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诏这不解风情的样子差点把大学霸弄哭了。
沈安然本来就胆小,所以才会被一米六的许澄纠缠一个多月都不敢吭声,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旁敲侧击地给江诏递巧克力,对方却直接回绝了。
他还没正式表白呢。
沈安然红了眼眶,强撑着跟江诏解释:“没别的意思,这巧克力是我爸从国外寄给我的,我看着挺好的,这才给你,别误会。”
江诏瞥一眼他手里的巧克力,然后移开视线。
什么巧克力不巧克力的,他现在只想回家。
“差不多了吧,回家!”江诏看自己身上都清理干净了,提上书包,刚要起身走人,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马路对面。
夕阳从斜前方映照而来,在陆冼脸上投下一片暖色。
“哥!”江诏把书包挎在肩上,朝陆冼跑去。
“小心车。”陆冼赶忙提醒。
江诏很快穿过马路,跑到陆冼面前,下意识弯起嘴角:“哥,你怎么来了?”
陆冼不太高兴:“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江诏赶紧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一条未接来电:“我静音了,没接到。”
陆冼看一眼马路对面的宋阳光和沈安然,语调平和:“不是不让你出来玩,你不回家你要告诉我一声,我好做饭。”
平时他都是把菜备好,等江诏到家后再炒菜,这样江诏每天都能吃上热菜。
江诏不告诉他几点回来,他就得一直等。
江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忘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
陆冼宽宏大量,很快消了气:“没事,回家吗?”
“当然回家啊,走吧。”江诏眼睛亮晶晶的,刚要走两步,又想到宋阳光和沈安然,十分亲切地转身对他们招手,“下次再一起写作业吧,拜拜!”
江诏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
宋阳光恶心得差点没把午饭吐出来,却还是强忍着配合他诏哥演戏。
“拜拜~”宋阳光声音都夹了起来。
等陆冼和江诏走远了,宋阳光这才恶心地抖了两下,想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掉。
沈安然拿着那盒巧克力,笑容柔和:“他在跟我说再见哎。”
宋阳光:“!”
宋阳光:“不是,你误会了!”
沈安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诏哥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
宋阳光神色复杂:“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好。”
江诏动起手来除了陆冼六亲不认,活到现在没闹出人命,纯属运气好。
沈安然把巧克力抱在怀里,目送江诏走远,直到江诏背影消失在拐角,他都没有移开视线。
沈安然自言自语:“其实,现在社会很开放了,男男相爱,也不是很让人震惊的事,对吧?”
宋阳光砸吧下嘴:“你们学霸的脑回路,都是这么龙飞凤舞的吗?”
沈安然没纠正他成语用的不对,而是温和地看着江诏消失的方向,继续自言自语:“我懦弱了这么多年,必须要为自己坚强一次。沈安然,加油!”
沈安然声音不大,宋阳光却听得头大,同时又觉得很好笑。
这是什么被救之后对男主心生爱恋的偶像剧剧情啊?
宋阳光没绷住,笑出了声:“大学霸,我觉得你还是专心学习比较好,高中生,不要早恋!”
沈安然一本正经道:“我已经成年了。”
“对了,”沈安然转身看他,眼睛明亮,神采飞扬,“诏哥是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啊,所以才没收。”
他之前给江诏送围巾,江诏也没收。
宋阳光摆下手:“他就是纯粹不想要。”
“才不是,”沈安然目光坚定,跟要入党似的,“等我送他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收的。”
宋阳光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得肩膀直抖:“是是是,你换个礼物试试。”
沈安然当真思考起来,过了会儿,他又问:“除了跑步,诏哥到底还有什么爱好啊?”
追人嘛,总归要投其所好。
宋阳光捏着下巴,认真想了下,脑海里突兀地浮现两个字:
“他的爱好……陆冼?”
沈安然:“?”
-
“你衣领怎么回事?”吃完饭,陆冼眼尖,还是在江诏衣领里面,靠近皮肤那块地方发现一块拇指大的泥渍。
江诏扒开衣领看一眼,随口胡编:“体育课不知道在哪蹭的。”
他拿指腹搓了搓,没搓掉。
“我来吧。”陆冼抽出一张湿巾,走到江诏旁边。
湿湿凉凉的纸巾碰到脖子,江诏下意识缩一下。
陆冼把他的衣领拉开一点,仔细帮他擦拭,眼睛却看到江诏侧脖颈那多了一块瘀青。
“怎么弄的?”陆冼语气平淡。
江诏又重复一遍:“体育课蹭的。”
“我说这里。”陆冼手指摸上去,轻轻按了下。
“嘶。”江诏赶紧捂住脖子。
陆冼把擦完的湿巾扔进垃圾桶,说:“青了,好大一块。”
江诏摸摸自己的脖子,惊诧他哥吓人的洞察力:“学体育嘛,身上青青紫紫很正常。”
陆冼打断他:“你学的田径,跑步用脖子蹭地吗?”
江诏舌尖顶了下牙齿,心里把许澄那个混蛋骂到祖宗十八代。
“学田径也要做热身运动嘛,要做一些拉伸啊之类的,不小心磕到了。”江诏信口胡诌,没指望陆冼能信。
陆冼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帮他上药:“听说今天许澄转学了。”
江诏头偏向一边,没吭声。
陆冼猜了个大概,没拆穿他,语气平稳:“许澄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许再打架。”
江诏松了口气,呼吸逐渐平稳。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我看看。”陆冼下意识扒他的衣领。
“哥?”江诏赶紧攥住自己的领口。
陆冼皱了下眉:“慌什么,我是你哥。”
江诏咳嗽一声,把手移开。
屋里开了空调,江诏校服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毛衣。
陆冼把他的毛衣领口微微往下扯,果然在左肩锁骨上又发现一块青紫。
陆冼拿棉签抹上药膏,帮他轻轻涂药。
江诏动了下肩膀,觉得有点痒。
陆冼左手按住他胸口,声音很轻:“别动。”
这下江诏浑身都不自在了。
从锁骨,到胸口,莫名发烫。
他甚至都不敢呼吸。
江诏抬起头,昂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好在,这场酷刑并没有持续多久,陆冼很快放开他。
“好了,其他地方你自己上药吧。”陆冼把药膏递给他,接着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
江诏接过药膏,眨下眼睛:“哥,你还没换铃声啊?”
“嘘。”陆冼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坐到江诏左边的沙发扶手上,接通电话。
“喂,妈?”
陆冼他妈梳着新中式的发型,头发在后脑扎成一个丸子,她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正低头看一座中国古建筑的图纸:“怎么样啊,别忘了明天去相亲。”
“我不去,我挂了。”陆冼说着就要挂掉电话。
他妈赶紧叫住他:“你都多大人了,早该成家了,你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在那个七十平小屋住一辈子吗?”
陆冼看一眼江诏:“没有一个人,江诏在我这住。”
陆冼他妈拿着放大镜敲一下桌面:“那能一样吗?江诏又不是你媳妇。”
陆冼被噎了一下,接着捏捏眉心:“真不想去相亲。”
江诏听到相亲这两个字,顿时竖起耳朵,悄悄往他这边靠。
陆冼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按住江诏的脑袋,把他试图靠近的脑袋往远处推。
电话里,他妈继续道:“反正我跟人家姑娘约好了,你要是爽约,人家肯定说我们不讲信用,你妈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就这样,你去看看,没说一定让你成,你去聊聊嘛,就当多交一个朋友了。我把地址还有那姑娘的电话发你了,明天早上九点,别忘了啊!”
说完他妈直接挂掉电话,丝毫不给陆冼拒绝的机会。
陆冼看着他妈发过来的地址,轻轻叹了口气。
江诏凑过来问:“哥,你要去相亲啊?”
陆冼嗯一声,起身去卧室挑衣服。
江诏药也不涂了,赶紧起身跟上去。
陆冼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大衣,问他:“这件怎么样?”
江诏站在门口,没懂:“哥,你不是不想去吗?怎么还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陆冼平静道:“既然答应了我妈要去,肯定要好好收拾一下,给女方应有的尊重。这件合适吗?”
陆冼提起那件大衣,又问了一遍。
江诏莫名不爽,沉声道:“不合适。”
陆冼又提起一件藏蓝色毛衣和一件黑色外套,问他:“这两件呢?”
江诏靠在门边,目光沉沉:“也不合适。”
陆冼又换了一件白色羽绒服:“这件呢,白色的,显年轻。”
江诏摇头:“也不行。”
“那这个?”
陆冼又挑了一件,江诏继续摇头:“不好看。”
就这样,陆冼一连挑了好几身衣服,江诏都说不合适。
陆冼无奈笑了:“你不是总说我衣品好吗?怎么我挑了好几身衣服,你都说不合适?”
江诏头偏向一边,完美的下颌线条也跟他人一样,在脖子上那块青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倔强:
“只要你去,穿什么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