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舞阳公主与高睦相熟以后, 除了贪凉的盛夏,其余的日子,几乎都会抱着高睦入睡。
吹灯之后, 舞阳公主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贴到了高睦身边。高睦也习惯性地, 面朝舞阳公主,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了许多桃花糕的缘故, 高睦总感觉,身边这个人, 今晚格外香。香到,她都想把鼻子凑到舞阳公主身上,仔细嗅一嗅了。
高睦觉得, 自己若真把鼻子凑上去,未免有些唐突。一边又觉得,同为女子,就算凑近一些, 应该也不算轻浮。
心中两道念头没能争出高低,高睦就模模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高睦已经将舞阳公主揽在了怀中,睡前让她纠结的体香, 此刻就在她的鼻端。
不是桃花香。
更胜桃花香。
此时天色微明,帐内已有微光。
高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锦衣触碰她唇瓣的样子, 她却突然也想触碰锦衣的唇瓣。
“驸马爷, 该起身了。”
身后传来轻呼时, 高睦已经抬起了手指。是值夜的彤云, 见高睦未能按时起床,悄声来到了帐外。
高睦心头一慌, 立马缩回了手指,还心虚地应了一声:“嗯,就起。”
幸好,舞阳公主睡意深沉,未被高睦惊醒。
彤云听见高睦醒了,为免吵醒舞阳公主,也已经默默退下了。
高睦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放开舞阳公主,无声地钻出了床帐。
通往应天府的路上,高睦忆及自己晨起时的心慌,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她最近,似乎太容易心慌了。
就算是睡觉的时候,她也严严实实地绑着束胸,而且隔着床帐,不至于被侍女撞破身份。也不是第一天睡在公主府里了,那么,听见侍女的声音,有什么好心慌的呢?
高睦有些摸不着头绪。不过,她很快就不用为此烦恼了。
说曹操曹操到。高睦的月事来了。
自从被“小乞丐”撞破女儿身后,高睦在月事的防备上就极尽周全,连平素的衣袍都几乎只穿深色了。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官衙遇到月事,不至于手忙脚乱。但是,高睦这一次的痛经,来得太凶猛了。
高睦常年痛经,为免引人起疑,早已养成了远超常人的忍痛能力。这一次,她却险些疼晕了。好在,她预感到情形不对,在脸色发白之前,就已经躲入了官廨。
应天府衙不比六部官署,本来就无需每日坐班,就连应天府尹,平素也大多窝在自己的官廨中。高睦是当朝驸马,哪怕每天都不来点卯,应天府尹也不会多嘴,如今高睦只是去官廨躲清净,自然不算招眼。
高睦已经很久都没有留在府衙过夜了,官廨里连仆人都没有留,房门一关,就是一片清净的天地——她就算真的晕死过去,短时间内,也不至于惊动外人。
按照高睦的经验,实在疼得受不了时,睡一觉,撑过最疼的时段,就能缓过劲来。可是这一回,直到散衙的时辰,她的小腹依然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应天府推官厅最近十分清闲,高睦没有合理的理由留宿官廨,为免惹人注目,她拿出毅力,离开被褥,按时踏上了归程。
随着高睦的清名远扬,京城里认识高睦的百姓越来越多,好几次,高睦陪舞阳公主出游时,都被百姓认了出来。为了减轻影响,高睦早已改成了马车出行。
也多亏是坐马车,高睦今日才能顺利回到舞阳公主府。若是骑马,高睦怀疑,她可能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入府之后,高睦实在精力不济,索性派人往后院递了一句“公务繁忙”,直接留在了外书房。
高睦来月事了吗?
舞阳公主昨晚才与高睦说定这句“公务繁忙”的暗语,不至于今日就健忘,她立刻想到了背后的含义。
只要高睦在家,就会陪舞阳公主一起用饭。舞阳公主本以为会在晚饭之前看到高睦,没想到菜都快凉了,高睦还迟迟不来。
紫荆再三催舞阳公主动筷子,舞阳公主只好派人给高睦送饭,自己先吃了。
转念一想,高睦要是真来月事了,还是别让其他人进外书房为好。而且要真是月事,也不该耽误用饭,说不定高睦真有“公务”呢?还是去看看好了。
送饭的侍女原本都要出门了,又被舞阳公主喊了回来。舞阳公主三两口打发了自己的肚子,提着食盒就走。紫荆有心替舞阳公主拿食盒,没来得及伸手,舞阳公主就消失在了门外。
“高睦?”
外书房里,桌案附近灯火通明,桌后却没有人。
看来不是公务。
“高睦?”
“公主,这里。”
天色已暗,舞阳公主看不清烛光之外的空间,左右张望了一番,也没有寻到高睦的身影。直到听见高睦的回应,才找到高睦床边。
“高睦,你是来月事了吗?”
高睦本想问舞阳公主是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听她一张嘴就问了“月事”,就知道自己不用再问了。高睦打起精神应道:“嗯,公主来得正好,我今日腹痛,脸色不好。紫荆她们都是精细人,我担心被她们瞧出端倪,今夜恐怕要睡在外书房这边了。”
“腹痛?是经行腹痛吗?”舞阳公主十分吃惊。她以前从没察觉高睦的月事,完全想不到高睦有痛经的毛病。痛得脸色都不好了?那该是很痛了吧?
床畔光线模糊,舞阳公主往高睦面前凑了凑,也没能看清高睦的脸色。但是,远处的灯光,投射在高睦额头上,依稀反射出了水光。舞阳公主探手一抹,就抹到了满手水痕。原来高睦都疼出冷汗了,难怪睡在了这里!
“公主,别担心。只是经痛,我睡一觉就好了。”高睦安抚地握住了舞阳公主的手,中止了她关切的触碰。
什么叫只是经痛?舞阳公主当年也曾痛经,知道其中的难受。她以前还没疼出冷汗呢,就已经疼得想哭了。
可是,高睦的身份,她也不能喊太医来治经痛,也只能让高睦睡觉了。
舞阳公主自己痛经时,是一点都不想吃饭的,她不知道高睦是不是如此,确认高睦不饿后,她才将食盒放在了一边。
在舞阳公主府里,舞阳公主所在的地方,就是众人的焦点。高睦深知,在这个自己最容易暴露女儿身的时刻,她不宜让舞阳公主留在身边。所以她一见舞阳公主放稳了食盒,就对舞阳公主说道:“我睡了,公主回内院吧。”
“我不走。高睦,我帮你揉肚子好不好?我以前经痛时,母妃就帮我揉肚子。揉一揉能舒服一点。”舞阳公主不仅不走,还扶着高睦一起躺了下来,将手掌贴到了高睦下腹。
高睦不知道自己是疼得忘了躲避,还是疼痛放大了依恋,让她舍不得躲避。她竟真让舞阳公主碰到了下腹这种私密的位置,还觉得她的手又暖又软,仿佛真的帮她揉碎了疼痛。
明明疼痛减轻了,高睦却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很想哭。她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舞阳公主,还轻轻地喊了一声——
“锦衣。”
舞阳公主将她的小名告知高睦后,高睦只在陪她微服出游时,才会用上“锦衣”这个称呼。这还是高睦第一次在公主府里喊出“锦衣”二字。
“怎么了?是太痛了吗?”舞阳公主听出高睦语音中的哽咽后,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揪心的滋味。她记得,她认识高睦这么久,从来没见高睦哭过。哪怕高睦的母亲不要她了,她也没有哭。而此刻,高睦竟然有了哭音,该是有多痛呀!
“不是。你揉得很有用,我好多了。”
“那你怎么声音都变了?真的不是太痛了吗?”舞阳公主突然想起,她十七姐就是腹痛死的。她脸色大变,又连忙追问道:“高睦,你以前经痛吗?你怎么知道今天是经痛?会不会不是经痛?”
“是经痛。公主,我向来经痛,不会弄错。我也真的是好多了,别着急。”
“不对,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经痛,你就算是经痛,也不该这么痛。不行,腹痛不可大意,你得看大夫!”舞阳公主越想越不对,她生怕耽误高睦的病情,恨不得自己就是太医。她知道,高睦的身份,不可在月事期间惊动太医,哪怕找民间大夫看诊,也得仔细谋划,当即就想坐起来思考对策。
高睦收紧双臂,制止了舞阳公主起床的动作。她知道是自己的哽咽造成了误会,为了打消舞阳公主的急切,只好说道:“我的经痛,一直很严重。公主,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真的只是经痛。我保证,明天我就会好起来,好吗?”
舞阳公主听高睦说得笃定,才重新安下心来。她想到自己大惊小怪,害得高睦还得忍疼来哄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隔了半响,才轻声说道:“高睦,我不是不相信你。”
“嗯,我知道公主不是不相信我。”高睦将鼻子移到了舞阳公主的颈边,安心地将她的体香嗅了个满怀。
她当然知道,她不是不相信她。
她只是太担心她了。
因为担心,所以急切。
高睦这一辈子,就连母亲都不曾对她如此急切。她内心深处,一直盼望母亲能这样为她急切一次。她又怎会不明白这份急切呢?
有一句话,埋在高睦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高睦本以为,这句话,她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今夜,她却很想说。
“锦衣,我很感激你,愿意做我的家人。”
这是舞阳公主第一次听到高睦亲口承认,她们是家人。
舞阳公主一直想听到高睦这句亲口认证的家人,如今终于听到了,她却觉得鼻头发酸。她好像突然明白,高睦为何会嗓音哽咽了。
“高睦,我也很感激你,愿意做我的家人。你放心,我们永远都会是家人。”舞阳公主紧紧地回拥高睦,毫无间隙地与高睦紧贴在了一起,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她永远不会与她分开。
永远吗?
眼底泪意弥漫,高睦却没有阻止自己的软弱。她明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更多软弱,还是应了一声——
“好。”
第62章
“公主?”
紫荆侯在外书房门口, 见舞阳公主送个饭半天都不出来,想着公主如今也是能看书的人了,陪驸马在书房多留片刻, 也不算稀奇。眼看夜深了,还不见公主回内院, 紫荆才不得不来催促。
此时的舞阳公主,已经陪着高睦睡着了, 还是高睦警觉,隐约听到了门外的呼喊, 率先醒了。
“高睦,怎么了?”舞阳公主平素睡眠极沉,但是她今天记挂着高睦的腹痛, 睡着时手都是搭在高睦肚子上的,高睦稍有动作,她就跟着醒了。
“有人在喊公主,似乎是紫荆。想必是来催公主回房就寝了。”
“我不回房, 就睡这里。”舞阳公主有点睡迷糊了,倒是还记得高睦的肚子,“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高睦此时只剩一些隐约的钝痛了,却仍舍不得与舞阳公主分开。她料想自己的脸色应该恢复了, 又情知舞阳公主不宜夜宿外书房,索性提出了与她一起回内寝。
舞阳公主不愿高睦忍着腹痛奔波, 觉得睡都睡在外书房了, 没必要再折腾。
高睦面对不通闺房之事的舞阳公主, 不便把中间的顾虑说透, 只好搬出一个“内寝的床更舒服”的借口,哄着舞阳公主起床。
舞阳公主没有认床的毛病, 也不觉得内寝的床比外书房更舒服,但是她听见高睦的声音精神了不少,觉得高睦既然想换床,那就回内寝好了。
“公主先随紫荆回去吧,我稍后就来。”
高睦以“公务繁忙”为幌子留在外书房,为了掩人耳目,只在桌案周围布满了灯火,床榻这边,仅能借到一点微光。她与舞阳公主起床后,先将舞阳公主带到了桌边,帮她整了整衣衫,扶正了发髻,才将舞阳公主送到门前。
舞阳公主今晚也是第一次在灯下看到高睦,她将高睦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高睦面色康健,才安心地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的紫荆,半响没等到回音,要不是不敢擅入外书房,她都想试着推推门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大门紧闭,半响都没人应声……虽说是夫妻,可这里是外书房呀!公主不懂事,驸马总不会这么不守礼吧……灯火这么亮,许是驸马处理公务太入神了吧……好不容易等到舞阳公主出来,紫荆立马终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通往内院的路上,紫荆很快觉得,她之前可能不算乱想。
舞阳公主急着帮高睦揉肚子,连外衫都没脱就上床了,后来还迷迷糊糊跟着高睦睡着了。尽管高睦尽量帮舞阳公主平整了衣衫,衣料上还是难以避免地留下了褶皱。
紫荆服侍舞阳公主多年,很了解舞阳公主的习性,她见舞阳公主一路走一路打哈欠,就觉得自家公主好像刚睡醒,再注意到舞阳公主衣裳上的褶皱,真是想不乱想都难。
紫荆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又想到,公主打小就喜欢歪在榻上看话本,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好歹公主没有宿在外书房,已经算是守礼了。不过,说起来,公主与驸马大婚都两年有余了,感情也好,怎么公主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舞阳公主不知道有人惦记着她的肚子,她在夜风中步行片刻后,彻底吹醒了睡意,想起了高睦的肚子。她想到,高睦没吃晚饭,既然经痛缓解了,应该有胃口了,遂为高睦传了一份宵夜。
宵夜上桌时,高睦刚好回到了内院。
高睦原本觉得,自己睡觉都舍不得与舞阳公主分开,未免有些丢人。在看到这碗热气腾腾的宵夜后,高睦又觉得,她的不舍,实在是不足为奇。
舞阳公主在生活的领域里,从来不是一个细致之人,就连她自己的衣食,都完全交给了紫荆打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在生活上细致的舞阳公主,为高睦想到了细处。
热气腾腾的何止眼前这碗宵夜呢?分明是眼前这个人。
要不是舞阳公主比高睦年少,高睦甚至怀疑,她可能把求之不得的母女之情寄托在了舞阳公主身上。否则,她为什么会越来越依恋眼前这个人呢?
是的,依恋。
哪怕会被母亲指责为软弱,高睦也得承认,她越来越依恋锦衣了。
自从高睦认清自己对舞阳公主的依恋后,她与舞阳公主相处,越发多了亲密。即便偶尔有些心乱,她也努力调整自己,不肯回避舞阳公主的靠近。
高睦想,等她对女子之间的亲密习以为常后,她就能和舞阳公主真正成为亲密无间、永不分开的家人。直到一本书册的出现,颠覆了高睦的认知。
事情得从刘贤妃的生日说起。
四月二十七日是刘贤妃的生日,皇帝恩典舞阳公主,每年刘贤妃的生日,都允许舞阳公主和高睦入宫拜寿,还会在长乐宫摆一桌家宴。今年也是如此。
从宫里回来时,天色已黑,舞阳公主却派紫荆去库房,翻找她的嫁妆箱子。
舞阳公主的嫁妆里,有不少她以前喜欢的玩物,时不时就会找几件出来把玩。高睦只当舞阳公主刚从宫里出来,想起了哪件物件,也不奇怪,只是顺嘴问了一句:“公主想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母妃说让我找出来送给你。”
“送给我?”
高睦虽然是刘贤妃的“女婿”,与刘贤妃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逢年过节入宫,宫中大宴都是男女异群,也只有像今天这样的长乐宫小宴,才会说上几句话。虽然说话不多,赐礼却常有。高睦想不通的是,她与锦衣才从宫里出来,刘贤妃有什么礼物,怎么不当面赐下?又怎么会在锦衣的嫁妆里呢?
每次面圣之后,高睦都会心生疲惫。高睦今日与皇帝相处了半天,祝寿又喝了一些酒,心累加身累,不愿意再动脑子,便想着,等见着东西了,也就知道是什么了。反正刘贤妃是锦衣的母妃,母女感情也好,总不会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嗯。”舞阳公主肯定地点了点头。母妃说,要她睡前再给高睦,还不能让别人看见。神神秘秘的,她肯定不会记错。也是因为好奇,所以她一回来就让紫荆去找母妃说的那个小木匣了。
高睦很少饮酒,一喝酒就有点犯困,本来想早点去睡觉的,听说长者有赐,倒是不好先上床了。还是舞阳公主看出了高睦眼神迷离,拉着她入了床帐,还要高睦只管先睡,母妃给的东西,明天再看就行。
舞阳公主大晚上都让人去翻库房了,高睦哪里猜不到她的好奇,又怎会让她等到明天呢?高睦虽然被舞阳公主推到床上了,却口称“不急”,还拿起了一本诗集。
“你睡嘛。”舞阳公主抽走了高睦手中的诗集,不由分说地把高睦塞进了被子里,还伸手盖住了高睦的眼睛。
高睦上一次被人这样哄着睡觉,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许是酒意催生了感性,高睦觉得此刻分外温馨,她不假思索地抬起双手,抱住了舞阳公主。
都已经把人抱紧了,高睦才想起来,房内还有侍女。转念一想,高睦又觉得,皇帝都已经开始催生了,她在床帐之中对锦衣亲密一些,也不算什么坏事。又或者,是她实在不想松手,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舞阳公主感觉,自从高睦亲口承认她们是家人后,就对她亲热多了。她很乐意与高睦贴心,被高睦抱住了也不惊讶,还顺势扑倒在高睦身上,笑嘻嘻地蹭了蹭高睦的脸颊。
高睦早就发现了,舞阳公主开心时,会像小动物一样蹭人。高睦其实很喜欢舞阳公主这个亲昵的动作,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被舞阳公主蹭到脸颊,她的身体本能地感到了僵硬,连呼吸都似乎凝固了。
缓过神来后,高睦觉得自己僵硬得不该,她特意多抱了舞阳公主一会儿,强逼自己习惯此刻的亲密,才轻轻拍了拍舞阳公主的后背,示意她该起身了。
舞阳公主以为高睦被她压累了,她却没有起身,而是顺势翻身,躺在了高睦旁边,面颊却仍在高睦颈窝。
舞阳公主的气息毫无阻隔的扑打在高睦颈畔,高睦实在是发痒,她拉开了些许距离,偏头问道:“公主也困了吗?”
“没有,我躺躺。”舞阳公主摇头之间,已经像八爪鱼一样抱紧了高睦,还将脑袋再次挤进了高睦颈畔。
高睦见舞阳公主完全没有移开鼻子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将手掌护在了脖子上,轻轻说了一声:“痒。”
“哦。”舞阳公主觉得高睦身上很好闻,她其实不想把鼻子收回来,发现干扰高睦睡觉了,还是不情不愿地移开了脑袋。
高睦见舞阳公主盯着自己,还以为舞阳公主监督她睡觉。她笑道:“那我先小睡片刻,等紫荆回来了,公主喊我?”
“小睡干什么,你直接睡嘛。母妃又不是外人,这也不是正经赐礼。等紫荆把东西拿来,我先替你看看,你就明天再看嘛。没事的,这不算失礼,你不是一喝酒就想睡吗,快睡吧。”舞阳公主了解高睦动止合礼的做派,只当高睦是不敢对刘贤妃不恭。
高睦十分喜欢舞阳公主不和她见外,听说舞阳公主会先看“东西”,她也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必要,于是便真的打算睡了。
舞阳公主怕干扰高睦入睡,不好再凑近高睦,她又不想离开床帐,不知不觉盯着高睦的侧脸入了神。
第一次遇见高睦时,舞阳公主就觉得,这个“大哥哥”生得很好看。朝夕相处多日后,舞阳公主再看高睦,总觉得更好看了。有好几次,她看着高睦的睡脸,都偷偷地摸了摸,这一次也不例外。
舞阳公主手痒难耐,只等高睦睡着了,就想再摸摸她的脸,没想到高睦竟然睁开了眼睛。她不解道:“高睦,你怎么不睡了?”
“公主,你盯着我做什么?”高睦有些无奈。她本来就是睡觉很警觉的人,被人盯着,困意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舞阳公主被人抓包了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说话之间,舞阳公主还伸手戳了戳高睦的脸,全当是提前解除手痒了。
长得好看?
高睦凝望着舞阳公主的面颜,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第63章
舞阳公主见高睦面色古怪, 以为高睦不相信,她又真诚地补充道:“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公主也生得很好看。公主稍等, 我去喝水。”高睦感觉喉口的燥意弥漫到了全身,她迫切地需要解渴, 勉强回应了一声,就钻出了床帐。
由于下床太急, 高睦一脚踩在了地上。地砖的凉意刺激脚心,高睦才想到, 房内尚未屏退侍女。她以为方才的对话被外人听了去,又连忙抬眼去看,幸好, 帐外无人——侍女们不知何时已经自觉退下了。
虽然室内没有外人了,高睦仍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脸热,哪怕连饮几口凉水,也没能彻底镇压萦绕周身的燥热。偏偏舞阳公主还不放过高睦, 她从床帐中探出了脑袋,追问道:“高睦,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
高睦此时背对着舞阳公主,可是, 即便她不回头,也不难想见舞阳公主绚丽的笑颜。
好看吗?
当然是好看的。
高睦一直很喜欢看到舞阳公主的笑容, 今夜却连回想都不敢了, 更别提回头了。隔了半天, 她才放下水杯, 偏头应了一声:“真的。”
舞阳公主姿容俏丽,又是皇帝爱女, 从小到大,从不缺夸她美貌的人。听到高睦认可她的长相,她还是开心得笑出了声音。她也不嫌高睦回应得太慢,还以为高睦是急着喝水,笑完之后还关心道:“高睦,你平时睡前不喝水的,是今天喝多酒了口渴吗?要不要差人熬点醒酒汤呀?”
“不用,我没喝醉,喝水就好。”
皇帝知道高睦不喜欢饮酒,没有逼女婿多饮的意思,高睦今日,只是为了给刘贤妃祝寿,才端了端酒杯。哪怕高睦想把自己反常的燥热推到酒水头上,也说不过去。醒酒汤,自然是不用的。
高睦从来不让自己醉酒,舞阳公主回忆了一下,记得高睦确实饮酒不多,也不执着于醒酒汤。不过,她见高睦还在慢条斯理地喝水,暂时没有回床上的意思,她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打算坐到高睦身边。
“公主,奴婢能进来吗?公主说的木匣子,奴婢找到了。”
在舞阳公主下床之前,门外先传来了紫荆的请示。
“进来吧。”舞阳公主已经好奇半响了,听说紫荆找到了母妃嘴中那个神神秘秘的小木匣,她也不急着下床了,而是顺势坐在了床沿上,将视线投向了门口。
紫荆见内房伺候的侍女都退到了门外,以为房内有情况,她推门而入时,特意压低了脑门,摆足了目不斜视的姿态。进来发现高睦和舞阳公主一人在床下,一人在床上,紫荆还有些意外。她脚步微顿,对高睦福了一礼,才走到舞阳公主面前,呈上了木匣。
舞阳公主还记得刘贤妃的交代,一拿到木匣,就遣退了紫荆。
这么薄的一个小木匣,能放什么?
木匣到手后,舞阳公主更觉得纳闷了。紫荆一走,她就对高睦招了招手:“高睦你快来,看看,母妃这是给了你什么?”
舞阳公主早已将高睦视为了自家人,完全没有和高睦见外的意思。如果高睦睡着了,她一定会自己先打开木匣看看,不过,既然高睦还醒着,这又是母妃给高睦的东西,那还是把高睦喊过来,一起看好了。
紫荆进门复命时,高睦借着这个时间间隙,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大约是以男子的身份长大,不习惯品评女子的样貌,也不习惯被女子品评样貌,才会如此反常。想通这一点后,高睦燥热消退,心安理得地走回了床边。
由于小木匣是刘贤妃所“赐”,高睦走到舞阳公主面前后,习惯性地抬起了双手,打算恭敬地接过小木匣。舞阳公主却拽着高睦的胳膊,直接拉着高睦一起坐在了床沿上,才将小木匣塞到高睦手中。
舞阳公主趴在高睦肩膀上,眼巴巴地盯着小木匣,明显十分好奇。高睦也不耽误,笑着看了舞阳公主一眼后,很快打开了木匣。
“一本书?”舞阳公主看清匣中的物品后,有些傻眼。
窄小的木匣内,的确只有一本薄薄的书册,看着确实是一本小书,封面上却没有书名。
刘贤妃出生民间,只粗略认得几个字,怎么会给女婿送书呢?高睦也心觉诧异,疑惑之间,已经翻开了书扉。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偎脸接唇的图画,画面一角还写着几行文字。
在看清那几行文字后,高睦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她早该想到的,提前放进了嫁妆里的小书册,又特意用小木匣藏得严严实实,除了用来教导新婚夫妻圆房的秘.戏图,还能是什么!
认出秘.戏图的瞬间,高睦本能地合起双手,几乎是立马合拢了书页。
舞阳公主在高睦身侧,离书页更远,本来就看得慢一些。她才看到两个紧靠在一起的小人,还没认清两人的状态,就被高睦的动作打断了。她不解道:“高睦,你把书盖上干什么?我还没看完呢。”
高睦迎着舞阳公主天真的眼波,有些艰难地说道:“公主,此书……不雅,不宜翻阅。”
“不雅?这是母妃要我拿给你的呢,怎么会不雅呢?”舞阳公主更迷惑了,说话之间,她还试图从高睦手中抽走书册。
高睦手指紧捏,没有让出手中的秘.戏图。
早在今年过年时,皇帝就暗示高睦,无需继续避子,可以要孩子了。有皇帝催生在前,高睦猜测,刘贤妃拿出此物,无外乎也是隐晦地催生。高睦甚至怀疑,刘贤妃不知道皇帝曾御赐避子之物,见到女儿两年多都不曾有孕,心里着急,才会一出手就是这样的狠招。要不然,新婚之夜都没有拿出来的东西,怎么会特意要女儿找出来,还要女儿拿给“女婿”呢?
可是,高睦无法把心中的推测说给舞阳公主,她能做的,只有捏紧手中的秘.戏图,以免这些露骨的图画暴露在舞阳公主眼前。
“高睦你松手。让我看看,这书哪里不雅?”舞阳公主不知道高睦心中所想,她以为高睦忘了松手,还轻轻拍了拍高睦的手指,提醒了她一下。她实在想不出,一本书能哪里不雅,更觉得,母妃拿给她和高睦的东西,不会是不雅之物。不过,高睦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既然高睦都这么说了,她就想亲眼分辨一二。
“公主,此书你真的不宜翻阅。”高睦依旧没有松手。
舞阳公主此时才看出来,高睦不想要她看这本书。母妃要她和高睦一起看的书,高睦却不想要她看,这种奇怪的状况,让舞阳公主更好奇了。她不想让高睦为难,没有再坚持拿书,顺从地应道:“好吧,那我不看了。”
高睦暗自松了口气。
没等高睦完全放松,又听舞阳公主问道:“高睦,那你知道‘不举’是什么意思吗?”
高睦的心弦乍松还紧,手中的秘.戏图都险些摔到了地下。她稳住手中的书册后,故作镇定地问道:“公主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舞阳公主指了指高睦手中的秘.戏图,解释道:“母妃说,等我看到木匣里的东西了,就知道‘不举’是什么意思了。木匣里只有这本书,你不让我看,那我就只能问你了。而且母妃交代过我,说这是忌讳的话,要我千万不能问旁人,连父皇都不能问。”
刘贤妃交代得不错,在这个讲求女德的世道里,“不举”这种词,不宜出现在任何女子嘴中。尤其舞阳公主还找了高睦这个女驸马,她要是对旁人问及“不举”,万一让人察觉了她对男女之事的无知,高睦的身份秘密,都有暴露的风险……等等,贤妃娘娘怎么会和锦衣说到“不举”呢?
高睦心头一沉,对舞阳公主问道:“公主既然不知‘不举’何意,怎会问及此话呢?”
“哦,是母妃下午与我说话时,问你是不是不举。我问母妃不举是什么意思。后来母妃就和我说了这个小木匣,说等我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就知道不举是什么意思了。”
贤妃娘娘既然怀疑我有男子的隐疾,又为何让锦衣把秘.戏图拿给我呢?还是说,贤妃娘娘已经发现锦衣不通床帷之事了?高睦越听越觉得不对,为了确认风险,她追问道:“公主,下午公主和贤妃娘娘还说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舞阳公主每次入宫,都多多少少会与刘贤妃说几句私房话,高睦之前却从来不曾打听过。舞阳公主见高睦连续三次不答反问,还以为高睦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有些沮丧,恹恹地回答道:“母妃也没和说什么,就是问我,在宫外过得好不好。”
“还有呢?”
舞阳公主抬头看了高睦一眼,发现高睦确实想听的样子,才开始回忆下午的情形:“后来母妃问我还怕不怕生孩子,我说我怕。她又问我愿不愿意让紫荆她们伺候你睡觉,给你生孩子。那你是不能和别人一起睡觉的,我肯定说不行嘛,母妃就笑了。”
说到这,舞阳公主想起了一个她下午就想问高睦的问题。正好高睦就在眼前,她当即问道:“高睦,除了我,你有和别人同床睡觉吗?”
刘贤妃所说的“睡觉”明显意有所指,高睦没想到舞阳公主也会突然问一个“睡觉”相关的问题。尽管知道舞阳公主所问的“睡觉”很单纯,高睦还是有些尴尬。她借着摇头的动作,从舞阳公主脸上移开了视线,才回答道:“从我记事开始,就是独自就寝,直到遇见公主。”
“那就是只和我一起睡过?”
“听郑嬷嬷说,我两岁之前,母亲曾带我同睡。”高睦突然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提及幼年的孤单,她都不再惆怅了。
“小时候的事情不算!那你就是只和我一起睡过嘛!”舞阳公主一想到,高睦只和自己亲密地睡在一起过,她就觉得很开心。她还忍不住抱紧了高睦,仿佛如此就能证明,她是与高睦最亲密的人。
第64章
高睦感受着舞阳公主的欢喜, 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再惆怅往昔了。她也伸出了双手,安心地回拥了舞阳公主。
倒是舞阳公主,想起高睦小小年纪就得独自睡觉, 觉得自己高兴得不该,她又撑起脑袋, 瞧了瞧高睦的脸色,发现高睦眼中含笑, 她才再次放纵了自己的欢喜。
高睦没有忘记心中的疑虑,等舞阳公主笑完之后, 她轻轻拍了拍舞阳公主的后背,继续问道:“公主还没说完,贤妃娘娘除了问公主怕不怕生孩子, 还和公主说了什么?”
舞阳公主觉得趴在高睦身上很舒服,索性赖在了高睦怀里,只是稍微动了动脖子,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姿势, 回忆道:“母妃说,我要是不想让别的女人为你生孩子,就得自己生,还要我多和你同房。我说我天天和你同房。”
说到这, 舞阳公主想起母妃怪异的神情,停顿了片刻, 才继续说道:“后来母妃又问我, 你在床上对我好不好。我说你在哪里都对我很好。母妃非要问你在床上对我好不好, 还要我说实话, 不要替你隐瞒。我还以为母妃知道你是女子了,吓了一跳, 又觉得母妃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就问母妃到底想问什么。母妃支支吾吾地问我,你是不是不举。我问母妃什么是不举,母妃又问我,你在床上,睡得离我近不近。我说我天天抱着你睡。再后来,母妃就和我说了这个小木匣,要我把它拿给你,还嘱咐我不要把今天的话说给别人,就没说什么了。”
听完舞阳公主的复述后,高睦很确定,刘贤妃已经知道了,她“已婚”的女儿,对周公之礼一无所知。从舞阳公主的描述中,高睦推测,刘贤妃甚至怀疑“女婿”也不懂床笫之事,所以才特意抛出了秘.戏图。
高睦与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交心的机会,她真的没有想到,刘贤妃与舞阳公主这对母女之间,竟然如此无话不谈。早知道刘贤妃连房中之事都会细细询问锦衣,她就算再难启齿,也该提前让锦衣知道一点男女之事。事已至此,高睦能做的,就只有补救了。
正好手边就有教材,高睦倒是不用为难自己的口舌了。高睦瞥了一眼手中的书册,暗自苦笑了一下。
正当高睦打算开口之时,舞阳公主已经问道:“高睦,你问我和母妃说的话做什么?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不举’是什么意思呢?”
高睦轻推舞阳公主的肩膀,将舞阳公主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又将手中的秘.戏图放入了舞阳公主手中,轻声说道:“公主看完这本书,就知道何为‘不举’了。”
“你不是说此书不雅,不宜翻阅吗?”
“是我想岔了,公主看吧。等公主看完,我再与公主说话。”
高睦不好意思陪舞阳公主看秘.戏图,也怕舞阳公主看懂之后尴尬,话一说完,就打算起身去茶桌边再坐坐。舞阳公主却抓住了高睦的手腕,委屈巴巴地控诉道:“母妃今天说话支支吾吾的,你说话怎么也说一半藏一半?高睦,我什么话都和你说,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直说吗?我不喜欢你这样。”
高睦还是第一次看到舞阳公主如此委屈,她整颗心都纠成了一团,连忙解释道:“公主不要误会,我愿与公主无话不谈。只是此书涉及的事情……极为私密,我不方便与公主细说。”
“什么方便不方便,在我这里,没有你不方便说的话!高睦,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见外了!”
这也算见外吗?
高睦既没有挚友,也没有与其他女子深交过,她不太了解,女子之间,是不是连这种私密,都是闺中的寻常话题。
“好,我来和公主说!无论公主想听什么,我都和公主说!”高睦实在看不得舞阳公主伤心,见越解释越糟,脑子还没想清楚这个见外不见外的问题,就已经心一横,重新坐到了舞阳公主身边,打算亲自为舞阳公主讲解。
舞阳公主见高睦松口,反而不肯为难高睦。她松开了高睦的手腕,退让道:“高睦,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和我说吗?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公主,我真的不是和你见外,也不是不愿意和你说,只是……这样吧,我和公主说完,公主就知道我为何让公主自己看这本书了。”高睦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未免加深误解,干脆用行动作答。她拿过了舞阳公主手中的秘.戏图,直接问道:“公主知道男女之间如何才会有孩子吗?”
舞阳公主见高睦面无勉强,才重新露出笑脸。她很快回道:“我知道,女人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就会怀孕有孩子。”
就是因为害怕生孩子,舞阳公主才找上了高睦,她当然知道,女人和男人睡在一起,就会有孩子。话说完后,舞阳公主才想起不对,高睦怎么说到生孩子的事了?
自从舞阳公主开始看史书后,高睦为舞阳公主解答过无数疑惑。高睦既然已经开口了,便不打算再扭捏,她摆平心态,拿出了解惑模式,在舞阳公主发问之前,就已经说道:“公主说得对,女人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才会怀孕有孩子。但是,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不够,需行敦伦之礼,才会有孕。而‘不举’,是男子无法完成敦伦之礼,难以让女子受孕。”
舞阳公主此时方知,“不举”这个词,与生孩子有关。但她还是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舞阳公主没有不懂装懂的习惯,她追问道:“敦伦之礼是什么?什么叫‘无法完成敦伦之礼’?”
出生于宫廷的舞阳公主,即便不喜欢繁琐的礼法,也注定是见过很多礼仪的。行礼嘛,有手有脚就行了,哪怕是最麻烦的皇家大礼,最多是多跪拜几次,她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完不成敦伦之礼。莫非是残疾?另外,在床上跪拜?也不对吧……舞阳公主越想越迷惑。
高睦本来就不指望三言两语说清男女之事,若是手边没有秘.戏图,高睦此时大约需要为舞阳公主描述男女构造的差异,如今嘛,打开手中的秘.戏图就好。
高睦做梦都想不到,她此生会与人同看秘.戏图,还要为人讲解。在翻开手中的秘.戏图之前,她难免有些犹豫。
转念一想,不就是一点男女之事吗?贤妃娘娘都能细问锦衣,可见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高睦摒弃最后的心理障碍,毅然打开了手中的秘.戏图。
“公主请看,像图中两人这样,肌肤相亲,彼此……交接,就是敦伦之礼。”高睦从秘.戏图册中挑出了一副合适的画面,摊在了舞阳公主面前。
舞阳公主顺着高睦的手指,看清了画中人的亲密无间,又将整本秘.戏图粗略地翻了一遍,不可置信地问道:“母妃说要紫荆她们为你生孩子,是要让你和紫荆像画里的人这样,脱光衣服睡在一起吗?”
在舞阳公主翻阅秘.戏图册时,高睦将视线移到了床外的地砖上。乍然听到舞阳公主把秘.戏图联系到她头上,高睦强压下去的尴尬再度翻涌,隔了半响,高睦才低声应道:“贤妃娘娘以为我是男子,又知公主害怕生子,应该的确是想用侍女替公主行敦伦之礼。”
“不行!你不能和紫荆她们这么亲近,只能和我睡在一起!”舞阳公主早在高睦说话之前,就已经蹭到了高睦身边,此时更是将高睦牢牢抱在了怀中,好像生怕有人和她抢东西。
舞阳公主刚看完秘.戏图,就能如此自然的靠近高睦,又让高睦觉得,自己的尴尬之心过于小家子气。从来没有人如此在意高睦,高睦完全不嫌舞阳公主霸道,只感到了无尽的安心与欢喜。
可惜高睦的双手都被舞阳公主圈在了怀里,她就算想紧密地回拥舞阳公主,也没有机会,只能安慰性地拍了拍舞阳公主的胳膊,笑道:“公主放心,紫荆她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自然不会与她们亲近,更不会与她们同榻而卧。”
舞阳公主没有放心,反而皱起了眉头,望着高睦的眼睛问道:“高睦你与我亲近,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吗?”
高睦初入公主府时,没有回避舞阳公主的靠近,确实是因为,舞阳公主知晓她的女儿身,她可以放心地与她亲近。可是后来,她早已认定了眼前这个人,才会与她越来越亲近。而且,她已经完全舍不得失去她的亲近了,所以宁愿承担留京的风险,也不愿与她异地分隔……不过,高睦不擅长直白的表露心迹。最终,她只是摇头道:“郑嬷嬷一直知道我的女儿身,我却从未与郑嬷嬷离得如此之近。我亲近公主,是因为公主本身。并非是只能亲近公主,才勉强行之。”
“那就是你喜欢与我亲近嘛!”舞阳公主听懂了高睦的回答,她总结结论后,重新抱紧了高睦。舞阳公主甚至受到了秘.戏图的启发,这一次紧拥,不仅将脸颊贴到了高睦脸边,还用嘴唇在高睦嘴上啄了一口。
高睦:!!!
第65章
嘴唇上一闪而过的柔软触感, 让高睦整个灵魂都感到了震撼。她的脑子空白了片刻,才心乱地推开了舞阳公主的脸颊,试图终止这个过于亲密的姿态。
舞阳公主不肯让高睦推开, 她拉开了高睦的手掌,重新将脸颊贴到了高睦的脸边, 还勾着高睦的脖子,亲密地蹭了蹭高睦。
高睦怕伤到舞阳公主, 不便用力,只好问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我也很喜欢亲近你呀!”
“可是……”
舞阳公主理所当然的语气, 让高睦有点口拙。高睦不太确定,姐妹之间,这种脸贴脸、嘴亲嘴的状态, 也是该有的亲近吗?
“可是什么?你不喜欢与我亲近吗?”舞阳公主问道。
“不是,我喜欢与公主亲近。”高睦为了打消舞阳公主的误会,宁愿鼓起勇气为她讲解秘.戏图,当然不想再度造成误解。她听出舞阳公主的失望后, 想都没想,就直接表露了自己的真心。
“那你别推我嘛。”舞阳公主意外套出高睦的心里话后,更不想对高睦撒手了。她真的觉得高睦身上很好闻,总觉得想离高睦更近一点, 所以哪怕已经开始入夏了,她还是喜欢抱着高睦入睡。看完秘.戏图后, 她才知道, 原来人与人之间, 还可以更亲密。舞阳公主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 既然知道了,她真的想与高睦成为最亲密的人。
高睦也不想推开舞阳公主, 可是耳边这种肌肤相亲的摩擦,让她心乱如麻,连身体都感到了燥热。
初夏的天气,远远称不上炎热,高睦本不是体热之人,她不明白,今夜的自己,为何会频繁地口干舌燥。
她隐约觉得,这种偎脸接唇的亲密,不该是姐妹之间的常态,又感觉自己很喜欢这种耳鬓厮磨的亲近。也许是因为距离极近的缘故,高睦甚至感觉,整个空气里,都是舞阳公主的体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又似乎是……蠢蠢欲动。
没等高睦想清楚自己的心思,已听舞阳公主说道:“高睦,我们也行敦伦之礼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高睦突然明白,她的口干舌燥,她的心乱如麻,竟是她对舞阳公主产生了男女之情。
她竟然对锦衣产生了男女之情!
可是,同为女子,她怎么可以对锦衣产生男女之情呢?!
还有,男女之情最是脆弱。不说母亲与越国公的相看两厌,就说越国公与朱姨娘之间,明明越国公偏爱了朱姨娘那么多年,却能一夕之间毫不犹豫地舍弃朱姨娘的性命……就算她高睦是男子,她也不该对锦衣产生如此脆弱的男女之情。她怎么可以对锦衣产生男女之情呢!
意识到自己欲.望的瞬间,高睦甚至觉得自己亵渎了她与舞阳公主之间的感情。她有些强硬地拍了拍舞阳公主的手背,说道:“公主,放开我。我有话与公主说。”
“说什么?”舞阳公主听出了高睦的严肃,不解地抬头看向了高睦,双手却仍然勾在高睦颈边。
“公主,敦伦之礼,是男女之间的夫妻之礼。我们不能行敦伦之礼,也不该靠得这么近。”高睦一边说话,一边从颈畔摘下了舞阳公主的双手。
“只有男女之间才能行敦伦之礼吗?”
由于本朝严禁官员狎妓,时下的风月行当,为了给官员提供服务,培养了很多“相姑”,将俊秀的年轻男子扮做女色,供官员消遣。高睦对此事有所耳闻,当然知道,床笫之欢,不仅发生在男女之间。
不过,舞阳公主以前从来没有亲过高睦,高睦怀疑舞阳公主是看了秘.戏图,才跟着照猫画虎。为免误导舞阳公主,高睦不宜在此时提及同性之间的情.事,而是点头应道:“敦伦者,延绵子嗣,敦睦人伦。夫妇之间,为求子嗣,才会像图中这样肌肤相亲。公主与我,不该如此。”
“为什么只有男女之间才可以这么亲密呢?我也想与你成为最亲密的人呀。”舞阳公主有些不满。
“公主与我,不是已经很亲密了吗?”高睦轻轻握住了舞阳公主的双手,借以佐证彼此之间的亲密。
“好吧。”舞阳公主怏怏地叹了口气。比起高睦最初的疏离有礼,如今的高睦,与她之间,确实是很亲密了。可是她总觉得不够满足,总想与高睦更近一点,却苦于没有方法,好不容易从秘.戏图里看到了更亲密的姿态,却只能出现在男女之间,真是让她不甘心啊。
高睦犹豫了片刻,为了开解舞阳公主,又补充了一句:“公主早已是高睦最亲密的人了。”
“真的吗?”舞阳公主眼前一亮。
“嗯。公主知道的,我的母亲早已不要我了,天地之间,唯有公主,是我至亲。”
“那就好!”舞阳公主知道,虽然王夫人与高睦断绝母女情分了,高睦却依然很在意她的母亲。好不容易高睦可以淡然的提及此事了,舞阳公主却不想戳高睦的伤疤,她没有多提王夫人,而是信誓旦旦地说道:“高睦,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亲姐姐了。你放心,我们这辈子都会是至亲!”
转忧为喜的舞阳公主,让高睦偷偷松了口气。正因为高睦早已将舞阳公主视为了唯一的至亲,所以高睦更不能接受她们之间的情谊变成脆弱的男女之情。好在,如今看来,锦衣确实只是受到了秘.戏图的误导,高睦想,只要她控制自己的一时糊涂,她与锦衣之间,就能是永远的至亲。
话虽如此,有些东西,毕竟是不一样了。
入睡之时,舞阳公主像往常一样,钻到了高睦怀里,高睦却失去了从前的坦然。从前的高睦,其实很享受这份相拥而卧的亲密,今夜,她却迟迟不敢揽住舞阳公主的腰背。
还是舞阳公主觉得后背发空,主动拉着高睦的左手,绕到了自己腰间。
高睦努力放松肢体,想让自己恢复常态,心里却还是乱成了一团。
心都乱了,手上的动作自然不够贴合。舞阳公主与高睦近在咫尺,黑暗中的感官又格外敏锐,她很快发现了高睦的僵硬,不满地拍了拍高睦的左臂,嘟囔道:“高睦,你的手怎么这么僵啊,抱紧我呀。”
抱紧?
舞阳公主的体香近在鼻端,高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甚至浮现出了秘.戏图中的画面。这样的高睦,如何能抱紧舞阳公主?
高睦意识到,自己短期之内,无法心安理得地抱着舞阳公主入睡。她索性从舞阳公主腰上收回了左臂,嘴上问道:“公主不热吗?”
“我不热。高睦你热吗?”舞阳公主以为高睦嫌热,虽然舍不得,还是从高睦怀里退出了些许距离。
“有一点。”高睦一点都不想对舞阳公主撒谎,但她已别无选择。她真的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态,也需要一点空间。
“好吧,那我不抱着你睡了。”
舞阳公主与高睦朝夕相处,早已发现,高睦对她十分迁就。在舞阳公主的印象里,高睦哪怕很累了,也会优先陪她出游,好像从来不曾拒绝过她。这样的高睦,竟然开口喊热了,舞阳公主便猜测,高睦恐怕不只是“有一点”热。她虽然很喜欢贴着高睦睡觉,却不想热着高睦,二话不说,就从高睦怀里完全退了出来。
高睦提及“热”字,就是想让舞阳公主主动松手,为彼此留出单独入睡的空间。在舞阳公主的体温远离高睦后,高睦却丝毫没有计谋得逞的得意,也没有解除僵硬的轻松,反而心头沉甸甸的。隔了半响,她才翻转身体,改成了仰卧。
从舞阳公主亲吻高睦开始,高睦的心湖就涌起了惊涛骇浪,直到此时独自仰卧在黑暗中,她才想起来,她忘了交代舞阳公主,刘贤妃那边,需要补救。
舞阳公主都已经睡了,高睦不好再喊她醒来说话,又想到,只要在舞阳公主下次入宫之前,把补救措施告知舞阳公主就够了,不必急于一时。高睦放下心思,打算开始酝酿睡意,却发现舞阳公主又翻回了她身边,还用双手握住了她的右臂。
“公主?”高睦怀疑舞阳公主没睡着,试探性地轻轻唤了一声。
“嗯?高睦,有事吗?”舞阳公主确实没睡着。她习惯了抱着高睦入睡,独卧毫无睡意,她觉得尚在初夏,抱着高睦一只胳膊,应该不会让高睦太热,这才重新翻滚身体,移到了高睦身边,没想到刚刚握住高睦的胳膊,高睦就喊她了。
“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公主。”高睦与舞阳公主同床经年,知道舞阳公主平素入睡极快,听到舞阳公主声音清醒,她只当舞阳公主还不困。事涉床帏私事这种不尴不尬的内容,既然今晚有机会一起说完,高睦便不想改日再提了。她转身面向了舞阳公主的方向,低声说道:“贤妃娘娘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与公主……未行敦伦之礼。为免贤妃娘娘起疑,公主下回与娘娘说私房话时,需得告诉娘娘,我与公主成婚两年都不曾同房,是因为公主年幼。”
舞阳公主想到秘.戏图中那些赤身裸体的男女,再想起母妃下午那些支支吾吾的问题,不难明白高睦的推测。倒是高睦想起舞阳公主应该不懂“同房”之意,又解释了一句:“贤妃娘娘问公主的‘同房’,就是指夫妻间的敦伦之礼。”
第66章
“嗯, 我猜到了。”
舞阳公主应诺一声后,又疑惑道:“高睦,年幼就不能行敦伦之礼吗?”
刘贤妃那边还需要舞阳公主去补救, 高睦必须得让舞阳公主了解房中常识。高睦都为舞阳公主解说过秘.戏图了,在这方面也有些麻木了, 她很快回答道:“公主误会了。女子来月事后,就可以行敦伦之礼, 诞育子嗣了。但是妊娠辛苦,生产之时更是凶险万分, 民间对妇人生子之事,素有‘闯鬼门关’一说。女子年幼之时,身量不足, 生子更易难产,所以不宜过早有孕。”
高睦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寻常夫妻,新婚当夜, 就会同房。贤妃娘娘若问公主,为何我迟迟未与公主同房,公主就说,我心疼公主年幼, 不愿公主过早有孕,免得贤妃娘娘以为我有男子的隐疾, 惊动太医院。”高睦这个女驸马, 将来也许会需要使用隐疾这种借口, 但绝不是现在。
“年幼生子, 更易难产吗?阿柔和我一样,都是十五成婚, 成婚不久就有孕了。她若是晚几年再有孕,会不会就不会死了?”舞阳公主第一次听到“闯鬼门关”的说法,想起没能闯过鬼门关的寿张公主,顿觉心有戚戚焉。
每当舞阳公主想起难产早逝的寿张郡主阿柔,都会十分伤感。高睦早已知道,寿张公主在世时,是舞阳公主最亲密的闺中伙伴;她也知道,舞阳公主就是因为寿张郡主的难产而亡,才会产生恐婚恐孕的想法,以至于不惜拉她这个女子来冒充驸马。
“壮年有孕的妇人,也不乏难产身亡之辈,公主不要多想。逝者已矣,寿张郡主与公主交好,想必也不愿公主为她过于伤心。”
高睦突然想知道,如果不用生孩子,或者生孩子不用承担死亡风险,舞阳公主会不会想要一个真正的驸马。在安慰完舞阳公主后,她问道:“公主,如果有一位如意郎君,为了公主,宁愿终身不要子女,不让公主经历怀孕生子的凶险,公主会不会想招他为驸马呢?”
舞阳公主在看完秘.戏图之后,已经知道了,夫妻之间,需要脱光衣服睡在一起。她顺着高睦的问题,想到会有一个男人触碰自己的肌肤,立马觉得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连不迭摇头道:“不想不想,我不想和男人睡在一起,才不要招驸马呢。”
高睦在黑暗中看不清舞阳公主的表情,却不难感受到舞阳公主的抗拒,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没等高睦笑完,舞阳公主又问道:“高睦你呢?你会不会想要恢复女儿身,会不会想要有一个如意郎君?”
高睦没想到舞阳公主会问到自己头上,一时忘了回话。舞阳公主等不及高睦的答案,摇晃着高睦的胳膊,紧张地追问道:“高睦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真的想要如意郎君吧?”
“没有,我不想要如意郎君。”高睦见舞阳公主误会了自己的沉默,连忙矢口否定。
“真的吗?”舞阳公主虽然很少参加女眷的聚会,却也知道,当今世上,大部分女子,毕生的夙愿,就是与一个如意郎君婚配,相夫教子。她本来觉得,高睦不是寻常女子,应该不会有这么俗气的夙愿,高睦之前的沉默,又让她有点犹疑。
“当然是真的。我若是想恢复女儿身,怎会参加科举,怎会入仕为官呢?相夫教子的生活,不是我的志趣所在。”
高睦在修山书院求学时,接触过很多优秀的同龄男子,却从来不曾产生爱慕之意。相反,以男性的身份与男子相处,让高睦深刻地意识到了,哪怕是以品行著称的君子,也视女子为玩物。高睦甚至可以断言,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根本就不存在。高睦又不是傻子,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她怎么会期盼呢?
至于子女……高睦被母亲舍弃后,若是一直孑然一身,出于对亲情的渴望,也许她会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她遇到了舞阳公主。
在感情的领域里,高睦从来都不贪心,也不敢贪心。有一个愿意给她当家人、给她当妹妹的锦衣,就够了。
此外,与舞阳公主成婚后,高睦亲眼看到了女子的身不由己,更珍惜自己的男子身份了。对于如今的高睦而言,相夫教子的生活,不仅不是她的志趣,确切地说,她是宁肯一死,也不愿意去相夫教子。
“你不想就好。”舞阳公主听到高睦斩钉截铁的语气后,明显松了口气,“不然我真怕你不愿意一辈子给我当驸马。”
高睦不知不觉间对舞阳公主动了男女之情,要不是认为男女之情脆弱不堪、难以久恃,她恐怕已经在争取成为舞阳公主的真驸马了,又怎会不愿意一辈子给她当驸马呢?
“公主不是与我说好了,这辈子都会是至亲吗。只要公主不嫌弃,高睦此生此世,都不会离开公主。”
舞阳公主的双手一直停在高睦的右臂上,高睦置身于黑夜之中,却不难找到舞阳公主的手背。她一边说话,一边轻柔又坚定地将左手覆在了舞阳公主手背上。
“不嫌弃,不嫌弃。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我最喜欢你了!”舞阳公主不同于高睦的含蓄,她笑嘻嘻地趴在高睦身上,结结实实地抱紧了高睦。
最喜欢吗?
舞阳公主父母俱全,又有众多兄姊侄甥,高睦将舞阳公主认定为家人后,也从来不敢奢望,能成为舞阳公主最喜欢的人。可是,在听到舞阳公主这句“最喜欢”后,她明知舞阳公主只是顺嘴一说,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在高睦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之前,舞阳公主又在高睦脸上亲了一口。
高睦:!!!
我不是已经和锦衣说清楚了,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行敦伦之礼吗,锦衣怎么还亲我呢?!
意识到不妥后,高睦才惊觉,此刻的姿态,也极为……不雅。
舞阳公主拥抱高睦时,半撑起了身体,说是拥抱,其实相当于将上半身压在了高睦身上。夏日亵衣单薄,高睦在意识到这个姿态的不雅后,几乎感觉到了舞阳公主的身体曲线……
高睦急忙拍了拍舞阳公主的胳膊,示意她起身,还提醒道:“公主忘了吗?我不是与公主说了吗,公主不该亲我。”
“你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该亲你?”
舞阳公主以为高睦还热,原本顺从地从高睦身上移开了身体,打算躺回自己的位置上。听清高睦的“不该”后,她又凑到了高睦面前,语气中还满是不解。
“熄灯之前,我不是与公主说过吗,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行敦伦之礼。”高睦才被舞阳公主亲了一口,舞阳公主的鼻息扑打在高睦脸上,让高睦万分不自在。说话之间,高睦挪了挪躯体,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没有和你行敦伦之礼呀,只是亲亲你的脸,也不行吗?”舞阳公主感受到高睦后退的动作,伸手揽住了高睦的脖子,不许高睦远离,言语间还透出了委屈,“小时候,我经常亲父皇母妃的。”
舞阳公主所说的“小时候”,是指她七岁之前。
七岁之前的舞阳公主,经常通过亲脸的形式,表达心中的欢喜;年满七岁后,皇帝告诫舞阳公主,她已经是大孩子了,亲脸不够庄重,不许她再亲任何人的脸。因为这个缘故,舞阳公主一直以为,只有稚童才可以亲人。要不然,从前有很多次,她其实早就想亲高睦了。
今晚看到秘.戏图后,舞阳公主才知道,原来成年人之间,也是可以亲亲的。人家都亲嘴了呢,她不能和高睦行敦伦之礼,那只是亲亲高睦的脸,不过分吧?
高睦从来没有亲过自己的母亲,更不可能去亲越国公高松寿,听了舞阳公主这句“小时候”,她才想起来,确实曾在街市上见过,小儿亲吻父母的场面。既然如此,家人之间亲脸,大约只是寻常的亲密?
“那……”高睦怀疑自己少见多怪了,又不忍心舞阳公主委屈,迟疑着打算接受这种家人间的寻常亲密。她都已经张嘴了,才忽然想起了不对:“可是公主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怎么了?刚才那些画里的人,也不是小孩子,他们不是也亲亲了吗。”
“画里的人……亲亲,是因为他们是夫妻。”高睦既窘促,又头痛。在今晚之前,舞阳公主从来没亲过她,她就知道,还是得怪那本秘.戏图!
“夫妻都能亲,我们是姐妹,肯定也能亲啊!”
皇帝子女众多,为了维护家庭稳定,一直很强调手足之情。舞阳公主所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兄弟姐妹,是比夫妻更亲密的关系。所以,舞阳公主理所当然地认为,夫妻能做的事情,姐妹更能做。
高睦:……
第67章
高睦也认为, 夫妻关系,并不亲密。
不提越国公府,就说高睦身为掌管刑名的推官, 她接触过的案卷里,被丈夫殴打、发卖、甚至杀害的妇女, 比比皆是。但是,只要是夫妻, 哪怕是世上最不亲密的夫妻,他们在身体上, 也必然是亲密过的……而且这种身体上的亲密程度,毫无疑问,胜过天下最亲密的姐妹。
这种至亲至疏的夫妻关系, 难以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高睦索性换了个思路劝阻:“成人之间,亲脸不够得体。公主也说了,只是小时候经常亲你父皇、母妃,长大之后应该就已经不亲了吧?公主对我也一样, 以后不宜再亲我。”
“不得体就不得体。”舞阳公主反驳道,“要想得体,那高睦你根本就不该陪我出京玩。按照父皇的意思,我得守着女诫过日子, 每天都窝在公主府里,那才叫得体。高睦, 你陪我做的不得体的事多了, 也不多这一件呀!我不管, 我就是想亲你!你不是说喜欢与我亲近吗?大不了, 你就当我是小孩子嘛!”
语罢,舞阳公主示威一般, 又在高睦脸上亲了一口。
由于帐内没有光线,舞阳公主激动之下,没能找准位置,说是亲脸,却差点亲到了高睦的耳朵。
高睦感觉自己的耳根像炸锅了一般,瞬间就滚烫了。她无力再劝阻舞阳公主,只想尽快为自己留出降温的空间,连忙应道:“好,好,公主想亲就亲。公主,太热了,快放开我。”
“高睦,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想亲你就亲你哦?”
“嗯,我说的。”高睦生怕舞阳公主再亲她一口,强行维持着镇定,催促道,“公主,天不早了,我明日要去衙门,该睡了。”
“嗯,是该睡了。”舞阳公主听到高睦松口后,心满意足地松开了高睦,还打了个哈欠。她握着高睦的右臂,很快沉入了梦乡。
高睦耳根的热意似乎传到了右臂上,让她感觉,舞阳公主双手的温度,都有些烫人。
她是立志要与锦衣做一辈子至亲的人,如果被锦衣握住胳膊都嫌烫,还怎么做至亲呢?
高睦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对。
舞阳公主也许是习惯了抱着高睦睡觉,睡着之后,又滚到了高睦身边,此时刚好将胳膊搭到了高睦身上。
高睦没有拿开舞阳公主的胳膊,而是抬手将舞阳公主拥入了怀中,逼迫自己放松身体,拿出了曾经的坦然。
高睦与舞阳公主相识以来,日渐亲密,尤其舞阳公主是个擅长撒娇的性格,对高睦有过很多亲密的举止。高睦以为,只要自己能够维持曾经的坦然,多一个亲脸,她也不难面对。实在不行,她就像锦衣说的那样,拿锦衣当小孩子,被小孩子亲一口,总不会再心乱了吧?
现实不如人意。
高睦很快发现,哪怕她拿出了全部的坦然,也不够用了。
夏末的时候,皇帝将京郊一处皇家温泉赐给了舞阳公主,暑气一退,舞阳公主就提出了要去泡温泉。
高睦女扮男装,对温泉这种需要袒露身体的地方,向来敬而远之。但是,舞阳公主的温泉山庄是皇帝新赐的,高睦就算只是为了表明谢恩之心,也该去温泉山庄走上一趟。再加上高睦不想让舞阳公主扫兴,因此她没有对温泉山庄一行提出异议,直到舞阳公主邀请高睦泡温泉,她才拒绝道:“我不喜欢泡温泉,公主自己去吧。”
“高睦你怎么会不喜欢泡温泉呢?”舞阳公主凑到高睦耳边,低声道,“医书上说,多泡温泉,也许能治疗经痛呢。高睦你就当是沐浴嘛,去试试吧。”
高睦一怔。
自从舞阳公主发现高睦经痛的毛病后,就格外上心。一向不喜欢参加女眷聚会的她,频繁地参加了各种后宅聚会,想要不着痕迹地寻访到擅长妇科的民间名医,好带高睦去悄悄瞧脉。不过,天子脚下,但凡数得上号的名医,都被招入了太医院,又加上当今医林皆以擅治妇人为耻,所以,舞阳公主努力了数月,也没能为高睦找到合适的大夫。
高睦不愿意舞阳公主为她白白费神,坚称自己已经习惯了经期的疼痛,劝舞阳公主放弃寻医的事情,没想到舞阳公主竟然亲自看起了医书。
还有温泉……高睦以前从未听说舞阳公主喜欢温泉,皇帝却在大夏天突然给舞阳公主赐了个温泉山庄,高睦本来就觉得此事奇怪,此时才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皇上把这座温泉山庄赐给公主,是公主想帮我治病,向皇上讨要的吗? ”
“是呀。京城附近的好温泉都在父皇手里,我想买都买不到,那只能找父皇嘛。不过,我只是找父皇借温泉,是父皇自己愿意赐给我的。”舞阳公主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期待地提议道:“高睦,你的手冬天好冷,就算泡温泉不能缓解你的经痛,也能驱寒。你去试试吧,好不好?”
皇家的温泉山庄,不比那些露天的野外温泉,每一处汤池,都覆盖在屋宇之内,高睦只要关好门窗,其实不需要担心暴露身份。这座温泉山庄,既然是舞阳公主专门为高睦要来的,高睦又怎么说得出不好呢?高睦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次温泉山庄之行,既然含有谢恩之意,便不宜微服出游,是以,紫荆等侍女,皆在随行之列。
有紫荆在场,汤池那边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皇家建筑,皆有法度。高睦一看房屋的规模,就知道,此中汤池,应是整个山庄中最好的一处汤池。
高睦以为舞阳公主想把最好的汤池让给她,也不推拒舞阳公主的好意,只是含笑看了舞阳公主一眼,就跨过了门槛。
转身想要关门时,高睦发现舞阳公主也进门了,她才猛然意识到,舞阳公主不是要把最好的汤池让给她,而是打算……和她一起泡温泉?!
果然,舞阳公主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对紫荆吩咐道:“紫荆,我和高睦这里,不用留人伺候,你们也去泡泡温泉吧。”
温泉汤池这种场所,夫妻共浴,实在是太寻常了。就算舞阳公主不提,紫荆也知道,不该安排侍女碍事,所以,从一开始,紫荆就没在室内留下侍女。此刻得到吩咐后,紫荆面不改色地答应了一声,带着侍女们行礼之后,很快合上了房门。
舞阳公主都已经当着侍女的面流露出共沐汤池的意图了,就算这座温泉山庄里不缺汤池,高睦这个“驸马”,也不宜再换地方。她只能硬着头皮,扣紧了门栓。
高睦栓门时,舞阳公主已经绕过了门前的座屏,来到了汤池之前。她都已经准备脱衣服了,还不见高睦进来,又催促地喊了一声:“高睦——”
“在。”高睦总算绕过了屏风,看到了室内的汤池。
汉白玉砌成的汤池,散发着氤氲的热气,将数步之外的舞阳公主笼罩在了白雾之中。高睦看到舞阳公主因雾气而朦胧的身影,暗自松了口气。她笑道:“公主先泡吧,我坐坐。”
说话之间,高睦出于谨慎起见,还绕着墙根走了一圈,将室内检查了一遍,亲自确认了室内再无别人。
室内烟雾弥漫,遮盖了远处的景象。假如真的有人藏身其中,还真得像高睦这样细细搜寻一圈,才算稳妥。舞阳公主习惯了高睦的谨慎,以为高睦想要确保安全之后,再宽衣解带。她没有急着下水,而是陪高睦一起在雾气中搜寻了起来。
高睦见舞阳公主完全没有先下水的意思,只好说道:“公主先去泡温泉。等公主泡完,我再泡。”
舞阳公主此时方知,高睦的“坐坐”,是想和她分开泡温泉。她摇头道:“一个人泡温泉没意思,我要和你一起。”
正好高睦已经将室内检查得差不多了,舞阳公主也不让高睦拒绝,拽着高睦的胳膊,就想去汤池边。
为了制止舞阳公主,高睦只好坦诚地说道:“公主,我不习惯与人一起……沐浴。”
整个舞阳公主府的人都知道,高睦沐浴,从来不要侍女伺候。舞阳公主知道高睦不习惯,可是她就是想要高睦习惯她的亲近。她抱着高睦的胳膊,撒娇道:“高睦,我们都是姑娘家,一起泡温泉很平常,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走嘛。”
高睦知道,同性亲友之间,一起泡温泉是很平常的事情。别说是相熟的家人了,京城的混堂里,那些素不相识的男人,还在一个浴池里洗澡搓背呢……可是,与舞阳公主使用同一个温泉汤池,就已经是高睦的极限了,一起下水,高睦真的……做不到。
舞阳公主知道,高睦已经与她很亲近了,可她就是想与高睦更亲近。她见高睦的脚下像是长了根,干脆直接解起了高睦的衣带,心里想着,只要高睦把衣服脱了,很快就能习惯了。
第68章
高睦保守身份的意识已经成了本能, 一被舞阳公主碰到衣带,她就抓住了舞阳公主的双手,中止了她的动作。
舞阳公主扁了扁嘴, 沮丧道:“高睦,你抓疼我了。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泡温泉吗?”
“对不起, 公主。我只是从来没被人碰过衣带,一时忘了轻重。”高睦生怕抓伤舞阳公主, 连忙松开了手掌。
舞阳公主听到高睦避开了温泉的话题,忽然想起, 她与高睦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还每日同床共枕,竟从未见过高睦的身体。她总觉得高睦与她之间还隔着一层, 不满道:“你不是说我们是至亲吗?为什么还要和我见外,一起泡个温泉都不行。”
“我不是与公主见外,只是……不习惯。”高睦说不清自己的心态,还是只能搬出不习惯的说辞。
“那你不能从现在开始习惯吗?我和阿柔以前都经常一起泡温泉呢。”舞阳公主与自己的亲姐姐年龄差太大, 心里其实一直把共同长大的寿张郡主阿柔当姐姐;而高睦,在舞阳公主的心中的位置,已经不知不觉超越了寿张郡主。所以她真的不明白,阿柔都能和她一起在温泉里嬉戏, 为什么高睦就是不愿意。
根据高睦的观察,舞阳公主在所有的亲人中, 除了父母之外, 最在意的, 就是寿张郡主与皇太孙孙文昺。
听到舞阳公主把自己和寿张郡主比肩, 高睦顿觉自己扭捏得不该。她认为舞阳公主说得没错,自己既然想和舞阳公主做至亲, 就该适应这种亲人间的寻常亲近,遂应道:“公主说得对,我应该从此刻开始习惯。走吧,公主,我们去泡温泉。”
“高睦,你真的想通了吗?”舞阳公主两眼放光。
“嗯,我想通了。”
转忧为喜的舞阳公主,勾出了高睦的笑容。
舞阳公主担心高睦反悔,一确定高睦愿意,她就拽着高睦来到了汤池边。
高睦确实以为自己想通了,可真等到要当着舞阳公主的面脱衣服时,她的手指还是有些僵硬。
好在舞阳公主没有盯着高睦。她觉得高睦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又想为高睦留出适应的空间,所以已经率先脱衣下水了,还特意走到了汤池的另一边,才坐入水中。
汤池之中,水汽浓郁,高睦隔着水雾望去,完全无法看清舞阳公主的五官,更别说水下的身体了。
高睦的手指恢复了灵动,总算宽衣解带,也将身体沉入了水中。
这是高睦成年以后,第一次泡温泉。
温暖的泉水包裹全身,仿佛在抚慰每一寸肌骨,可是,高睦只要想到,她和舞阳公主此刻正沐浴在同一池温泉中,她的身体就放松不起来。
要不是舞阳公主远在汤池的另一头,高睦感觉,她可能一入水就后悔了。
“高睦,我和你说,以前我和阿柔一泡温泉就会打水仗。阿柔平时看着斯文,连树都不让我爬,一进汤池却像个疯丫头,总将我浇成落汤鸡……”舞阳公主见高睦完全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知道高睦还有些不自在。为了缓解气氛,她故意说起了在温泉中嬉戏的旧事。
高睦想象着两个小姑娘在水中打闹的场景,身体总算恢复了轻松,她这才将后背靠到池壁上,真正拥有了一丝享受温泉的雅兴。
寿张郡主是端庄守礼的淑女,却能与锦衣在汤池中自由自在地打闹,可见亲友之间,“赤诚相见”不算值得尴尬的事情。高睦,你与锦衣早已亲如姐妹,只是一起泡温泉,真的应该坦荡的……
一捧温泉落在高睦额头上,打断了高睦的思路。高睦顺势望去,撞见了一具白皙的胴体,又仓皇地收起了视线,心中坦荡的念头更是不翼而飞。
原来,舞阳公主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高睦近前,还顽皮地往高睦头上浇了一捧水,打算与高睦打一场水仗。由于舞阳公主不会游泳,她靠近高睦时,只能选择涉水步行,躯体也就暴露在了水面上,才让高睦撞见了不该看到的风景。
高睦有心拉开距离,又不愿让舞阳公主觉得见外。她借着打水仗当掩护,一边往舞阳公主身上浇水,一边游泳远离了舞阳公主,让水雾重新遮蔽了舞阳公主的身体。
水仗打完之后,高睦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高睦以前陪舞阳公主打水仗时,总会让着舞阳公主一些,今天她一心控制距离去了,手下忘了收敛,很快将舞阳公主淋成了落汤鸡。
舞阳公主认输之后,对高睦喊道:“高睦,我眼睛睁不开了,快帮我拿手巾来擦脸!”
高睦:……
岸边不缺手巾,但是舞阳公主眼睛都睁不开了,高睦总不能让她闭着眼睛走去岸边。高睦再不愿意拉进距离,也只能拿着手巾,游到了舞阳公主身边。
来到舞阳公主面前后,高睦才看清,水雾之后的舞阳公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哪里是睁不开眼的样子?
高睦脑子一懵,想都没想,就蹬水退后了数丈。
舞阳公主无奈地问道:“高睦,你还没有习惯吗?”
高睦知道舞阳公主不接受她这个“不习惯”,可是她都已经后撤这么远了,明摆着就是不习惯,又如何能狡辩呢?她索性请求道:“公主,我成人之后,从未与任何人共入温泉。请公主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舞阳公主得知高睦只和她一起泡过温泉,开心不已。她带高睦来温泉山庄,本意是带高睦来治病的,也不想让高睦泡个温泉还胆战心惊,当即应道:“好嘛,我不逗你玩了。我去岸上等你,你多泡泡。”
高睦没想到舞阳公主这么好说话,却隐约看到,舞阳公主的确走向了岸边。她松了口气,转身打算找个池壁当靠背,身后却传来了舞阳公主的惊呼。
紧随其后的混乱水声,似乎是溺水的动静。
汤池中的水位,只到舞阳公主腰间,却也足以淹死旱鸭子。
高睦才被舞阳公主骗了一下,却顾不上半分猜疑,她立马游到了舞阳公主身边,想要第一时间确认她的安全。
幸好高睦来了。
舞阳公主走向岸边时,脚底打滑,摔在了水中。她虽然条件反射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却觉得水位不深,可以自己站起来,没想到她的身体横在水中,手脚都够不着池底,要不是高睦来得快,她就算不溺死,也该喝进不少温泉水了。
高睦自己小时候就差点淹死,她将舞阳公主从水中捞起来后,又惊又怕,为舞阳公主拍背时,指尖都在颤抖。
舞阳公主缓过神来后,倒是笑嘻嘻地抱住了高睦的身体,满意地叹道:“高睦,你看,你离我这么近,不也很习惯吗。”
高睦从后怕中回过劲来后,才迟钝地意识到,她与舞阳公主,正一丝.不挂地紧贴在一起。
咚!
咚!
咚!
……
震耳欲聋的心跳回荡在胸腔。
就连舞阳公主都听到了高睦狂乱的心跳,她不解地问道:“高睦,你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响呀?”
“公主,松手。走,我送你去岸边。”高睦被舞阳公主察觉心乱后,心跳更动荡了。她想推开舞阳公主,又顾虑舞阳公主刚刚呛水,不放心让她独自上岸,只能咬牙保持镇定。
舞阳公主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双臂缠绕,将整个躯体都紧贴在了高睦身上。
她觉得高睦身上很舒服。
那是一种比温泉还要温软的舒服,让她完全舍不得松手。
此外,高睦虽然没有解释自己的心跳,舞阳公主却突然想到,高睦必然是紧张她的安危,才会如此心慌。
素来镇定的高睦,竟然如此在意她的安危。
这个发现,让舞阳公主心花怒放。浩荡的欢喜充盈周身,她忍不住亲了高睦一口,还感慨道:“高睦,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她真的好喜欢高睦,总想离高睦更近一点。喜欢到,哪怕此刻与高睦毫无间隔地紧贴在一起,仍觉得不够满足,说话之间,还拉着高睦的胳膊,绕到了自己腰上,想要高睦也和她一样,亲密无间地拥紧她。
自从秘.戏图事件后,舞阳公主就喜欢用亲脸的形式表达欢喜。高睦经过几个月的调整之后,原本已经能坦然地接收这种亲密了,可是这一次,高睦坦然不起来。
舞阳公主拥紧高睦时,下颌枕在了高睦肩膀上。在亲吻高睦时,她为了省事,没有仰头去亲高睦的脸颊,而是就近在高睦的脖子上啄了一口。
明明与从前一样,都是一闪即过的轻吻,高睦却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了。她在心中喊了无数声妹妹,甚至试图将舞阳公主想象成一个小孩子,以求唤醒自己的坦荡,却完全无济于事。
舞阳公主的体温紧贴在高睦肌肤上,是比温泉更浓烈的温暖,却让高睦仿佛陷入了一场酷刑。
高睦实在是难以忍受这种煎熬,想要强行挣脱舞阳公主的拥抱,舞阳公主那声感慨,又让高睦定在了原地。
第69章
真的好喜欢我吗?
高睦心弦一颤, 突然不想再挣扎了。
其实,她也喜欢她呀。
喜欢到,不知不觉间, 对她的身体都产生了贪念。
贪恋到,哪怕她努力了数月, 哪怕她用尽了毅力,却依然无法摆脱这种贪念。
既然无法挣扎, 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就算全天下的夫妻都至亲至疏,说不定她与锦衣之间, 可以只亲不疏呢?
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总好过一辈子都与锦衣别别扭扭地相处吧?这种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处境,太难受了。
还有, 在听到锦衣的“好喜欢”后,高睦清晰地意识到了,她想要成为锦衣最喜欢的人。
在感情的领域里,高睦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胆大的贪心。
高睦不知道是舞阳公主亲密的举止为她注入了底气, 还是她本就如此贪婪,总之,她不想再裹足不前了。
直面自己的贪婪后,高睦才真正找回自己的坦荡。她顺着舞阳公主的意思, 拥紧了她的腰身,任凭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了一起, 充盈心间的, 是坦荡的满足。
“高睦, 你身上好舒服呀。”舞阳公主也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高睦既然对舞阳公主不再是姐妹之情了, 便不想再用姐妹的名义窃取舞阳公主的亲密。为了验证舞阳公主的心意,她在舞阳公主耳边问道:“公主以前与寿张郡主一起泡温泉时, 也会这样拥抱在一起吗?”
“嗯?”舞阳公主不知道高睦为何问及寿张郡主,她疑惑了片刻,才回答道,“我和阿柔也会拥抱呀。不过,阿柔说勾肩搭背有失身份,长大了就很少和我拥抱了。”
高睦见舞阳公主误会了自己的问题,解释道:“我是问公主,可曾像现在这样,赤身裸体地拥抱寿张郡主。”
“那肯定没有呀。阿柔穿着衣服都不怎么让我抱她呢,别说不穿衣服的时候了。再说了,不穿衣服抱在一起,那多奇怪……”舞阳公主好笑地摇了摇头,吐槽的话说到一半时,却陡然卡在了嘴边。
“不穿衣服抱在一起,很奇怪吗?”高睦明知故问地揪住了舞阳公主的话头。
在认识舞阳公主之前,高睦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亲密之举,但她以常理来推断,心知,哪怕母女之间,恐怕也不会赤身裸体地相拥。所以,她以寿张郡主为切入点,就是想让舞阳公主知道,她们此刻的拥抱,已经逾越了常规。
如今看来,在舞阳公主心中,寸丝不挂的拥抱,果然不是姐妹之间该有的亲密。那么,舞阳公主为何会对高睦做出这个肌肤相亲的拥抱呢?
高睦心头微喜。她虽然不确定舞阳公主的想法,却隐约觉得,她的那份贪心,不是她的一厢情愿。也正是因为这份判断,她才敢于迈出这步试探。
否则的话,同性之间的爱慕之情,毕竟是有违伦常的事情。如果神女无心,高睦就算再贪心,也只能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不然,要是最后连家人都做不成了,高睦肠子都会悔青。
“不奇怪!”舞阳公主觉得,高睦好不容易习惯了与她赤身相见,她生怕高睦继续回避她,连忙摇了摇头,还防范于未然地收紧了双臂,不让高睦后退。
高睦没有退离舞阳公主的拥抱,而是凝望着她的眼眸,循循善诱地追问道:“真的不奇怪吗?”
扪心自问,其实是有一些奇怪的。
舞阳公主回忆了一下,哪怕是和母妃之间,也没有赤身拥抱的记忆。只是想象自己和母妃赤身相拥,她都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和高睦一起,她为什么就不觉得呢?
这个问题,舞阳公主一时间想不清答案。她只知道,高睦身上很舒服。她不想失去这种舒服,张嘴就想咬定“不奇怪”,话都到嘴边了,又想到了不对。她气呼呼地拍了高睦一巴掌,质问道:“高睦,你是不是想说,我不该不穿衣服抱着你?你想要我松手就直说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干什么?”
说是拍,舞阳公主其实根本没有用力,只是伸手在高睦胸口轻轻扇了一下,指尖却刚巧划到了高睦的胸部。
高睦以男子的身份长大,对自己的女性部位,缺少专属的羞耻心。倒是舞阳公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道:“高睦,原来你的胸脯不是平的呀!”
高睦:……
她倒是希望自己胸部平坦,以便让身份更保险,可惜,这种事情,不由人力控制。
高睦接受自己的倾慕之心后,与舞阳公主相处起来自然了很多,但总归没有一直赤身说话的道理。她也没有与人讨论身体的习惯,遂转回了最初的话题:“公主不是想上岸的吗?我送公主过去吧。”
“你看!你就是想要我松手!”舞阳公主直接噘起了嘴唇。
“没有,我不是想要公主松手。”高睦真心实意地摇了摇头。她都已经贪心到想要成为锦衣最喜欢的人了,又怎会想要锦衣松手呢?
不过,高睦没有表白的经验,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也直觉汤池之中不是理想的告白场所,便不好解释自己提问的动机,只好哄劝道:“公主要是不想上岸,那我们就坐下来继续泡温泉吧。我只是担心公主又摔着。”
舞阳公主听说高睦愿意和她坐在一起泡温泉了,心中为数不多的小脾气立马消散了。她想起了高睦那句“请公主多给我一点时间”的请求,也不想为难高睦,当即离开了汤池。
晚上睡觉时,舞阳公主照常挤进了高睦怀中,才想起来疑问:“高睦,白天在温泉里见着,你不是有胸脯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平呢?”
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舞阳公主发问之时,还伸手在高睦胸口按了按。
高睦对自己的乳.房没有羞耻感,对舞阳公主的触碰却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握住了舞阳公主作乱的手掌,缓了缓心神,才回答道:“我束胸了。”
“束胸?”舞阳公主还是不懂。
高睦只好给她解释了束胸的过程。
“那不难受吗?”舞阳公主听说高睦每天都要用布帛把胸脯勒平,只是想象了一下过程,就觉得憋气。
“还好。”
“还好?那就是有一点难受?那高睦你睡觉就不要束胸嘛,反正只有我在。”
“没事,我习惯了。睡觉吧,公主。”高睦拍了拍舞阳公主的胳膊,示意她再次躺下来。
“你解开嘛,睡觉都勒着,多憋闷啊。”舞阳公主没有躺回去,反而在黑暗中摸到了高睦的衣领,将一只手伸了进去,想要帮高睦解开束胸。
舞阳公主就在高睦怀中,高睦想要阻止也来不及,都被舞阳公主碰到束胸布了,高睦才按住她的手掌。
“那么厚,多难受啊,解开了再睡多好。”
高睦想将舞阳公主的手掌抽出来,舞阳公主却不肯作罢。她虽然被高睦限制了动作,却已经摸到了束胸布的厚度,见高睦不肯配合,干脆将另一只手也伸进了高睦衣领里,非要解开高睦的束胸,好让高睦轻轻松松地睡个好觉。
高睦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反而再次感到了口干舌燥……
舞阳公主从未帮别人脱过衣裳,黑暗中又看不清情况,为了找到束胸布的端口,难免需要在高睦身上摸索……高睦感觉,舞阳公主这双作乱的手,不仅弄乱她的亵衣,而且抽干了她全身的水分,让她整个人都感到了燥热。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高睦在接受自己的倾慕之心后,就已经明白自己这份蠢蠢欲动的燥热了。
“公主,住手。”为了阻止舞阳公主的坚持,也是为了解救自己,高睦不得不劝阻道,“房中侍女往来,我还是束胸睡觉更稳当,免得一时来不及遮掩。我早已习惯了束胸睡觉,真的不很难受,公主不必在意这件小事。”
舞阳公主果然停手了,还从高睦的领口里抽出了双手。
高睦一边整理亵衣,一边松了口气。要是锦衣还不收手,她可能今晚就得告诉锦衣,敦伦之礼,不止能发生在男女之间……一声长叹打断了高睦的遐思。
舞阳公主从高睦身上收回双手后,懊恼地自责道:“我真是不配给你当至亲!”
语音沉闷的舞阳公主,瞬间扫清了高睦身上的燥意。高睦连忙关切发问:“公主何出此言?”
“你陪我睡了这么久,我竟然才知道,你睡觉都要用布帛束胸。要不是我逼你当驸马,你也不用睡觉都这么憋闷。”
“公主误会了。”高睦不愿舞阳公主闷闷不乐,一听清症结,她就安慰性地拍了拍舞阳公主的胳膊,说明道,“我在修山书院求学时,就是束胸睡觉。回到越国公府后,也是如此。并非是因为住进了公主府,才格外谨慎。”
“那也是我不好。明知你不方便,早就不该让侍女进卧房了。”
要是侍女都不能进卧房,高睦是方便了不少,舞阳公主这个从小就被人伺候惯了的金枝玉叶,就要大大地不方便了。高睦不愿意耽误舞阳公主的生活质量,也担心舞阳公主冲动之下真的屏蔽侍女,阻止道:“公主的起居一直由侍女打理,若是贸然禁止侍女进卧房伺候,该引人侧目了。”
舞阳公主听见高睦处处谨慎,更觉得心疼了。
她从前不知道女扮男装的辛苦,只觉得高睦拥有男子身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她的生活精彩多了,还能带她出京玩耍,是很好的事情。高睦的谨慎,也被她当做了一种可靠。如今得知高睦为了保守身份,连睡觉都不敢放松,她再看高睦的谨慎,才明白,这分明是一种步步为营的辛苦!
第70章
“公主?”
高睦半天不见舞阳公主吭声, 为了看清舞阳公主的神情,凑到了她的近前。可惜床帐之内伸手不见五指,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正当高睦打算起身点灯时, 舞阳公主已经应道:“高睦你顾虑得对,那我就慢慢来。明天我先吩咐紫荆, 不用像宫里那样值夜了,等我喊她们时, 再进来伺候我起床。”
舞阳公主是个体贴下人的性格,她下令取消值夜侍女, 倒是不算奇怪。高睦不再拒绝舞阳公主的好意,致谢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高睦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舞阳公主越来越不爱听高睦的“谢”字了。她也真心实意地认为, 自己当不起高睦的“多谢”,又交代道:“我这个人粗心,很多事情,你不和我说, 我就想不到。以后,你在府里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将就, 好不好?”
“好。”高睦听出了舞阳公主的认真,顺从地应了一声。但是她不愿意舞阳公主否定自己, 为了驱散舞阳公主语中的愁闷, 又笑着说道:“我在公主府中, 是真的生活得很好。公主也答应我, 不用特意为我顾虑太多,好吗?我若有不便, 一定会和公主直说。上次我想保留外书房,不也和公主直说了吗?”
连睡觉都得用布帛束缚自己,就连盛夏也不例外,这也能叫很好吗?舞阳公主一想到高睦身上厚实的束胸,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可是高睦只要还想保留男性身份,就离不开这些束胸,她能做的,最多是让高睦在公主府里,少束缚自己一点。
这种无可奈何的处境,让舞阳公主完全无法恢复心情,还忍不住感慨道:“高睦,你要是真是男人就好了。”
在高睦初知男女之别时,在高睦为了痛经而苦恼时,在高睦为了保守身份秘密而绞尽脑汁时,高睦也曾经想过,她如果真的是一个男人就好了。
但是,在与舞阳公主相熟之后,高睦就不这么想了。因为,正是因为她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锦衣才会逼她当驸马,她才有机会与锦衣相熟相知。
“我如果是个男人,公主还敢和我躺在一起吗?”高睦在黑暗中轻柔地拥住了舞阳公主的腰背,借以传递安慰,心中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哪怕以女子之身爱上了同为女子的锦衣,让高睦陷入了违逆伦常的境地中,高睦也不后悔。夫妻也好,姐妹也罢,无论将来能否得偿所愿,高睦都坚定地相信,她永远不后悔认识锦衣。
舞阳公主当初逼迫高睦当驸马,是因为害怕怀孕生子,所以不敢和任何男人睡在一起。哪怕前些天她已经知道了,夫妻之间需行敦伦之礼,才会有孕,她还是不能接受,与一个陌生男子睡在一张床上。
要是这个男人是高睦呢?
舞阳公主想象了一下,感觉自己是能够接受的。她想起秘.戏图中那些亲密的画面,觉得高睦若是男子,她就能和高睦拥有更亲密的姿态,甚至觉得……是很好的事情。
不过,高睦如果真是男人,她当初就不会强逼高睦当驸马,如今也就不能和高睦躺在一起了。想到此处,舞阳公主庆幸地抱紧了高睦的身体,叹道:“也对,还好你不是男人。不然,我就要错过你了。”
舞阳公主语气中的庆幸,让高睦欣慰地笑了。
自从秘.戏图事件后,高睦与舞阳公主相拥而卧时,一度十分难耐。夏天的时候,还曾经以怕热为借口,回避舞阳公主的亲密。今夜的高睦,却不再有这个苦恼。她笑完之后,打算顺着舞阳公主的习惯,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搂着舞阳公主入睡。舞阳公主却体贴地说道:“高睦,你束胸本来就闷,不用抱着我。没事,我自己能睡着。”
说话之间,舞阳公主从高睦身上移走了胳膊,还从高睦怀里退了出去,只是轻轻握住了高睦的右臂。
高睦此时方知,舞阳公主还在为她介意束胸。
为了让舞阳公主安心,高睦想到,就算侍女进来,也在床帐之外,更不会掀她的被子……她纠结一番后,伸手松开了自己的束胸。
束胸布在高睦身上,又是高睦自己绑的,高睦对它极为熟悉,哪怕仅凭一只左手,也不难解开。不过,舞阳公主就在高睦手边,还握着高睦的右臂,还是察觉了高睦的动静。她不解地问道:“高睦你在做什么?”
“我解开束胸了。”高睦想到黑暗之中看不清情况,犹豫了片刻,握着舞阳公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肋骨上。
原本被束胸覆盖的区域,已经可以触及皮肤了。舞阳公主惊喜地问道:“高睦你不怕了吗?”不等高睦回答,她又说道:“我现在就吩咐丹霞,让她们不要值夜了。我还可以去把门栓放下来,高睦你放心睡!”
入秋之后,夜间的气温明显低了很多,就是需要去栓门,高睦也不会让舞阳公主去。高睦也不想将禁绝侍女之事做得得太露痕迹,当即阻止道:“没事,公主,今日太晚了,明天再说就好。”
舞阳公主也觉得,有床帐和被子帮高睦遮掩,不用急于在今晚遣散侍女。听说高睦不介意,她也不再坚持。
高睦见舞阳公主没有起床的意思了,这才想起,舞阳公主的手掌,还停在她的肋骨上。她将舞阳公主的手掌拿了出来,放回了自己的右臂上,招呼道:“公主,睡觉吧。”
舞阳公主觉得,高睦的皮肤,比世上最柔软的丝绸还要舒适。她想起汤池中那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很想直接贴着高睦的肌肤入睡。但是高睦都把她的手拿出来了,她也不好再伸进高睦的亵衣里,只好退而求其次,重新挤进了高睦怀中。
高睦见舞阳公主恢复了常态,安心地弯起了双眼。她觉得自己承认自己的倾慕之心后,已经可以坦然地拥着舞阳公主入睡了,于是配合地搂紧了舞阳公主。
一夜之后,高睦就发现自己错了。
自从高睦的第二性征开始发育后,她就在母亲王夫人的安排下,习惯了成日束胸。高睦已经很久没有解开束胸睡觉了,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却被舞阳公主的体香迅速勾入了梦乡。
也许是睡梦之中被这份体香触发了欲.望,高睦醒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伸进了舞阳公主的衣襟中,毫无间隔地搂在了舞阳公主的腰背上!
确切地说,舞阳公主整个亵衣都乱了,前胸完全暴露在了高睦怀中……此情此景,要是落入第三人眼中,也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高睦被自己的所作所为惊呆了,回过神来后,连忙抽回了双手。起身之时,高睦发现舞阳公主的手臂也在她的亵衣里,高睦也没顾上惊奇。她一颗心全都用去心虚了,生怕惊醒舞阳公主,又不想给舞阳公主留下不良印象,人都下床了,又悄声走回床边,小心翼翼地帮舞阳公主合拢了衣襟。
刚好丹霞推门而入,看到高睦趴在舞阳公主床头,还以为高睦在偷香窃玉。她脸色涨红,默默行了一礼,就想退出门外。步子都走了一半了,丹霞想起自己的职责,又低声提醒了一句:“驸马爷,已经卯末了。”
高睦:……
高睦当然知道,已经卯末了,她再不去衙门就要迟到了。她本来留出了缠绕束胸的时间,特意早醒了片刻,这不是有意外情况吗?
这个意外情况,越解释越说不清。高睦没有和丹霞多说,倒是想起了舞阳公主屏退侍女的计划,她顺势对丹霞交代道:“我不会睡过时辰。以后早上,没有吩咐,不必进来喊我,在外间为我备好热水即可。”
丹霞以为驸马嫌她打扰了好事,二话不说就领了命,只是脸上仍然有些羞热。
高睦抵达应天府衙后,盯着自己的双手,也为它们感到了羞热。
同性之间的情思,有违伦常,高睦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怕贸然开口会吓到舞阳公主。再加上她觉得舞阳公主在情爱之事上没有开窍,本来想要徐徐图之的,今早的情形,却让高睦觉得,她不能慢慢来了。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高睦可以坦然地承认自己对锦衣心存欲.望,但是在锦衣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显露情欲,未免失之猥琐了。
为了避免早上的情况再度发生,高睦觉得自己需要尽快向舞阳公主告白。为此,她还买来了很多才子佳人小说,想要从中寻找经验。
时下的才子佳人故事,大多都是穷书生的意淫。那些见色起意的故事,只让高睦看到了更大的猥琐,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正当高睦为才子佳人小说撇嘴时,一则“喜讯”的到来,彻底打碎了高睦的闲情逸致——
越国公府传来消息,高广宗与蔡国公韦百战之女换了庚帖,即将结为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