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这张全家福因为人多, 照片下面还特意带了名字介绍。

    贺长宏看起来五十出头的年纪,虽然头发泛白,但精神奕奕, 气势雄厚,一副大家主做派。

    左手边是妻子肖丽珠, 她的精神看起来也不错, 雍容华贵,气质温和,非常有当家主母的气质。

    他们两人坐的是紫檀木雕花椅,肖丽珠左手边是贺雨璇,坐在稍微低一些的椅子上,笑容灿烂,维持着天真无邪, 可爱温柔的面具。

    贺长宏右手边的中年女人坐的椅子也稍微矮一些,椅子没有扶手,与贺家夫妇的椅子明显的区分开来。

    这中年女人看起来比肖丽珠年轻几岁, 一身锦绣旗袍, 坐姿端正,脖子上、耳朵上都带着碧玉, 面容上挂着浅淡笑意,看起来周身气质不比肖丽珠差多少。

    这是二姨太,苏琴。

    禾晔的注意力落在她的面容上, 这位二姨太虽然满脸慈祥笑容, 刻意隐藏起了锋芒毕露的眼神, 但依旧看得出她不是一个善茬。

    苏琴的眼睛里充满野心, 且不是个柔弱性子,在贺家这群女人中, 绝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

    奈何她的命运坎坷,不得丈夫喜欢,又命中无子女,就算性格再要强,最后也只落得一人孤独终老的下场。

    当然,这也可能与她年轻时作孽,手上沾染人命有关。

    也不知这贺家是什么虎口狼窝,感觉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人命。

    贺家夫妇身后同样站着三个女人,中间的女人看起来年龄最小,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青春靓丽,笑容灿烂。

    这是六姨太杜婵婵。

    因为年龄小,再加上容貌出众,正是得宠的时候。

    只可惜,锋芒太盛,又不知收敛,最后落得一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生前生下一女,后来不幸夭折。

    在她左边的中年女人,瞧着不到四十的年岁,一头卷发盘起,项链、耳饰全是金银,一身浅桃色旗袍,明明与其他人一样只是站在那里,却莫名多了几分风情。

    这是四姨太,夏颜。

    她的气质与其他姨太太不同,独有自己的风情韵味,是个懂拿捏男人,有些小心机的性格,眼界短,贪财,但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

    命中有一子两女,可最后存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个女儿,站在她右侧,至于其他两个孩子活不下来的原因,不好太过追究。

    六姨太右边,是一个模样温柔似水的女人。

    看起来比四姨太小几岁,月白色旗袍衬得她更加温顺和善,柔柔弱弱的性格,很好拿捏。

    命中有一女,正好站在她左侧。

    这是五姨太,叶念念。

    这也是肖丽珠日记中提到的最后变成了疯子的女人。

    第三排,是贺家两个少爷。

    禾晔将她们的面相看完,发现这几人的命格与日记中描述的相差无几。

    他问:“牧夕璟,带手机了吗?”

    男人淡淡嗯了声,随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禾晔把这张全家福拍下来后,又往前翻了翻。

    前面依旧是这些人的照片,有母女照,有单人照,也有与贺长宏一起拍的照片。

    禾晔大致扫了一遍,将相册放回原处,又翻找了一圈,没有搜到什么有用消息,便退出房间。

    他接过牧夕璟递过来的纸巾,将手擦拭干净,低头看了眼脏兮兮的衣服,不在意地拍了拍,继续去往下一间。

    右侧的三个房间,与左侧一样,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三楼全部搜查完,禾晔便带着牧夕璟下楼。

    一楼已经空无一人,看样子他们都已经去往下一个地点。

    厨房旁边有一扇单开的后门,通往别墅后面的房子。

    在这座别墅后面,还有两座别墅,距离这里有两三百米,一左一右,像是前面的主屋的靠山。

    虽然贺家人不行,但房子的风水倒是弄得不错。

    禾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别墅走去,刚走到半路,突然看到亮着灯的二楼窗户上映出一道人影。

    紧跟着传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像是……留声机。

    几秒后,周围突然传出女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禾晔不听戏,不清楚她在唱什么,甚至没有因为这声音停顿半秒。

    反倒是直播间的网友们,被这漆黑的夜里突然响起的戏曲吓了一大跳。

    圆嘟嘟牌小芋圆:【握草,什么玩意儿,突然搞得这么瘆人。】

    不是迪迦:【二楼那是人影不会是鬼影?】

    小酒爱生活:【咦,我刚才看萎衣、李华城他们刚刚就已经过去了呀。】

    天线宝宝一米八:【我也来现场报道,郭观主、陈道长还有谭梁山在右边这栋别墅里,禾老板要不你去右边吧,安全一些。】

    满山猴子我最红:【别,去左边!带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奶盐奶甜奶咸:【楼上说话有点不负责人了,大半夜闹鬼,就为了你的好奇心,让人去冒险,良心呢!】

    满山猴子我最红:【你才没良心呢,你们不是一直吹嘘禾老板厉害吗,难道只是顺口说说,真遇到小鬼就怂了?】

    湾仔大馒头:【怂个屁,你是没看前面直播还是怎么的,找事儿是不是。】

    满山猴子我最红:【你才找事儿呢!】

    直播间正争吵时,禾晔已经推开了左边别墅虚掩的大门。

    “吱呀——”

    大门发出难听刺耳的摩擦声。

    相比前面那栋别墅,这座别墅就朴素许多,虽然也是精装修,但不如前面华丽大气。

    头顶的吊灯也只是将房间照的朦朦胧胧的。

    就在这时,那道诡异的戏腔突然停止。

    禾晔朝楼上望了一眼,看到萎衣从有声音的房间里走出来,站在二楼扶手旁朝下望,看到禾晔、牧夕璟两人,她耸了下肩膀,撇清关系道:“不是我弄得,它自己莫名奇妙……”

    话未说完,她身后再次响起咿咿呀呀地唱腔。

    这下不用解释了。

    萎衣皱起眉,转身再次进入那个房间。

    片刻后,唱腔倏然停止。

    萎衣再次走出来,对楼下的禾晔说道:“这个房间里我并没有感觉到小鬼的存在,真是莫名其妙。”

    禾晔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刚准备在一楼搜寻,那道戏腔蓦地再次响起。

    “嘿——!”

    萎衣不信邪的再次步入房间。

    禾晔没有着急跟上去,而是打量起了这栋别墅,看得出它比主屋的面积要小一些。

    一楼除了厨房、洗手间、客厅这些地方,只剩下四间客房。

    禾晔大致走了一圈,见客房里干净整洁,没什么可疑物品,不像是被人居住过的样子。

    一楼巡视完,他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上了二楼。

    正好看到从三楼下来的李华城,他身后同样跟着一个人帮忙摄像。

    他问:“怎么回事?”

    禾晔摇头表示不清楚。

    两人一起朝那间唱戏的声音走过去。

    房间里,萎衣正站在留声机旁,神情认真地盯着它。

    李华城再次询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萎衣也摇头表示:“这个东西好像被什么控制了。”

    禾晔闻言,朝窗户的位置看了看,对其他两个嘉宾说道:“刚才我在外面看到窗户边有人影,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李华城皱眉,突然想到什么,说道:“难道是二姨太的鬼魂?”

    萎衣疑惑:“什么意思?”

    李华城:“这个房间我刚刚来过,这是二姨太的房间。”

    他说着,抬手指向墙壁上的照片:“那张是她扮上唱戏妆扮的照片,我猜测她进入贺家之前,应该是个戏子。”

    萎衣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皱眉道:“要是这里有鬼魂,我不可能感应不到。”

    她的白狐感官敏锐,要是周围真有小鬼出没,它一定有所反应。

    李华城也跟着说:“我刚才试了,没有在这房间感觉到鬼魂的存在。”

    萎衣拧眉疑惑:“真是奇了怪了。”

    禾晔没有立即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先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在看到床边的扶手时,开口解释:“刚刚那个人影不可能是二姨太。”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询问:“为什么?”

    禾晔语气肯定道:“二姨太不是戏子出身,再者她活到了将近古稀之年才病逝,刚刚那个人影的身形纤细轻巧,不是一个七十岁老妇人能扮成的。”

    李华城诧异:“你怎么知道她活到了七十岁?”

    禾晔没应答。

    李华城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想起他们还在比赛,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她的儿女。”

    禾晔再次否认:“她没有子女。”

    李华城诧异道:“她活到七十多岁,怎么可能没有一儿半女。”

    禾晔:“没有。”

    李华城虽不相信,但也知道禾晔的相面之术非常厉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萎衣出声打破寂静氛围,询问道:“禾老板,那你觉得刚刚那人影,还有这唱戏声是怎么回事?”

    刚刚萎衣再次把撞针拿到一旁,可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撞针又不动声色地回到唱片上,继续播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禾晔不确定道:“可能是留声机的问题。”

    他说着走上前,左手移开撞针,右手将那张黑色胶片拆了下来,准备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砰——”

    然而,在黑色胶片被拆下来的一瞬间,房间门蓦地关上,头顶的灯也熄灭了,使得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而房间里再次响起似哭泣、似埋怨般的戏腔,但留声机上的撞针和黑色胶片都还在禾晔手中。

    第122章 第 122 章

    黑暗的房间里传出两道猛抽凉气的声音。

    “哈——”

    “哈——”

    是萎衣、李华城的摄像。

    他俩只是摄像组里胆子大一些的普通人, 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会下意识惊慌也正常。

    不光他们,直播间的网友们也一个个情绪激动。

    苹果壶:【妈耶, 什么情况,不是说没有鬼吗?】

    一团小月饼:【黑漆漆的好吓人, 什么都看不到了。】

    爱上谢广坤:【啊啊啊, 立马把小jiojio缩进被子里,被子就是我的结界】

    红霞满天:【天哪,黑暗的房间里听唱戏,简直不要太刺激,我现在脊背发凉】

    奶奶辈茄子:【不行了,睡觉睡觉,大晚上的太吓人了】

    咸鸭蛋:【禾老板, 你们小心背后】

    “咔哒——”一道细小的声音响了下,同时亮起两道光亮。

    禾晔、牧夕璟默契地打开了手电筒。

    紧跟着萎衣、李华城,以及两个摄像都打开了手电筒。

    六把手电筒, 把房间照的比刚刚开着灯还亮堂。

    禾晔朝留声机上看了一眼, 黑色胶片被他丢在桌面上,撞针也没有再回轨道上, 但耳边如诉如泣的戏腔依旧唱着。

    萎衣、李华城仰头看向天花板,奇怪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禾晔没接话,拿出一张召阴符, 随意一甩, 无火自燃, 同时口中默念咒语。

    一分钟后, 房间里毫无反应,还真没有小鬼出现。

    禾晔拧眉, 再次打量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墙壁上那张女人穿着戏服的照片上。

    他走近几步仔细端详,如果不认真看,会觉得照片只是一张照片,可禾晔却发觉到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她的唇明明是闭合着,微微上扬的。

    “刚刚她的嘴唇是微抿着的。”

    牧夕璟的话瞬间验证了他的猜测。

    禾晔淡淡嗯了声,把手电筒递给牧夕璟,把照片取了下来。

    这照片很大,足有一米多的高度,再加上实木的相框,重量不轻。

    照片拿下来后,回响在房间里的戏腔戛然而止。

    萎衣、李华城相互对视一眼,确定有问题的就是这相框了。

    禾晔特意往墙壁上看了一眼,除了三颗固定相框的钉子,似乎没什么异常。

    之后,他看向相框背面,只是一块普通的合成木板。

    他给牧夕璟要来背包,开始在里面翻找东西。

    李华城、萎衣两人很是疑惑,询问道:“禾老板,你在找什么?”

    禾晔:“工具。”

    李华城瞬间了然,问道 :“你是想要撬开这块木板吗?”

    禾晔:“嗯。”

    李华城拦下这任务:“我来吧。”

    他从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利用指甲剪上的锉刀把上面固定木板的小钉子一个个掰直。

    很快,木板被拿下来,这时在木板与照片的缝隙中突然掉出来一个东西。

    几人齐齐低头,看清掉地上的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锦囊。

    萎衣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问禾晔、李华城两人:“打开看看吗?”

    李华城点头,禾晔也表示没意见。

    萎衣将锦囊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瞬间皱起眉头,语气平静道:“是骨头。”

    她走到旁边的桌子旁,用纸巾擦干净一小块地方,将锦囊里的东西倒出来,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好像是指骨。”

    骨头大小差不多,她还稍微拼了拼,是一个完整的左手掌。

    禾晔朝桌子上觑了一眼,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相框上。

    木板被拿开,露出了相片背面。

    原本应该空白的背面,却画着一个大大的禁锢咒,木板背面贴着一张黄符。

    这手法怎么有点熟悉。

    王宝梅好像就是被这样困在了镜子里。

    他这想法刚一冒出,耳边再次响起凄凄惨惨的唱戏声。

    禾晔抬头,寻声望去,看到在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戏腔就是从她口中发出。

    她边唱边舞,神情哀伤。

    禾晔他们没有出声打扰,倒是女子自己唱着唱着突然掩面哭泣起来。

    萎衣主动询问:“你是谁,哭什么?”

    女子用袖子拭去眼泪,声音空灵道:“我叫秦园园,是梨香苑的青衣,你们又是谁?”

    萎衣跟他一番介绍,说现在已经距离她去世过去百年,现在已经是21世纪,他们过来寻求贺家命案的真相。

    好一会儿,秦园园才把她这一番话消化,见他们打扮穿着确实与自己不大一样,才配合着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当初我因为唱一出《祭塔》被贺家老爷看上,但我已有意中人,本打算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娶亲嫁人,却被霸道的贺长宏强行要了身子,勇哥的家人本就嫌弃我是个戏子,知道我失了贞洁后,便更不同意我过门。”

    “原本我们情投意合……” 秦园园说着说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再次掩面哭了起来。

    “我们班主为了讨好贺长宏,硬要把我送到他府上,我实在抵不过,就当着贺长宏的面割了脖子自刎。”

    “贺长宏担心我死后,怨念太重,来找他寻仇,专门找了道士将我的鬼魂封进棺材里。”

    “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又让人掘了我的坟,开棺拿走我的尸骨封进这幅画里,送给了他的二姨太。”

    “他让道士强迫我夜里经常出来唱戏,若是不如他们的意,就将我的魂魄打散,我别无他法,只能照做,把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二姨太吓得夜不能寐。”

    禾晔听完,出声询问:“你说是贺长宏找的道士把你封进这里面?”

    秦园园点头:“对。”

    萎衣见他这么问,疑惑道:“禾老板,怎么了?”

    禾晔摇头,没有解释太多。

    其实他想的是,前面王宝梅说她死后,肖丽珠找道士把她的鬼魂封进了镜子里。

    禾晔看了下,这符箓与镜子后面画符的人应当是同一个人。

    那有没有可能王宝梅也是贺长宏设计谋杀的?

    李华城出声询问:“二姨太不是贺老爷的姨太太吗,他为什么要你吓唬自己的情人?”

    秦园园摇头:“这我不清楚,不过我感觉贺长宏与二姨太的关系并不好。”

    “我被关进照片里那么久,从没见贺长宏来这里看二姨太,反倒是经常听见二姨妈咒骂他怎么不早点去死,后来她总听见我夜里唱戏,觉得这房间闹鬼,就匆匆搬走了。”

    萎衣问:“你能看到二姨太在房间里的言行?”

    秦园园:“能听到。”

    她的鬼魂被捆在照片后面出不去,只能被迫听二姨太房间的事情。

    萎衣追问:“那这期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秦园园努力回想了下,摇头:“不记得了。”

    禾晔出声询问:“你自杀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1924年4月23号。”秦园园记得非常清楚。

    禾晔:“知道你什么时候被送到这房间的吗?”

    秦园园再次回想:“应该是1927年,那时候二姨太刚过完四十岁生日,她很喜欢听戏,生日时她女儿特意带她去戏院里听戏,还体验了戏服,这张照片就是那时候拍下来的。”

    1927年。

    禾晔记得肖丽珠的日记里的时间是1931年,当时有一句是:疯的疯,病的病,死的死。

    他问:“1927年,那时候五姨太疯了吗?”

    秦园园摇头:“没有。”

    “啊!”她突然露出惊奇的神色:“我想起来了。”

    “那时候六姨太刚过门不久,二姨太很不喜欢她,说她一个刚进门的,性格太嚣张,仗着贺家老爷喜欢,横行霸道。”

    “有几次好像还抢了二姨太想要的东西。”秦园园一边回想,一边说:“我记得有一次,布行送来一批布匹,二姨太看中了一款豆绿色的布,想要拿来做旗袍,结果被六姨太抢先拿走了,还嘲讽二姨太说她年纪大了,穿这种颜色不衬肤色,让她用深绿或者暗绿色比较合适,当时二姨太回到房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还有首饰,六姨太也都不顾尊卑地抢先拿走自己喜欢的,对此贺长宏也宠着惯着,从不说她什么。”

    “二姨太气不过,因此总与六姨太发生争执,我就是那时候被贺长宏暗中放进了相框里送进来。”

    “不过贺长宏为了不让二姨太起疑心,并不是照片送过来就让我闹腾,这期间隔了大半年时间。”

    “说来也巧,我闹腾没多久,六姨太就死了,贺家人都误以为我是六姨太。”

    “虽说二姨太搬走了,但听说她精神出现了问题,经常晚上睡不着觉,就算睡下了,也总是做噩梦,后来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禾晔问:“所以六姨太是1928年去世的?”

    秦园园点头:“应该是。”

    她当时已经是只鬼,并不能准确地感觉到时间流逝。

    禾晔问:“你刚刚说二姨太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五姨太呢?”

    秦园园继续应答:“五姨太疯了这件事,我也隐约听到过,但具体什么原因,并不知道。”

    禾晔:“时间呢?”

    秦园园:“六姨太死后没多久。”

    禾晔又问:“肖丽珠什么时候死的,你知道吗?”

    秦园园:“她是病逝的,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太清楚。”

    这些事情,她都是隔着门,听路过打扫的佣人说的,太细节的东西便不得而知了。

    禾晔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对方实在答不出什么,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反倒是在他询问时,萎衣、李华城两人默不作声地往自己的本子上不停地记录。

    二姨太精神出现问题,活到了七十多去世,生前没有子女,与贺老爷的关系不好。

    六姨太死了。(猜测是二姨太干的。)

    五姨太疯了,原因不明。

    贺夫人病逝。

    禾晔仅用几个问题,就让他俩明白,禾老板收集到的信息,要比他们多一些。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让他们当作没听到,也不太现实。

    其实禾晔看到了他们在记录,不过没有太在意,他既然能说出来,就不怕被听到。

    李华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也稍微透露出一些信息:“我刚才查看了一圈。”

    他用笔指了指右边:“右侧第一间就是六姨太的房间。”

    “三楼右边第一间,是五姨太的房间,再往里面第二间是她女儿的房间。”

    “我怀疑五姨太疯掉,也可能和死去的六姨太有关。”

    萎衣也透露信息道:“我刚刚搜查时发现,贺夫人的女儿可能是个残疾人,还有贺长宏应该是个心理变态,画室里全都是年轻女生的裸体照不说,竟然还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且画室里的画也很奇怪,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不像是鬼魂,但好像有杀人的能力。”

    李华城惊愕道:“你说那画室的主人是贺长宏?”

    萎衣听到他语气里的不认同,不解道:“不是他的画室,还能是谁的?”

    李华城说出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是贺夫人的,你没看到门后的背带裤吗,那明显是女人的尺码,还有桌子上的香烟,而且我觉得贺夫人生前心理也出现了问题,正常人谁在房间里挂那么多自己的照片,别说自我欣赏,光是看着都觉得瘆人。”

    “我猜测是她年纪大了,羡慕年轻有活力的身体,所以才一直画年轻女人的裸=体,来表达心底的渴望。”

    在一旁听着他们分析的禾晔陷入沉默。

    “……”

    没想到一间画室,让三个人得出三个不同的答案。

    禾晔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因此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与人多争论,况且有这时间,不如多去其他房间看看。

    第123章 第 123 章

    从二姨太的房间出来, 禾晔继续往左走,查看里面的两个房间。

    这两个房间也是空着的,只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二姨太的私人小仓库。

    楼梯右侧,第一间便是六姨太的房间了。

    这六姨太也是个爱美的, 墙壁上挂满了她的照片, 也有几张是与贺长宏一起拍的双人照。

    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颇大,贺长宏对她很宠爱。

    六姨太偏爱绿色,窗纱、床帐都是浅淡的绿色,看起来舒心且生机勃勃。

    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估计她去世后,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其他人瓜分掉了。

    禾晔照例在房间点了张召阴符, 周围毫无反应。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去世近百年的人,说不定早已经投胎转世, 怎么可能还会应他的召呢。

    第二个房间, 是一个公主房,整个房间粉粉嫩嫩, 床上、柜子上还摆了不少洋娃娃。

    墙壁上仅有几张照片,有女孩的单人照,也有她与六姨太的母女照。

    这间屋子的小主人应该是她那个早夭的小女儿。

    这小姑娘虽投了个好胎, 奈何身体娇弱, 一脸的短命像, 不到五岁, 便重病去世。

    禾晔特别留意了下,看这小女孩不像是被人陷害, 便径直去了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俨然是六姨太的衣帽间,里面临着墙壁摆了四个大衣柜,柜子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衣服,禾晔虽不懂这些,但也看得出衣服的布料颜色都很不错。

    除了衣柜,还有两排鞋柜,里面全是高跟鞋。

    禾晔大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异常,直接关上了柜门。

    直播间的网友看到后,忍不住感叹。

    冰皮月饼:【妈耶,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吗!】

    是的,我有32个老婆:【这几百年前的衣服、鞋子,我竟然还觉得很好看,当时的审美好绝。】

    抹茶芝士奶盖:【姐妹,时尚是个圈,当时的东西不一定比现在差。】

    湾仔大馒头:【啧,所以六姨太怎么死的?】

    西米糯:【这要是我,死了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岂有此理:【妈耶,我一个21世纪人类,竟然还不如一个百年前的女人衣服多。】

    速冻仿生食人鱼:【我想要,呜呜呜】

    芥末沾辣酱:【死人的衣服也要,楼上怕不是疯了吧!】

    速冻仿生食人鱼:【百无禁忌懂不懂,再说有什么比穷可怕!】

    被雨淋湿的小鸟:【所以六姨太到底怎么死的?】

    最后网友的这个问题,也正是禾晔想知道的。

    他虽然猜测六姨太的死和二姨太可能脱不开干系,但无凭无据,不能一句凭空揣测作为结论。

    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后,禾晔又返还了六姨太的房间查看一圈,但依旧没什么收获,只得暂时放弃,上了三楼。

    三楼左侧的三个房间,是空着的。

    右侧第一间,是五姨太的房间,房间如同她的性格一样,冷冷清清的,相比其他几个姨太太的锦衣玉食,她的房间甚至显得有些朴素。

    她本就不得贺长宏的宠爱,再加上后来人疯了,估计过得并不算好。

    房间里没有她的照片,只摆了几张水墨画。

    因为是自己的专长,禾晔特意多看了几眼。

    从画中也能感觉到五姨太的性格温和柔弱,与世无争。

    这样的人能在贺家这吃人的狼窝里生存,也实属不易,但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被纳入贺家应该是她能争取到最好的生活了。

    禾晔再次掏出一张召阴符,随手点燃。

    原本他也不报什么希望,可召阴符点燃后,房间里衣柜门突然动了下,发出声响,瞬间吸引了禾晔的注意力。

    牧夕璟也把摄像镜头转了过去。

    禾晔再次点燃一张召阴符。

    “啪嗒——”

    衣柜门再次动了。

    可以确定刚才那一下,不是偶然。

    炸鱼酱:【握草,衣柜里有什么东西!】

    摘星崖风景好:【吓我一跳】

    小猴子酱酱:【害怕害怕,这贺家怎么这么恐怖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哪儿窜出来一只鬼】

    今天的你也很棒哦:【确实,比看恐怖电影还刺激】

    月老命我当富婆:【其实我有点好奇鬼的模样,禾老板他们看到的也是一团透明影子吗?】

    明天再聊我要睡觉:【应该不是吧,我看他们都跟鬼对话的,但我们完全听不到鬼说话】

    你压到我头发了:【禾老板、萎衣他们胆子真是太大了,这要是我,早吓的叫出来了。】

    被他们夸赞胆大的禾老板此时已经走到了衣柜边,直接把柜门打开。

    里面并没有出现什么鬼冲到脸前的情形。

    衣柜里只有几件旗袍挂在里面,相比二姨太、六姨太满满几柜子的衣服,五姨太的这几件衣服显得颇为寒酸。

    禾晔抬手,把衣服拨到一边,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精致古朴的梨花木首饰盒,上面挂着一把金色小锁。

    禾晔有些惊讶,他们搜查这么多房间,每个屋子里基本都没什么贵重物品,顶多是一些衣服、鞋子、照片、挂画、花瓶之类的东西。

    像金银首饰这些,早就被人搜刮一空。

    五姨太的这个首饰盒,怎么会没被人惦记上呢?

    禾晔这么想着,将首饰盒拿了出来,放在落满灰尘的桌子上。

    他问牧夕璟:“这算是一个古董吧?”

    百年前的首饰盒,应该值一点钱。

    牧夕璟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应道:“是,不过弄坏了也没关系。”

    禾晔偏头看了眼他的手上的摄像机,没有冲动行事。

    他要是真暴力打开这锁,网上的人肯定要骂死他。

    正当禾晔研究要怎么开锁时,谭梁山出现在了门口。

    “禾老板。”

    禾晔偏头,对他点头示意。

    谭梁山礼貌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禾晔不介意道:“嗯。”

    谭梁山走进来,视线落在桌面上的首饰盒上,问:“这首饰盒有什么问题吗?”

    禾晔:“不确定。”

    谭梁山看了眼上面的小锁,问:“需要帮忙打开吗?”

    禾晔也不客气:“需要。”

    谭梁山笑了笑,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根细铁丝走上前,临开锁前他还特意对着自己的机位提醒一句:“这种行为不建议网友们私下模仿哈。”

    然后将细铁丝插入锁孔,靠着巧劲儿在里面转了转。

    “咔哒——”一声细小脆响,锁开了。

    谭梁山知道这东西是禾晔发现的,打开锁后并没有抢功的意思,后退至一旁。

    禾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根白绸缎,两段有系过的痕迹,像是人自缢时用的东西。

    谭梁山看到后,也立即想到了上吊,立即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禾晔应答:“五姨太。”

    谭梁山:“所以五姨太是上吊自杀的?”

    禾晔没有轻易得出结论。

    他还记得刚刚衣柜门被推动的事情,重新拿出一张召阴符点燃。

    符纸燃尽,他立马感觉到白绸缎上有一股阴气溢出,但也只是些许溢出,并没有鬼魂出现。

    “怎么回事?”谭梁山看向四周,疑惑:“招魂没成功?”

    禾晔丝毫不觉得尴尬,承认道:“嗯。”

    谭梁山没想到禾晔的实力竟然这么弱,他不动声色道:“要不然我来试试?”

    禾晔后退半步,给他让出位置。

    谭梁山便开始从挎包里往外拿东西,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

    油灯,蜡烛、香炉、线香、黄纸、符纸……等所有东西归置好,他还掐了个手诀,暗自算了下时辰,然后拿起符纸开始低声快速念出一长串咒语。

    最后喊出一声:“速来!”

    半分钟过去,周围毫无动静。

    一分钟过去,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两分钟过去,三分钟……

    谭梁山不信邪,重新念出一遍咒语:“……速来!”

    周围依旧毫无动静。

    禾晔:“……”

    谭梁山:“……”

    “咳——”谭梁山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道:“好像不是招魂的问题,可能周围没有小鬼。”

    他的摄像赶忙递了个台阶:“这别墅里的鬼都已经死了近百年,说不定早已经投胎转世了。”

    禾晔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话。

    他拿起那根白绸缎观察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将它往外抽,眼看要全部拿出盒子,一节白布却被禁锢在了盒子底部。

    禾晔抽了抽,没想到连带着木盒都晃动了一下。

    谭梁山疑惑:“怎么回事?”

    禾晔看了眼木盒底部,又从外面看了眼首饰盒的高度,猜测道:“下面可能有夹层。”

    谭梁山自告奋勇道:“我来看看。”

    禾晔正好懒得多操心,便交给了谭梁山去弄。

    没一会儿,木盒底部被打开,那节白绸缎被彻底抽出来。

    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一声叹息:“诶——”

    谭梁山立刻警惕:“谁?”

    禾晔指了指桌上的白绸缎:“她。”

    也不知这贺家人怎样回事,总喜欢把魂魄禁锢在东西里。

    之前是王宝梅、之后有秦园园,现在又多一个五姨太。

    谭梁山见禾晔盯着旁边空白的某处,立即明白有小鬼出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打开阴阳眼。

    他赶忙从挎包里拿出一小瓶牛眼泪,滴入眼睛里。

    有牛眼泪开天眼,谭梁山立刻看到了床边飘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纤瘦女人。

    第124章 第 124 章

    纤瘦女人见是四个男人, 有所警惕道:“你们是谁?”

    不等禾晔开口,谭梁山主动与其说明了身份。

    纤瘦女人闻言,环视四周, 见房间确实荒废,眸底溢出几分失落。

    她冲几人欠了个身:“多谢你们放我出来, 只是我现在成了孤魂野鬼, 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

    谭梁山大度地摆手道:“区区小事……”

    禾晔截住他后面的话:“既然觉得我们有恩于你,你能不能回答我们一些问题?”

    纤瘦女人疑惑:“什么问题?”

    禾晔不答反问:“你是谁?”

    纤瘦女人:“我叫叶念念,是贺家家主贺长宏的五姨太。”

    禾晔继续问:“你怎么死的?”

    他的语气平静,问对方死因,就仿佛问她中午吃什么饭那么随意。

    可这句话却一下子戳中了五姨太的痛点,直接情绪瞬间跌落谷底。

    “我……”叶念念一开口,眼眶里就开始有泪珠打转:“我是被人谋害的。”

    禾晔丝毫没被影响, 语气平静:“知道对方是谁吗?”

    叶念念咬唇,许久吐出三个字:“贺长宏。”

    禾晔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半点惊讶, 谭梁山却很激动:“他不是你先生吗, 为什么要杀你?”

    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过,叶念念苦笑道:“是啊, 我把他当老爷敬着,他却把我当仇人一样防着,最后还要致我于死地。”

    禾晔语调平和:“为什么杀你?”

    叶念念神情哀伤, 陷入回忆, 许久才缓缓开口。

    “当时我为了活命, 装成了疯子, 贺家的奴仆一个个狗仗人势,在外人面前对我照顾的面面俱到, 私下却断我饭食,一天晚上我实在撑不住,就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厨房偷些吃的填饱肚子,却不想在无意间听到了贺长宏的密谋。”

    谭梁山紧张地追问:“什么密谋?”

    叶念念:“他一直让厨娘在暗地里往大太太的饭食里下毒。”

    “当时他们躲在别墅外的角落里,正好被我看到贺长宏递给对方一包东西,之后他还与那个又矮又胖的厨娘亲昵的抱在一起说情话。”

    “我本想偷偷溜走,可对方太警惕了,再加上当时我只顾着惊慌,完全忘了隐藏身份,第二天一早贺长宏就来了我屋子,问我昨天看到了什么,我当时装疯卖傻,只说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亲亲,却不知道他怎么就看出了我在装疯卖傻,当晚把我骗出去,拿了根白绫把我勒死。”

    “死后,他将尸体挂在了别墅后的枣树上,伪造成我自杀的假象,还让贺家人传出我被六姨太带走之类的传闻。”

    谭梁山皱眉,气愤道:“这个贺家老爷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禾晔抓住她话语里的重点:“所以你为什么装疯卖傻?”

    叶念念长叹口气:“因为二姨太和六姨太容不下我。”

    “六姨太名叫杜婵婵,是被贺长宏亲自迎进门的,她的性格十分蛮横,再加上贺长宏的骄纵宠爱,让她在贺家的地位直逼大太太,那时候大太太因暗地里被下了毒,身体很差,经常卧病在床,根本没精力处理贺家的事情。”

    “按理说这些事情应该交给二姨太,可二姨太性格强硬,一向被贺长宏不喜,再加上二太太与杜婵婵互相不对付,杜婵婵自然不让贺家的财务交给二姨太。”

    “四姨太这人爱美,且花钱大手大脚,她娘家还有两个吸血蛭的哥哥,贺长宏不放心把贺家的钱财交给她,最后这差事便落到了我头上。”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差事,每天都要围观二姨太、六姨太两人打擂台不说,还总要拉我出来给她们评理。”

    “六姨太是新宠,二姨太在贺家几十年的根基,这两个不论谁,我都得罪不起。”

    “贺家的财务虽不紧缺,但二姨太、六姨太两个人为了攀比,谁都不肯比谁弱,每个月都会以各种理由从账房支走一大笔银子,我人微言轻根本拦不住,就连四姨太也趁机浑水摸鱼地想要往自己腰包里揽钱。”

    “不光银子,每个月布行送来的新料子,六姨太、二姨太两人也总是一较高下,各种争抢,都私下与我说,让布料送来后直接送她们房间先挑选。”

    “二姨太说她资历老,除了大太太之外,就该让她先来挑,六姨太说她最受宠,除了大太太之外,应该让她先选,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我本想按着顺序,先给二姨太送去,当天下午贺长宏就把我叫去,明里暗里地提醒我对杜婵婵要谦让一些,说她年纪小,别总欺负她。”

    “我先给六姨太送去,二姨太直接过来踹门,指着鼻子骂我胆小如鼠就算了,还攀炎附势,将我好一通指责。”

    “诶——”叶念念说:“我性格软弱,娘家也无权无势,在贺家也说不上话,不想夹在她们中间受气,但我们同住一栋房子,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不可能躲得开,她们一直想拉拢我,孤立对方,可我哪边都不想站,却两边都得罪,她们甚至把心思打到了我女儿身上,想用她来要挟我。”

    “我为了保全自己和女儿,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在一次她们打架时,我劝架假装摔倒,撞伤了脑袋,开始装疯卖傻。”

    禾晔皱眉:“你不是六姨太死后疯的?”

    叶念念摇头:“不是。”

    那秦园园怎么说五姨太是六姨太死后没多久疯的?

    还是她被困在照片里太久,记忆出现了偏差?

    不过她所知道的信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传出偏差也不是没可能。

    禾晔特意观察了下五姨太的神情,看他不像是在说谎,便信了几分。

    这时,一直旁听的谭梁山出言询问:“所以你死后,贺长宏就将你困在了这首饰盒里?”

    叶念念点头:“嗯。”

    谭梁山不解道:“他为什么要把你困在这盒子里,是怕你死后找他复仇?”

    叶念念道:“可能吧。”

    禾晔却不认可,反问道:“既然他怕你,为什么不把你扔远一点?”

    就算贺长宏以后不来这栋别墅,那他看到这栋楼的时候,也会想到这里面困着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鬼魂吧。

    叶念念摇头:“不知道。”

    她苦笑道:“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像那时候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守住秘密,直接要我的命。”

    她的性子软,好拿捏,且听话,所以贺长宏对她并不是一点好感没有。

    一个月里有两三天,贺长宏会来她屋里坐一坐,有时候还会留宿两晚。

    虽然两人的感情一直不温不火,但胜在稳定。

    可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最终却落得一个反目成仇的下场。

    禾晔没再继续往下问,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谭梁山见他这样,猜出禾晔应该还有什么想问五姨太,但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便识相道:“既然问的差不多了,那我先去隔壁房间看看。”

    禾晔点头,目送对方关门离开。

    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二姨太是怎么害死的六姨太?”

    叶念念摇头:“我不知情。”

    禾晔盯着她的神情,质问:“你真不知情?”

    叶念念的眸色闪了闪:“我……”

    禾晔打断她:“这件事现在已经过去近百年时间,就算你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

    叶念念迟疑道:“她是掉江里溺死的。”

    禾晔:“具体情况是什么?”

    叶念念回想当时情形,缓缓道:“那天六姨太出门,好像是跟她的姐妹约了麻将,结果半路车子突然失控,最后冲进了江水里,六姨太和司机都被淹死了。”

    禾晔继续问:“二姨太对车子动了手脚?”

    叶念念点头:“嗯。”

    禾晔:“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念念:“我无意中碰见过二姨太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就是载六姨太出门的司机。”

    禾晔:“他也死了。”

    就算他被收买,也不可能为了钱搭上自己性命,这笔买卖可不怎么划算。

    叶念念:“我知道,我事后让人调查过司机一家,他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做重活,都已经二十七八岁了,还没有娶妻。”

    “可这个司机去世一年多后,他们家就迎了新娘入门,还开了间衣裳铺子,之后我还在医院里查到了司机的就诊证明,说他身体情况不太好,可能活不久了。”

    要是这样,那他拿自己仅剩不多的命去赌妻儿下辈子的无忧生活,便说得通了。

    禾晔又问:“你进入贺家时,三姨太还在世吗?”

    叶念念点头:“在。”

    “那时候三姨太和大太太接连怀孕,后院只剩下二姨太,贺长宏便开始频繁出门,就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四姨太和我。”

    “四姨太是我们这儿苏州评弹的名角,我当时被朋友拉去听戏,贺长宏主动坐在了旁边位置,与我搭讪。”

    “我年纪小,再加上是家里的老二,没被人疼爱过,很容易被贺长宏哄到了手,就这样和四姨太前后脚地纳入了贺家。”

    “我进来不到两个月,三姨太便到了生产的时日,结果因为胎儿太大,造成了大出血,难产而死。”

    禾晔问:“你进入贺家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叶念念继续回想,犹豫着说道:“有……吧。”

    禾晔:“哪里?”

    叶念念说:“我进贺家时,三姨太已经八个月了,可她的肚子却大的出奇,我当时还说了句,怎么这么大肚子,难道是双胎?”

    “伺候我的丫鬟否认,说是前面经常送来各种补品,所以三姨太肚子里的胎儿发育的好。”

    禾晔问:“是贺夫人让人送的?”

    叶念念摇头:“不全是,有时候是大太太让送的,有时候是贺长宏让送的。”

    禾晔:“你觉得是谁想害她?”

    她在贺家生存了几十年,肯定对这些人的脾性有所了解。

    叶念念平心而论道:“我觉得是大太太。”

    “在我和四姨太进门前,贺长宏夜夜留宿在三姨太房里,就连我们进门那两个月,贺长宏也时常去三姨太屋里坐坐,扶着她四处走动,甚至还带她出门游玩,看得出是真心喜欢。”

    “而且那时候都说三姨太肚子里怀的是男孩,估计以后会更得宠。”

    “其实我也觉得贺长宏对三姨太是动了真感情,因为后面纳进来的六姨太与三姨太长得很像,一颦一笑都带着她的影子,再加上六姨太的年纪与三姨太过门的时候相仿,所以很得贺长宏喜欢,就连她的娇蛮任性,那男人都能一一容忍。”

    “如果贺长宏是真的喜欢三姨太,又怎么会设计害她?”

    禾晔又问:“你对贺夫人是什么印象?”

    叶念念听到这个问题,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心底生出几分反感,最后丢出一句:“她很不好惹。”

    禾晔讶异挑眉:“什么意思?”

    叶念念轻叹口气:“你没发现吗,贺家除了她的两个儿子外,再没有其他男丁。”

    “并不是我们生不出,而是她不许。”

    “当初贺长宏是靠着她娘家才站起来的,她觉得这贺家的家产只能是她的,谁都不能分走,所以我们几个姨太生不出男孩。”

    她的眉头紧皱,回忆起了生前的伤心事:“我第一胎就是个男孩,因为是第一次怀孕,我非常地紧张小心,平时走路吃饭都很注意,可不到四个月的时候,它还是掉了。”

    “我甚至找不出流产的原因,但这事一定跟大太太脱不开关系。”

    “不光我,还有四姨太,她前面两胎都是男孩,全都掉了,差点因此自杀,后来第三胎怀了个女儿,才让她的情绪稍微好转。”

    “我们都知道这事是大太太做的,却没有半点证据,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毕竟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儿,叶念念再次苦笑:“但凡贺长宏多想想,就能知道我不会跟大太太告密,可他对我半点信任都没有。”

    禾晔没有安慰她的自怨自艾,继续问:“二姨太呢?”

    叶念念:“什么?”

    禾晔:“她没有子嗣,也是贺夫人动的手脚?”

    叶念念摇头:“不是,二太太是年轻时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大冬天那么冰的水伤了身体根基,不易受孕。”

    禾晔继续问:“四姨太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念念犹豫着说到:“平心而论,她事挺多的,有点矫情,但胜在没什么坏心眼,平时除了爱美,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禾晔点头,觉得她口中的四姨太与自己相面得到的结论相差无几。

    他问:“你刚才说去厨房偷吃饭,是楼下厨房吗?”

    叶念念:“不是,是前面别墅的厨房,楼下的厨房只是一个摆设,我们平时吃饭,都是去前面餐厅。”

    禾晔继续问:“那你应该认识前面别墅的厨娘吧。”

    叶念念点头:“认识。”

    禾晔:“长什么样子?”

    叶念念说贺家的厨娘有几个,她各自描述了一番她的模样,其中一个正好与镜子中的王宝梅对上。

    禾晔将她单独挑出来,问:“你对她有什么印象吗?”

    叶念念思索片刻,夸赞道:“她的厨艺不错,但后面大太太让她专心伺候六小姐了,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话落,她突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她最后在前面的别墅里自杀了。”

    “当时大太太发了好大一场火气,骂她晦气,死都不知道挑地方。”

    禾晔的眸中生出几分诧异。

    死都不知道挑地方?

    王宝梅不是说是肖丽珠让司机猥亵她的吗?

    既然那么做,肯定会做好对方抵死不从的打算吧,怎么会没想到她会死在自己别墅里?

    “贺长宏呢?”禾晔立即想到另一个人,问道:“厨娘在别墅里自杀后,他是什么反应?”

    叶念念:“他反应挺大的,特意找来大师超度,在房子里布置镇宅的法阵,特别是那个厨娘住的房间,直接让道士给封了,门上贴了驱邪符。”

    “就算这样,他也好长时间没在前面别墅里住,要么来这两个别墅,要么留宿在外面。”

    禾晔听完,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

    直播间的网友听不到小鬼说话,再加上禾晔神色镇定,什么都看不出来,急得他们抓耳挠腮。

    【到底怎么个情况,能不能快点揭晓,这不说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是呀,这贺家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禾老板这一会儿,把贺家的人都问过来了一遍。】

    【已经凌晨一点四十了,你们进度能不能快点,我明天还要上班】

    【《探灵》导演组温馨提醒:大家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身体重要,这些正片都会播出,可以等综艺播出!】

    这边禾晔并不知道直播间的情况,低头沉思片刻,问:“你对大太太的三个孩子有什么看法?”

    叶念念问:“你是说大少爷、二少爷、六小姐?”

    禾晔:“嗯。”

    叶念念回想了下,说:“六小姐身体残疾,体弱多病,最后走的很突然,大太太瞒的很严实,对外说是突发重病,具体什么原因我不太清楚。”

    “大少爷喜欢男人,这点让贺长宏很不喜,但他的能力很强,属于让贺长宏又喜又厌的程度。”

    “二少爷自小就聪明,毕业不久就结婚了,虽然女方的身世不算好,但两人很是恩爱,生了三儿两女,在贺长宏面前很有脸面。”

    禾晔:“性格呢?”

    叶念念回想了下:“感觉六小姐和二少爷的性格很好,大少爷的性格有点固执,说起这点,非常像贺长宏,他是长子,性格也相对成熟,对家里人还好,但对外人,与他爹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不过他和二少爷一样,很专情,虽认定的伴侣是男人,可听说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一直坚持到贺长宏年纪大,态度松软,之后他还带那个男人回家吃过几次饭。”

    禾晔回响起那张全家福。

    当时的肖丽珠已经日薄西山,贺长宏也满头白发,看起来少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颓靡不少。

    那时候五姨太应该已经去世了。

    他想了想,问:“你去世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叶念念同样记得清楚:“1930年8月3号。”

    禾晔:“当时的大太太精神状态如何?”

    叶念念回想了下,说道:“身体还行,但她经常感觉到头疼、胸闷、耳鸣,身体不舒服,但一直查不出什么原因。”

    1930年,就已经开始下毒了。

    1932年,肖丽珠去世。

    看来这贺长宏早就想置肖丽珠于死地了。

    可他为什么要不动声色地杀死自己的妻子呢?

    第125章 第 125 章

    叶念念就像是猜出他心中所想, 缓缓开口:“我觉得贺长宏给大太太投毒,可能想摆脱肖家的控制。”

    禾晔:“什么意思?”

    叶念念:“我刚刚说过,贺长宏是靠着肖家才起来的, 这也是当初他处心积虑追求肖丽珠的原因,但他事业起来后就一直想摆脱肖家的控制, 肖家却觉得是自己一手把他栽培起来的, 自己有恩于他,一个想管教一个却不服管教,自然会产生矛盾,这也让贺长宏和大太太之间产生了嫌隙,两人越走越远。”

    “后来贺长宏事业发展起来,肖家不得不有所收敛,随着贺长宏年纪大了, 两个儿子又都是大太太生下的,他们再次与肖家产生了紧密合作。”

    “贺长宏的权利被架空,完全拿两个儿子没有办法, 只能把火气撒在大太太身上, 他可能觉得是因为有肖丽珠在,肖家才会不依不饶, 没有了肖丽珠在中间做纽带,贺家就能和肖家断掉来往吧。”

    叶念念叹息:“这之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嗯。”禾晔表示理解:“谢谢了。”

    叶念念勾唇, 眸色里带着哀伤:“应当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如果不是你们出现, 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面困多久。”

    禾晔没跟她多客气, 转头望向门外, 说道:“其他人或许还会过来询问你一些事情,我先出去。”

    半分钟后, 房门打开,他和牧夕璟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碰见上楼的陈罗昌,以及从里面房间出来的谭梁山。

    谭梁山主动打招呼:“你这么快就问完了?”

    禾晔点头,给他让路,朝五姨太里面的房间走去。

    这一间,应该是她女儿的卧室,里面摆放着不少东西日常用品,虽然都落了灰,但看得出这个女孩在贺家时并不受冷落。

    禾晔看了她的照片,见没什么异常,便去往下一个房间。

    最后一个房间看完,他带着牧夕璟径直下楼,走出别墅,朝百米外的另一间别墅走去。

    这间别墅的格局与前者一样,只在装修上有些区别。

    一楼四间客房的门都虚掩着,表示着已经被人光顾过了。

    禾晔大致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出一楼有什么异常,便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左侧第一间,里面是六个半透明琉璃大衣柜,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虽然颜色老气但样式精致,看得出这位四姨太的确爱美,就算后来上了年纪,也一样精致。

    在左边墙壁边还立着一面镶钻落地镜,落地镜两边各一个一米宽,立顶的琉璃柜。

    左边,摆放着三把样式精美的琵琶。

    右边,一层一层地放着几个首饰盒,看样子当初她的首饰还真不少。

    从衣帽间里出来,继续往左边走,便是四姨太的卧室了。

    禾晔从全家福中看过四姨太的照片,看得出她是少数没有在贺家遭受毒搽的人,最后顺利地活下来,而且年岁不小。

    果然,相比于其他几个姨太太的房间,四姨太的房间显得别具一格,没有了年轻时的精致,就连窗帘、床帘都变成了浅褐色。

    这房间里的家具虽然精致,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老人居住的屋子。

    在房间角落里,甚至摆着一张中间镂空的椅子,看样子应该是为了方便老人上厕所用的工具。

    禾晔走入房间,视线落在了桌面摆放着的黑白遗照上。

    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两眼浑浊,牙齿落光,满面笑容的老太太。

    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精致容貌。

    这便是四太太夏颜了。

    看样子,她的确活了很大年纪。

    禾晔照例拿出一张召阴符,随手点燃,口中默念咒语。

    原本他也没抱什么期望,可一分钟后,门外凭空刮进来一股阴风。

    “咳咳咳——”

    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咳嗽声,还有“笃笃笃”拐杖敲击瓷砖地面的声音。

    禾晔诧异地望向门口的方向,眨眼间,一个身着格子绵绸旗袍的佝偻老太太出现在视野中。

    老太太两眼浑浊,神情木讷,直勾勾地盯着禾晔,声音沙哑苍老:“你是谁?”

    禾晔自我介绍,对方听完不悦地皱起眉头:“好端端地扰我清净,召我过来有什么事儿?”

    看来这老太太不是很好相处。

    禾晔态度客气:“召您过来,是想询问一些有关贺家的事情。”

    “不知道。”老太太语气不善。

    禾晔不被影响,继续说:“主要是想了解你先生贺长宏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老太太紧绷的神情出现了些许诧异,灰白的眉毛微微蹙起。

    禾晔从背包里拿出几张黄纸、元宝在地上点燃。

    “我们过来只是想弄清贺家的事情,若有打扰,请见谅。”

    夏颜见他态度还算和善,紧绷的眉宇稍稍舒缓,语气依旧冷硬道:“你们打听贺家的事儿做什么?”

    禾晔:“……”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做什么。

    但导演组选了这里,他只能配合。

    “揭露真相。”一直未出声的牧夕璟主动接话:“你在贺家待了几十年,应该知道贺家这滩泥水有多脏吧,贺长宏害死过很多人,那些冤魂至今都没得到一个真相,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你不是受害者,但也是经历者,应该也目睹过很多不忍直视的场面吧。”

    夏颜抿着的唇角微微蠕动了下,双手搭在面前的拐杖上:“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也享受了百年生活,没什么可说的。”

    牧夕璟否认:“不,人死了,但他的牌位还在受后人供奉,贺家的子孙依旧被蒙在鼓里,就像肖丽珠的子孙,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被亲爹给害死的吧?”

    夏颜嗤笑,盯着手上举着不知什么东西的高大男生,质问:“你又怎么知道,肖丽珠的子孙不知道她是被贺长宏谋害呢?”

    禾晔挑眉,看来这四姨太真的知道不少事情。

    他接过话头,问:“那能问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吗?”

    夏颜拄着拐杖,瞬移近房间,身后的房门碰地一声合上。

    “既然你想知道,我倒是也能说说,只是……”她看向禾晔,询问:“告诉你这些,我能有什么好处?”

    禾晔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想要……”夏颜认真思考,可许久都没说出想要的什么东西。

    她活了接近九十岁,该享的福都已经享了,唯一的女儿也已经不在人世,现在除了等着投胎,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牧夕璟提醒道:“可以给你烧几套衣服过去。”

    夏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这是她女儿五十年前烧给她的,女儿上年纪后,身体变差,经常卧病在床,也就没精力再顾忌她,孙子孙女也都忙于工作,只有节日时才去她坟上烧一些纸,的确很久没收到衣服了。

    她用手抚了抚身上的衣服,思索半秒后,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她拄着拐杖,走到床边坐下,手不自觉的抚摸起了床铺。

    这是她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禾晔问:“贺家大太太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夏颜皱眉,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喜,语气也带着冷意:“死太早,不记得了。”

    禾晔:“她是怎么去世的?”

    夏颜:“得病,她临死的前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医生说是药物中毒,但她头疼的厉害,不吃安眠药晚上根本睡不着。”

    禾晔知道她之所以失眠,肯定有贺长宏的原因。

    他继续问:“二姨太呢,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夏颜对于二姨太倒还算平和,慢慢陷入回忆:“她是1946年春天去世的,也是病逝。”

    她犹如枯枝的手朝右指了指:“就死在隔壁,医生说她是肝炎,没得治。”

    禾晔问:“她死的时候多大年纪?”

    夏颜:“六十四、五吧。”

    禾晔又问了三姨太,与前面得到的信息差不多,因为肚子太大,最后难产而死。

    到最后,她还嗤笑着感叹一句:“有肖丽珠在,其他人怎么可能平安生下男孩。”

    看得出,虽然事情过去几十年了,可对于肖丽珠害死她两个孩子,四姨太心中依旧有很重的恨意。

    禾晔问:“五姨太呢,她怎么死的?”

    他虽然知道五姨太的结局,但还是想核对一下,以免叶念念有所隐瞒,对他说谎。

    “上吊。”夏颜朝后窗户的方向指了指:“别墅后面有一棵枣树,她拿白绫吊死在上面了。”

    “早些年她磕伤了脑袋,人傻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六姨太死后没多久,一天早上有洒扫的下人发现她的尸体挂在树上。”

    禾晔追问:“那你觉得是她自己吊死的吗?”

    夏颜不耐烦道:“不知道,人都死了,我觉不觉得又有什么用。”

    禾晔转移话题:“六姨太的死因呢?”

    夏颜三两句话描述,基本与五姨太说的差不多,车子失控,冲进江水里淹死了。

    看来五姨太没有对他说谎。

    禾晔把重点放在了最后:“贺长宏怎么死的?”

    夏颜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微微发怔,许久才吐出几个字:“饿死的。”

    禾晔问:“能详细说说吗?”

    夏颜突然笑了:“有什么可细说的,不过是养了两只白眼狼,最后才落得这个下场,说到底也是他活该。”

    “当初肖丽珠不让我们怀上男胎,暗地里动手脚,他不可能不知情,却一直装聋装瞎,默许她的做法,结果到头来还不是被肖丽珠的两个儿子折磨致死,哈哈哈哈——”

    她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感叹一句:“这都是命。”

    禾晔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你是说贺长宏是被自己的两个儿子给饿死的?”

    夏颜并未回答,视线盯着柜子某处,思绪陷入回忆。

    “贺长宏他对不起我。”她浑浊的眼睛溢出泪珠:“如果她当初制止肖丽珠的恶行,我的两个孩子就不会流产。”

    “不,不止我的孩子,还有三姨太,贺长宏的挚爱,她也不至于难产而死。”

    她抚上自己的脸,低声呢喃:“一次他醉酒后来我房间,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痴迷的望着我,嘴里却喊着三姨太的名字。”

    “他连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保护不了,更别说无足轻重的我们。”

    “他看着后宅的女人一个个死去,却无动于衷,呵,所以在看到他凄惨的模样时,我也表现的很平静。”

    “他两个儿子在得知肖丽珠真正的死因后,直接打断了他一条腿泄愤,还给他套上链子,丢在狗棚里半个月,大冬天他被冻得手脚通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着真解气。”

    “说起来也是可笑,一次我过去看他,他见到我非常激动,恨不得扑上来,嗤——,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我那么热情,他可怜巴巴地向我祈求,想让我救他。”

    “可凭什么呢,当初刚失去第二个孩子的我也是那样苦苦的哀求他,想让他救救我,他却说了句我疯了。”

    禾晔看出四姨太对贺长宏有很大的怨言,甚至说话都没了条理,不过他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听着。

    “贺邱岩,他最欣赏的大儿子,当时就站在我旁边,神情冷淡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贺长宏,与我细数起他曾做过的罪行。”

    “他说,他母亲死前走的并不安详,说肖丽珠药物中毒全是贺长宏的算计……可这些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肖丽珠死的痛苦,我知道后只会高兴。”

    “贺长宏死前的三年,一直被他两个儿子磋磨,最后凄惨地离开”

    “他被锁进狗棚,坐在轮椅上被虐待,其实他的几个儿女都知道,但并没有人帮他,可见他这个父亲做的有多失败。”

    “他年轻时但凡对我们母女好一些……”

    夏颜也不管禾晔有没有在听,继续念叨着,像是与人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禾晔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掏出纸笔,时不时进行重点记录。

    直到牧夕璟的耳机里传出导演组的提醒:“还有两小时,时间结束。”

    第126章 第 126 章

    牧夕璟把这话传达给禾晔。

    禾晔听完只是点了点头, 继续听四姨太唠叨,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已经不在意身旁的两人, 说话也逐渐前言不搭后语。

    不过从她的这些话中可以得知,贺长宏的晚年生活过得并不如意。

    十几分钟后, 四姨太夏颜的精神终于回归正常, 看着落满灰尘的房间,感叹一句:“都走了也好,省得互相折磨。”

    她拄着拐杖站起身,语气重新回复冷然:“小伙子,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答应烧给我衣裳,可别忘了。”

    不等禾晔开口, 牧夕璟接话道:“没忘,你是想要新的,还是把你自己的衣服烧过去?”

    “刚才我们过来, 看到隔壁衣帽间里都是你生前的衣服, 如果你想要可以过去挑一挑,我们等会给你烧过去。”

    “当然, 你也可以要新的,但提前说好,我们不知道你的尺码, 也不知道你的喜好, 如果买了烧过去, 就算不是你喜欢的款式, 也没得选择。”

    夏颜闻言,生出犹豫, 最后还是选择了去自己的衣帽间里挑选。

    倒不是她想给这两个男生省钱,实在是不太相信他们的品味,这两人一看就没什么生活经验,要是真给她挑几套丑衣服,那她可没处说理去。

    隔壁衣帽间里,夏颜看着自己熟悉的地方,心生叹息。

    她爱美了一辈子,平时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这间屋子,特别是每次出门前,她都要在这里挑试很久,直到选出自己满意的衣服出门。

    禾晔主动上前,帮她打开所有衣柜门,让她挑选。

    不得不说,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挑起衣服都挺废时间的。

    一把年纪的四姨太拄着拐杖,看看这件,挑挑那件,眼看二十多分钟过去,她却还在犹豫不决。

    牧夕璟察觉到禾晔的情绪波动,出声提醒:“你喜欢的衣服都可以挑选,不过需要快一些,不然时间要来不及。”

    夏颜不满道:“什么来不及?”

    牧夕璟解释:“我们要离开。”

    夏颜生气道:“你们是想食言?”

    牧夕璟:“……”

    对于他的催促,四姨太虽然表现的很不高兴,但还是加快了一些速度,挑选出了七八套自己喜欢的旗袍,以及鞋子。

    在这期间,禾晔问了她的生辰八字,随手写了张纸条,拿起她挑选好的衣服,抱到楼下的别墅外,找了一处空地点燃焚烧。

    火光很快吸引来了其他嘉宾,萎衣、李华城走过来,看了眼地上正在燃烧的衣服,问道:“禾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

    禾晔:“烧衣服。”

    萎衣、李华城:“……”

    他们当然看得出禾晔是在烧衣服,他们问的是为什么要烧衣服。

    牧夕璟替他们解答:“还人情。”

    两人见他们都不想细说,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与禾晔、牧夕璟两人打了声招呼,进了右边的别墅。

    牧夕璟见他们进去,问:“我们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还有几个房间,他们没来得及查看。

    这块是空地,就算让衣服自己在这儿烧,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禾晔摇头:“不用了。”

    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禾晔没想着比赛拿第一,只要不垫底就行。

    十来分钟后,衣服、鞋子完全燃烬,禾晔确定火熄灭后,带着牧夕璟朝外走去。

    走出别墅大门,隐约看到几百米外亮着灯。

    等他们走近,立马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帮他搬了张凳子,去旁边进行采访。

    “禾老板,你这边坐。”

    禾晔走过去,在折叠椅上坐下,看着面前的镜头,以及架着的手机直播。

    年轻导演韩烁走过来,在手机旁边坐下,笑着打招呼:“晚上好,禾老板。”

    禾晔冲他点了下头:“晚上好。”

    韩烁引导道:“你要不要先跟网友们打个招呼,今晚他们可是陪着你们惊心动魄了将近六个小时,也可以跟一些新进来的网友做一下自我介绍。”

    禾晔配合道:“大家晚上好,我叫禾晔。”

    韩烁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继续说道:“好,那我们现在进入正题。”

    “这别墅里的五桩命案,禾老板已经理清楚了吗?”

    禾晔拿出自己整理的本子,纠正道:“八桩。”

    韩烁一怔,惊讶道:“八桩命案吗?”

    禾晔点头:“对。”

    韩烁:“那你先从第一桩命案讲起吧。”

    在年轻导演旁边,同样坐着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准备着随时进行记录。

    禾晔闻言,开口讲述:“第一桩,死者是贺家的厨娘,名叫王宝梅,因做饭好吃,成了六小姐的专门厨娘,她与贺长宏之间有私情,后来让人算计,被贺家的司机强行玷污,之后那司机对周围人大肆宣扬,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

    “王宝梅尝试找贺家老爷给自己做主,却被劝说让她好好跟了司机,王宝梅羞愤难当,便在贺家主宅的保姆房间自杀,她死后,贺长宏找道士,将她困在了梳妆镜中。”

    “第二桩:死者是三姨太,她刚纳入贺家半年就怀孕了,最后死于胎大难产,这桩命案很像意外,但从我收集的信息中得知,三姨太怀孕时,贺夫人肖丽珠经常给她送各种补品,再加上三姨太怀的男胎。”

    “在贺家,除了肖丽珠的两个儿子,其他姨太太生的男孩全部流产,所以肖丽珠有很大嫌疑。”

    “第三桩,死者是贺夫人肖丽珠,她说是死于病逝,但在她去世的前几年,就被贺长宏暗中下毒,造成她头疼、失眠等症状,贺长宏想杀她的原因……”

    禾晔把五姨太说的贺长宏不想受限与肖家那番话,大致重述了一遍。

    “第四桩,死者六小姐贺雨璇,贺家对外声称她是突然病逝,其实是死于画灵之手,准确来说,不算是画灵,而是画中产生的怨灵,她不光是受害者,同样也是凶手,她手上至少沾染五条人命。”

    “这位六小姐因为小时候爬山不小心踩空,伤了腰椎,导致下肢瘫痪,可能是无法拥有一具健康身体,让她心理产生了变态的想法。”

    “她很喜欢画年轻女性的裸=体,应该是很羡慕,但她又会把那些女生画的有身体缺陷,宣泄着她心里的嫉妒,还有她画那些女生的颜料里掺有人血,她的日记本中隐讳地记录了她杀人的罪行。”

    “其中两个受害者,一个是她曾经喜欢的男生,名叫文家明,另一个死者是文家明的未婚妻。”

    导演韩烁出声打断:“禾老板,有网友问,她一个下身瘫痪的残疾人是怎么杀掉这些杀害者的?”

    禾晔回答:“她大哥贺邱岩是帮凶的嫌疑很大,当初爬山是他提出来的,妹妹瘫痪后,他一直处于愧疚中,从他的面相中也看出,这人身上背负了不少人命。”

    “第五桩,死者是秦园园,她是梨香苑的一名青衣,唱了一出《祭塔》被贺家老爷看上,她本来有心上人,却被强行要了身子,被未婚夫家嫌弃,她在1924年4月23号自杀,死后魂魄被贺长宏找人困在了尸体里,几年后挖坟取出了她的左手指骨,放在二姨太的照片后,胁迫秦园园吓唬二姨太,否则将她魂魄打散。”

    “第六桩,死者六姨太杜婵婵,是贺长宏新纳入贺家的姨太,性格有些刁蛮任性,恃宠而骄,因此经常与二姨太发生争执,在一次出门与朋友打麻将的路上,车子失控,冲入江中,溺水而亡。”

    “根据五姨太提供的信息得知,那个司机很可能是被二姨太收买,她无意间碰过两人私下见面,所以二姨太的嫌弃很大。”

    “第七桩,死者是五姨太叶念念,当初她为了躲避二姨太和六姨太的争斗,装疯卖傻,结果被贺家仆人怠慢,吃不饱饭,一天夜里她本想去厨房找着吃的,无意间撞到贺家老爷贺长宏与厨娘举止暧昧,男人还给了对方一包药,让厨娘下在贺夫人的饭菜里。”

    “当时她过于惊慌,逃跑时被贺长宏发现,事后把她骗出去用白绫勒死,挂在了别墅后面的枣树上,造成自缢假象。”

    “第八桩,死者是贺长宏,两个儿子发现他给自己母亲下毒后,将他的左腿打断,甚至在狗棚里锁了半个月进行折磨,之后大儿子贺邱岩虽请了专门的人照顾他,却时常对他进行虐待,扇巴掌、殴打是常事。”

    “这期间贺长宏一直想要逃跑,但每次被抓回来后,都会换来更严重的殴打,其中几次直接身上几处骨头断裂,最后他因受不了这种虐待,将自己活活饿死。”

    禾晔看着自己本子上记录的内容,非常顺畅、且有条理的把整个事情讲述完毕。

    导演韩烁正听得入神,见对方突然停下来,询问:“没了?”

    禾晔:“嗯。”

    韩烁夸赞道:“说的很好,禾老板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禾晔回答道:“没有。”

    韩烁:“那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刚才在别墅里面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或者惊悚的事情?”

    禾晔:“没有。”

    韩烁不敢置信道:“没有吗?”

    “我看你直播时,都记得好几次都出现诡异场面,把直播间的网友吓得不行。”

    直播间的网友一个个跟着附和。

    空白格:【是呀,镜子里的女鬼、还有那个突然唱戏的留声机、画室里的画,好几个场景都快给我吓死了。】

    我的小时代:【导演说五桩命案,禾老板却说出了八桩,所以禾老板说的到底对不对呀?】

    一只小燕子:【我感觉挺有说服力的,不过感觉这贺家真是没几个好人,是受害者,还是凶手,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兔兔兔兔子呀:【我真的想说贺家老爷是不是有病啊,自己的亲老婆都杀,而且还不只杀了一个,他是一点心都没有吗!】

    觉觉不够睡:【这……简直可以纳入活不过三集系列。】

    麻麻我要饿死了:【简直全员恶人。】

    皮卡丘爱吃肉:【楼上说的有点太绝对了,也不是全部,那个秦园园不就是一个无辜的人嘛,还有那个五姨太,不过她的运气好绝,正好遇上别人干坏事。】

    Aira:【大家也先别急着下定论,导演组还没公布答案呢,再等等其他嘉宾,禾老板说的不一定对。】

    喵小乐:【就是,导演组不是说了,总共五桩命案,结果他一口气说了八桩,我就想问,多出来了哪三桩,有没有可能是禾老板的个人想法?】

    宁主任爱吃包子:【是的,我感觉导演组精心准备这么久,应该不会把答案弄错,我再蹲蹲看。】

    然而直播间的网友们不知道,不远处的面包车上,坐在监视器前的冯大丞正与其他工作人员商谈这件事。

    刚刚禾晔说的这八件命案中,贺夫人肖丽珠、六小姐贺雨璇、五姨太叶念念、六姨太杜婵婵、贺家家主贺长宏的案子,全部答对,甚至死亡的缘由比他们收集都要齐全。

    但保姆王宝梅、三姨太,还有秦园园的事情,他们却不知晓。

    虽不知晓,但他们看了禾晔的直播,亲眼看到了镜子中的女鬼王宝梅,也看到了秦园园的指骨,虽然魂魄透明,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感觉应该不会有假。

    至于三姨太,他们这边得知的情况,就是正常的难产而死,并不知道这背后是被人谋划。

    有工作人员低声询问:“冯导,现在我们怎么办,最后公布答案,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还是有所变动?”

    冯大丞也是纠结的直挠头,犹豫许久,说道:“先放一放,看看其他嘉宾怎么说,如果她们三个真死的蹊跷,肯定不能只有禾老板发现。”

    其中一个年轻男生提醒道:“冯导,主楼的第三层只有禾老板一个嘉宾上去过。”

    别说其他嘉宾,就连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白天过去安装摄像头时,都没找到上三楼的楼梯。

    “……”冯大丞正踌躇着,余光突然瞥见监视器里的一个画面,蓦地坐直身体,对其他人摆手道:“陈道长出来了,看看他怎么说。”

    陈罗昌,境合宫监院,也是玄术协会的十大长老之一,在玄学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次冯大丞能把他请来,完全是因为之前网上爆出梁罗诚的丑闻,导致境合宫的形象大跌。

    陈罗昌想通过这个玄学综艺,来挽回一下境合宫在网友们心中的形象。

    否则,依照他的能力,冯大丞不可能请得动他出山。

    如果说禾晔是冯大丞看上的种子选手,那陈罗昌就是他们这个节目里定海神针的人物。

    第127章 第 127 章

    车外, 禾晔已经接受完采访,起身从镜头前离开。

    这时,立即有工作人员走过来进行交涉:“禾老板, 请您来这边进行一个单人备采。”

    禾晔被请到不远处的一辆房车上,车内已经有人在等着, 是之前那位齐肩发女生, 前天的第一次单人采访就是她。

    “禾老板,晚上好。”

    “晚上好。”

    两人互相寒暄一句后,开始步入正题。

    单人采访,大致就是说一下禾晔在别墅里待下来的感受,比如有没有觉得哪里比较恐怖,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案件,有没有感觉哪里有难度之类的问题。

    禾晔话少, 回答问题都很简单,没过多久就从房车上下来。

    房车旁边等着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见禾晔下来后, 走过来态度客气地进行交涉:“禾老板, 您可能要先回车上休息一会儿,我们这边需要等其他嘉宾全都采访完, 才能返回酒店,您看可以吗?”

    “嗯。”禾晔没什么意见,独自去远处停着的大巴车上等着。

    他依旧挑了最后一排, 左边临窗的位置坐下。

    其他工作人员全都在外面忙碌, 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 十分地安静。

    禾晔将脑袋抵在前面的椅背上, 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出神。

    没几分钟,传来一道上车的脚步声, 禾晔猜到来人是谁,没有回头去看。

    果然,对方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把他放在椅子上的背包挪到旁边,临着的座位被占用,牧夕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困了吗?”

    禾晔摇头,回道:“累。”

    三栋别墅,一间一间地仔细搜查,神经时刻紧绷着,站了五六个小时,此时他的体力已经严重告急。

    牧夕璟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来:“喝点水吧。”

    在别墅里,禾晔只顾着忙事情,带进去的零食和水都没来得及吃。

    禾晔强撑着坐直身体,接过矿泉水瓶,喝了几口,看到牧夕璟正在剥橘子,他的脸和手已经恢复干净,看样子刚刚是去清洗了,坚持这么久,也是难为他了。

    随后,一个剥好的橘子递过来,禾晔看到后,摇头拒绝:“不想吃。”

    牧夕璟哄劝道:“很甜。”

    禾晔还是摇头。

    牧夕璟也不强求,温声询问:“要不要闭眼睡一会儿?”

    禾晔依旧摇头,建议道:“你打会游戏吧。”

    他想玩,但又懒得动脑子,便提出了牧夕璟玩,他旁观的想法。

    “好。”男人答应的毫不犹豫。

    他将橘子送入口中,拿湿巾擦手,掏出手机打开斗地主。

    他特意把手机屏幕往禾晔那边倾斜,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你可以靠着休息。”

    禾晔本想拒绝,但对方的右手已经伸过来,引导着他的脑袋靠在了肩膀上。

    别说,这姿势还挺舒服,他可以完全放松身体,而且方便看牧夕璟打游戏。

    男人见他没有起身,反而调整了一个姿势,舒服的靠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随手点了开始游戏。

    男人把游戏音量调的很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程度。

    “叫地主”“抢地主”“抢地主”“我抢”

    明明是很欢乐的背景音乐,却给车内莫名地增加了几分暧昧气息。

    至少牧夕璟很喜欢此时与禾晔单独相处的感觉。

    随着时间流逝,他打了一局又一局,终于在连赢五局后,得到禾晔的一句称赞:“你很会玩。”

    牧夕璟本就压不下去的唇角,扬的更高了,毫不谦虚地收下这句夸赞:“嗯。”

    可能是为了证实这句夸赞,他又赢下了第六局,第七局……

    直到二十分钟后,他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让牧夕璟出牌的动作一滞。

    禾晔睡着了。

    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

    这个毫无防备的行为,让牧夕璟感到非常愉悦,他将手机音量全部关掉,继续出牌,最后以胜利收尾。

    结束游戏后,他放下手机,听着耳边传来轻浅的呼吸声,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大腿,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吵醒睡梦中的人。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现在却真实地发生了。

    说实话,这两天对他来说,都很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回想起昨天,他牵着禾晔的手走在大街上,牧夕璟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男生搭在腿上的右手。

    禾晔的手并不算软,但对他来说,却有一股无法抗拒地魅力,如果可以,牧夕璟想一直牵着。

    但也只能想想。

    他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吓到对方,更不想禾晔再次与他保持疏远的距离。

    第128章 第 128 章

    大巴车外。

    陈罗昌正对着手机直播, 与镜头阐述自己收集的答案。

    保姆被杀害,贺夫人肖丽珠被丈夫谋害,六姨太被二姨太谋害, 秦园园被贺长宏杀害,五姨太被贺长宏杀害。

    网友们听完, 陷入惊讶。

    简约WXC:【妈耶, 这五件命案禾老板刚刚全说中了,而且还详细说了被杀害的原因。】

    大鲫鱼:【不愧是我禾老板】

    少糖冰激凌:【楼上别吹了,进别墅前,导演组不是说了,这别墅里发生了五桩命案,你们的禾老板说出来八桩,谁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靠数量给蒙对了。】

    血流不止:【严重怀疑禾老板手上有单独的剧本,这综艺不会是专门给他开的,拿其他嘉宾来做陪衬吧?】

    起名真是太难了123456:【楼上胡说什么呢, 刚刚全程直播, 你他妈眼瞎啊?】

    kkkkkk:【别吵别吵,看个综艺而已, 至不至于。】

    红茶不爱睡觉:【耐心等一等,看看后面的人怎么说?】

    陈罗昌看不到直播间的评论,把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全部讲述完, 就起身离开了, 与工作人员去不远处的房车上进行单人备采。

    等他出来时, 萎衣已经坐在了手机直播前, 与网友们汇报自己的调查结果。

    陈罗昌没上大巴车,而是让徒弟找了把折叠椅在手机直播旁边坐下, 听其他嘉宾的讲述。

    萎衣同样说了五桩命案,但只有四桩与他一样,最后一桩保姆换成了六小姐贺雨璇。

    陈罗昌闻言,微微蹙眉。

    六小姐贺雨璇?

    他也看到了女孩房间的日记本,虽能看出这个六小姐心理偏执、变态,但并没有找到她直接杀人的证据。

    所以他不太认可萎衣的想法。

    很快,萎衣被工作人员请去做单人采访,在远处等候的李华城走过来对着直播镜头叙述。

    他和萎衣应该是合作了,两人描述的内容基本相同。

    十几分钟后,郭路权上场,他觉得贺夫人是被六姨太下毒害死的,原因是六姨太进入贺家没多久,贺夫人的身体开始变差,最后病逝。

    秦园园被贺长宏杀害,贺雨璇被画像杀害,六姨太被二姨太杀害,五姨太被六姨太杀害。

    “五姨太被六姨太杀害?”萎衣疑惑:“不是六姨太先去世的吗?”

    她做完单人采访,也搬了个椅子坐在陈罗昌旁边围观。

    陈罗昌解释:“他应该是被贺家的舆论误导了,当时五姨太在别墅后面的枣树上吊死,因六姨太刚死不久,所以贺家的人暗地里都在传,是六姨太带走了五姨太。”

    萎衣不解:“为什么是五姨太?跟六姨太关系不合的不是二姨太吗?”

    陈罗昌摇头:“不太清楚。”

    因为在他看来,五姨太就是被贺长宏杀死的,这些话是他从五姨太口中亲口得知,不会有错,至于其他人怎么想的,与他无关。

    很快,郭路权被请走做单人采访,野仙谭梁山开始在直播前汇报自己的调查结果。

    陈罗昌朝远处等候的位子望去,见那里空空荡荡,不由疑惑:“禾老板还没出来吗?”

    萎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应道:“不知道,刚刚在里面,我和李华城看到他在空地上烧衣服。”

    陈罗昌惊愕:“烧什么衣服?”

    萎衣摇头:“不清楚,他没说,倒是他的助理说了句还人情。”

    陈罗昌垂下眼皮,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凌晨三点四十六分,距离规定的结束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

    他偏头问旁边默不作声地徒弟:“你看到禾晔了吗?”

    刚刚进别墅里,他只带了一个徒弟进去,这个徒弟一直在外面候着。

    青年应道:“看到了。”

    他指向远处的大巴车:“他是第一个从别墅里出来的,做完采访就直接上了大巴车休息。”

    陈罗昌闻言,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惊诧道:“你是说他是第一个出来的?”

    青年点头:“嗯。”

    陈罗昌追问:“比我早多久?”

    青年道:“不到二十分钟。”

    陈罗昌:“……”

    察觉到萎衣、李华城投过来的目光,他立即调整了神色,藏起了心绪,唇角含笑地夸赞道:“没想到禾老板的速度这么快。”

    李华城解释道:“他相面、卜算的能力很强。”

    陈罗昌对此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自认为相面能力不会比对方弱,甚至说远超对方,但他与禾晔的年龄,相差近两个属相周期,与他比较有失公平。

    萎衣没看出陈罗昌的心思,也附和着夸赞:“嗯,禾老板虽然年轻,但能力的确很强。”

    不光他强,他身边的那位实力更强,她甚至怀疑对方不是活人。

    但她暗中观察过,对方可以在阳光下活动,言行举止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原本她看中禾晔的容貌,再加上实力不错,有意向组一下cp,现在已经不敢再肖想了。

    因没有镜头在,三人聊天不是那么热络,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郭路权也过来加入群聊。

    等最后一位谭梁山也阐述完,工作人员才过来请他们上车,准备回程。

    安静的车厢里,牧夕璟正用手机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突然吵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微蹙眉头,抬眸朝车门方向望去,两三分钟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上车。

    五位嘉宾中,萎衣走在最前面,正与身后的李华城有说有笑地上了大巴车,然而在与最后一排的男人对上视线后,她的笑容倏然僵在脸上,假装不经意地轻咳一声,客气地打声招呼:“牧助理。”

    她一边朝车尾走,一边询问:“禾老板呢?”

    话音刚落,临窗的位置多出一个脑袋,被询问的本人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坐起来。

    身后的导演韩烁笑道:“禾老板睡着了呀。”

    禾晔声音里带着哑意:“嗯。”

    刚睡醒的他脑子还不太清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大家上车,低声询问身旁的男人:“我睡多久了?”

    牧夕璟:“一个多小时。”

    禾晔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了,的确睡了很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的水呢?”

    他睡前喝了半瓶水,剩下的半瓶这会儿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牧夕璟将他的水拧开瓶盖递过去,禾晔顺手接过来喝了几口,两人的动作都很自然,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这一幕落在右窗边谭梁山的眼中,便有些不对味了。

    他没有多想,直接询问出声:“禾老板,你们是情侣吗?”

    喝完水,准备把瓶子递回去的禾晔动作一顿,惊愕道:“什么?”

    谭梁山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一遍:“你和牧助理是情侣关系吗?”

    禾晔否认:“不是。”

    谭梁山尴尬笑道:“哦,那是我想多了。”

    禾晔想到什么,伸手去接牧夕璟手里的瓶盖,准备自己拧上,却被男人抢先拿过去了水瓶。

    “这些小事本身就是助理应该做的。”

    牧夕璟说的不以为意,丝毫不觉得给禾晔拧瓶盖是什么暧昧行为。

    可在谭梁山看来,这助理照顾的是不是太过仔细了?

    一个大男人喝水,还需要助理帮忙拧瓶盖?

    他表示不太理解。

    不过他与禾晔也刚刚认识两三天时间,并没有资格说太多,听牧夕璟这么说,也只是笑着符合了句:“也是。”

    便开始玩起手机。

    一连忙碌了七八个小时,车上的人都是一脸疲色,再加上没有摄像机架着,嘉宾们也都懒得再活跃气氛,一人抱着一部手机,各自安静把玩。

    几个人此时最关注就是《探灵》的直播了。

    他们都是直接搜索关键词#探灵,查看网上的视频和评论。

    前天的直播已经放出来了,大部分评论都不是很友好,随便一个视频下方都是各种质疑,简直就是各个角度找麻烦。

    今天的直播剪辑也逐渐放出来。

    很快,陈罗昌便刷到了自己在直播间里阐述的那段,看到下面评论中有网友拿他与五位嘉宾对比。

    在看到禾晔找出八桩命案时,他不由瞪大眼睛。

    八桩?

    禾晔竟然找出了八桩命案!

    导演组不是说五桩吗?

    显然,其他人也看到了类似的消息。

    李华城直接惊呼出声:“禾老板,你找到了八桩命案?”

    禾晔:“嗯。”

    李华城:“导演组不是说总共五桩吗?”

    前面的导演韩烁听到,尴尬笑道:“目前冯导他们还在核对,之后我们会公布答案。”

    按理说一上车他们就会把答案公布,进行名次排序,对最后一名进行惩罚。

    但禾晔的八桩命案,直接让这一环节延后。

    在后面一辆车上,冯导等几人正在加速复盘禾晔的整场直播,想确认这八桩命案到底是不是真的。

    刚刚冯大丞本想参考一下陈罗昌的答案,结果发现陈罗昌说的五桩命案,与禾晔说的全部重合。

    甚至禾晔说的内容比他更加详细。

    这让冯大丞不得不怀疑,禾晔说的八桩命案可能是真的。

    他们在忙着审查,大巴车上也没闲着,陈罗昌主动询问起禾晔都有哪八桩命案?

    禾晔本不想多说,但见几个人都在追问,只能长话短说,把八桩命案说了出来。

    陈罗昌听完,微微拧眉,不解道:“你刚刚说的三姨太不是难产而死?”

    禾晔:“嗯,感觉贺夫人有很大嫌疑。”

    陈罗昌追问:“有证据吗?”

    禾晔:“没有。”

    “哦。”陈罗昌失去了继续了解的兴致。

    没有证据的事情,那便只是禾晔自己的猜想。

    其他人却很有兴趣,继续问:“你怎么知道五姨太是被贺老爷害死的,还有六姨太的死,你从哪儿找的证据?”

    没等禾晔开口,谭梁山主动说道:“在五姨太房间的衣柜里,有个首饰盒,你们没看到吗?”

    李华城摇头表示没注意。

    谭梁山说:“那里面是一根白绫,五姨太上吊时用的,魂魄被困在盒子底部,所以没有阴气露出。”

    “五姨太亲自说的,说贺长宏暗地里让人给贺夫人下毒,被她无意间撞到,为了守住秘密,贺长宏将她骗出去勒死,挂在了别墅后面的枣树上,还说二姨太和新进门的六姨太两人关系不合。”

    “……”萎衣偏头看向旁边男人。

    李华城被盯的神情尴尬,硬着头皮道:“抱歉。”

    当时他和萎衣分工,一人探查二楼,一人探查三楼,结果他竟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郭路权出声询问:“你刚刚说贺老爷被他儿子虐待而死是怎么回事?”

    “我们探查的时候,并没有在贺老爷的房间发现什么异样啊。”

    陈罗昌附和:“对,没搜到什么有效信息。”

    在六人中,只有禾晔说到了贺长宏的死。

    禾晔长话短说:“贺长宏被虐待饿死的事情,是四姨太告诉我的。”

    李华城蹙眉:“四姨太?”

    禾晔点头,大致说了一下四姨太居住的房间位置。

    萎衣听完,惊呼:“她是四姨太?我以为她是贺家的老夫人!”

    的确,那个房间谁都能看出来是一个老人的房间,再加上墙壁上挂着的遗像,满头白发,看起来年纪不小的样子,他们以为是贺家的老太太,根本没往四姨太的身上想。

    禾晔之所以能认出来那是四姨太,也是因为看了那个相册,里面有贺家人的全家福。

    果然,萎衣追问:“你怎么认出那是四姨太的?”

    禾晔实话实说道:“有一本相册,里面是贺家人的合照,其中一张全家福下面不光标注身份,还有名字。”

    萎衣诧异:“在哪儿?”

    禾晔:“主宅三楼。”

    “三楼?”郭路权坦言道:“我没有找到上三楼的楼梯。”

    萎衣、李华城、谭梁山:“我们也是。”

    陈罗昌虽没说话,但也与其他四人一样,根本不知道三楼入口在哪儿。

    他们对贺家人的身份全靠推测,如果没有五姨太帮忙,他可能都收集不到五桩命案。

    当时他上三楼,正好禾晔从房间里出来。

    开了阴阳眼的陈罗昌明显看到里面有阴气溢出,所以他与谭梁山提出了联手,一起进去询问,便问出了贺家都有什么人,以及五姨太自己的死,还有六姨太的死。

    陈罗昌的大拇指不自觉地在手机背面摩挲,突然觉得禾晔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在这档综艺里,这个寡言少语的年轻小伙儿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有力对手。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注意着手机的导演韩烁突然开口:“嘉宾们准备一下,三分钟后摄像开机,我们进行最后的录制,宣布今晚的排名情况。”

    第129章 第 129 章

    几人闻言, 开始打起精神,整理自己的着装。

    除了六位嘉宾之外,其他人暂时去了镜头后面。

    三分钟, 转眼而逝,镜头打开, 导演韩烁语气欢快地与镜头后的网友们打招呼, 之后开始走流程。

    “现在由我来公布今晚别墅内的排名。”

    “先说第三名,是我们的郭观主,五桩案件全对,但其中五姨太的死因是不太准确的。”

    郭路权听到自己的名次,似乎并不惊讶,神情非常镇定。

    韩烁继续说:“然后我要说一下,这次情况特殊, 出现了并列排名,所以萎衣和李华城两人是并列第四名。”

    “他们两人的答案基本相同,四桩命案答对, 只有六姨太的死因与实情有些许的出入。”

    “接着是第五名, 最后一名事后会有惩罚等着,希望谭大师做好准备。”

    谭梁山对着镜头故意露出一个夸张的诧异神情:“又是我垫底呀。”

    “嗐, 我以为自己挺厉害的,没想到是在一群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有排名, 总要有学渣垫底的, 我就守着最后一名, 让其他五位大师争第一去吧。”

    韩烁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稍微严肃的中年人竟然心态这么好, 忍不住夸赞道:“谭大师的心态很不错,而且您的实力也不弱, 总共对了三桩命案。”

    谭梁山笑着冲镜头点点头,表示知晓了:“行,那我下次再接再厉。”

    韩烁笑道:“好的,那下面我们来公布第二名。”

    他还特意卖了个关子,稍等了几秒钟。

    “第二名是,我们的陈监院,恭喜!”

    陈罗昌听到是自己,神情露出几分诧异,虽然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但还是被镜头精准地捕捉到。

    他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客气的浅笑,冲着摄像头点了下头。

    韩烁继续说道:“陈监院,您的五桩命案全部答对,推理的死因也完全正确。”

    陈罗昌的表情管理很好,并没有透露出心底的疑惑,不过其他人帮他问出口了。

    李华城:“陈监院五桩命案都对,怎么才排第二,不应该是并列第一吗?”

    韩烁解释道:“对,我正要解释原因,我们导演组先跟镜头后的网友们道个歉,对不起,之前我们虽然尽可能的做了提前调查,但没想到能力有限,只调查出五桩命案,但刚刚禾老板提供了八桩命案,我们导演组立即调查,以及联系当年贺家有关联的后人,结果得知,禾老板说的八桩命案中,有七桩命案被证实。”

    “至于三姨太难产这件,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无从查明,只能暂时待定。”

    谭梁山不由惊呼:“所以禾老板调查出了七桩命案,而且被害原因全都正确?”

    韩烁点头:“对,所以恭喜我们的禾老板再次拿到第一名  。”

    禾晔对自己拿到的名次,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欣喜,只是嘴角噙笑地冲着镜头点了下头。

    反观陈罗昌虽然嘴角含笑地说着恭喜,但眸底丝毫没有笑意,如果不是镜头在前,估计他的脸色会直接沉下来。

    韩烁秉着给第一名多一些镜头的想法,对禾晔进行采访:“禾老板,再次拿到第一名有没有什么想对镜头后的观众说的。”

    禾晔沉思半秒,坐直身体,对着镜头说了一句:“大家早点睡觉。”

    韩烁:“……没了吗?”

    禾晔:“嗯。”

    韩烁呵呵笑了两声,调侃道:“禾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啊。”

    “那第一期到此就结束了。”

    他话音一落,摄像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关闭机器,默不作声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其他人都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韩烁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到酒店了,今天大家辛苦了,回去后好好休息,明天下午五点冯导准备了欢迎宴,地址事后发给大家,明天五点之前,大巴车会在酒店门口等着,希望大家赏光。”

    “好!”

    萎衣和李华城倒是捧场,立马应下。

    郭路权也表示同意。

    萎衣转头,扒着椅背看向最后一排:“禾老板要不要一起?”

    禾晔下意识拒绝:“不了。”

    他不喜欢与一群不熟的人应酬吃饭。

    萎衣也不纠缠,偏头去问牧夕璟:“牧助理呢,要不要参加?”

    牧夕璟看向她,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他们似乎并不相熟,更没熟到可以邀约吃饭的程度。

    萎衣继续追问:“一起来吧。”

    牧夕璟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立即拒绝,只回了句:“考虑一下。”

    萎衣闻言,笑着应好,然后又去询问陈罗昌、郭路权两人。

    一番下来,只有禾晔拒绝,其他人都答应了邀约。

    很快,大巴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众人下车,乘坐电梯回到各自的房间  。

    “好好休息。”

    到了禾晔房间门口,牧夕璟将背包递过去,叮嘱一句。

    “嗯。”禾晔淡淡应了声,刷卡进门。

    房间里,禾晔将背包随手丢在沙发上,拿着浴巾去洗漱沐浴。

    等收拾干净出来,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他拉上窗帘,将自己埋进被窝,闭眼入睡。

    这一觉,禾晔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

    醒过来时,看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六人群。

    群主是萎衣,其他五人就是这个节目的嘉宾了。

    群里已经闲聊了几句,大致是萎衣挑头说:【接下来节目还有十一期,我们拉个小群互相熟悉熟悉,嘿嘿嘿】

    其他几人都表示:【好】

    禾晔见这会儿群里没人聊天,也就没再冒头说话,开了群勿扰模式后,起床去洗漱。

    洗漱完,穿好衣服,禾晔给牧夕璟发去消息。

    【醒了吗?】

    对方秒回:【嗯。】

    禾晔:【问一下冯导,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牧夕璟回了声:【好】

    没过几分钟,禾晔的手机震动,来电人正是冯大丞。

    电话一接起,那边就传来冯大丞略微焦急的声音,询问禾晔怎么着急要走,不参加宴会之类的话。

    禾晔说自己不太喜欢热闹,冯大丞却极力地表示想让他参加。

    正在这时,禾晔的房门被敲响,他借着开门的缘由,先挂断了电话。

    门外是牧夕璟,他见禾晔眉宇微微蹙着,手里还拿着手机,问:“冯大丞给你打电话了?”

    禾晔转身回到房间里,应道:“嗯,想让我去吃饭。”

    牧夕璟关上门,跟着走进来,问:“不想去?”

    禾晔:“嗯,”

    牧夕璟思索半秒,说道:“我来拒绝他吧。”

    昨晚回到房间,萎衣特意给他发来消息,让他与禾晔参加今晚的宴会,在饭桌上帮对方挡酒,之后装醉,进一步试探禾晔的心意。

    如果能更近一步,最好,如果不行便以醉酒不记事做借口。

    牧夕璟自然想与禾晔更近一步,哪怕只是抱一抱对方。

    但比起这些,他更想尊重禾晔的意见,对方不愿,那便不去。

    牧夕璟掏出手机,给冯大丞发去消息。

    没过几秒,禾晔的手机再次震动,来电人依旧是冯大丞。

    牧夕璟抬手:“给我吧。”

    禾晔没多想,直接递了过去。

    他听不到冯大丞说了什么,但根据牧夕璟的话猜出,对方应该是还在争取吃饭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牧夕璟眉宇微拧,朝禾晔觑了眼,打开扩音,对冯大丞说:“冯导,禾老板就在旁边,你说。”

    冯大丞嗓门不低:“喂,禾老板,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今晚不是我想请你们吃饭,而是我们的冠名商。”

    “事情是这样的,咱们的金主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儿,想让你们几位大师帮忙看看。”

    禾晔不理解:“陈道长、郭观主他们不是都在吗?”

    冯大丞语气里有些尴尬:“是,但相比这几天,禾老板的表现更亮眼一些,特别是看完今晚的直播后,他对你的意向更高一些。”

    “那就让他与牧助理联系吧,之后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禾晔说完,对方陷入沉默,许久后再次争取道:“今晚的宴会禾老板真的不想参加吗?”

    禾晔拧眉,正想拒绝,一只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静音上。

    牧夕璟低声解释:“这人应该是想让你们全都过去,并不准备指派某一个人。”

    虽然禾晔在综艺的直播里表现出众,但他的年纪还是让人有所顾忌。

    陈罗昌、郭路权看起来实力不差,但和禾晔一比,就显得稍逊一些。

    至于萎衣、李华城、谭梁山他们,也各有所长。

    所以冠名商应该是想让他们一起出手解决问题。

    禾晔闻言,厌恶地蹙眉,对着手机抬了抬下巴,示意牧夕璟打开话筒,刚想开口拒绝,冯大丞的话再次响起。

    “禾老板,我看金主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你和陈大师他们一起出手,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对方出手还算阔绰,说只要参与,就有十万块的辛苦费,把事情解决的大师,费用另算。”

    禾晔:“……”

    冯大丞见他不说话,继续劝解:“我记得禾老板之前说过,你缺钱,那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就算只跟着过去看一看,也能拿到一笔辛苦费,还挺值的。”

    的确挺值,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露个面就有十万块。

    禾晔还不至于视金钱为粪土。

    突然觉得与一群不熟的人吃饭,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了。

    牧夕璟见他态度松动,猜出禾晔有去的意向,便详细地询问对方,只是过去吃顿饭,然后跟着过去看看?

    冯大丞:“对。”

    牧夕璟应道:“好,我们等会下去。”

    第130章 第 130 章

    电话挂断, 牧夕璟将手机递回去,温声道:“过去看看?”

    禾晔:“嗯”

    牧夕璟猜出他心中顾虑,安抚道:“没事, 等会过去了你好好吃饭,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嗯。”禾晔看着牧夕璟英俊帅气的模样, 犹豫着说了句:“辛苦你了。”

    牧夕璟闻言, 唇角笑意渐浓。

    傍晚4:52分,禾晔、牧夕璟出现在酒店门口,前后上了大巴车。

    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萎衣看到他们很是诧异,惊喜道:“禾老板,牧助理你们也来了。”

    禾晔:“嗯。”

    萎衣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还朝牧夕璟使了个眼色。

    只可惜男人的注意力全在禾晔身上, 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信号。

    很快,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上来,车子启动, 前往宴会餐厅。

    餐厅距离酒店不算远, 开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地方。

    因为是开机宴,请全部工作人员吃饭, 所以金主直接包下了整个餐厅。

    禾晔、牧夕璟、萎衣、李华城……一众人被服务员请去了vip包厢里入座。

    他们坐下没多久,包厢门打开,冯大丞、韩烁四个导演带着两个不相熟的人走进来。

    经过介绍得知, 一位是这部综艺的制片人, 一位是这部综艺的大金主。

    一群人坐下后, 免不了一番介绍, 外加虚伪奉承。

    到了禾晔这儿,韩烁介绍道:“毛总, 这位是禾晔,您别看他年纪轻轻,在第一期里就有着非常亮眼的表现,实力不凡。”

    大金主毛总笑着点点头,夸奖道:“我有看你们第一期的直播,禾老板确实厉害。”

    到了禾晔,他言简意赅地回了句:“你好。”

    没有奉承,也没有谦虚,似乎把刚刚那一番称赞全盘收下。

    韩烁已经了解禾晔的性格,也不为难他,继续往下介绍。

    这一桌坐了十几人,一番下来,着实废了不少时间,牧夕璟担心禾晔觉得无聊,给他倒了杯椰子汁放在面前,低声附耳:“味道不错,尝尝。”

    禾晔闻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眉宇间带了几分惊讶。

    确实不错,清甜可口,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椰奶香。

    禾晔低声夸赞道:“好喝。”

    等他一杯椰子汁下肚,那边的自我介绍也终于到了尾声。

    服务员敲门,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伴随着菜上来的,还有几瓶茅台酒。

    禾晔看到,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生出几分厌恶。

    他不喜欢喝酒,更不想跟一群不熟的人喝酒侃天。

    毛总似乎很喜欢酒桌文化,让韩烁给桌上的每个人都倒上,到了禾晔这里,不等他开口,一旁的牧夕璟已经帮忙婉拒:“抱歉,禾老板酒精过敏。”

    包厢内的气氛稍微冷却,又听牧夕璟继续道:“我来代劳。”

    说实话,他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劝过酒了,在他的圈子里,只有别人敬他的份儿,喝不喝全凭他高兴。

    但现在他是禾晔的小助理,没有端架子的道理。

    更何况,他的确很想抱一抱禾晔。

    虽然刚刚韩烁介绍,牧夕璟是禾晔的助理,但毛总却对这人印象深刻,实在是对方的言行举止、周身气场,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助理能够拥有的。

    所以在牧夕璟说代劳时,毛总也没生出半点不悦。

    大金主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有牧夕璟在前面顶着,禾晔倒不用再操心,只需要安静吃饭,时不时听他们闲聊。

    看得出牧夕璟对付这种场面,十分得心应手,当然也陪着喝了几杯酒。

    喝完酒的牧夕璟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与他对视时,就能发觉他的眸色比平时更加深情柔溺,看向禾晔时,恨不得把人缠死在他的幽深黑眸中。

    禾晔低声劝止:“不要再喝了。”

    牧夕璟勾唇,淡淡嗯了声,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蛊人的魅惑。

    只可惜禾晔是个不懂情趣的,听完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觉得这声音比往常更好听了一些。

    酒过半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些许微醺,冯大丞将话题带入正轨。

    “对了毛总,你昨天跟我说家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毛总一摆手道:“别提了,这段时间我被家里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都快头疼死了。”

    冯大丞问:“我之前听着也觉得有些邪乎,今天正好有几位大师在,要不然你说说,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你解决了。”

    禾晔在两人一唱一和的谈话中,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毛总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母亲已经八十一岁。

    去年年底,他母亲突然去世。

    家里送去医院时,医生说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他们只能忍着悲痛,拿着死亡证明把尸体运去殡遗馆停放,原本是打算停尸三天后,进行火化。

    可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他们接到殡遗馆的电话,说他们母亲又活过来了,让他们过去接人。

    他们又惊又喜,但还是急冲冲地赶去殡遗馆,然后就看到原本已经没了气息的老娘正坐在大厅等着。

    他们围上去关切询问,老娘说她的确鬼门关走了一遭,可阎王爷说她寿数未尽,又让鬼差把她给送回来了。

    毛总感叹:“我老娘还骂我们不孝,说幸好她回来的早,要是再晚一步,身体就化成灰了。”

    之后,他们几个带着老太太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医生说她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这大半年时间,我老娘不光身体健朗,精神头也好的出奇,看样子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我就想问问各位大师,这种情况正常吗?”

    郭路权闻言,说道:“挺正常的,有些人突然失去意识,并不是真的死亡,可能会是假死状态,你家老太太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毛总不认可道:“可我老娘当时已经被判定脑死亡,不会再有活过来的可能了。”

    “我不是说不想让我老娘活过来,而是她醒过来后,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儿。”

    陈罗昌问:“你再仔细说说。”

    毛总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叹气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感觉老娘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老娘最不喜欢吃动物肝脏,说觉得恶心,可现在她却很喜欢吃,而且还经常跑出去跟人打麻将,但之前她根本不会打麻将,她还诓骗我说刚学的,可她那抽着烟,摸牌的架势,一点都不像是新手的样子。”

    “哦,她还特喜欢喝酒,但我老娘之前滴酒不沾,我现在很怀疑老娘里面的芯儿被调包了。”

    “可说是被调包了,又不全对,她能叫出我们几个儿女的名字,还记得我们的生日,以及小时候各种调皮捣蛋的事情。”

    “又让我觉得她就是我老娘,啧,我说的可能有点混乱,但我现在的确很混乱,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也专门去医院找过医生,医生说可能是自传体记忆缺损或者增加,大致意思就是之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因为某些原因造成对大脑的刺激,会暂时遗忘,然后现在又因为某些原因的刺激,造成大脑记起了当时的一些事情。”

    “可我从有记忆开始,我老娘就不会打麻将啊,我还特意问了我大哥和二姐,他们也说不记得老娘会打牌。”

    “大师,你们说我老娘会不会是被其他鬼魂占用身体了?”

    在场的人听完,都十分惊奇。

    冯大丞表示:“确实挺奇怪的。”

    他把问题抛向陈罗昌:“陈监院,你见多识广,之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

    陈罗昌点头,继续问毛总:“除了这些,还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比如言行举止。”

    毛总点头:“有,挺多的。”

    “就是我老娘有很多动作习惯,做事方式,但现在都不一样了。”

    陈罗昌思量片刻,得出结论:“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是换魂,不过还是要具体去看看,毛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带我们过去一趟。”

    毛总:“我随时都方便,就看六位大师什么时候有空。”

    其他五人应该也知道十万辛苦费的事情,都表示有空,最后达成一致,明天一早乘机过去,今晚的酒店和机票钱由毛总出资。

    很快,饭局进展到了最后。

    吃饱喝足的禾晔正打算随着其他人离开,右手突然被抓住。

    禾晔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到正皱眉揉太阳穴的牧夕璟。

    他说:“有点晕。”

    禾晔:“……”

    牧夕璟见他神色冷淡,识相地松开手,说道:“你先出去,我缓一缓,马上来。”

    禾晔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包厢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朝男人伸出手:“起来。”

    牧夕璟睨了眼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毫不犹豫的握上去,借着对方的力站起身。

    不知是真醉假醉,男人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禾晔只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从餐厅走出酒店,一阵风吹来,牧夕璟稍微清醒一些,虽然不舍,但还是从禾晔身上离开,手却不肯松。

    就这样两人在一众目光中,像情侣似的牵着手上了大巴车。

    大家虽然在偷看,却都识相的没有多嘴询问,导致禾晔那句他喝醉了,一直没机会解释出去。

    依旧是最后一排老位置,只是姿势变成了牧夕璟歪在禾晔的肩膀上。

    对于喝醉的牧夕璟,禾晔似乎宽容了许多,被倚靠着肩膀,也没有生出厌烦之意,只是默不作声地将牧夕璟握在掌心的右手抽了回去。

    十分钟后,大巴车停在酒店门口,等其他都下去,禾晔才拍了拍牧夕璟的胳膊,低声提醒道:“下车了。”

    闭眼休憩的牧夕璟低声感叹:“这么快。”

    的确很快,快到他都舍不得下车。

    依照禾晔的性格,等会到了酒店,肯定会把他丢进房间里不管死活。

    不过就算不舍得,也还是要下车。

    原本牧夕璟没醉,为了牵禾晔的手,故意装醉。

    但在大巴车上一阵晃荡,他还真生出了几分醉意,下车时脚下一个踉跄,被禾晔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

    禾晔怕他真摔倒,便把他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搀着他的腰扶上了楼。

    到了牧夕璟的房门口,禾晔直接去掏他的裤子口袋,没想到这不打招呼的动作,让靠在身上的男人身体一僵。

    禾晔没注意,掏出卡,打开房门,插卡开灯关门。

    这人有洁癖,从外面回来,一定要洗完澡换了衣服才能上床,但禾晔懒得计较那么多,把人搀扶到床尾,直接扔到了床上。

    然而,牧夕璟人倒在了床上,搭在禾晔肩膀上的手却不肯松开,直接连带着他也站不稳,歪在了男人身上。

    牧夕璟顺势搂上禾晔的腰肢,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禾晔双手撑在男人两侧,与对方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他蹙起眉头,望向盯着他看的牧夕璟,警告道:“松手。”

    牧夕璟声音暗哑:“禾晔。”

    禾晔与他对视,听见男人吐槽:“那些酒很难喝。”

    禾晔没好气道:“不好喝,你还喝这么多?”

    牧夕璟灿然轻笑:“因为你不喜欢。”

    禾晔盯着他:“我不喜欢的事情多了。”

    牧夕璟淡淡嗯了声,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望着禾晔:“你不喜欢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禾晔毫不为所动:“不需要。”

    牧夕璟神情认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隽秀的面容:“可是我想帮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禾晔眸色清明,语调冷寒:“牧夕璟,你清醒一点,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约定。”

    牧夕璟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攥住手腕,将那只手从自己嘴唇上挪开。

    “我没说。”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再加上房间灯光昏暗,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我没有提别人,我知道你是禾晔。”

    禾晔别开脸,压着火气:“你醉了,松手,好好休息。”

    牧夕璟放任自己的理智继续堕落,随心道:“可是我想抱抱你,禾晔,非常想。”

    禾晔觉得牧夕璟真的醉了,平时的他不会这样,可醉酒的人口中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

    仿佛在向他证明,牧夕璟很清楚他是谁。

    禾晔心底的火气淡了几分,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要抱?”

    牧夕璟回答的无理取闹:“就是想抱。”

    平日里,他需要时刻与禾晔保持着距离,生怕被对方厌烦,为了留在对方身边,牧夕璟一直克己复礼,可借着这三分酒意,他突然不想那么理智自控了。

    禾晔盯着他泛红的眼睛,问:“只是抱一会儿?”

    牧夕璟点头:“嗯。”

    禾晔叹气,纵容道:“一分钟,抱完就松手。”

    得到了允许,牧夕璟禁锢在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将身上的人死死地揽入怀中。