么样说话才能让其他人类噎住说不出话来。
黑兔拧着眉,如果不是这个人类,自己早就出去猎食了,让他提供个饭都磨磨唧唧,她以前,人类都是乖乖给她送贡品的。
她伸出手,焦躁压抑地划拉着沙发,柔软的皮革被指甲划的翻起,露出内里的海绵。
“普通的食物不吃?”
黑兔讥讽瞥了眼他,扯过脑袋不理,人类做的食物难吃死了,和他们自己一样,又干又涩,不过……
她眨着眼睛说:“你。”
回忆似得舔了下唇,黑兔认认真真开口,“让我吃你,你好像还挺香的。”
看到少女无意识舔唇的动作,五条悟抬手摁了下自己的嘴角,被咬的又麻又疼的感觉似乎还残留了一丝。
“可以啊。”
黑兔抬起头,白发人类微微挑起点唇,不紧不慢地说,“可是我们人类不做白嫖的买卖,人类之间最重要的是利益交换,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我喂饱你,你就得听我的话。”
他张开手掌,指尖轻轻一滑,鲜血争先恐后,汩汩流出。
“听懂了吗,还是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我的耐心不太好唉。”
“……”
黑兔定定望着他,仿佛精雕细琢的人偶,长长的睫毛遮住亮的诡异的红色眼睛,被食欲支配,眼睛中没有一丝的情感,只有冰冷的本能,甚至看着就渗人。
白发男人又问了一句:“听懂了吗,小兔。”
她抬起手,软绵绵的靠过来,想要抓住他的手,用示弱的姿态含含糊糊地发出气音。
“给我。”
吃了他,然后杀了他。
但是这个人类不一样,和其他人类不同,她暂时打不过。
“不行。”
人类拒绝了。
“最后一遍,听懂了才可以吃。”
好烦啊,人类总爱叽里呱啦说一些奇怪的话,黑兔想应下,但魔兽天生趋利避害的本能却制止着她说出来。
可是我好饿。
肚子饿得要烧起来了,如果能吃点自己就能不饿,她就能生吃了自己。
好饿啊。
不能说吗,反正人类那么弱小,只要她继续成长,现在的桎梏迟早都会被她挣脱,魔兽是没有上限的。
头晕目眩,只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
明明饿到视线模糊,却能清晰捕捉到白发男人的动作,晃动的手指,沾满血的掌心,唇边模糊的笑意,仿佛在等待她上钩一样。
她是吗。
黑兔呼吸急促的咽了咽口水。
“……听懂了,我会听你的话。”
不管了,不是也得是。
魔兽趋利避害的本能被她扒下来踩了几脚扔到天边。
先爽了再说。
好哎。
香香。
耳朵被揉了下,她不舒服地颤了颤,不怎么习惯被碰这里,可恶的人类在她避开后顿了几秒,变本加厉的一顿揉搓。
“乖兔子。”
定下束缚,五条悟夸了句被他的血迷的迷迷瞪瞪的少女,解开一部分的无下限,少女扑到他的怀里,又重又急的嘬了两口,脸被血弄脏了也不在意,酥麻又泛着些许疼痛,感受到了血液的急剧流失。
漂亮脸蛋的少女吞咽的空隙间仰起头,伸手抹着嘴唇边的血,血没有被抹掉,反而晕染开一片,她展开手指,歪了下脑袋,下一秒舌尖舔着无名指,红到发亮的眼瞳却紧紧盯着他。
这可不是单纯可爱的兔子。
而且完全被当做食物享用了。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揪了揪她的耳朵,脖子上还挂着不愿意下去,一脸餍足的少女,脚悬空晃了下,咬着他的手指露出了还想继续吃的眼神。
吃吃吃,只知道吃。
“要榨干我吗,不能太贪婪哦。”反转术式治好伤口,五条悟用点力揪住她脸颊上的肉,看着揪出来的红印才满意了些。
“下来。”
黑兔继续搂着脖子,用脑袋蹭了蹭,不到三秒,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像猫一样。
“……”
五条悟古怪地低头看了眼,就这么挂在他身上睡着了?
说睡就睡,吃饱了就睡。
他抬起手,半个手掌都是啃咬出来的牙印,如果不是有无下限和反转术式,这只手都能被吃下去,以后要教一下,不能呲牙对主人。
带着黑兔瞬移到高专,五条悟推开医务室的门,入眼就是毫无形象躺在沙发上,一脸疲倦的家入硝子,她眼睛上盖着湿毛巾,声音有气无力。
“有事说,没事滚,接断腿断手要排队取号,高层也不能插队,拒绝贿赂。”
“硝子,是我啦。”
家入硝子坐起来摘掉毛巾,一眼就看到身高腿长的白发男人身上挂着一个黑色长发,jk制服的少女。
白发男人像撕胶带一样,将少女从身上撕下来放到沙发上,顺势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按住肩膀。
家入硝子挑眉,目光在少女异于常人的耳朵上打转,她忽然就幻视到了手臂的酸软无力。
兔子耳朵,黑发红眼,一个人啃遍三分之二的高层。
关键词都对上了。
“……这就是那个罪魁祸首,高层眼中的绝望本身。”
漫不经心钳制着黑兔的五条悟打了个哈欠,腿交叠着撇嘴,“是啊,没人性的兔子,喂饱了就睡。”
“……”
“不说这个,我记得你这里有红枣枸杞茶,甜不甜,让我补补血啦。”
“……跳过的有点快,她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组合在一起要拍美女与野兽吗。”
“说来话长,大概就是我要成为她的饲主了。”
话音一落,白发男人抬手摸了摸下巴,真情实感地感慨,“硝子,我做梦都不敢梦唉,我会给一个还没认识超过两天的兔娘换衣服穿鞋。”
“要不随便找个坑埋掉算了。”
说话间,黑兔动了动脑袋,睁开眼睛,五条悟偏了下头,将手按在她的腿上,但少女只是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家入硝子身上,没有攻击的动作。
资料里是有说,黑兔不会伤害孩子,或许还要加上女人?
五条悟收回手,黑兔也没有动作,她“唰”得站起来,略显圆润无害的红瞳看了一圈,落在他的身上。
她自然地上前坐在他的腿上,搂住脖子蹭了蹭胸口,闭上眼睛又开始睡觉。
家入硝子:“……”
好怪。
眼睛上绑着绷带的怪人,和穿着jk制服长着兔耳朵的少女,组合起来怎么都很怪。
“……有点变态了,他们怎么想的啊。”家入硝子揉了揉眉心叹气。
“害怕吧,毕竟不怕被咬的就我一个。”
五条悟垂下头,拿起桌上的被子,轻轻啜了?一口红枣枸杞茶,笑了下说:“当小兔是小动物就行,兔子啊猫咪什么的,喜欢窝在主人的怀里,很正常吧。”
对于他来说,只是暂时需要饲养一段时间的小兔子。
对于小兔来说,他是食物。
要论傲慢,他怎么说也比不上这个疯兔子,不记他的名字,而是记味道。
至于算命的说的女朋友。
他又不是变态,这是兔子,怎么想的,人兽有生殖隔离啊。
“他们让你干什么。”
“杀不死就封印。”
五条悟抬起手指晃了晃,尾音拖长,“或者,杀不死就驯服,让我成为栓住怪物的狗链子,真敢说这群烂橘子。”
二者选择哪一个。
他后仰着脑袋勾起笑,“小兔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小升初,286岁刚会说话,有点晚熟了。”
说着换了个话题。
“杰呢,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医务室的氛围有些冷下来,家入硝子叹了口气,语调泛着倦意,“我也不清楚。”
“总之手臂是接好了,其他的,就看他们怎么弄了。”
两人都清楚,夏油杰不是能够乖乖就范的人,白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变淡,低声呼了口气,扯下绷带,蓝色的眼睛显出几分冷来。
“一个个的,当我是什么啊,高速运转的机器吗,哈,火大。”
左一个死刑执行,右一个死刑执行,现在好了,又来一个不是人的死刑执行,干脆他不要当咒术师了,改行去葬仪屋做死神好了,还能手动刷业绩。
察觉身下的气息变得极具戾气,黑兔抬起头,猩红的眼瞳无声地注视着他。
五条悟垂眸压住她的脑袋。
“睡你的。”
芝麻大的脑容量能知道什么,就只知道吃。
家入硝子的目光绕了一圈,看着短暂的互动,她目光顿了下,头疼地叹了口气。
“五条,你应该知道,她不是人,他们嘴里的驯服,狗链子之类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不管是希望她像人类一样约束自我,又或者像他们嘴里成为单纯听话的武器……”
白发男人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她的视线看不出来这人是什么表情,但多少能猜出来。
家入硝子停了下,简单粗暴地说。
“这都是违反他们自身的天性和本能。”
白发男人闻言“唔”了一句,他侧过脸,笑嘻嘻地眨眼,将食指抵在唇上,“嘛,总会有办法的,说不定小兔就像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突然“嗖”得就消失,那样我就轻松了。”
又开始了,所谓的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